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垒情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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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垒情关-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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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不信由你,在下的靴统上藏了所谓飞钱,可作暗器,可当小刀切割,恰好用来割断庄姑娘的捆带。现在,可得用来射你这无义恶贼了。”林华一面说,一面举起右手,食中两指夹着一枚大仅四分直径的外缘开锋小钱。 

“交给我,林公子。”庄姑娘叫。 

林华点点头,说:“好,交给你,他只有一条左臂,像是折了翅的麻雀,你赤手空拳也可斗倒他。赤练蛇,小心你的发结。” 

他食中两指被大拇指扣住,突然弹出,飞钱幻化一道肉眼难辩的淡芒,一闪即逝。 

邢永平本能地低头挫身,但却看不见飞钱,身形尚未恢复站直,头发突然纷纷向下披落,发结被飞钱割断。断了不少头发。 

恶贼吓了个胆裂魂飞,如见鬼魅。 

“哈哈哈哈……在下不会下手杀你的,留三分情谊,在下确也感谢阁下在肃州相救的情义,在下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虽则你阁下救助出于歹念,在下仍然心存感激。” 

林华豪放地说。 

邢永平一面后退,一面惊恐地叫:“林兄,既然你……你留下三分情……情义,就……就该放我安……安全离开……” 

“本姑娘可饶你不得,你这该死的恶贼。”庄秀凤切齿叫,开始迫追。 

太白门一龙二凤的名头,在江湖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也不是默默无闻的人,在武林后起之秀中颇有地位。赤炼蛇断了右手,先前眼见庄秀风单人独剑吓走江汉双雄,不问可知对方必定了得,赤手空拳同样可怕,怎敢接斗?突然扭头撒腿狂奔。 

“你走得了?除非你肋生双翅。”姑娘怒叫,奋起急迫。 

“林兄,请……说……”邢永平一面逃一面大叫。 

“姑娘,请放过他一次。”林华高叫。 

庄秀凤止步回头,她的双颊被打得又红又青,指痕宛然,仍然灿然一笑道:“林公子,他怎么逃得掉呢?这一带本门的师兄弟妹已加以封锁了。” 

“姑娘.在下不忍眼看他们死,至于以后的事,在下懒得过问了。” 

“林公子……” 

“我叫林华,不要称公子好不好?庄姑娘,谢谢你。”他抢着笑说。 

“那么,我称你为林大哥,不嫌我高攀吧?我还没谢你,你怎么谢起我来了?”她笑吟吟地说,脸上涌起五分羞态,大概是想起赤炼蛇要拿她快活的事来。 

“当然得谢你,没有你,他们恐怕不会自相残杀。这件事早晚会发生,但不会发生得这么快再就是不瞒你说,目前我只能下一击之力,后劲不继,必须在两天之后,方可完全复原,真要和他动手,而我又不忍杀他,一击落空,我就无力自卫了,如果没有你,岂不生死难料?所以要谢你。” 

“嘻嘻!你真会说话,我说不过你,楚狂老前辈说你很了不起,果然不错。走吧,家师大概已到了附近了。” 

“请替我将赤炼蛇的包裹取来,那里面有我的东西。” 

赤炼蛇的包裹内,不但有他的萧,更有他插满了两种飞刀的特制皮护腰。 

他发飞钱一击,已经用完了所有的精力,这时已有点站立不稳,额上汗光闪闪。庄姑娘挂上他的皮护腰,插上箫,伸手扶住他柔声说:“走吧!我扶你走一程,人是需要朋友扶一把的。” 

他的双腿在发抖,苦笑道:“谢谢你姑娘。是的,谁又不希望真正的朋友在急难时扶上一把呢?” 

庄姑娘将他的手搭上右肩,左手挽住他的腰肋,半扶半领着他走向村落,一面走一面说:“林大哥,你找到高姑娘了吗?楚狂三位老前辈对你的事十分关心呢!” 

“找到了。”他有气无力地说,这一问触着了他的痛处,情不自禁黯然叹息。 

“恭喜你,你为了她,吃尽了千辛万苦,情之一字,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为你们庆贺。她呢?你是怎样找到她的?” 

“她?她目下在嵩山堡。” 

“怎么?她……她不跟你回来?” 

“她为何要跟我回来?” 

“她……她……不是你的爱侣吗?” 

庄秀风讶然问。 

“谁说她是我的受侣?” 

“楚狂老前辈说的,他老人家说……” 

“我从未向人说过她是我的爱侣。” 

“但……楚狂他老人家说……” 

“不管任何人说什么,局外人的说皆是揣测之词。十年之前,她是我青梅竹马的…”他将经过说了,最后苦笑道:“上一代的恩怨,下一代的可悲遭遇,这就是人生。情与爱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人生本来就是痛苦的,人无法从人生的痛苦中解脱,无法超然物外,只好在宿命论下屈服,如此而已。” 

“林大哥,你应该带她走的,她一生的坎坷遭遇,并不她的错。” 

“谁也没有错。” 

“但你却不拖她一把……” 

“我无法说服一个对命运屈服的人。” 

“但她……” 

“她有父母,有亲人,有公婆,有女儿寄托,而我……她向命运屈服,也有所寄托,有希望这一生,她已从激动的高峰渐趋于平静,别无他求,我只能祝祷她平安,她再也经不起风浪。” 

“林大哥,你呢?” 

“我?河南府林家门祈衰微,亲友凋零,我已看破世情。这世间,有我一个人不多,没有我一个人也不少。也许我会浪迹天涯,也许会披发入山做闲云野鹤……” 

“什么?你想出家?” 

“不会的。”他如释重负地一笑,又道:“我与佛无缘,佛不是人人可学的。也许我曾经想到过逃世,但从未想到过要出家。这世间不是很美吗?些少感情上的挫折便万念俱灰,未免太辜负了自己的大好头颅,也未免太没志气了。庄姑娘,这地方怎么来了这许多江湖丑类?” 

“他们全是闻风赶来希望浑水摸鱼的,其中也有不少仗义出面帮助的人。这一带仍是太白山区,他们等于是闹山门来的人,因此本门弟子已全部出动,把他们驱逐出境,真没料到你还在此地逗留呢!我们在村中等候,大师兄不久便会前来会合。师祖爷见到你时,必定喜悦万分哩,上次飞凤剑被人偷走……” 

“在下无意中夺获贵门的飞凤剑壁还,却获得贵门全力相助,委实心中难安,在下感激不尽将永远珍惜这份情谊。” 

尚未到达村落,太白门的弟子已经向上搜来了。 

武林中,除了被举为武林北斗的少林以外,其他门派甚多。但这些门派人数甚少,有些门派根本不传外人。 

而这些称门道派的人,多多少少也拥有一两门绝学,或者具有三五招不传之秘,仗以创门立派而已,本身的实力有限得很。 

有些人原来出身于某一门派,只因为自己参悟出某些奇技,便骄傲得忘了本,另创派别自立门户,赫然自诩为一派宗师以祖师爷自居了。 

有些可能于本派反脸,或者受到不平得遇,被迫另起炉灶自创局面改头换脸也撑起门派的招牌,与原门派分庭抗礼。 

门派多,表示有进步,有竟争的对象,固步自封必被淘汰,这应该是好现象,可是,问题也就接踵而至,是非亦因此而生,门户之见,意气之争,名利之冲突……武林因此搞了个乌烟瘴气。 

真正足以称派,有派的实力、规章、技艺、声誉等等有利条件的门派,该数崛起不久的武当了。 

武当以内家拳剑为号召,创派迄今仅五十年,第一个以派名公诸天下的人,是张三丰的亲传弟子冯一元,尊张三丰武当祖师以掌门人自居。 

冯一元雄图大略,仗著有朝廷撑腰,广收门人,创立派规,罗致天下佳子弟加以培育,与少林分庭抗礼。 

武技的进境,为环境所左右。少林以技击扬名,少林的僧兵在唐朝便已闻名天下,在本朝也曾经以僧兵受到朝廷器重,其原因便是出家人不愁衣食,有时间持志修行打熬筋骨,而且走方行脚在天下各地,必须仗武艺防身搏兽。 

而一般平民百姓一年到头为衣食而奔忙,谁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练武艺?有闲阶级的中产以上人家,又养尊处优懒得练武,人生几何,有钱为何不好好享受人生?所以民间出色的人为数井不多。 

武当是玄门弟子,比佛门弟子更闲空,而且获得官方的支持,难怪在短短的五十年中发展成武林第一个与少林分庭抗礼的门派,而且有凌驾少林,号称首屈一指的赫赫大派哩! 

反观少林,反而日趋式微,受到朝廷压抑,收不到廿岁以下年纪的弟子,而且佛门弟子无意竞争,后继无人,老一辈的却又日渐凋零,所以形势是每况愈下。 

武当从冯一元开始收俗家弟子,他的得意门人张全一号称武林第一高手,替武当打下良好的根基,武当能以名震天下,张全一功不可没。 

据说,终南剑客是张全一的六十弟子之一,至于他为何跑到太白山另创太白门,谁也不知其中原委。 

太白门在武林并不出色,第三代门人一龙二凤,在武林仅第二流人物而已,但却是白道英雄中,声誊颇佳的人,引人猜忌树立仇家并不足奇,被人偷走镇山宝剑并不足怪。林华替他们找回宝剑,不啻替他们保全声誊,难怪他们肯替林华尽力。 

大丈夫千金一诺,言出必践,为守信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华答应了甘龙,答应暗助安西盟的盟主雷秀萍,他必须实践自己的诺言。 

雷秀萍单人独剑人中原,找沙千里算账,这条线索该容易觅得,只须找到沙千里便成。 

找沙千里该不太难,难的是找雷秀萍。他与雷秀萍并无一面之缘,唯一知道的是,雷盟主是个千娇百媚的少女,喜穿男装,艺业了得,可能性情有点刚愎不易亲近。如果不刚愎,岂会丢下盟主的重任,独自进入中原报一己的私仇?未免太过任性不知轻重了。 

沙千里的来历他毫无所知,唯一的线索是到应天府烟永县去找白道英雄武林名宿擎天手沙魁也许可以打听出沙千里的来历与行踪来。 

七月天,湖广地境炎热如火。 

湖北加上湖南,便是当时的湖广布政司,民间则沿用元朝的称呼,称湖广省。 

武胜关划分南北,那是江、河两岸江湖朋友的分界线。江湖上有两大秘密帮会,北称七星会南叫金花门。这两个神秘帮会潜势力极为强大,但人数却不多。闯荡江湖的人,很少有不知这两个帮会的,但真正直接与这两个帮会打交道的人,却少之又少。该两帮会控制十分严密,很多老江湖也摸不清他们的底细。再就是该两帮会有些什么人,又干些什么行业掩护,是黑?是白?是正?是邪?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武胜关原称武阳关,南北大道从河南信阳州南伸,通过武胜关抵随州的应山县,继续南下经德安府,下云梦,终点在汉口巡检司,江对岸便是湖广首府武昌。 

武胜关到应山这段路全程一百卅里,脚程快的人一天可以赶到。 

林华的脚程快,半天已走了九十里。日影偏西,前面出现一座村寨。这条路他走过好几次,不算陌生。 

他用腰帕拭掉头脸的汗水,自语道:“牛心寨到了,天气太热,打打尖再走。” 

他背了一个大包裹,头戴竹笠,穿一身灰直衫,脚下是多耳麻鞋,手点打狗棍,完全是村夫走卒。天气炎热,胸襟拉开,露出坚实厚壮的胸膛,脸色如古铜,整个人焕发着健康的光彩,穿的虽是贫民服,风尘满身,但仍然掩不住他那豪迈的气宇风度,在粗犷中带有三分温文,在剽悍中带有三分雍容和蔼。总之,不管他穿什么,皆显得极为出色,谁也不敢从他的衣着中轻视他的身份。 

他脚下一慢,后面蹄声得得,两匹健马轻快地驰来,马上的两位劲装年轻骑士神气地安坐雕鞍,轻摇着马鞍小驰而至。 

他让在道左,扭头信目向骑士打量,心说:“唔!好俊的年青人,可能是一双孪生兄弟。” 

两骑士剑眉入鬓,鼻直口方,身材修伟,脸上泛着健康的红亮光彩,年约十八九,很年轻,眼神锐利,相貌相同。戴英雄巾,天蓝色薄绸劲装,快靴,系剑,人才一表,活力充沛,薄绸劲装内的健壮肌肉如坟如丘,似要破衣而出。 

两匹栗色马十分雄骏,鞍具装饰鲜明华丽,一看便知是有财有势的豪门子弟。健马缓缓下蹿,左面的青年骑士突然向林华含笑点头道:“老兄,请教,前面是什么地方?” 

“叫做牛心寨,是一处很方便的歇脚站,很方便,有卖酒食的。至应山约有四十里左右。”他也和气地答。 

“谢谢你,承教了。”骑士笑谢,驱马驰出,官道上留了滚滚烟尘。 

片刻又来了两匹健马,骑士是中年人,也是来自北面。 

将近牛心寨,鸾铃声入耳,一辆双头轻车自北驶近,那是专走河南湖广的开封府荣记车行的私用马车。这种车的特色是车厢宽,轮辐小而轮圈大,可走小路,轻快无比,加上长辕可用四匹拖马。平时,这种车只供店主和几位管事大爷使用,有时也用来送官绅们的女眷,但极少走长途出现在湖广,极不寻常。 

车座上的车把式长像威猛,身材结实,长鞭一挥,“叭”一声暴响,鞭花恰在马头上空暴发,健马八蹄翻飞,在铃声中飞驶而过,车后带起的尘埃滚滚扬扬。 

他嗅到一丝幽香,心说:“车中有女眷,好香,可能里面是开封的美人儿蔡红姑,沙千里的新婚妻子。” 

官道通过寨西面,有一条路岔入寨门,门楼上高挂起一块大横匾,上面刻了三个朱红大字:“牛心寨。” 

南来北往的旅客甚多,挑夫与推货的手车络绎于途,大型的驴车与赶驮骡的商队,成群结队各奔南北,走在这条路上,保证不会寂寞。 

午正过后,正是最炎热的时光,行人旅客皆须打尖,以免中暑。他折入寨门,寨内的广场古木成荫,车和牲口倒是不少。应山附近十余座寨镇中,牛心寨与附近何家山的鸦孤寨,算是最大寨堡了,与北面的官川店形成一处繁荣的三角地带,附近大批畜产与织造品皆以此地为集散场,此地也是武昌一带畜产的供应中心,经常有大批的牛羊向南运输,回程则运来大批日用品。 

但一般说来,丘陵地区的物质供应相当贫乏,百姓小民的生活程度依然甚低,牛心寨虽是大镇集,人民的生活标准,依然停留在贫困二字上,大户人家并不多,所以进得寨来,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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