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缘故,火盆里的一根木柴好死不死的就弹到了那拦截玉瑾然的管事嬷嬷腿边,还燃着明火的木柴直接便将嬷嬷身上的绸缎褂子给引燃;惊得众人纷纷走避。好在院子照壁前就有一大缸放着走水的清水,有那机灵的忙用木盆装了水就往嬷嬷身上泼,这才免了那嬷嬷烧伤之苦,只是可惜了那身难道上身的褂子,也可怜她还在寒冬腊月的天气淋了一身冷水,染上了风寒将养了整个冬天。
有了这闹得鸡飞狗跳的第一关,第二关两个抬着白布巾子的嬷嬷腿脚开始发软。
“这又是什么意思?”玉瑾然不舍的将杨若兮在身边放好,还好心的帮她理了理袖口,这才皱了眉头来回看前方两个婆子,脚步却是停了下来。
“请少夫人留个印记。”左手边那身穿褚色褙子的婆子战战兢兢的从旁边人手中拿了一把匕首递到杨若兮面前。二嫁之人已非完璧之身,自然不会有象征纯洁的元帕奉给长辈过目;不知从何朝何代便新增了这带着屈辱的规矩,让二嫁新娘取刀放血以代替元帕。
依文氏的身份其实是不敢这么红果果为难杨若兮的;这一切自然是宫内那心有不忿的西皇后暗示所致;最奇怪的是,西皇后明明早已知晓杨若兮只是身份二嫁,身体却是实打实的处子之身,她如此做派又是为的哪桩?
“你们拿刀干什么?”玉瑾然一下子紧张的站在杨若兮的面前。
“还有,谁准你们这样明目张胆站在本侯面前的!还不快滚。”在玉府,谁都知道玉瑾然是最讨厌有女的靠近他五尺之内,平时根本没人来敢触这个霉头;再者,眼前这些人很多都是生面孔。
“侯爷息怒。”在外人面前,要给自家男人做足脸面!这一点,杨若兮是知道的,温温柔柔的在玉瑾然身后低声劝了一句:
“这个能不能交给我处理?”她自认不是那种甘愿待在人后的小女人,但想要站出来还是需要征询一下夫君意见以满足他大男人心态。
“你是在问我的意见吗?”玉瑾然以前无数次被杨若兮吃得死死的,突然被这么尊重果然是欣喜若狂,心情大好的挥挥手:“交给你便是,不过要是应付不了只管叫我,我帮你赶走这些个讨厌的苍蝇。别人成亲关她们鸟事。”
杨若兮忍住笑上前两步,从盖头下看到了两双着了宫靴的小脚才停下脚步,“嬷嬷只管将这些东西交给我,明日一早再将白绫还给两位成吗?”
“这?”两位嬷嬷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一时难以决断。
“两位嬷嬷想必是皇祖母派来指点本县主进宫礼仪的教养嬷嬷,左右都是明日午后陪着本县主和侯爷进宫谢恩,这白绫上的印记今日放上去和明早放上去难道会有所差别?”
杨若兮说话之时一直延续着上一世的习惯说“我”,但这句却是端出了县主的架子,语速不快,却是让两个嬷嬷更有时间去想她话中的意义。进宫礼仪这一项杨逸杰早就请旨派人教导了,杨若兮这么说无非是告诉两个嬷嬷,她进宫的礼仪是两位嬷嬷“指点”的,要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受责难的必然不会只是她一人。
其二唤了艾贵妃一声“皇祖母”更是让两个嬷嬷想起面前二人的身份,亲疏都有别,更别说她俩只是静心殿中两个普通嬷嬷,哪里敢和这即将成为西皇后外孙媳妇的女子比身份。现在让她当众放血倒是如愿了,谁知道明日进宫之后会不会反被西皇后责罚一顿。
“那……老奴就帮县主娘娘收着白绫,明早再呈上。”这老嬷嬷和没有专门教习出来的燕喜嬷嬷眼睛毒辣,丝毫没有看出来杨若兮还是完璧之身。
杨若兮当着这么多人肯定也不可能让老嬷嬷将白绫交给她,微微摇头道:“哪敢劳烦嬷嬷大驾,待会儿本县主便唤了丫鬟来取,烦请嬷嬷做上记号,明日也好向皇祖母交差。”
“多谢县主体谅。”两个老嬷嬷行了礼后从另一侧退了下去,玉瑾然的规矩两人还是比较清楚的,方才也是壮着胆子守在前路,生怕玉瑾然一个发作就不顾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胡闹一通,最后受责罚的还不是她们这些下人。
玉瑾然见杨若兮不过花了两句话就打发了两个看似难缠的嬷嬷不禁一阵得意,就像是他自己解决的难题似的,豪气的领着杨若兮跨进了玉朝云所在的二进院子,“还有什么规矩尽管都一并使来,爷通通都接下。”
“接什么接,再多两个规矩这堂拜还是不拜!”游冥作为艾皇后的代表此时正等在二进院子正厅中的上首位置,这时他才知道玉朝云借着他的名头给玉瑾然夫妇准备了不少的规矩,偏偏还有他的亲娘参了一脚,当下便觉得心里不舒服,已经派人将剩下执行规矩的人给全都赶走;倒是免去了杨若兮赤脚在寒冬腊月的天气走上一遭的苦楚。
“备了香案行礼吧!”游冥的样子像是礼毕之后便会立即离开;紧皱的眉头显示着他对玉家极度的不快,转头看了一眼屁股即将落上座位的文氏,突然挥了挥手命令道:“来人,去将柔嘉公主牌位请上来!”
指着文氏道:“你以妾室之礼在一边看着就好!”文氏是什么人?如何当得自己外甥对她行大礼!
“对对对,都听太子殿下的,还不去一边站着去。”玉朝云作为文氏几年的枕边人自然是不好说得如此直白,可坐在游冥下首的一位年约七旬的老头却能够堂而皇之的命令她;这老头便是玉朝云的父亲,如今在玉府后院松鹤堂颐养天年的玉远。
玉远今年不过才六十岁,只是这老头色心不死,松鹤堂内住着好几房小妾,前些日子都还让人买了个十六岁的鲜嫩姑娘放在院内,这样消耗自个儿的身体不显老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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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6 拜堂敬茶
杨若兮的眼睛被红盖头遮着只能看到脚尖,都是靠看玉瑾然的脚步来移动;听到厅堂内这苍老的谄媚声音一个惊愕,脚下便是一乱,重重的撞在了玉瑾然的身上。
玉瑾然一个趔趄,好歹是练武之人,堪堪稳住了身体,回身有心想要喝骂两句,却是见着杨若兮孤孤单单一人,身边连个丫鬟也没带,喝骂也就变成了低声的嘟囔:“你身边又不是没丫鬟,那傻不呆呆的好歹总能看着点路吧。”玉瑾然经过试验,杨若兮身边的丫鬟里面还真的有他不过敏的,便是他口中那“傻不呆呆”的秦小米。
杨若兮微微有些诧异,小米作为丫鬟不管在哪都会被人遗忘,甚至是受到排挤,怎的到玉瑾然这里貌似还比较受优待,不但成为唯一一个允许进入然院侍候的丫鬟,现在还荣幸地被玉瑾然点了名,虽然这称呼的确有些不堪入耳。
“顾小和,去,把你家少奶奶身边那傻丫鬟给带来。”玉瑾然回头唤了等在门边的顾小和,厅内有游冥带来的太监内侍侍候,但想着杨若兮被那些个太监扶着心里就不爽,哪怕知道那人是太监也不行。
文氏就这样被红果果的忽视了,一个人呆站在玉朝云身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五彩缤纷,心头更是百味陈杂说不出的难受。再听得玉瑾然这么个混不吝的家伙都知道心疼媳妇,玉朝云却是一句好话都不敢帮自己讲,更觉得憋屈得慌。
再看着身着了大红嫁裳的杨若兮,自己明明是个官家千金嫁与玉朝云做填房竟然还比不过一个二嫁的女子?那心里的不平衡简直是不吐不快!
“想不到咱们瑾然都知道心疼媳妇了,要是觉得你媳妇盖着红盖头行走不便大可不用盖头遮起来,左右也没这规矩。哟,不看不知道,若兮这身嫁衣做得可真是别致。”别的话她不敢说,微微提醒下众人注意杨若兮的穿着倒还是行的。
玉瑾然一时是听不懂别人的嘲讽的,听文氏夸他懂得心疼媳妇还觉得洋洋得意。微微扬起了头;“这身嫁衣可是我铺子里的绣娘做出来的。”
游冥手中把玩着一个温润的暖玉玉佩。微微眯了眯眼睛:“瑾然铺子里绣娘的手艺倒是不错,这样有个样品后今后的生意怕是能好上许多;若是你有心给你外祖母做上一件衣裳她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
游冥也是一句话便将文氏的提醒给揭过不提;杨若兮再不堪今后也是玉瑾然的正妻,她文氏是什么人,也配给她上眼药?再说了,杨若兮抛开二嫁身份不谈,她无意间的举动为游冥带来的利益却是无法忽略的,事已成定局,游冥绝不会是计较于小处的人。
见游冥都不以为意玉朝云还能有什么异议不成?回头警告的扫了文氏一眼,笑着对游冥拱了拱手:“太子殿下若是想给西皇后娘娘做衣裳,玉家在湖州有一家织造坊。出产的湖州烟罗纱和七彩云霞缎向来有口皆碑,虽然出产不多。倒是能为娘娘做上两件常服。”
玉朝云不愧是商人本色,三句不离老本行;但以杨若兮看来,他在这时候这么说真可谓一大败笔。游冥明显是给玉瑾然找面子的,你玉朝云这时候凑上来抢你儿子的生意不是找抽吗?她却是不知道玉朝云如今对权利的渴望早已超出了他精明的范畴,二十年前的矜持清贵在做生意的这几年中早已是磨砺殆尽,弯下去的腰再也没办法直立起来。
游冥无事根本就不会理会他们这样的商人,谁知道他在受了玉瑾然的礼后会不会抬脚就走。今后想找这样的机会攀上去可就难上加难了。
游冥的微笑依旧是那么亲切,轻轻的“哦”了一声,瞧见派去的人已经抱着柔嘉公主的牌位回到了正厅,挪了身子坐到了次座,这才指着柔嘉公主的牌位道:“母后一向节俭,穿着这些都是内务府常规备下的,瑾然的孝敬那可都算是我这苦命皇姐的孝心;若是换做玉大掌柜,这衣服母后可就收得不是那么……哎,其实说起来这烟罗纱和七彩缎都是好的。”
盖头下的杨若兮没良心的笑了。谁让自己公公太急迫,太子这么说的意思无非即使西皇后是喜欢着两样衣衫料子,但她只会穿玉瑾然孝敬的东西;都这么直白了,玉朝云总不会装傻吧?
玉朝云自然不是笨人也不会装傻,在游冥说话之时便察觉了自己太过急迫,然而话已出口没办法收回;游冥话中带的意思自然是心知肚明;一个织造坊他还是送得出手的,况且又不是送给别人。当下毫不迟疑的回了一句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家织造坊本来就是草民今日准备给瑾然小夫妻的红包之一;烟罗纱和七彩缎的料子本就是瑾然的孝心,这下子皇后娘娘她老人家总能穿得欣慰了吧。”
他倒是送得爽快,他身后的文氏恨不得抓了茶杯泼他个一头一脸;湖州织造坊有多大?一年能有多少利润?这些她可是清楚得紧,起码是占了玉家收入的一小半。还“红包之一”!
“那敢情好!瑾然还不带着若兮给你爹敬茶。”游冥依然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嘱咐道。
“这个草民可不敢占先;”玉朝云连忙表明了立场,“瑾然先给你母亲和舅舅敬茶吧,再来便是你祖父那里。”
玉远其实对玉瑾然没什么感情,但今日见着他和儿子相同的长相后还是有几分小激动的;玉朝云子嗣不多,现在府中的嫡子和庶子各一个都长得肖母,照玉远和玉朝云抱怨的说法,这两个玉家种怎么都没捡着玉家人的好皮相!
玉瑾然却是得天独厚,不但将玉家人的长相承继下来,甚至还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怎么不叫老了都还自诩“玉面潘安”的玉远欢喜!
玉瑾然此时已是神色肃穆的领着杨若兮来到了主位之前,在心里默默念叨:娘亲,然儿娶亲了。
杨若兮从玉瑾然几次的呓语和旁人的讲述中知道了一位为了爱情执着追求的女人,为了给孩子营造一个良好生活环境不惜自降身份挽留玉朝云的伟大母亲;这样的女人不管她其他地方是好是歹,都是值得尊敬,值得一拜的。
不用玉瑾然暗示,杨若兮便毫不犹豫的跪在了内侍安放好的蒲团之上,“婆婆喝茶!”
那厢,顾妈妈嘱咐着秦小米接过杨若兮手里的茶杯恭敬的放在牌位之前,游冥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两分,伸手将手里那一直把玩的玉佩递了出来:“这个玉佩是当年父皇在瑾然娘亲十六岁时赐下的,在她离开京城之时她亲手还给了父皇;今儿瑾然成亲,父皇又将玉佩交由本殿转交给若兮你;希望若兮能够善尽妻子职责,和今日互敬互爱,白头到老!”
杨若兮双手接过玉佩,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声谢,顺手收进了袖中,其实是直接丢到了空间,这玉佩入手温润暖和,乃是上好的温玉,搞不好和金夫人今儿添妆的那块来自同一块石头,闲下来倒是琢磨琢磨怎么做成一套首饰佩戴,冬天也要好过许多。
给游冥敬茶,玉瑾然得了个南山大营校尉的腰牌,杨若兮得了一个宫造的荷包,捏着里面纸张作响,应该是银票。
接下来便是玉远,本来玉朝云帮他准备的是两个装了金佛的荷包,看着玉瑾然他觉着心里高兴,临时又取了脖子上一个金项圈添给玉瑾然,顺道的还嘻嘻笑道:“瑾然是我们玉家的长子嫡孙,可要尽快给玉家开枝散叶!这项圈乃是被佛家大师加持过的,能保佑佩戴者身强体健;琦然要过好几次我可都没给。”
这话也只有玉远敢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就没看文氏鼻子都快气歪了;杨若兮从盖头缝隙中能见着文氏的裙摆微微颤抖,暗暗埋怨这老头像是专门帮自己树敌的似的?要知道,按规矩他们夫妇可还需要在玉府住上一百日才能分家另过的。
玉朝云也是有些尴尬,幸好今日因着有游冥要接受新人敬茶特意安排的此处拜堂敬茶,也没请自己那两个庶弟、叔伯以及如今的丈人观礼,否则还真的有些下不来台。
玉朝云给两人准备的见面礼也是不差,一人一朵带着莲蓬的金莲花,里面一颗颗莲子还能拨动;“带子、带子”,还是希望杨若兮和玉瑾然能够尽快为玉家开枝散叶。
杨若兮看的是金莲花的工艺。自从天意珠宝店开张以来,许多的珠宝首饰铺子也都跟风开始制作摆件和别的器物,这金莲花和刚才玉远给的金佛便是其中翘楚;可见古代人同样心灵手巧肯钻研,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理念,一个敢于第一个吃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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