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耳微然一惊,心道这菲玉佛这会儿怎么清醒了?
不待李耳回答,菲玉佛又道:“李耳,你果然好本事,你我当年一战,我虽不曾赢你,不过你却绝赢不了我。”
李耳听了心中佩服,情知这菲玉佛此时是个全醒的身子,对昔年之事已然记起,当下便道:“恭喜菲玉佛得回真身。”
谁知菲玉佛摇了摇头:“李耳,你出言不实,是我要恭喜你才对。”
李耳一愣道:“李耳不才,不知有何恭喜之处?”
菲玉佛又摇了摇头:“李耳,你出言太虚,你适才所笑何事,那便是我要恭喜你之处。”
李耳听了更是佩服,心道能为一代玉帝,果是有过人之处,虽说尚缺得个命魂不得归身,可是竟能于清醒的瞬间看透其中诸般事那,寻常之辈绝难做到。
李耳心中想着口中便道:“菲玉佛慧眼,竟知李耳所想。此事果然值得一贺。”
他两个如此说着,南海观音与曲傲风本还如入迷雾,但慢慢也就明白他两个所言何事。
菲玉佛道:“李耳,你果是天下奇才一个,当年能与我战成平手,而今又有敌我阴阳手之法,果然坐得这天下玉帝之位,对你这个玉帝,我是心服口服,只要有你在,这天庭玉帝之位我是再也不想了,你尽管放心做你的玉帝好了。”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
李耳道:“菲玉佛,你错了。”
菲玉佛道:“我错在何处?”
李耳道:“自你之后,这天庭玉帝之位却不是李耳坐了的。”
菲玉佛奇道:“以你之才,你若坐不得玉帝之位哪个又坐得?难道还有哪个比你还在厉害不成?”
李耳笑道:“此人自然较李耳厉害得多。”
菲玉佛道:“是哪一个,我怎么不知,到底是哪一个后辈英杰?”
李耳笑道:“此一个倒是菲玉佛识得的,不止识得,且是再熟悉不过的?”
菲玉佛更奇,抬起头来想了想道:“你可莫说是张初九吧?”
李耳怡然大乐:“果然是一代高人,竟有这般有眼力。”
谁知菲玉佛摇了摇头道:“李耳,休要损我,我若当真有眼力,当年便早杀了他了。他又如何坐得当今之位。”
李耳听了,心道这话说得倒是有理。
菲玉佛又道:“不过,我倒有一事不明。还盼指教。”
十一
李耳笑道:“但请直说,指教倒谈不上,我若知道讲与你听便是。”
菲玉佛道:“如此甚好。想那张初九在我手下虽曾执掌得些天兵天将,可是以他本事要做得玉帝之位却不能够,以我算来,他绝不是你的对手……”
言及此处,菲玉佛闭口不语,那话中之意自是明显不过:他不是你对手,又为何坐得玉帝之位?
李耳心道问的好,这张初九甭说不是我的对手,这天庭之上,苦论修为能胜得了他的,只怕不止千儿八百个,不过这话可不能这样说。
李耳微一沉吟道:“菲玉佛,其实要坐这玉帝之位也非全凭功力修为而定。”
菲玉佛奇道:“不以修为而论,那又以何而论?”
李耳道:“一个‘德’字,德高者坐天下。”
菲玉佛听了,立起身来哈哈而笑:“德?德是个什么东西?我呸,德高者坐天下,你唬谁来?”
李耳为这菲玉佛一斥,面上登时便现绯红。
以他于天庭威望和修为,哪个敢对他如此?曾天之下也只这菲玉佛一个而已。
李耳怒火登时升上来,便欲发作。
却见菲玉佛在云端里打了个滚,不断狂笑,口中叫着:“德,德,德是个什么东西,我不要德,我要小婕,我要小婕,我不要德,我要小婕,我要小婕……”边叫着边腾云远去。
李耳一时怔住了。
曲傲风也不言语,尾随着菲玉佛而去。
南海观音看看李耳,看看正在疯长的翻天草,又看看远去的菲玉佛,一时手足无措。
李耳稳了一下心神道:“大士,菲玉佛要找小婕,小婕是谁,你是知道的。”
南海观音道:“这……这……”
李耳明白她心意,当下便道:“该来的会来,菲玉佛困了万余年,我观他独缺命魂,是以时疯时明,万余年了啊……”李耳拖长了音。
南海观音似有所悟,当下点了点头道:“那,这里……?”
李耳叹了口气道:“你留于此地也是无用,一切交给我吧。”
南海道了声:“阿弥陀佛。”算是道谢,旋即向着菲玉佛的方向追去。
李耳呆呆的着南海观音远去,出了一会子神,虽已有破解菲玉佛阴阳手之道,而今却高兴不起来。
沉静下来,李耳这才发觉指尘与往昔已有不同,只觉得甸甸的沉,这才醒过神来,感情适才那一甩之力并没有将翻天草甩掉。想来是拂尘之丝缠住了翻天草。
李耳左手抬起拂尘便欲把翻天草枝叶取下,谁知不取尤可,一取之下又让李耳略吃了一惊,竟是撕扯不动。李耳又是一用力,只扯得尘丝绺绺随着草枝而起,还是取之不动。
李耳这才端详起来,看毕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
这哪里是丝缠着草了,明明是草生在丝上面。
那草枝就如生了根,牢牢吸附在尘丝之上,已经有数绺尘丝缩短了一半,而且眼见着被吸附的尘丝正在缩短,那枝叶却在疯长延伸。
李耳叹了口气,脱了道袍,把拂尘置其上,口中作诀,借用道袍八卦之力,眼见着草枝化作烟雾散于云中。
李耳更不迟疑,俯身拾起拂尘,本是好端端的一个,就这一会的功夫已然被毁不成模样,便随手弃置了,披了道袍,转身便欲去寻找天庭众神安排除草事宜。
一个转身,李耳立时骇了一跳,同时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原来不知何时身后竟然站了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立在哪儿,静静的就如一棵树,李耳转身的功夫,险些便撞在这树上。是以,李耳立时收住了却,却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数步。此人何时站到身自己浑然不知。
只见此人面色略微有些黝黑,算不上英俊也算不得丑陋,身上却是佛装打扮。李耳心中暗暗纳罕,心道这是何方高人,竟能这般无声无息来到我身边,怎的此前未曾见过?
那人见李耳如此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
李耳听那声笑将起来,突的在心中打了个斛突:这声音为何如此熟悉?怪哉,莫非是个法身?当下忙的暗运法力,细察之下,却不见有变形的痕迹。
那人见李耳一副又惊又疑的模样,笑的更是开心:“老倌儿,可还识得我否?”
李耳吸口气道:“不知是何方高人,恕李耳眼拙,不过,李耳却听得这声音颇为熟捻,还请赐教。”
那人听了,笑道:“老倌儿,什么赐教不赐教的,都是老熟人了,还客气什么。”
李耳听他如此一说,略一凝视,又觉得似曾相识,可是再仔细看来,还是不识。李耳暗道你说什么老熟人,我老道难道当真糊涂到这个份上不成?
李耳蓦地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李耳敛起精神,一声厉喝:“何方妖邪,竟在此作祟?速速闪开,莫要挡我去路,否则立时便让你烟消云散。”
原来李耳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万年不见踪迹的翻天草突的出现,且困了释迦牟尼,后来药师佛出现以及再后来菲玉佛天魂、地魂、七魄合而为一,菲玉佛复现且又如此胡闹了一阵把南海观音引走……这一切似乎是一个大大的阴谋,若说是巧合实是有些牵强,莫非当真有人在后操纵?
那么此人又是谁?
是药师佛?
十二
可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当年除翻天草时他似乎也在场,若是那时便取了种子以法术相炼然后此时投放出来,也不是没可能啊。还有,他东方一脉佛与西方一脉佛本就有着泼天大的仇恨,若不是西方佛门六大高人合力唱出向天歌,菲玉佛又缘何能够失去天庭,方惹得他这一脉远避东方那等苦寒之地万年有余?
如此看来,定是那曲傲风先是欲以翻天草制造一些混乱,同时试一试释迦牟尼在缺了阿弥陀佛的情况下是否能够除了翻天草,不想此时释迦牟尼闭关,仅是一个南海观音执掌门户,释迦牟尼便为他所乘……后来……后来,他竟然跑至兜率宫中,说什么数千年未到我这娑婆世界之中,故而先来看一看……这一切莫非都是鬼话?此人定是药师佛的帮手,药师佛故意于人前做出这个样子来,看似他与此事无关,却暗中指派人手相阻拦……
这一切在李耳脑中只一闪,立时便大声喝叱起来。
谁知那人听了李耳喝叱之声,果然停下笑声,憨声憨气的道:“太上老君,你果然不识得我?”
李耳听此人一张口便呼他太上老君,且声音果是有此熟,心下便软落下来,可是看了看那副模样,似是见过,只是若仔细看一看,又是那等陌生。
李耳略略低了低声音道:“你究是何人,速速报来,我还有急事,若当真是故人,他日再行盘桓,李耳失礼了。”
那人见李耳如此,立时嚷嚷起来:“太上老君啊太上老君,你当真不识得我了?”
李耳气道:“哪个有时间陪你玩耍,快快闪开吧。”
李耳口中说着,不待那人闪开却径向旁一闪,便欲绕开此人。此时他委实心急,他不知道这幕后的敌手究竟是哪一个,这还倒罢了,最要紧的是这翻天草一时不除,就不知道后来结果会如何。而今的翻天草与往昔又已不同了。李耳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此间事毕,他还要回去静静的参上一卦,敌手愈是厉害自己愈要屏心静气,否则卦像不但不准,还要于己有害。
谁知那人见李耳如此,一伸手便愈来抓李耳,口中只管叫道:“是我呀……”一句话不曾说完,李耳左手一翻袍袖一展,直向那人手腕切来,风声呼呼,气势不凡。
那人也是个识货的角色,知道李耳这道袍有些门道,当下不敢硬接,慌乱中,身子斜刺里一冲,好歹避过一下,不过,身子却是收不住,于云端里往前一栽,当时就是一个前滚翻。
李耳本来后面还有连环杀手,那就是左手侧拂之后,紧接着便是右臂扫中。李耳右臂扫是扫了,只是那人往前一滚,正好躲过。
李耳右臂一扫而空,眼见着那人避的巧妙,似是想到了他头里,心中更是凉了半截:此人果是有备而来。心中暗骂:曲傲风呀曲傲风,我当年给你如此的一个好去处,却是养虎为患,竟惹来今日麻烦,早知如此……
那人一翻之际,立是站起身形,口中不老实起来:“太上老君,你这个老不死的,全不顾念旧情,可不要怪我老猪了。”说罢,那人手翻处,于早现出一物,迎风一幌,立时大将起来,通体乌黑,前有九齿。那人于风中那么一戳,面带杀气,当真是威风凛凛之极。
李耳听了那人之语,再见他现出这件兵器,当时向后退了几步,面现惊愕之色,尤其是看到那柄铁耙,李耳还以为是自己老眼错花了,只把个拢于袖中的双手抖将出来,在眼中揉了几揉,定睛看时,不由得失声叫道:“天……天……天篷……净……净坛……净坛使者?!”
那人见李耳如此,本是面色紧绷,此时也不由得挤出一点笑来:“哼哼……老头儿,你这双眼可看仔细了,正是俺老猪是也。”口中说着,却把手中铁耙在云中一顿。
好个李耳,又把个双目揉得两揉,围着那人转了一圈,那人也只把脖子随着李耳转了半圈,似是有些不耐烦,扑的又把头转向那边,看着李耳口中呵呵笑道:“太上老君,你可曾看得仔细了?”
听着此人说话的声音,李耳一颗心扑的一声放下了,原来自己的种种猜测至此全都抛于九宵之外,神情登时放了下来:“哎呀,好你个猪八戒,你可吓死我了。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你何时又投的胎?我怎么不知。”
猪八戒本自笑嘻嘻,听得李耳言语,立时把脸一板道:“太上老君,俺老猪可是净坛使者,这猪八戒的名字可是你叫的?”
太上老君听了,心中生气:好你个猪八戒,给你好脸色,你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若是放在平时,李耳定要戏他一戏,拿他开个玩笑。只是今日实还有重要之事,李耳不想旁生枝节,当下便道:“好,净坛使者,老道今儿实是有要事在身,不能陪你,失陪了。”
说罢,单手于胸中一立,算是道了个歉,转身就走。
猪八戒急了:“老倌儿,我只与你开个玩笑,怎么就走?等等老猪。”
太上老君远远的道:“净坛使者,你若愿意来便跟来吧。”说罢,再不回头。
猪八戒从不曾见过太上老君如此急慌神色,心中大奇,当下也一溜烟的跟去。
第二十九章一
南海观音眼看着前面的菲玉佛,一路追将下来,追了一会儿,南海观音心中暗叫惭愧,想不到自己的义父被困了万余年,且在这般疯疯巅巅的状况之下依然如此迅捷。看看后面有响动,看了一眼,知道是药师佛,心中一股奇特的感觉升上来。
这种感觉也不知是什么。
想当年,菲玉佛与自己的父家阿弥陀佛为争天下大打出手,最后竟被逼窝于西方欲海之内。菲玉佛尤自不依不饶,整日于欲海边上叫骂。父亲阿弥陀佛为了求得平安,把自己送出欲海,以示求饶之意。菲玉佛不仅不以自己为敌方之女而痛加折磨,反认自己为义女,封了南海这块地方,自此自己便成了人人敬重的南海公主,这等荣耀普天之下也只她一人而已。可是自己呢?在后来菲玉佛疯狂之际,竟然与自己家人及释迦牟尼一起,一同唱起向天歌,至使菲玉佛大败被擒,若不是李耳从中调停,使了个分散魂魄的法子,菲玉佛当时早已烟消云散了。
也就因为此,这么些年自己心中也才略略好过些,无论如何当年菲玉佛也是大开杀戒屠毒天下的,自己出手也好歹占了一个为天下苍生着想的念头,这是其一;这其二吗,菲玉佛魂魄各居一方,好歹也总算是个不曾死的身子,也不算是杀了他。
南海观音现在看看前方的菲玉佛,看看后面的药师佛,再看看自己,一个是菲玉佛当年义女,一个是菲玉佛的徒孙,而今一个个皆是一方之首……南海暗暗摇头。
其实以南海观音此时修为若当真想追一个疯疯巅巅的菲玉佛,也还不是难事,只是南海心中一时心潮澎湃,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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