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不解道:“此话怎讲?”
邬天道;“斗战胜佛,你且想一想,我若当年便有此术,什么事情不尽在我的把握之中?也不至于便误打误撞的入了阿弥陀佛的彀中,以至于为他所用。”
悟空道:“这倒奇了,你兄弟六个,哪一个不是才思敏捷,又岂能轻易便为阿弥陀佛所用了?”
邬天听了,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凡事,自有它的分寸,想左右只怕也是左右不了。也许合当如此,我弟兄就是这个命罢。若不是二哥与六弟误打误撞的便碰到了翻天草的事……其实就是遇到翻天草又能怎样?若是又不曾遇到镇元童子……不遇到镇元童子,也绝去不了那个什么佛破体洞,去不得佛破体洞就绝不会阴差阳错的让三哥得了那块通天圆盾,也绝不会便除去了翻天草,就因为除了这翻天草,便被菲玉佛所嘉奖,升入天庭之中。再加上我弟兄那时一心想要图个功名,不想一世于凡间庸庸无为,为人唤做妖人,便受了菲玉佛的召唤就此入了天庭。这样一来……”
悟空笑着接着:“这样一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邬天道:“不错,果是自投罗网。更可笑的是,我弟兄几个最初还以为高人一等。每日里趾高手扬,不可一世,自以为为菲玉佛做了一件大事,是大功之臣,那是谁也不放在眼里。后来三哥在天庭之中把那通天圆盾把示于人,人人见了都惊,还以为又是菲玉佛所赐,更是高看一眼。三哥更是得意,见人人敬他,更是肆无忌惮,四处走去,于人前炫耀。可是又哪里知道大祸已是迫在眉睫。”
悟空笑道:“菲玉佛整日里费尽心机想得到的信息,尔等却送上门去,只怕菲玉佛果真要把你等作了净地的传人,那可不太妙。”
邬天道:“不错,其实以菲玉佛的身份地位,当三哥初一展示通天圆盾之时,已然惊动了菲玉佛,想这通天圆盾菲玉佛当年也只是颁示了一块,他岂能不知,只是他心机太深,对我兄弟不管不问,自己却是私自去比比突尔国中去查净地的信息。你想那时洞穴已毁,他又哪里找得到。后来经过一段时日的观察,见我弟兄几个不曾露得一丝儿破绽,自己先自沉不住气,便把我弟兄几个拘禁起来,追查净地的下落。我弟兄几个甫入牢笼,实是惊慌的紧,好端端的为何就入了牢笼,我们可是有功之臣啊。可是无论如何我们是也想不通的。”
“菲玉佛把我等关在天牢之中,不理不问,约有四十余日。这四十余日实是一种煎熬。我们弟兄几个向把守天牢的天兵询问是何因由。守牢之人也就笑:‘你们几个都不知道犯了何事,我们又怎么知道?天庭中的事,又岂是我们这些人轻易打听的来的?不过有一点你们大可放心,能进到这里来的,能活着出去的只怕不多。’听了这翻话,我们弟兄几个更是恐惧。我们不是怕死,只是这样死的不明不白的,实在是窝囊的紧。更要命的是,我们那时已然知道定是和那块通天圆盾有关,可是到底是何关系,我们一些儿也不知。在那些日子里,我们可没少骂那个镇元童子。你想若不是因为他,我三哥又怎么能拿得到通天圆盾?”
“大哥,你那时最是沉不住气吧?”邬天突然问道。
二
邬老大笑了:“四弟,你还记得大哥的不是。”
邬天道:“哪里,兄弟怎么敢记恨大哥。只是你那时太过焦躁,是以我记得清楚。”
邬日道:“不错,奶奶的,那些日子实是难熬,现在想想,那是个什么事。整日里被困在那个小房子里,谁也不和我们言语,吃时有吃的,喝时有喝的。就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不就是一块玉牌么?我们可没做什么对不起天庭的事儿,相反我们还是大功臣,我们帮着他除了翻天草,那是何等的美事,可是好人不得好报,反惹来杀身之祸。实在想不开,奶奶的……”邬日口里不干不净的那般说着。
邬天笑道:“大哥,那时三哥可没少受你的数落。”
邬日道:“我不怪他怪谁。你想一想,本来那日于洞中他就得了那本清心冽肺谱,镇元童子拿了通天圆盾,这不就完了,人家一个,咱家一个。可是谁叫他贪心不足来着,硬是用什么草儿的让镇元童子来换,这可倒好,这样一个破烂玩意,竟然换出杀身大祸来,实在是不值,不只是他,就连我们弟兄几个全都牵扯了在内,若是当真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四弟,你说冤是不冤,真能怪大哥生那么大的气么?”
邬天叹了口气道:“大哥,我们谁也没有生你的气,就是三哥挨了你的打,也不曾报怨于你,真的,大哥。”
邬日听得邬天提及此事,长叹一声,立时时默然起来,就此不语。
悟空见了笑道:“邬大清,做的好,果有个老大的模样,小弟不乖,本当罚上一罚。缘何又消沉起来了?”
邬日瞥了悟空一眼,心道,你倒会来打趣,这猴精儿最会看人笑话。
邬月见悟空盯住了邬日不放,只怕大哥说出什么话来,当下拦住道:“斗战胜佛,想当年我弟兄几个死里逃生,原应感谢一个人。”
悟空哦了一声道:“是哪一个,竟有此本事,竟能在菲玉佛手下讨了情份?”
邬月见悟空追问,当下笑道:“斗战胜佛猜的出的。”
悟空见邬月与他推诿,本想说是南海公主,可是立时想到适才自己已然连闹了两个笑话,话到嘴边竟然硬生生的刹住。
悟空笑道:“赌棍清,老孙猜迷的本事可不及你,休来难为老孙,你就说上一说,看看究竟是何方高人。”
邬月道见悟空低声下气,嘿然一乐,道:“要让斗战胜佛低一低头,可实是难哪。”
悟空道:“赌棍清此言差矣,这等事情又岂能算作是低头?不过话说回来,今儿个就当是在你屋檐下,就算是低一低头,那又何妨?”
邬月笑道:“说的好,在我屋檐下,就算是低一低头,那又何妨?果然妙的紧。既是如此,我就说来。那一日,也不知为何,陡然间我一抬头,竟然见到南海公主飘然而来。南海公主也只有我一个见过,想当年在比比突尔的东南山之中,南海公主曾经现过身,不怕你笑话,我也曾为南海公主容颜所倾倒,就在东南山初见之时,可是我邬老二又岂是常人可比,南海公主的秀丽之色,也只是让我惊叹而已,若要说是以心相许也还不能够。故而我说得南海公主,南海公主却识不得我。至于大哥与其他弟兄四个却也只是听得南海公主之名,却是不曾见过。远远的先是闻得一阵清香之气飘来,人人为之精神一振。呵呵,还是六弟鼻子儿尖,立时便给他闻着,大叫了一声:‘好香。’是不是六弟?”
邬月说罢,双目笑意盎然,只管看着青衣邬明。
邬明自从适才进来,一句话儿也不曾说得,可是见二哥一开口就提到南海公主,且又提到自己。当下不由得抬起头来,见二哥笑意盈然,心下恍然,立时想起当日这一句话儿实则上是四哥所言,二哥却把这个记在自己的头上,想来是怕四哥难堪,自己却又是二哥向来疼爱之人,故而拿自己开个玩笑。一提到当年之景,霎时涌上心头。虽然时隔万余年之久,可是那日会面之景实过于奇特,面对那般一个美女,实是令人惊得呆了,那时各位兄长与南海公主的一言一动,恍如就在昨日一般,又怎么能忘得了。
邬明想到这儿,赧然一笑道:“二哥,那时的话多半都忘了,不过这一句好像还曾说过,只是太过久远,忘了,忘了,也许说过吧。”
邬月见了,又是一笑道:“还是六弟,于南海公主不曾动得心魄。倒是我口口声声说是不曾于南海公主动心,可是而今看来,绝非如此,我一向认为我于男女之情看得颇为淡漠。不过若是淡漠,那日的事又怎么能够记得?”
悟空拊掌笑道:“好,妙,妙极。赌棍清于南海公主也有相思之情,乱了,更乱了。”
邬月见悟空如此,反不觉得有何不妥,笑道:“斗战胜佛,今儿个我也算认了吧。你若说我有心我便有心便是。”
悟空正欲出言相讥,突听得有人道:“二哥,你错了,那一句话不是六弟说的,是我说的。”看时,却是魔刀邬天。
邬天沉静的道:“二哥,那一句好香是我的言语。六弟,你也不要来争了。你四哥的鼻子最为灵敏,一个做菜之人,于这香气最为敏锐。初闻得淡淡清香,立时便给我知觉,可是我也知道这绝非一般香气,寻常物品的香气我邬天又岂能不知,可是这一种香气绝对是非同寻常。二哥,你可还记得,我还接着说了一句什么话么?”
邬月闪了闪眼道:“时间久了,都忘了,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六弟,你可还记得。”邬月不想直接回答邬天的话,却把话儿转给邬明。
邬明见了,心道二哥哎,你有事只管拿着我来解脱,我又怎生来说?
三
邬明双目连闪,正自思索,邬天却道:“二哥,休要再难为咱们的小弟了,你既说是忘了,我就说吧。我当时又加了一句:‘只怕是女人香,……可是……又不都是,这又是什么香气了?不对,有莲花香味儿……”
“我当时说了这样一句话,你们几个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鼻子紧嗅得几嗅,这才晓得,果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可是若不仔细品来,又哪里知道。大哥那时喊的最响,只说‘香,香,香……’是不是,大哥?!”
邬日听了,哈哈大笑:“四弟,你可别把大哥扯在内,大哥可对奶奶的什么南海公主什么南海观音的没有感觉,哈哈……记不得了记不得了。”
邬天道:“还是大哥活得洒脱,没有什么牵挂,只把心肠放在我们弟兄几个身上,大哥就是大哥。”说到这儿邬天话锋一转:“那时我们眼觑着香气飘来之处,只见缓缓行来一个女子,一身素装。颇为高雅。手中持着一朵儿白莲花儿。我见她双目清光飘来,只觉得如黑夜中的两颗明亮的星星,立时就痴了,心里只想着:好美,好美。我只觉得她在看着我,看着我……”说着语气慢了下来,且颇有柔情万种的味道在内。
悟空见邬天说着说着,双目上翻,神情怪异,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幅景儿一般。心下骇然,心道一个人怎会对女人如此?南海公主当年当真有这般魅力不成,竟惹得此等人物至今心烦意乱?老孙怎么在南海面前为何竟没有一丝儿感觉?怪哉怪哉怪哉。
悟空道:“菜刀清,休要走了火。”
邬天一愣:“走了火?是啊,走了火了。南海公主慢慢向我弟兄几个飘来,我弟兄几个本来还喧闹的紧,可是这时谁也不说话,齐齐的站起身来……不对……只有二哥坐着,是的,只有二哥坐着。我本来站在前面,可是竟被人用手一扒拉,我一下子就到了后面,看时,原来是三哥,他挤到了我们的最前面。我们静静的站着。南海公主悠然飘到我们弟兄面前,把手中莲花一摇道:‘你们六个就是邬家兄弟吧?’那声音是如此的美妙,太美了,太美了,真的是太美了。我只觉得是那么美。可是又觉得声音是如此的冷。我们弟兄六个谁也没说话。是的,斗战胜佛,不怕你笑话,没有人说话。南海公主直问了三句,大哥才把话接过去。那时南海公主眉头略蹙,那神情,实在是美极了。大哥挤到前面道:‘是啊,我是邬老大,我是他们的大哥,你是谁啊,这么漂亮……”
悟空听了,笑道:“邬大清,你也有些儿不老实。”
邬日道:“这个,这个……我说了么,四弟?二弟,六弟,我当真是这么说的么?”
邬月面带微笑,不言不语,邬明见了道:“大哥,这句话儿你实是说了。”
悟空笑道:“怎么样,邬老大,还说自己不曾动心,呵呵……”悟空正欲再出言饥他,却听得曲迎日道:“斗战胜佛,邬老大说的不错,由此足见他不曾动心。”
悟空见曲迎日忍不住接了话,心中暗笑,口中却道:“日光佛,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儿,你又怎么知道这邬老大不曾动心,难道是你动心了不成?”
曲迎日叹道:“不错,不是他动心,是曲迎日动心了。”
悟空听了,原本笑融融的脸上陡的一紧,仔细听他言语。
曲迎日道:“我与邬老大交往比你久远的多,邬老大什么脾气秉性我自是知道。邬老大心性憨直,有什么说什么,比不得我等枉自修炼,整日里还要勾心斗角,口里说的与心中所想往往大不相同。邬老大见南海公主清秀丽人,便发自肺腑的赞了一句,这实是人之常情,可是我等心怀龌龊之人,只怕别人知了我等心思,故而本当是一句正常的言语也是不敢说了,他本无邪心,故也无邪意,说出的话儿也就很快忘了,比不得……比不得……有些人什么也还都记在心上。”
悟空听他言语吞吐,心中一乐,心道你这般说法,躲躲闪闪,只怕有些儿麻烦。
果然,魔刀邬天听了,冷笑道:“日光佛,有些人,又是些什么人,你若是想说邬天便直说是了,何必躲躲闪闪,这可不象你往日为人呵。”说罢冷笑连连。
曲迎日给邬天在言语上抓着把柄,立时羞色爬上脸来。
邬天又道:“日光佛,过往之事我邬天一些儿也不曾忘了,尤其是见到南海公主的一切一切,你今儿个在斗战胜佛面前也道上一句真心话儿,难道你就忘了不成?”
邬天双目如电,直盯着曲迎日。
曲迎日初还颇有羞色,可是见邬天如此追问,反倒平心静气起来,慢慢的道:“说的好,说的好,我曲迎日又怎么会忘得了,不曾忘的,不曾忘的,那些年月的事,只如昨天一般。”双目上斜,心情已是飘的远了。
悟空见曲迎日坦然认了,大叫道:“妙,妙,这才不枉了日光佛的称号。菜刀清,后来又如何?”
魔刀邬天见悟空追问,便道:“大哥当时赞了一句南海公主的美貌,不成想南海公主本还平和的脸儿当时一沉,嗔道:‘我若早知你弟兄几个是这等人物,又何苦为你们说话。’大哥一听立时急了:‘邬老大是个粗……粗……粗人,冒犯了仙人,你责罚我就是了,可别难为了我这几个兄弟,所有罪责由我一人承担,还请放了我的兄弟。’大哥当时急起来,话都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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