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事情心里压抑久了需要个倾泻渠道,也许是顾妈妈看着杨若兮不是多话人,拉着她又说了许多关于玉瑾然家族事情,这些事对京城旁人来说人皆知,但才穿越而来杨若兮却是两眼一抹黑,涉及到珠宝界泰斗“元丰号”事情,她可是竖着耳朵听得极为详细,生怕漏了什么。
玉瑾然爹叫玉朝云,乃前朝兴盛家族,今朝败落不堪;单是看玉瑾然相貌就能知道玉朝云长相如何,靠着这张脸被今朝长公主嘉柔看中,当今圣上御笔一点,玉朝云就入赘皇家,看似扶摇直上,却不是玉朝云本人所愿。接下来,长公主母亲艾贵妃因为久不得皇子渐渐失宠,长公主被陷害遭遣送紧邻沙漠之地幽州,玉朝云自然也只有跟着远走他乡。
公主心中郁结,生了玉瑾然之后一直缠绵病榻,玉瑾然四岁时候撒手人寰;玉朝云趁机回了京城,发达了之后受到了户部当侍郎文大人看重,将女儿下嫁;如今文大人已是户部尚书,玉朝云则是主管天下商人商会会长。
玉瑾然从小聪慧异常,四岁已是知事之年;无奈没有圣旨宣召,他这个未受封郡王是不能离开封地,否则就是抗旨;这一待就是十七年,靠着幽州公主府每年俸禄和封地上微薄税收,玉瑾然等到了艾贵妃幼子长大,艾贵妃以病重为由,这才召回了他;虽说没有正式封号,但有开国候府和三皇子舅舅名头,幽州小霸王京城一样横着走;因着他身份,玉家也不可能将他往外推,玉朝云是他来京之后亲自上门送还了当时从公主府拿走财物,有些首饰被变卖了,他便以等价银子补上;这可是一笔巨款,难怪玉瑾然敢这么大手大脚败家。
顾妈妈说着故事,杨若兮时不时帮她布菜递汤,倒是满足了老人家倾吐欲望,心情好了不少,吃东西也有了胃口;杨若兮淡淡笑着,偶尔低声问上一句半句,做足了倾听者角色,她知道,世间有这么一种人,某些事情心里堆积久了找不到缺口倾诉就会让身体越来越坏、脾气越来越怪;若是对着一个人说了出来,证明她潜意识里信任了这个人,愿意相信这个人能够帮她排忧解惑。她杨若兮不说是帮着一个伟大女官保养身体,至少这样可以为今后生活拉上一大助力啊,这位顾妈妈可是和那可望而不可及宫里人都熟悉得不得了啊!
段皓庭可不像玉瑾然那么神经粗壮,他能够一边和玉瑾然东拉西扯,一边还关注着顾妈妈和杨若兮动向,看杨若兮恬淡温柔平静面孔,觉得自己浮躁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为了多享受这难得时刻,他还必须要玉瑾然想要分心关注顾妈妈那头之时适当又拿玉瑾然感兴趣话题重引得他又开始一波吹嘘;真是能者多劳!
……
056 就是笑你
听完了故事,聊完了八卦,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和秦妈妈约定时辰,可玉瑾然和段皓庭明显正聊得“投契”,当然,这个“投契”只是玉瑾然一个人强加上去,他还说和段皓庭相见甚晚呢,根本看不出来段皓庭眼中不时闪过不耐。。
来回瞧了两人一遍,杨若兮记得以前手下有个腐女店员,她总会将进铺子男人拿来评价什么“攻”、“受”,有时候看到好男人陪着女朋友来挑首饰还会之后大声叹息别人为何不去找个男搞点基情出来呢;此时高大沉稳,拥有麦色肌肤段皓庭不就很像那妹子口中“腹黑攻”吗?面若冠玉、唇红齿白玉瑾然不就是那“傲娇受”吗?真是有爱组合。
“你笑什么?丑死了!”想不到玉瑾然和段皓庭聊天之际还能分神关注杨若兮,见她一直淡淡面上突然露出一丝窃笑,不知怎心里就是不舒服。
“我笑了吗?”杨若兮光明正大勾起嘴角。
“你……你如何没笑,你就是笑小爷我。”玉瑾然不依不饶。
“那好吧,我就是笑了,玉少爷去官府告发我啊!”说罢,杨若兮又觉着自己怎么会如此幼稚,没事不如早些去东市那边铺子,这里逗人家小孩子作甚?自嘲笑了笑,站起身子,对顾妈妈福了一福,“多谢顾妈妈载我一程,若兮感激不,改日定当备礼酬谢。”这番话分明就是将段皓庭和玉瑾然摘了出来。
段皓庭被杨若兮和玉瑾然这一番对答逗得差点失笑出声,好清楚若是自己笑了出来指不定玉瑾然会怎么闹腾;忙拉了正要炸毛玉瑾然道:“玉少,刚才你刚说到幽州街头遇到了当街调戏女子登徒子,后来怎样?有没有英雄救美?”
这件事情可是玉瑾然得意之作,当然比和个女子吵架斗嘴来得感兴趣;当下对顾妈妈挥了挥手,示意她全权安排,重转头和段皓庭吹嘘了起来:“说来还是爷武艺高强,直接冲上去三拳两脚把那几个家伙给收拾了……”
玉瑾然虽然混账,但还是知道女子名节事大,他今日被段皓庭拿话捏着帮了杨若兮一把已是极限,至于心里因为杨若兮那点子怪异也被她尖牙利齿针锋相对给抵消到了天边,再无兴趣去招惹一个妇人装扮女人。
顾妈妈瞧着杨若兮和玉瑾然交锋上不但没被气着,还总占着上风,不由暗暗好笑;知道杨若兮一直拉着自己也是顾着名节,心底也是带着几分歉意,好这一路上段公子恪守礼节,看那样子不像是另有所图,大概就像他先前说那样,只是顺手做个人情而已。
顾妈妈亲自送了杨若兮到秦妈妈手上,又留了清康坊住宅地址,这才含笑回了楼上;此时顾小和也将那辆多余青帘马车交给了阿贵,还一旁教导着一些赶车小窍门。
见阿贵学得认真,秦妈妈满意笑弯了眉眼:“二奶奶,你说这位顾夫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啊?说她高贵呢,怎么会让儿子去赶车?若说是一般平民,她怎么又穿得那么体面!顾小哥虽然穿得也不差,可赶马车……,这也太奇怪了吧?莫非她们和杨家一样属于罪臣支架?不过啊,顾夫人不但载我们回城,竟然还请你用膳,末了还亲自送你下楼;这样亲切良善好人多遇见两个还是好。”
顾小和处事面面俱到,又送了一辆小马车,虽然不值钱,但还是让秦妈妈好感大生;加上顾妈妈除了玉瑾然面前有些束手束脚外,其余时间她说话行事可和一般仆妇天差地别。秦妈妈从见到杨若兮开始就夸个不停。
杨若兮听得头疼,要是秦妈妈知道顾妈妈一路行事都是听令而行,还会不会这么赞誉!旁边,换了一身细布衣裙阿翠见杨若兮眼色不对,立马唤了阿贵道:“三哥,二奶奶还有事情要赶着办,顾小哥就住清康坊,以后有时间让你们聊个够。”
阿贵憨憨笑了笑,拿着马鞭步跑了过来,“二奶奶,小只赶过牛车,小和哥刚刚给我传授经验了。”
秦妈妈听罢,连忙又操心起了这边:“阿贵,要不你赶车到清康坊那边等着算了,这要出了事可咋办?”
杨若兮倒是没那么多顾虑:“这到铺子那边拢共没几步距离,让马儿放慢点,权当让阿贵练练手得了;再说了,我们这是去铺子,没个人壮胆算什么?”
阿贵对于这么就得到器重很是高兴,搓着手掌笑着保证道:“二奶奶放心好了,小和哥说了,牛车和马车都差不多,马儿还听话些呢。”
顾小和送这辆马车外面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显眼,黑漆漆车身看上去和一般士绅所乘轿车一样大小,只用一匹毛皮光滑骏马拉着;可等杨若兮带着秦妈妈和阿翠坐上去才知道这马车虽造型一般,用料却是上好桦木;里面空间要比杨若兮上午乘坐小得多,摆不下茶几,只车厢尾部做了个木桌。
“二奶奶,从这里去东市那边有两条路!一条从北顺街转到东顺街,另外一条直接从东区布衣巷穿过去就好。”阿贵甩着鞭子,吆喝着让马车出了云来楼泊车院子。
杨若兮闻言根据自己粗浅记忆整理了一遍,几条以“顺”为名大街算是京城主街道了,繁华纷杂;另外一条路线倒是有些不怎么清楚,让阿翠微微撩起了门帘,“这两条路有什么区别吗?”
“从北顺大街转过去话照着奴才现手艺要小半个时辰;布衣巷是旁边那个小巷子,左右两边都是京城里平民人家四合院,要半个时辰。”阿贵虽然住庄子上,但他向来不喜田耕之事,闲时总爱京城打些短工,对城里道路门清。
“这样啊?”杨若兮想了想,“走布衣巷吧。你这初学手艺可别去大街上晃荡,说不定手忙脚乱还没走布衣巷这边近便。”阿贵情况放二十一世纪那就是开拖拉机跑去开轿车,还“无证驾驶”;若是大街上出个车祸怎么得了。
……
057 又见车祸
杨若兮发了话,阿贵自然听令,马车缓缓拐入了一条可供两辆小马车并排通过巷弄。
巷弄很长,两侧房屋越来越矮、越来越破旧,许是午后,生了杂草青石板小路上没怎么见着人影,一路稳打稳扎走来阿贵渐渐找到了赶马车感觉,不禁有一种志得意满升了起来。堂伯一家消失无踪后他没少动心思也跟着跑路,可惜他家娘亲没有大伯娘那么会算计,全家卖身契都杨若兮手里捏着,敢跑到哪里去?被官府当做逃奴捉到可不是打一顿那么简单。
这次杨若兮横空出现阿贵是高兴,再听秦妈妈说不但要重把庄子做起来,还要他和妹妹来给二奶奶当差,许下月例银子可比种地、打短工好太多;攒两年下来,肯定不用像大哥二哥一样娶个乡下婆娘。
展望美好未来,阿贵越发觉着干劲十足,鞭子扬得老高:“驾!”
拉车骏马是玉瑾然府上出品,作为皇上外孙,再怎么落魄那也是个皇孙,府上东西都是一等一配备,拉车骏马都是战场上有些小毛病退下来军马。这些马儿哪里受过一丝委屈,被阿贵这一鞭子打身上不禁高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一阵风似往前方冲过去。
“吁吁吁!”阿贵吓了一大跳,用力拉着缰绳,试图将马车控制下来。
车内原本因为马车龟速倚秦妈妈肩头昏昏欲睡杨若兮被这突来变故甩得重重撞车尾柜子上,秦妈妈和阿翠也惊呼着绊倒作一团。
“哎哟,这是怎么了?”秦妈妈感觉着车子颠簸着跑得飞,呼天抢地叫了起来。
阿翠还她身下根本出不来,急得眼泪直掉。倒是杨若兮扶着柜子勉强稳住身体,想着自己真是乌鸦嘴,怎么真第一次让阿贵上手就遇上“车祸”,又怕阿贵外面手忙脚乱,连忙抬高声音安慰道:“阿贵,我们都没事,你千万别慌,慢慢来……”幸好这里不是北顺大街,否则马车这么胡乱一跑铁定出事。
杨若兮挣扎着凑到门边,撩起车帘,看着身畔房屋飞退,马车被颠簸得像是要散了架,继续这样下去可不行!杨若兮纵目看去,左前方五十米处放了一摞箩筐,箩筐前方不知道是谁家晾晒了一床打满补丁灰黑色床单。
“阿贵,把马赶到箩筐那个地方去。”来不及多说,杨若兮阿贵身后简单命令道,左手死死捏着马车门柱,右手左手手背上缓缓画着圈,若是真不能止住马儿乱跑,那她就要试着能不能带着这架马车一起回到珠宝店,至于珠宝店能不能放下一辆马车,这可不她考虑范围中。
阿贵不笨,自然懂得了杨若兮意思,用全身力气拉紧缰绳,拨转马头向那堆杂物冲过去。
马蹄踏过箩筐,马头冲向了灰黑色床单,半个身体都被床单罩里面;被蒙住眼睛骏马眼前一片漆黑,哪里还能辨别方向,一旦想要继续向前冲都被阿贵扭转方向,左突右冲都被狭窄巷弄紧紧卡中间。不禁“唏聿聿”连声嚎叫起来,惹得巷弄里不少人家都打开门来想要看个究竟。
好巧不巧,就马车左面,一扇门就那么“吱呀”一声打开了门缝,眼看着就要冷静下来惊马立刻喷着鼻息撞了进去,只听得“哎呀”一声尖锐痛呼传来,马车倒是被卡门框处停了下来,被套得牢牢马儿前面撅着蹄子也有歇着迹象。
“该死畜生!这时候倒是知道闯祸了!”阿贵气急败坏跳下车辕,杨若兮也顾不上整理仪容,听那声痛呼像是个小孩子,可别出了人命。秦妈妈和阿翠也满身狼狈从车辕上滚了下来,四人此时都站了别人院中。
阿贵已经将倒地上孩子抱了起来,杨若兮扑上去一看,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这孩子八九岁样子,阿贵怀里挣扎着要下地,看上去倒是生龙活虎。
“让我下去,我没事,只是东西掉了。”那孩子不住尖叫着。他刚才正好开了院门,被迎面来马头撞倒地上,手里东西丢老远,人倒是幸运,躲过了马蹄践踏。
“小朋友,东西随时都可以找,你先看看身上有没有哪里不适?”杨若兮从阿贵手里将小孩子扶了下来,摸到他肩胛处高高顶起骨头,看他枯黄头发,她心里一痛;再看他黑瘦脸庞上那双大眼睛倒是清澈纯净,身上虽然穿着补丁摞补丁衣服,眉目间却是不见什么愁苦;也没有像有些人那样扑着先要赔偿。
秦妈妈和阿翠没来得及休息就被杨若兮命令着先去帮阿贵安抚受惊马儿,自然还要想办法怎么将卡门内马车给弄出去。
“夭寿哦!这是怎么了啊?”一片混乱中,一个尖利如刮玻璃声音突兀响起,盖过了所有声响。
杨若兮这才抬头看了看四周,门口有车厢挡着,只能看到底部纷乱脚掌移动;现所处是一间标准四合院进门宽大过道,过道里铺着青石板,再往里头就是个泥地小天井,天井中间是一口高边水井,地上泥泞不堪,纷纷乱乱放着一行行石块通向各个方向低矮小木屋。粗略看去,每个方向小木屋不会低于五间,那些虚掩房门处都有人影闪动,见到她目光,那些人影有消失不见,有干脆开了们倚门边光明正大看起了热闹。
正对面靠左三间屋子看上去要坚实得多,木门里面还挂着浅色粗布门帘;是门口向井边唯一铺着青石板人家,发出刺耳声音是一个掐腰站那儿高壮妇人,她有一张黑黄大饼脸、扫帚眉、塌鼻梁、一张大嘴抹着通红胭脂,一张嘴,牙齿上都还沾着血红,看上去平添几分狰狞。
杨若兮手中孩子看到这个妇人出现之时明显瑟缩了下,微微向杨若兮身后躲了躲。
那妇人此时已经上上下下将杨若兮四人打量个彻底,看到杨若兮身上穿着和首饰之时,那双绿豆眼登时变成了豌豆眼。
“小毛头!你给老娘滚过来老实交代,是不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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