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此一顿。
八戒眼珠一转,嚷道:“哼,那你所说何来?”
燃灯道:“净坛使者,你本是个道家身骨,而今却是个佛身,这便是与我等不同之处之一。”
八戒道:“这又有何不同了?”
燃灯道:“你能身入八卦大阵而又全身而退,便沾了此前是个道家根骨的光。”
众佛心中一震,心道:“原来如此,我道他为何能入阵而身不坏,我等为何不曾悟到此节?”
八戒听了,心中暗暗得意,知他所言不虚,自己毕竟是不同。
燃灯又道:“不过,以老僧观来,若仅凭此点也还不够。”
八戒道:“那又如何?”
燃灯道:“这一点老僧也是没有把握,我有一事不明,若是说得差了,净坛使者,你也别耍脾气。”
八戒道:“你是佛爷,我是个净坛使者,又岂能怪你?”
众佛一听,心中皆道:“你还知道你只是个净坛使者,这才算句人话。”
燃灯那一句,本是客套语,见八戒如此一说,立时便道:“我观你身中另有一气,似是东方佛家之气。”
燃灯此语落地,佛众之中立时便有惊叹之声。
八戒此时确确实实是懵了,茫然道:“什么东方佛家,西方佛家,还有个东方佛家么?老猪怎么不知道?”
燃灯见了八戒神色不像是作假,心中不由得大是懊恼,我怎的说出此等话来?可是那若不是东方佛门之气又是什么?莫非当真因为这八戒是个猪身,他的血才破了佛祖的无上佛法不成?
想到这儿,燃灯不由得仰脸望天,有些出神了。
这时八戒可不干了,嚷道:“老佛爷,甚么是东方佛门,你说来听听,你若不说,你儿个可不能走。”
诸佛之中也有几个知道这其中底细的,此时见八戒追问,不由得齐拿目光责问燃灯:这等秘密,你怎的便信口道来?看你如何收场。
燃灯喃喃的道:“该来的总该会来,这万余年的秘密终该到了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了。”
八戒听燃灯自言自语,颇是不解,道:“什么万余年的秘密,你说啊。”
燃灯回过神来,问八戒道:“净坛使者,我来问你,最近,你可曾与什么不同一般的人物接触过?”
八戒见他问得蹊跷,心中不满,不过却想了想道:“不曾,不曾,不曾,都是些熟人。”
燃灯道:“你可曾会过药师佛?”
八戒道:“药师佛?老猪只是听过,却不曾见过。”
燃灯道:“可曾见过日光菩萨,或是月光菩萨?”
八戒只把个头摇得像拨浪鼓,口中嚷道:“不曾,不曾,这几个老猪只是听说过,却不曾见过,老佛爷,你与他们很熟么,改天,你引见他们与俺老猪见上一见。”
燃灯道:“这倒怪了。净坛使者,你当真不曾见过什么生人?”
八戒见问,也气道:“不曾就是不曾,这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老猪为何要瞒你?”
燃灯道:“这倒是怪了,我观你身上明明有三道气息,这第三道气息明明既有西方佛门之气,又兼道家之气,我又怎么会看错?我又怎么会看错?”
八戒不解他口中所言什么,又不解何为东方佛门,便道:“老佛爷,你把老猪绕得糊涂了,什么是东方佛门,你说给老猪听听?”
燃灯不答他问反问道:“净坛使者,你能不能再回答老衲一个问题?”
八戒急道:“老佛爷,你烦不烦啊,你有话便说是了。”
九
燃灯道:“观你相貌与往昔大有不同,这是何故?”
八戒道:“就这点事啊,这事说来怪呢,前一段日子我到南极仙翁那儿讨些仙果吃,见他那儿有一本破书……”
燃灯听八戒说一本破书,眼睛便是一亮,不由得双眉一挑。
“……南极仙翁那老头见老猪看书,便笑着对老猪说,净坛使者,这本书对你用处可大了,依我说,你就是吃再多的仙丹、仙果什么的也比不上看一看这本破书啊……”
“……老猪以为他开玩笑,问他此话怎讲,他一本正经的道,这一本啊是专门修心养性,修炼肺腑的,你这一身肥油啊,最适合看这本书了,你看看我这个身子,全是看这本书看的啊,我看这本书就不如就先借你看两天吧……”
燃灯插口道:“那书可有个名目?”
八戒见问,便道:“叫什么瘦身长寿诀。”
燃灯听了,不由得大失所望。
八戒见了,问道:“怎么了啊,老佛爷?”
燃灯道:“没什么,你接着道来。”
八戒道:“老猪知道那个南极老头儿嫌俺老猪烦,想打发俺老猪走,老猪也就不客气,管它什么长寿不长寿的,不过这瘦身可合老猪的胃口,这些年老猪承佛祖封了个净坛使者,整日里吃喝,都快要走不动了……”
燃灯看似听八戒讲,实则在思悟一些事情,八戒说的话,倒有一多半没记在心上。
八戒道:“那破书儿本没什么好,可是有一天叫老猪发现一个大秘密……”
说到这儿八戒眉飞色舞起来。可是一见燃灯那副模样,登时气将起来:“老佛爷,你不想听,老猪便不讲了,你说一说那个什么东方佛门是怎么一回事?”
燃灯道:“东方佛门……那个东方佛门……”
燃灯吃八戒一急,一时有些口急起来。
突听南海道:“净坛使者,你还是把你的发现的那个大秘密说一说吧,待会儿我给你讲东方佛门的事。”
燃灯忙道:“对对对,净坛使者,你先把你那秘密说完。”
八戒白了南海观音一眼,很不情愿的道:“有什么好讲,我讲,你们也不愿意听。”
燃灯忙道:“听,听,听,怎么不听。”
八戒这才道:“那天,老猪小解,那个劳什子瘦身长寿诀掉了,老猪这一泡尿啊就洒在上面了……”
说到此时,八戒面上颇有些忸怩,众神见了他这般模样,颇有忍俊不禁的。
八戒道:“嘿,老猪这一泡尿啊,就尿出了一个大秘密……”
说到这儿八戒竟住口不语,竟然卖起关子来。
听到此时,燃灯的心呼的一下飞起来,心中再无怀疑,知道自己此前所言不错,八戒身上第三道气息定是因此而来。当下不由得微笑起来,整个心情立时颇为舒畅。
八戒见他这副模样,眼珠一转,早有计较,当下一笑,道:“老佛爷,你可能猜得出这是个什么大秘密啊?”
燃灯道笑道:“我当然知道。”
八戒见他笑得爽快,答得干脆,倒是大出意外:“你知道?”
燃灯愉快的道:“我知道。”
八戒疑道:“你知道还要老猪说。”
燃灯道:“我知道,我让你说,是因为我不能确定。”
八戒道:“你现在能确定了?”
燃灯道:“当然能确定。”
八戒拿眼上上下下看了燃灯数眼,又围着燃灯转了几圈,突的哈哈大笑起来:“老佛爷,我刚才和你闹着玩的,哪有什么破书,哪有什么秘密,什么尿不尿的,都是老猪编出来的,你倒知道了,老猪还不知道呢。”
八戒说完仰天哈哈大笑。
八戒笑得轻松,可是群佛却无不变色,登时便有数个怒气上升。
谁知燃灯也是一阵大笑,看他像个干巴老头,可是这一笑之声竟是不在八戒之下,颇为洪亮。
众佛有些吃惊,这戒可有些愣了,道:“老佛爷,你笑什么。”
燃灯看了看八戒,微笑道:“净坛使者,你那本书,普天之下能知道它的名字的不多,可是老衲却是这不多中的一个。”
八戒变色道:“哪里有什么书了,没有,没有。”
燃灯道:“有,一定有,老衲说有便有。”
八戒气道:“没有,没有,老猪说没有便没有。”
燃灯笑道:“没有这本书,你这身材便依然是个猪身;没有这本书,你也进不得李耳的八卦大阵。净坛使者,不是老衲小看于你,李耳这八卦大阵就是连老衲也是有把握进无把握出,否则老衲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碰那个盒子?”
八戒有愣了,圆睁了眼,看了燃灯,燃灯微笑着看着他,半饷八戒方道:“老猪进阵之时你能看得见?”
燃灯笑道:“净坛使者,虽则大阵之中雾气弥漫,可是你别忘了,我佛家讲究的是以心观物,我活了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这以心镜观物于千里之外的本事也还是有的。自你入阵之后,你的一举一动无不在我的掌握之中,其实不只是我,在座诸佛爷还有菩萨有心镜的非我一个,就拿南海观音来说,她的心镜实则上已是强于老衲了,就是比起佛祖来,只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燃灯这一句话把个南海观音说的心里一阵剧颤。
其实岂止是她,就是诸佛也是惊愕非凡:“什么,南海观音的心镜竟然不在佛祖之下,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怀疑归怀疑,这话要看由谁来说,而今这话可是自释迦牟尼的师傅的口中说将出来的,又有几个敢不信?
只是如此一来,诸位佛爷心中不由得各自打起自己的小九九来。
八戒道:“老佛爷,你那心镜再厉害,只是我这书没有便没有。”
燃灯摇了摇头道:“净坛使者,你那故事余下的话儿老衲便替你来说了吧。”
八戒眼珠转了数转,嘿嘿笑道:“没有便没有,你若是硬要编出故事来,老猪也没有话说,老猪就听听你编一个怎样的故事。”
十
燃灯道:“净坛使者,你那一泡尿下去,是不是那书突然变了一个样啊?”
八戒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
燃灯只管笑道:“这书变了,首先是变得金光烂烂,你是又惊又喜,只怕这尿也来不及尿了吧……”
燃灯说的恢谐,众佛皆都暗笑。
“……你拾起书来一看,这书的名字儿也变了,不再是什么瘦身长寿诀,却是个那个……那个……什么谱吧?!……”
八戒听到此处,面色不由得一变。
燃灯见了,心中更是有底,不过只当不见,依然微笑道:“若没有一本谱子,净坛使者,不是老衲小看于你,以你的修为再修上千年,万年,要想把你的身子变成这般潇洒靓丽也是万万不能。”
八戒听燃灯赞他貌美,心中一荡,不由得眼波流转,现出羞色来。
燃灯道:“这一本谱儿万余年来便不见踪影,本以为已是失传,却不料仍在,却被菲玉佛以佛法变幻了本来面目,无论哪个见了无不以为是一本寻常的修心养性的诀儿,谁又能想得到却是当今世上少有的奇谱啊……”
众佛听得燃灯道出此书竟然与适才那个疯疯傻傻的菲玉佛有些渊缘,无不大惊失色。这菲玉佛的手段他们可都见识过,尤其是那个阴阳手,可以说放在他们任一个身上也是消受不起,若这谱儿当真是菲玉佛的,那上面所载的修炼法门可当真厉害无比,若是有福看得两眼,说不定这菲玉佛的拿手绝技阴阳手便学到了手也不一定,无怪这个猪八戒竟能出得李耳的八卦大阵,定然是学得菲玉佛的本事,厉害,厉害……
这时八戒有些慌神了,只把个手乱摆道:“佛爷爷哎,你莫再说了,没有什么谱儿,没有什么谱儿,老猪适才只是开个玩笑。菲玉佛是哪个,老猪怎么不曾听说过?”
此时八戒方才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来,想不到这一本破书儿竟与一个什么菲玉佛联在一起。
这菲玉佛是何等人物八戒可委实是不知,当他来此地之时,菲玉佛已然走得远了,不过在场诸佛可是把一切看得明白。
燃灯道:“净坛使者,此等事你纵是要瞒也是瞒不了的。普天之下若当真可以让你的容貌改变,则必是此一谱无疑,恭喜你呀,你实则上已算得上是菲玉佛的徒弟了。”
燃灯突的道出这后一句,其他诸佛也还倒罢了,却把个南海惊的呆呆发愣。
八戒此时意识到苦当真承认有个什么谱子,未必是什么好事,勿自摇头否认,口中还一个劲的嚷着,哪个是菲玉佛,哪个是菲玉佛。
燃灯笑了笑:“净坛使者,你过来。”
八戒不知他要做什么,一时不敢走来。
燃灯笑道:“你不来,我便过去了。”说罢,走至八戒身旁,见八戒尤自戒心十足,心下不由得有些感叹。就是燃灯自己,那一句话说将出来之后也方才意识到,若真按着他自己所说的算法,八戒实已算是他的师弟了。
燃灯抬起左手,以右手拾指为笔,在掌心上刷刷的划了数下。
就见八戒面上变颜变色,颇为难看。
诸佛离得远了,不知燃灯写的什么,可是在场之中却有知道的,南海、文殊、普贤具都明白,燃灯自是写的“清真冽肺谱”这几个字无疑,知道燃灯有心把当年之事公诸于众,心下不由得有些黯然。
燃灯道:“净坛使者,至如今,你还不承认么。”
八戒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低下了头,旋即道:“不错,就是这个清心冽肺谱。”
南海虽则心中早有准备,可是听到个名字自八戒口中说将出来,尤自觉得惊心动魄。
八戒又道:“老佛爷,那个什么菲玉佛是个什么人物,也该告诉老猪了吧?”
燃灯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看了看八戒,又看了看南海观音,迟疑了一下方道:“大士,而今佛祖已是不在,我师阿弥陀佛不出极乐世界,如今你已是名副其实的掌教了,此中事,我看还是由你来定吧。”
此时所有目光全都集到南海观音身上。
南海观音面色有些仓白,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这才缓缓的道:“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此事已是尘封了万余年,也该当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了。”
此语一出,在场诸佛鲜有不动容者,想不到竟佛家竟有大秘密而被封了万余年,他们这些佛祖身边的人物一个个也竟被蒙在鼓里。这究竟是是怎样的一个秘密竟能封得如此严实,万余年不露一丝端倪?
南海缓坐于莲台之上,略闭目沉思了一下,此时诸佛也方如南海纷纷在自家莲台上坐了,八戒自寻了一块地儿坐了。
少顷南海方道出这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南海道:“话说说自远古大神盘古开天辟地,方有了今日我等立足之所,天地何其大,至今无有尽头,我等立足之所也只不过金乌所至之处耳。盘古有力天开辟地,而后人无力让天地尽亮。金乌所至之处,便是当今娑婆世界,娑婆世界周围尽皆黑暗之所,若另有金乌亮其地,则另一娑婆世界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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