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把你脸儿做成这般模样,你急不急?’话是随口说出,说过之后又不由得后悔,怎么能这样说人家,人家也是一翻好意,且人家也是个世代行医之人,人家说没事,定然有没事的道理。想到这儿,忙的改口道:‘我一时恼了,你别向心里去。’比忽向明听了,微笑道:‘哪里会呢?这些事儿都是因我而起的,我又岂会为这一句话儿生气,不会,不会。’我听了,心中暗道惭愧。比忽向明道:‘我观你脸,就如被极热的东西灼烧一般,若果如此,你不妨以手触摸一下,那感觉应当很是麻木,绝不应灵敏,你且试一试看。’我听了,再用手在脸上一试,果然,那感觉就如手上蒙了一层东西再去触摸一般,不甚爽利。比忽向明道:‘你这脸上的皮肤,过不了多少时日就会自动脱落,过得一些时间自会有新皮出现。不过在此之前,我先给你配一副药,你先洗洗,对你脸色的恢复必将有莫大的如处。’我知他医术极高,听他如此一说当然高兴,当下比忽向明不再迟疑,开始着手配药。我试过之后,果然有一种极为凉爽的感觉。”
第十三章(一)
赌棍邬月接着道:“感觉好了,这才有心情,便把适才的疑问向比忽向明说了,比忽向明听了,这才想起,果然与文中所载不相符合。莫不成这怪草不是老先生文中所说之草,要不,怎么会有如此差异。过了良久,比忽向明道:‘后半句或可这样解释,我祖父当年身患重病,定然是生不如死,身上到处溃烂,也可能身是极热的了,他误吃的怪草上的果然毒性本就极强,以至于此。也许这叶之中另有一种毒素,这毒素竟然与果中毒素是相克的,二者相克,或是二者碰到一起,又产生了一种新的物质,这才有一种清凉之极的感觉,毒性相克之下解了,身体自然康复了。不过前半句话儿实在无法解释得透。祖父说尽可以咀嚼得动,现在这草可倒好,就是刀也莫想砍得动。实是不可思议,实是不可思议。”
“我与比忽向明复出得门去,再去看那怪草,一看之下不由得我喜欢得要叫出声来,只见那草就如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被狠批了一顿一般,各个叶儿齐都耷拉下来了,风吹之下,左摇右摆,我见了,方才觉得我这脸上遭此罪过有些儿值了。比忽向明走向前去,随手便摘下一片叶儿来,放在嘴里咀嚼起来。我见了大奇,他就为何就如此轻易的便可摘了叶儿?才一有这样一个想法,立时自己在心里不由得骂起自己真是糊涂,比忽向明的祖父能轻易吃得这叶儿,与比忽向明今天可谓相差不大。比忽向明能吃得定是因为我这三昧真火的炼烧,他祖父能吃得当然是因为天庭雷电作用,那是何等力道?岂能与一刀之力或是凡间之火相提并论?想明白了这一节,心下自然开心,一时之间也不觉得脸上痛了。旋即又想到,既是此草如此容易对付,天庭为何不就以大大的雷电来轰击,这样一劳永逸,又何必雷神电神每月里都来轰击?隐隐约约想到这法法儿定然不妥,不但不妥,恐怕将有着更大的隐患,至于隐患是什么,现在却绝然想不起来。此时比忽向明满面笑容地看着我,神情甚是开心,我见了不明所以,张口就欲问他。他似是早知我的心意,不待我问,便道:‘恭喜大仙恭喜大仙。此草实是治病良药,无怪祖父全身溃烂仍能得以痊愈,看来全赖此草功效,文中所记一点儿也不假,此草入口清凉,略带辛辣味道,实是好药。当年祖父既能仗此草功效把全身治愈,想来你脸上这伤也当不成问题。’说罢哈哈大笑。我听他如此一说,也中一动,忙的走过去,摘了叶,嚼碎了敷在脸上,立时一股清凉清凉的感觉传遍全身,那种感觉实在是美极了,尤其是我脸上本如火烧的一般,现今遇到此种良药,伤痛的感觉是一点儿也没有了。我笑着对比忽向明道:‘此草既是如此珍贵,何不取了,制作了药草,以备日后之需。’比忽向明听了大喜道:‘正有此意,既蒙大仙如此说,我就取了它。还请大仙以刀把它砍了罢。’我一笑允了,拔出刀来,齐地切了,自留了些叶子,余者全交给了比忽向明。就在这时就觉得脸上有东西掉落下来,看时却是一片一片的面皮,黑黑的,开始时还只几片,很快的便片片的落下来。比忽向明见了,喜的跳起来:‘神药,神药,大仙,你的脸上已是好了也,你的脸上已是好了也。世间怎么竟有此等良药!’说着,笑着,大有喜极欲狂之态。随即又是一愣,我见他正笑得好好的,突的发愣,见他正在思考与不来打扰他,他喃喃的道:‘我知道了,大仙,那一句话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乱中取叶”原来是如此,好一个“乱中取叶”,我祖父也真够大胆的,他竟能在雷电相击之下取了此叶,实是有着非凡的胆量,我不如他,我不如他。’我听了,这才恍然大悟,这样解释也算不错,那叶本就应当极为坚硬,否则又怎能“一夜攀天”?若是极软,就是生长时的重量也把自己压跨了。这怪草叶片之中有着一种极为坚硬的东西,定是适才被我三昧真火炼得化了,被甩了出来,剩下的部分反成了世间最珍贵的良药。实是不可思议。我见比忽向明面有愧色,便以言开导:‘这种事情你实是不能与你祖父相比,你祖父身处该境,且又周身是病,怕当时也是豁出去了,只不过他明白相生相克的道理而已,且知道与之相克之物定在就近地方,看来他是试遍了怪草周围的药物,仍然没有效果,无奈之下才与乱雷之下,取了怪草叶片。不是你没有胆量,实是你没有那个环境。’比忽向明听了,也深觉有理,感情也就释怀。此时,在远处的官差早已看见此间事了,方才过来。我见了知其意思,道:‘我的脸儿便不不慎为怪草所伤,好在用了天火方才治服得它,刀砍斧剁皆莫能伤它分毫,这一些儿你们都见了,回去后可如实向上司汇报,这儿再给你们一些儿叶片,也好作个见证。还有,这是自我脸上脱落下来的皮肤,你们也捡了些去吧。’我说完后,自比忽向明的手上摘了两片叶儿,道:‘拿却复命去罢。’那官差见了落在地上的我看片片脸皮,恶心都还来不及,又哪里去敢捡,自我手上取了草,千恩万谢的走了。这样子他好歹也能交差,如何能不感恩戴德?我见此间事了,便向比忽向明道:‘此间事已了,我且往东南山中看看,若是我六弟及几位兄弟来了,只教他们在此等我便了。’比忽向明听了,忙的答是。在比忽向明面前我也不再隐瞒,使个法术升在空中,只见比忽向明在地上目瞪口呆,我心下窃笑,已是走的远了。”
(二)
“东南山于凡俗之人固然是远,可是于我而言那是近的很了,不到一杯茶的功夫,已然到了。当时想到昨日那男女二人为彩云接走之地,既然男女二人已是多年在此守候怪草,怪草所在之地定然就在附近,当下按落云头,在那里徘徊,可是寻了许久仍然不见。这才醒悟,既然二人每月只需几日与怪草相斗,何须时时守在那里,那日说不定是二人出来游玩而已,同时也帮金老二弟兄一个忙。越想越是。放开云朵,四下观望,勿地见一峰突兀,颇为眼熟,这才记起,此峰恰是比忽向明的祖父于《东南记》中所载。放下云来,果然峰下一谷,恰恰围成了一个井状,只是此井颇为粗大而已,下望去,谷下颇为黑暗,看不到底,中间一物直欲攀上谷来,细看之时,不正是那怪草?一时心花怒放。催动云头,落在怪草之上,细看之时,与比比突尔郡中怪草果然不差,只是在叶腋之处另有青果多多,由叶下行,下面渐趋黑暗,有几个已是隐隐现出红色来,周遭壁上草木渐少,此时已近中午,阳光斜照过来,光线由石壁反射,谷底已渐有光亮,下行约有二三十丈,突见壁上有洞口一个,洞口不是很大,,谷中光线本就极少,若不是于中午时节下来,轻易还真看不得洞口,心中疑此洞便是当年比忽向明的祖父栖身之所。当下使个道法,手中多了一个火把,轻轻一跃,便落在洞口处。洞口碎石颇多,大有掩卷洞口之势,这一点难不倒我,略用道术,早已扫了碎石,纷纷落入谷底,良久方有沉闷的声音传上来,心下也是略有吃惊,知此谷之深,远远超出我的想像。甫由洞口入内,便见有柴草若干,铺于地上,看来像是曾有人在此睡过,当下更坚定此必是比忽向明祖父当年曾居过之所无疑,虽是已过了几十年,可柴草不烂,想来是此洞过于阴暗潮湿之故,且又温度极低,方能保得此些柴草不烂,不过已是颇为凌乱,洞中蹄印明显,显然别有野兽在内,当下一手擎火把,一手握刀,同时展开护体玄功,护着周身。洞内绝不显小,可容得四五人并肩而行,洞内并无奇特之处,也只是石壁而已,时有水滴落下,在洞内因静极了,便显得声音颇大,洞有下行之势,向内行了有三四里,仍是如此,洞内更加阴潮,石壁之上隐见有兽迹,可是愈向内行,心内愈是有一种凄凉的感觉,没来由得一种令人恐荒的感觉袭上心来。同时也感到窒息,几乎要喘不气来。这可是多少年从未有过之事,洞依然向内延伸。我却不由得停了脚步,原路返回,料此洞必有些怪异,不过今日是专为怪草之事而来,不想别生枝节,它日待怪草事毕,携同诸位弟兄共探此洞。”
“我顺着原路返回,又至洞口,跳上怪草,继续下行,此时隐隐闻得清香之气,手中火把未熄,细看之下,怪草叶腋之中原本青青产果子儿竟然已是红的,清晰记得,自上向下行之时,所见果子皆为绿色,可是于这下方竟是红的,自此更是坚信不疑,此怪草是至阴之物,它既能在月圆之夜快速长了,靠的当然是月中阴气。山谷下方,终年不见阳光,潮湿之极,阴气至重,故而果子儿倒是先熟了,看着这红红的小东西,如大个的成熟的樱桃一般,火光之下,略显羞涩之态,妩媚可爱极了,不由得心动,伸手取了一枚果子儿放在鼻端,想是那果子是熟透了的,取下甚是容易,绝不似叶子那般坚硬。此时那股淡淡的清香更为明显,顺着鼻孔儿,直入心脾,不由得想多闻之下,深深的吸了一下,再吐出来,那种感觉要多好有多好,什么琼浆玉液皆不如它,当下抓紧连吸几下。越闻越是舒服,周身舒泰,懒洋洋的,说不出的受用。一张嘴就欲把它吃了。果子儿甫碰着嘴唇,蓦地里惊醒,哎呀,此果是吃不得的。比忽向明和祖父于文中记得清楚,他禁不住果子儿的诱惑,便食了,食了便昏睡迷倒不知几日,且皮肤溃烂。我怎能重蹈复辙,步其老路?顺手扔了,再往下行,可是香气愈重,诱惑力更强,当下就想了,文中曾记载,说是此果味道甘爽,到底是个怎么个甘爽法,为何不试试,也教不白来一场?越想越对,口中津液汩汩满口,肚内的馋虫儿可就不老实了,肚子就觉得咕咕的乱响,可是一想到此果的厉害,就有些儿心惊,可是又一想,比忽向明的祖父是一个凡俗之人,又岂能与我相比,我道行已是颇有根底,绝不会便着了此果的道儿,便尝一尝又何妨?”
悟空在一边听了,再也忍不住道:“既是好东西,吃了又何妨,要是俺老孙,必先吃了,管它什么厉害不厉害,定要先叫它知道俺老孙钢牙的厉害,当年俺老孙闹天宫之时,岂不知道天宫玉帝老儿的厉害,明知他有天兵天将何止万万,且背后又靠着一个释迦牟尼如来作后山,可俺老孙还不是闹它个天翻地覆,蟠桃俺老孙吃了,蟠桃大宴也不全成了俺老孙与孩子们的腹中之物,纵是太上老君为玉帝所炼金丹,俺老孙一个也不曾与他留了,他吃得俺老孙便吃不得么?地仙之祖,镇元大仙可也厉害,他的人参果儿俺不也照吃不误,且临了把它仙树也给掘了,又能如何,一个小小的果儿既是如此香美,若是俺老孙在,定然吃了它,管它厉害不厉害。”说罢,悟空脸有得色。
邬老大听了悟空的话,插嘴道:“斗战胜佛,你口中所说的镇元大仙是不是人称镇元子的?他的那个人参果树,所结果子是不是有些儿像玩童?”
(三)
悟空听了笑道:“邬老大果然有些儿见识,这万余年虽不曾出得净琉璃世界,可是于人参果也还知道,实是不简单。于镇元大仙也还知道,佩服,佩服。”悟空嘴里说着佩服,心下更是得意,入了这净琉璃世界,与邬家六兄弟攀谈了这么久,终究给他找着了一个两家都较为熟悉的人物。就差把与镇元大仙拜为兄弟的事儿说了。话本已到了口边,可是悟空终还是留了个心眼:此事不知他弟兄知道与否,还是不说了罢。
邬老大环视了一下几个兄弟,几个兄弟也都正在相互观望,他们看两眼,竟不约而同的道:“镇元童子?”悟空见他们几个面露惊异之色,正在纳闷,邬老大道:“想不到,想不到,实是想不到啊。”说着叹了口气,又道:“想不到镇元童子竟然混得了个地仙之祖的称号。我辈拘于这净琉璃世界实在是太久了,外面的事,实是生疏的多了。斗战胜佛,不知镇元大仙的人参果味道如何?”
悟空道:“那自然是味道美极了。”
邬老大道:“是啊,味道美极了,他日见了,当真要恭喜恭喜他了,镇元童子毅力当真非同小可,小小一棵草儿,竟当真被他种成一棵树,实是难得呀。”
悟空听了,不解,道:“明明是一棵树,为何就成了一棵草了?”
邬老大道:“斗战胜佛,人参果还有一个名字你可还知道?”
悟空听了,惊道:“不错,果然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叫做……叫做什么草还丹。”
邬老大道:“是啊,为何叫做草还丹?这其中一个‘草字’又岂是随随便便叫的?尤其是仙家之物,这人参果是娑婆世界之中独一无二之物,斗战胜佛可曾想过,为何就曾独一无二?就是天庭之中王母的蟠桃也还是成了林的,可这人参果就这一棵,你不觉得怪么?”
悟空道:“……这个……这个……俺老孙实是不曾想过,你说的实是不错,无论它是何等仙草花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