问心急忙打哈哈地说:“依大哥这个牙口,若是马,怎么也是一匹千里马!对,一定是上乘的乌骓马。”
“别扯远了!快说,你到这儿干什么来啦?”那侍卫又绷起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贾问荆在哪儿?我要找他。”
“你找我们贾上士做什么?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妹妹,听说她受伤了,我特意给他送点吃的来。”问心扯谎道。
“没听说贾上士还有一个妹妹呀。”
“你又不是管户籍的,你们上士有没有妹妹有必要向你备案吗?”问心不客气地说。
“你这姑娘说起话来跟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让人够受的!告诉你,我这是执行公务,例行盘问是职责所在。”
“这样对待你们上士的家属,也是你的职责所在。”问心顶了他一句。
“走吧,跟我来吧。”那人看来不想再跟问心纠缠了,无奈地说道。
问心亦步亦趋地跟着那名甲士,进了营区。
营地还挺大,营房围着中间大操场呈环形罗列开,像鱼鳞一般,层层叠叠的。
一色的青砖青瓦,一样的规格、形质,。
操场上,兵士正在例行操练,见到问心,齐刷刷地把目光都投了过来,有人还私下笑嘻嘻地指指点点,问心感到羞赧不已,低头快步通过操场,往右一拐,走了十几步,那名甲士指着一座营房说:“上士就在里面休养,我们进去吧。这是营地,不能随意走动,不能大声喧哗,也不能逗留太久,明白了吗?”
“知道,多谢!”
甲士说完,就推门带问心进去了。
屋里光线有点暗,陈设极其简单,一条案几,几张坐席,墙边有一个立柜,柜子边有一章卧榻。问心睁大眼,看见一个人身上包着绷带,和衣而卧。
“贾上士!贾上士!”那名甲士低声地唤道。
没有听见回答,问心感觉自己有点紧张。
“贾上士!”那名甲士小心翼翼地向着卧榻靠近,提高音量叫道。
“谁呀!”一个睡意朦胧地声音咕哝道,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名甲士用手推了问荆一下,叫道:“贾上士,醒醒!”
“有事找姬上士,我这伤疼得一宿没睡,刚眯一会呢,少来烦我!”问荆有些气恼地说,头一歪,又准备睡着。
那名甲士很无奈地看了问心一眼,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问心很是气恼,摆什么臭架子!
问心上前,撑开食指用力地捅了一下问荆的伤口,问荆疼得跳了起来,正要破口大骂时,一看眼前站着个大姑娘,再一细瞧竟是问心,登时脸色就和缓了,惊奇地说:
“怎么是你?”
“你还没死呀!”问心怒气未消,依然懊恼地说。
“哎,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巴不得我死呀!”
“没死,你直条条地躺着,装什么死?”问心不甘示弱地说。
子南之前去宛国的时候,经常带着问荆,一来二去,问荆和问心就熟络了。
有一次,私底下,问荆还跟问心玩笑地说,你叫问心,我叫问荆,咱们是不是有缘分呢?
问心没好气地说,谁跟你有缘分了!山里的一种野菜就叫问荆,难道我跟它们也有缘分啦,你是不是小时候就在长满问荆的野菜地里被你父母捡来,所以叫问荆的。
问荆当时就被噎住了。他自小习武,拳脚的功夫了得,可是这嘴皮子上的功夫,着实不行,被问心一抢白,气得直翻白眼,遂气嘟嘟地说:
“你的名字就取得好,问天,问地,问别人,问路,什么叫问心?”
“像你这样暴虎冯河的人,当然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了。问心,就是问自己的心,凡是做人做事都得问问自己的心,是否是真心,有没有昧着良心,你这缺心眼的人能懂吗?”
问荆无语以对,只能咕哝说:“难怪孔夫子说,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
领教过问心的刁钻,问荆不想和问心逞口舌之能,挥挥手让那名甲士下去,省得被下属看到自己在一个小姑娘面前丢面子。
问荆语气和缓地说:“你来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虞公子,不然谁愿意找你。”
“哎,你说话能不能别老这么呛人?”
问心也发觉自己火气大了,看来这几天,她真的被宛晴气得够呛。
“虞公子到底怎么样了?”
“你问这干嘛?”
“我不问这,找你来干嘛?”问心没好气地反问道。
“是你们宛国缺德,竟然用别的公主冒名顶替,可害死我们公子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缺德的人是你们虞国好不好?”
问心回望了一眼门外,见外面没人,压低声音说:
“是你们不守信用,说虞宛两国唇齿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会坐视不管,可竟然迟迟不见动静。我们宛国的形势危如累卵,君上只好冒险奔商阳,结果被天子无理扣押。我们公主深明大义,为救君父舍弃自己的幸福,委屈求全地进宫。
谁知宛若公主前脚才走,后脚你们虞国就要来要求履行婚约,简直是成心的。夫人本来说,既然宛若没办法许配给虞公子,那么只能退婚。可你们虞国的使者竟说,虞宛联姻是两国的政治纽带,希望我们夫人可以考虑再换一名公主嫁到虞国也是一样。我们夫人问使者,这是虞公子的意思吗?使者说,是你们国君的授意。我们夫人说,这样虞公子或许不会同意,可使者说,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夫人就只能点头首肯了。你们的使者竟然还恬不知耻地指明要我陪嫁,还要穿着我们公主已经缝好的嫁衣。起初我还心里暗骂,虞公子真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蒙骗虞公子的,缺德的是谁?你说!”问心指着问荆质问道。
“你指着我干嘛?这事从头到尾,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你整天就在天泽城晃荡,门广熟人多,怎么会不知道,难道你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你骗鬼呀!说不定你就是合谋者之一。”问心无理责问道。
67子兴视夜 明星有烂(二)
“哎呀,你真的冤枉我了!这段时间我被公子派到南山牧场;保护如姬娘娘了。”
“就是我们的长公主宛如。”
“是!”
“不是听说长公主正荣宠至盛吗?她到南山牧场干什么?”
“她和我们家公子窃取兵符;试图出兵救宛;事情被国君发现制止;娘娘被贬斥往南山。” 问荆压低声音说道。
“当真。”
“这种事我还能杜撰出来骗你。”
“娘娘还好吧。”
“我不知道。”
“你不是说保护守着娘娘,你还不知道。”
“我说的是现在,那晚得知公子有危险;娘娘执意要和我一起去接应公子;后来娘娘受伤了,我让公子保护娘娘先突围。”问荆顿了一下。
“那后来呢?”问心急不可耐地问道。
“公子和娘娘突围了,我们遭到乱箭伏杀。”
“那些人是不是也没有放过虞公子和如姬娘娘?”
“这事我只告诉你一人,你得保证;即使有人把你脑袋拧下来当酒壶,你也不能泄露这个秘密。”
“你的脑袋长成这样,当酒壶刚好,不是当夜壶最合适。”问心一向嘴上不饶人,一气之下话就像没把门的水,说完就觉得当着一个大老爷们说这样的话,太不像话了,登时就脸红了。
问荆本来要数落一番问心,一个姑娘家怎么说这样的话,一见问心脸红,就没好意思揪着不放,而且看到问心脸颊酡红,竟然格外娇俏,不禁心里一动,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为了化解尴尬就说:“我口渴的很,你帮我倒杯水吧。”
问心顺从地起来,倒了一杯水,递给问荆。
问荆咕咚咚几口,就把一醢水,喝了个精光。
“要不要再来一点。”问心问道。
“不用了。”问荆用袖子抹了抹嘴,说道。
“你接着刚才的话说。你要告诉我什么秘密,我发誓绝不告诉别人。”问心难得端肃地说。
“虞公子平安无事。”
“你确定。”
“虞公子把娘娘送出去后,曾回来接我,我怕拖累他,就让他赶紧离开。等我伤好了,我就去找他。”
“你知道他会去哪儿?”
“公子告诉我,他可能先去宛国,随后就到商阳。”
“虞公子要去找我们家公主。”
问荆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走,我也跟你一起去商阳。”
“先不说你这么精贵的身体,受不受得起旅途的那份累,光是你一个姑娘家,我怎么带你走。”
“我不管,我就要跟你一起去商阳。”
“你非要去商阳干嘛?”
“我们公主临走的时候,有一个东西,托我带给虞公子。”
“什么东西?”
“这怎么能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真的,这事我不骗你,要不是因为这事,我说什么都已经随我们公主进宫了。”
“我也奇怪,你不是你们公主的影子吗?你怎么没跟她进宫。”
“我们家公主说,王宫是个龌龊的地方,她一个人的青春和幸福埋葬在哪儿就够冤了,何苦赔上我。”问心哀戚地说道。
“那是你们家公主体恤你。”问荆只好宽慰道。
“可是我就要跟她进宫。公主就说,她有一个东西要交给虞公子,交给任何人转达,她都不放心。公主说这件事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叫我一定要替她做到。我知道公主这是缓兵之计,可是我还是答应她了,不过我已经下定决心,等我把这东西交给虞公子后,就去商阳找公主。我怎能忍心让她一个人去承受王宫不堪的生活,不管怎样我都要陪伴在我们公主身边,即便是死我也要和我们公主死在一块。”问心眼泪汪汪地说。
问荆看道问心泪眼汪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燃起一种莫名的心疼,他很想伸出手拭去问心脸上的泪,可是他的胳膊动动,还是没有勇气这么做?
他长吁了一口气,说道:“这事,等我伤好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那你赶紧把伤养好。尽顾着说话,竟然忘了,我给你带来一些吃的东西。”问心擦了擦眼泪,拿起身边的竹箱,打开盖子,拿出酱牛肉、腊肠、烤鱼、熏鸡,还有一壶好酒,一一摆在案几上,铺成开,肉香,酒香扑鼻。
问荆蹭蹭几下,跑到案几前,喜笑眉开地说:“爷娘耶!这么多好吃的呀!”
说着不客气地用手就拿起一大块牛肉塞在嘴里,把嘴塞得满满的。
“你用筷子呀!”问心笑道。
“筷子不在你手里捏着吗?”
“给!”问心把筷子递给问荆。
问荆没接,因为他一只手受伤,另一只手正拿起酒壶往嘴里灌酒呢。
“你是不是很久没吃饭了?”
“有几顿没吃了。”
“这里没人管你?”
“不是,这里饭都是准点的,到点的时候没吃成就得挨饿了。”
其实是问荆因为伤势重,疼得厉害,时而睡时而醒,大都错过饭点,下属把剩下的菜给他端来时,不过都是残羹冷炙,再说营地里的伙食,实在一般,能吃饱却不能吃好,平时他都和哥们不时到外面打牙祭,现在有伤在身只能困在这里眼馋。
眼前这么丰盛的东西,简直让他把持不住。
“你一个病人得吃好,才能养好伤。改天我给你再多带你好吃的来。”
“不用了,你一个姑娘家进出都是大老爷们的营地,不太好!”
“那我托人给你带来。”
“别,别,”
“哎,你这人真是,不就跟你送点吃的又不是把你吃了,你这么推三阻四的干嘛?告诉你,我不是对你好,我是希望你早点好了,我们可以早点去商阳。”问心声音低低地说道。
“你误会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明天就不在这了。”
“不在这,你要去哪儿?”
“你就别问了。”
“你不会想着甩开我,独自一个跑了吧。如果那样,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告诉你,即使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也会去的。”问心很坚定地说。
“开什么玩笑?你一个女孩子家,你知道外面多危险,你就敢一个人长途跋涉。”
“所以你最好带我去。你一定可以保护我的安全。”
“你就那么信得过我?”
“谁信得过你。我是信得过虞公子,你若不好好保护我,你有脸去见你们家公子吗?”
“带上你,我可得吃大亏了。”
“你怎么会吃亏?我还可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就你这张嘴,叽里呱啦地就够我受了。”
“你是嫌我话多,你招架不住。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不招惹我,我绝对不会主动进攻你。”
“我像是爱招惹人的人吗?”
“这我还不清楚,不过我得声明我的自卫权。”
“自卫权?”问荆鼻子一哼,轻蔑地说:“我一个指头,你都架不住,你怎么自卫。”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说的手上功夫,我说的是嘴上功夫。”
“好好,一说起来你又没完了。也没什么可不能说的。明天我要搬到别处养伤,你知道营地里整日吵吵嚷嚷,人马喧腾,我朋友有个院落空着,让我暂时去住。”
“在哪儿?”
“就在营地大门出去往左拐的里弄里。”
“好找吗?”
“那座院落里有一颗百年的枣树,枝桠七拐八扭,旁逸斜出,一进去,一眼就能看到。”
“那我有时间,就去那里看你。说好了,不许撂下我,一个跑了。”
“我还没答应你呢。”
“我不管,这事,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反正我得跟你一起去商阳。”
“其实,你们公主不让你随她进宫,也是为你打算,你难道就没有为你自己的将来和幸福仔细考虑考虑?”问荆意味深长地问道。
“公主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你公主进入商阳王宫,说不定得到天子荣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个死问荆,你被凉拌了!竟说出这样没没心没肺的话,我们家公主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她对虞公子一往情深。”问心边愤怒地诘问,边捶打问荆。
问荆急忙,躲闪,赔不是道:“哎呦,小姑奶奶耶!我说错了,我说错了。”
“亏得你们家公子待你那么好!”问心嗔道。
“哎,你有没有同情心啊!我还是个重病伤人。”
“我看你健壮地跟牛一样,这点伤算什么?”
“真是最毒妇人心。”问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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