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兮哈了哈手,这葡萄架下正好是成衣铺子前后两厢房子中间的夹道,寒风吹过说实话挺冷的,也不知道玉瑾然那是什么身体,竟然会觉着发热?
玉瑾然看了一眼她的动作,又看了她身上那和周身穿戴颜色截然不同的男式披风,不知怎的就觉得心里不爽,“你要是冷就用这件披风吧,爷……”想到杨若兮曾经的嘲讽,硬生生的将话重新改成:“我也觉得有些发冷,但那披风太厚不适合,不如把你身上的解给我披着吧。”
若是换做顺和朝任何一位正人君子此时怕都已经找个理由退出去避嫌了,可惜玉瑾然这人的神经比手指头还粗,不但不走,反倒是觉着两人名分已定没什么顾忌了,提了红色大氅三两步走上前粗鲁的扯了杨若兮身上玄青色的披风下来,重新帮她系上自己手中的,这才满意的退后随随便便将玄青色披风往身上一甩。
整个过程中杨若兮纹丝未动,就那么微微抄着双手任他施为,总的来说玉瑾然的动作稍显粗鲁,但看在他主动照顾她的份上,高帽子是必须送出去的,这样,男人才会觉得他所做的事情很值得,以后才会接着做下去;这边是杨若兮调教玉瑾然的第一步:习惯成自然。
待得见着玉瑾然自己胡乱系上了披风带子,杨若兮这才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抬手将玉瑾然身上的玄青色披风理正,轻声简洁的谢道:“多谢你了,不然披着思睿的这件薄披风回府后兴许就感染了风寒。”
这句话说得巧,第一个是说明了她身上的男士披风可不是出自外人,第二个便是夸赞玉瑾然带的厚披风好。
玉瑾然听了后眼角眉梢果然舒展开来,杏眼闪亮,嘴角高高的扬起,得意道:“爷就说今儿带着这衣服出门就是能用上吧。”他此时丝毫不记得出门后见着顾小和拿着这件披风时他恶劣的心情了。
“对了,小玉子你怎么会在这?”杨若兮收了玉瑾然做一段时日的仆役,这个她恶意编排出来的“太监体”名姓已是信手拈来丝毫不见迟滞的。
“不是说好了回京之后什么都别提起的吗?”玉瑾然却是对这个称呼很不感冒,闻言整张脸都拉了下去,饶是如此依然很帅气,就像是赌气的小孩子,很容易让人母性泛滥。
“我不也是说不会嫁给你的吗?谁叫你不遵守承诺。”杨若兮撤除了对玉瑾然的防备,自然而然的和他拌起了嘴。
“我好像没答应过你不求外祖父赐婚吗?况且,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你一直强调的只是让我说服我外祖母要我纳你为妾的想法吧?我现在是纳你为妾吗?是我外祖母逼的吗?都不是吧,哈哈!”玉瑾然就像是一下子开窍了,一句接一句的的确很在理。
可杨若兮是谁,哪里容得他的得意,任他笑得几乎翘起尾巴,自管伸手进袖子数到十,迎风一展:玉瑾然蓬头垢面的狼狈形象跃然纸上,背面还有他的《卖身契》。
“别得意得太早,认识这个吧。”
“……”玉瑾然的得意戛然而止,这玩意儿他当然认识,杨逸杰当日到了之后他被宫里派去的人给强行带了回京;之后杨若兮回京离京又回京始终都未和他为难,就连圣旨逼婚也不见她拿着这东西上门威胁他,他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杨若兮“说话算话”已经毁了这张纸。rs
339 软硬兼施
杨若兮很是得瑟的将那纸独特的卖身契扬了扬,“怎么样?你可是曾经卖身给我的;要是我拿去官府备案,你说会是什么结果?”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玉瑾然懊恼的低声叫道,猛地想起一件事儿来,“上次这玩意儿我明明看你在……那个空间里毁了的吗,怎么现在还会在你手上?”说着就要伸手夺过验证真假。
杨若兮没想玉瑾然的反应还不慢,一下子就想到空间那边去了,微微迟滞了片刻轻声哼道:“这个不需要告诉你吧?而且,你确定空间的事情不是一个奇怪的梦境?再说了,你没缘分进去难道我也没机缘再次进去找到这东西?”为了预防玉瑾然动作快,杨若兮很是警戒的重新收好了那张纸,最重要的是,这张纸还真的不是原件,只是复印件之一,要是被玉瑾然看出点端倪来可就不好了。
原本她还打算着今后玉瑾然要是做了什么得罪她狠了的事情后将这复印件贴得满大街都是,现在看到倒是多此一举了,以这家伙的智商想要骗过去简直是小菜一碟。
玉瑾然抢夺计划失败,但他也是看清了纸张上他那张清晰的彩印面孔,自然便将心底的怀疑给放了下去,看神情似乎很是懊丧这段时间昏迷后竟然都没机会进入那空间,白白让杨若兮又捡了便宜。
这时候,孙二娘带着水晶风风火火的赶往了后院,被顾小和拦在了过道里。着急的大喊了起来。
“小玉子,孙二娘这是找你还是找我的?”杨若兮不确定的问道。
“这间铺子是爷出银子盘下来的,怎么?不行啊?”玉瑾然说到此处腰杆下意识挺了挺,意思是自己并非什么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接着。眉头又皱得死紧:“杨若兮,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出嫁从夫,你就不能别叫爷那个难听的称呼吗?”
“只要你不自称‘爷’,我也可以不叫你‘小玉子’。小玉子,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先安抚了孙二娘和水晶再说别的?”杨若兮可有可无的建议着,顺便能多叫一声这独特的称呼便多叫一声。
从玉瑾然透露的讯息三两下一结合杨若兮基本能猜出玉瑾然怎么会出现在此地了,看样子他好像还挺关心这成衣铺子,并不是当个甩手掌柜便算了的;心里又给他加了几分,跟着他一道来了过道处和水晶并着孙二娘打了招呼,两人这才重新回到葡萄架下。
“你怎么不问……我这铺子的事情了?”玉瑾然一屁股坐回先前看账本的石凳上。很是疑惑杨若兮怎么就没了下文。
“这有什么好问的。是段皓庭白送给你的吧。既然人家送给了你你就好好经营,别浪费了人一番好意。”杨若兮微微转眼看了一眼杂乱的账册,或许是因为成衣铺子原本的得力账房被段皓庭带去了青州。孙二娘肚子里半调子墨水做出的账册简直是惨不忍睹,东一笔、西一笔收入、支出混在一处,也亏得玉瑾然还装模作样的看得极其认真,若不是杨若兮眼尖瞧见他呈发散状的目光还真的被他骗了过去。
“说得倒是好听,你当经营个铺子是个简单的活儿!”玉瑾然只是知道杨若兮是和艾敬轩合伙,并不知道杨若兮还要每月誊抄一份珠宝店的账册并因地制宜的提供了每月的大致的经营方向。
“经营铺子说好不好,说难也不难;你没看见许多的铺子门可罗雀,许多的铺子又是人流如织;这中间自然都是有窍门的。想必以侯爷你的精明,只要多花上几日熟悉铺子的经营可算是轻而易举,说不定还能够为成衣铺子再创辉煌。”杨若兮自然是想嫁给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五好青年。找点事情让他做着总比每天在街面上胡混好许多吧。思绪如电般几转,杨若兮的奉承话再次上场。
玉瑾然被这声“侯爷”给唤得浑身轻松,要知道,顺和朝有限的几位侯爷那可都是一把年纪,他这位新出炉的“嘉义侯”唤的人还不多,出自杨若兮的口中尤为顺耳;听着她的恭维那更是翘起了尾椎骨,嘴角高高扬起,骄傲的应承了下来:
“那是,自己的铺子多出几分力也是应当。”
“嗯,我也一直这么觉得。你想,要是你想到的一个决策,譬如说买衣服送手绢、买两套冬衣送一套中衣什么的,这样一来,那不买的也要多买上一些;每月盘账的时候也会多出来不少银钱,这银钱就是你亲自挣来的,不管是买什么都格外的理直气壮。”杨若兮知道以玉瑾然现在的状况自然不可能让他一文钱一文钱的赚起,那就只能够给他“画大饼”,让他眼前出现一张美丽的画卷,这样才能给他动力,让他充满干劲。
见着玉瑾然神色松动,杨若兮的语气又换做带着娇羞的意味深长:“就比如说我吧。若是你用你爹给你的银子给我买了件什么首饰,那算是你给的还是你爹给的?我是该领你帮着挑选东西的情分还是该多谢你爹的慷慨?要是……咱们以后有了孩子,你用你自己挣着的银子给他买零食、买小玩意儿,也能够理直气壮的告诉他‘这是你爹我挣银子给你买的’,想想孩子发亮的小眼神……”
杨若兮承认,她这大饼画的有些大了。但看玉瑾然满心憧憬的模样,证明这孩子是信了进去,这下子是真的不好意思了,轻轻咳了两声解释道:“当然,我讲的离谱了点,但大概的意思就是这样了。”
“不离谱!本侯懂你的意思了。”玉瑾然将自己和连影儿都不知道在哪的孩子两相比较,一下子就感觉肩上担子真重,但也真正明白杨若兮以前和现在想要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丈夫。
看杨若兮难得的娇羞模样,玉瑾然顿时豪情大发,将账册好好放在面前:“我会认真看账的。”
“不光是认真看账,你可以这样……”杨若兮拉过一旁空白的宣纸,想了想还是从袖子中拿出来两支铅笔,教了玉瑾然削好,三两下绘出了一个简单的表格。日期、收入、支出、应收、实收、利润,分成六个栏目,指点着玉瑾然誊抄了几页账册,慢慢的,玉瑾然也像是找到了乐趣,抄抄写写忙得不亦乐乎。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手中有一支不用蘸墨水就能写出比绳头小楷还要精细的文字,如此让人惊讶的妙事自然是乐此不疲了。
杨若兮看他写了几页,暗暗点头,虽然用繁体的“壹贰叁”写着还是觉得比阿拉伯数字复杂,但也不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还是慢慢来的好。瞧着玉瑾然用铅笔自带的橡皮擦擦去写错的字迹,杨若兮也考虑到铅笔字迹的不利于保存,想到空间内几大盒的圆珠笔,大方的给玉瑾然许诺道:
“空间铺子里左手边第三个柜台下面有一个纸箱子,里面有另外一种写出来更清晰,而且不掉色的笔,下次不管是你进去还是我进去记得带一盒出来。”
“嗯,”玉瑾然点了点头,“里面可都是好东西,你往外拿的时候可要注意着点,小心招人眼红。”又写了几个字,他又补充道:“不过以后多拿也不怕,要是谁敢觊觎,爷带人灭他全家。”
好吧,杨若兮承认,这是遇上了一个好靠山,今后说不定还真的能多利用空间里的东西让自己过得更舒服点。想到舒服,她也总算想起了见着玉瑾然应该要说的事情,忙从袖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草图。
“听说你的嘉义侯府正在大肆整修中,我能不能在里面加点东西?”京城的天气要冷到三四月份,侯府的房屋工程预计在夏日雨季到来之前完工,明年的冬天,她便能够享受到土暖气,想想都觉得满意。
“加什么?”玉瑾然住了笔,认真的听杨若兮说话,他觉得,杨若兮不管说什么都挺有道理的,听听又何妨。
杨若兮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自然不会客气,拿了图纸将自己关于暖气、浴室、卫生间的设计和设想都解释了一遍;让她惊喜的是玉瑾然的悟性真心不错,她不过是大略的形容一二,玉瑾然便能够举一反三的帮她想到更多更全面,当然也更顾及他嘉义侯府的“独特大气”。
顺着玉瑾然的性子,杨若兮又不失时机的偶尔给一句奉承,再吩咐几件“小事”都得到了他拍着胸脯的大力保证,清晨的这番偶遇是两人相处最为平和的一个上午,就在这良好的氛围当中,顾小和和水晶联袂前来呼唤各自的主子用午膳了。
“小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水晶扶着杨若兮起身,摸着她冰凉的手掌不禁失声惊叫起来,怪责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就飞向了五尺开外的玉瑾然。
水晶和琥珀都是杨逸杰为杨若兮寻来的丫鬟,都是杨家的家生子,经过专门的训练,自然处处都为自家小姐着想,有杨家的家规在前,杨若兮身边的丫鬟绝对不会生出给她做陪嫁通房丫鬟的念头,所以见着玉瑾然后即使有惊艳和瞬间的痴迷,但绝对不会垂涎,对这样的女子,玉瑾然的安全距离便是五尺;但不代表他就喜欢水晶眼中红果果的责怪。
340 乐趣无穷
玉瑾然这人的心里真的没有什么是好和坏,也没有什么是正与邪,说话行事之际也没什么三思而后行的考量;万事都凭着脑瓜子一热就一股劲往前冲,遇上了困难绕不过了便干脆退却。
这近二十年来,娶到杨若兮可算得上是第一件让他执着到底的事情,要是现在有人问他是为什么,估计他自己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因为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又什么样才算“恨”。
但他知道什么是讨厌!他讨厌杨若兮身边的丫鬟,特别是水晶那含着斥责的眼神,就像是他做错了多大事儿似的;忌惮杨若兮他能够容下杨逸杰和杨思睿的挑衅,可不代表他就能忍受一个下人的冒犯,当下拽了顾小和踢了一脚道:“爷不是说过不准放任何人进来吗?这不长眼的丫鬟是怎么一回事?”
“说我不长眼,不知道谁没长心。娇滴滴的美人儿陪着你在这冷风呼呼吹着的中庭坐了这半天,石凳上也不知道唤人放个软墩子,更没说吩咐人送杯热茶,实在不行你给我家小姐弄个手炉拿着啊!要是被老爷夫人和少爷知道,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模样?你这个样子让人怎么托付终身?小姐咱们去映月斋,二掌柜指定还给你留着火盆……”水晶这丫鬟属于直爽型,心里关不住话藏不住委屈,有个什么不如意的一定会噼里啪啦爆豆子似的嚷嚷出来;同沉默得过度的琥珀完全是两个极端,韩雪总是叨叨让两个丫鬟的性子中和一下不知道多好。
一边送给玉瑾然无数个白眼。一边转身就要拉着杨若兮回另外一边的映月斋,至少那边在冬天总是会备着火盆。
杨若兮任水晶叽叽喳喳说得差不多后才悄悄捏了她手一把,略显急促的截断道:“水晶别胡说,是我身体太畏寒。哪里能怪侯爷设想不周?再说了,方才和侯爷聊得有些入神,自然就不觉得冷了,倒是现在被你热乎乎的手握着才觉着有些冷。”
随后跟进来的孙二娘已是知道自己上一任主子喜欢的女子就要嫁给现在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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