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邬星听了邬老大言语,就如一个胀满了气的气球被针刺了一般,登时泄了气,低了头,低低的道:“是,大哥。”就此不再言语。神情颇为萎顿。
赌棍邬月见了,摇了摇头,悟空看在眼里,心下更是奇怪:这弟兄几个的事儿,实是有些怪了,今日能听得此番故事,也实不枉了来此净琉璃世界一场。
赌棍邬月邬月又道:“那时当看到青果之时,还有一人比镇元童子看的还要细腻一些,此人便是我的四弟魔刀邬天。四弟向来最喜做菜,这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地里长的,只要让他见了,莫不想着怎样把它做成菜。此时也不例外,那时四弟见了这个青果儿,当真是眉飞色舞,喜不自胜,嘴里只喊着:‘好果,好果,好菜,好菜。’”
魔刀邬天在一边听了,叫道:“二哥,老皇历了,别来取笑你四弟了。”脸上却都是笑。
青衣邬明道:“四哥,那时你是不是想着做一碗莲子羹似的汤来?”
魔刀邬天听了,笑道:“六弟,就你嘴馋,那时你四哥还真有这翻心思,那果儿委实太过青透利落,比莲子儿好看得多了,当时真的想就把它做了汤羹来尝一尝。可是就是想晃动它一下也是不能够。”
那弟兄几个笑了一回。
就在此时,白衣邬星突的站起来,道:“斗战胜佛,大哥,二哥,三位兄弟,你们先聊,我出去走走。”说完,也不等别人说话,站起身来,向外就走。
悟空见了,暗暗叹息,也知此情此境实是不适合于他再继续呆下去。口里道:“尽管自便,尽管自便。”
邬老大见了,登时气上脸来,赌棍邬月见了,忙的伸手止住了,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邬老大这才渐渐的消了气。
赌棍邬月道:“想来是镇元童子以手小心的碰了碰青果没有碰动,又是一声惊呼。过了少许时刻,镇元童子自草树上跳下来,围着草树只是转,看上看下,最后在草树的周围转了转,又看了看周围,未几突的一下跃上云端,向着四处望了望,尤其是向着东南方向看了良久。在这个时候,我们弟兄六个就像是个傻子,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是觉得镇元童子的行动有些儿古怪,岂止是古怪,是很古怪的了。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魔力,我的眼想离开他一会儿都不行,那弟兄几个也是这样。现在想来,那时真的令人害臊,几个大老爷们竟然被一个孩童牵着眼睛走。最先不耐烦的是大哥,他向着空中的镇元童子道:‘小元子,你下来吧,看什么呀,你。’镇元童子听了,只是答应了一声,还是在空中看。大哥见他这样,道:‘且由他去吧,小孩子心性,好奇得紧,不理他,二弟,三弟,大家都想一想,下一步应当怎么做。’大家相互看了一下,谁都没有好主意,此时三弟笑了,他说:‘咱们弟兄几个虽然也见了这妖草,也听了它的神奇,也亲手摸了它,知道它确实坚硬的很,可是我们弟兄几个至今未联手试一试这草到底是不是那般厉害。我们弟兄几个联手试一试,此草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然后再作定夺,大家看看如何。’三弟如此一说,哎,四弟,我记得那时你是第一个赞许的,是也不是?”
老四魔刀邬天见二哥问他,忙的道:“是啊,那个时候,谁也没有主意,三弟如此一说,我当然赞同,我还正在想呢,这草啊说不定也能用来做成了菜也说不定,若真是那样的话,呵呵,那我老四就有事做了,我定要把此草树做成天下最好的菜,让这比比突尔国的人都来尝一份,它既有此番本事,想来是个仙草,通着仙气,那时候,比比突尔国中之人,人人都成得仙,做得佛,到了那个时候都涌入天庭之中,那时玉帝定然甚为头疼,这凭空一下子多出那么多大仙来,他得花多少精力安置?那个时候,天庭一定要大乱一阵子,那岂不是好?我们弟兄几个就在一边儿看热闹,到了最后说不定玉帝还得求我邬老四:哎,那个天底下最厉害的厨师,你且做件善事,再做一个什么什么菜,把这些人儿都变回去吧,还是让他们做个凡夫俗子吧,我封你为下界中厨师之王,噢,不对,不是下界,是天庭之上最厉害的厨师。我那时定要讨价还价,我就说了:玉帝,你本事大着呢,你去找人办了吧。玉帝那时就会苦苦的求我,说:这天下之人,唯有你能办得到,就是阿弥陀佛来了也不行,你就行行好,再一个那个什么什么菜或是什么什么汤,让他们都回去吧。在他的苦苦哀求之下,我就再大展厨艺,再做一个天下好汤,让这些比比突尔的神仙们再降回凡间,重新做人,这样一来,我邬老四在天下不是就有了天大的名气,那玉帝必得高看我一眼,否则若是惹烦了我,我就做一个碗的菜,让天下所有的人啊,鸟啊,兽啊的,全有了仙气,成了神仙,都到天宫里去闹腾一翻,呵呵,那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故此我当然要赞成三弟的观点了。二哥,我也知道我是在做梦,是在胡想八想,可是谁又不喜欢做梦呢?谁又不喜欢胡想八想呢?我那时只只愁取不下青果,砍不了草树,若是能办到那是最好了,故而,三弟这么一说最是合我心意,我要是不赞成我就枉称了魔刀的称号了。”
第十二章棍 与君三赌 (二)
邬月道:“四弟,果然是四弟,果然不枉了魔刀的称号,你那时若真是没想着以此果、此草做菜做羹你的外号还真是白叫了。你们弟兄两个如此一说啊,其他弟兄几个本也有这番心意,只是没说出来而已,当下真可谓是一拍即合。我记得那时最先出手的仍然是四弟你了,你向以魔刀自负,天底之下没有你做不了的菜,没有你的魔刀切不了的东西,见到此种怪异东西,你自然心痒难搔,你的魔刀最为锋利,向来是切菜之物,虽说也兼有防身之用,可是向来还是用来切菜的要多些,你的刀形与我等的刀也不一样,否则又怎么能适合用来切菜?那时,你把刀拿在手中耍了个刀花,那刀花真好看,那刀在你手中就如有了灵性一般,霍霍转个不停,不,我说错了,其实你与你的刀已是一体的了,你的精神与刀的灵气融为一体,那个时候刀就是你,你就是刀,我们弟兄几个都知道你善能做菜,平时也因你而大饱口福,我也曾羡慕你的手艺学做几道菜,可是怎么做也做不出那个味道,我也自叹此生学不到你功夫的一半了,也就放弃了,好在这个做菜厉害的人物是我的兄弟,我还愁什么呢?我学还有什么用呢?于是平日里你就来做,我们就来吃,可是你到底怎样做菜,我们弟兄几个其实很少能够见得到,就是见了,也绝不像那日。那日你已是预知了此草的怪异,在你的心目中,我想,那个草树最少要有两层含义,一层含义自然是一种原料,是你要用来做菜的原料,但是做菜之前,你必须要把这个原料化整为零;另一层含义那就是这株草树是你的对手和敌人,你要把它打倒。一个好的厨师,自然要有一柄利器,否则怎么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一道好菜?做菜的时候我想最要紧的是要有一个好心情,若是切菜的刀都不快,切起菜来自然就不舒服,不舒服的人,在做菜的时候又怎能有好心情?我的兄弟,你,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故而你就做了一柄天下少有锋利的刀,这把刀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切菜的,如果谁要敢说我这兄弟的刀是天下第二快刀,我敢说,很难有人再找到第一快刀,一柄好的刀自然要有一个技术精湛的人才配使用它,无疑,我的这个四弟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若不配使这把刀,天底下就怕真的没有人再配用这把刀了。这把刀本已通灵,我四弟就是那个善于运用具有灵气刀的人。那个时候,四弟在树下站好了,撮刀在手,只见刀光霍霍,在我眼里已是看不到四弟,看到的只是一把漫天飞舞着的刀。一个好的厨师做菜之前自然要活动一下筋骨,全身筋骨活动开了,血脉畅通了,各块肌肉才能配合一致,身体才能协调,这样切出的菜才会一丝不差,大小相同,想叫它什么样它就什么样,你才不会看出一丝一点的勉强的痕迹。我的天,那一天,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做不出四弟所能做出的菜了,我终于知道一个好的厨师在厨房里是怎样一种状态了。我那时是看得呆了的,直到听到一个低低的童稚的声音:‘好!’方才惊醒过来,才发觉自己的嘴是张开了的,我这才想起去看其他弟兄几个,这一看才发现他们与我没有什么两样,也都是脸露惊诧之色,一副不感相信的样子,不知什么时候镇元童子已是站在我的身侧,他双目炯然,直盯着四弟,脸上全是赞许之色。就在此时,就见刀光向前,眼前蓦地电光闪闪,耳朵里只听得金属划过之时的咝咝声,声音尖锐,快而不乱,音韵有致,节奏之美,实是不可多得,就像四弟切出的一盘精美细致的菜。可是听在耳里却是难听之极。这种难听不是那种节奏的原因,是金属快速划过的声音,那种尖锐让你来不及堵塞住耳朵,只是说不出的难受。尽管此草如此坚硬,可是在四弟的刀与刀之间的空隙之中竟然听不出一丝儿阻滞,两刀之间挥出所用的时间仍然是如此的完美。在这短暂的电光与声音过后,是一种宁静,这种宁静静得让人窒息。四弟呆立在当场不动,他右手的刀下垂,这把刀从未失过手,无论是何种原料,就是一块真正的石头此时也早应被像切豆腐一般被砍成了几百块。可是那时呢?”
“我与弟兄几个走向前去,在面对四弟的草干上,隐隐有些痕迹,隐然是一副棋盘模样,纵横数条细线,也只是略微看得出。三弟心细,他细数了数,纵横各有三十七条,条与条之间距离完全相同,一点儿也看不出哪两条线间距离大,哪两条之间距离小。在观看的时候,有两个人没动,一个是四弟,他站在当地,脸上现出的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握刀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另一个没动的赫然是镇元童子。那时我才知道,这个小家伙,你若真是把它当作一个童子来看那你就是瞎了眼了,幸好我还没有瞎眼,我自然看得出,这哪里是一个童子,明明是一只成了精的白毛老鼠,他精练着哪。”
悟空听到此处,只觉得心中那个别扭,心里话,好一个赌棍邬月,你这是夸人呢,你还是损人,把我的这个结义兄弟说成是一只白毛老鼠精,也真有你的,幸好你们不知我与义兄的关系,否则俺老孙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们那时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真的是呆了。到了那个时候,其他弟兄几个本来还是跃跃欲试,可是看到这个景象,都泄气了,若论刀功,四弟若是不行,谁也不行了,若论刀之锋利,四弟的刀若说不锋利,天下就再没有锋利的刀了。谁在那个时候也不想再想去现眼了,虽然那时那地只有一个外人,也就是那个小小的童子。”
三
“这时镇元童子说话了:‘各位道友,莫再费心机了,此草以我们七人之力现在还动不得。’我心里话,你卖弄什么深沉,你既是早知,也就早该说话了,又何必让我们兄弟几个丢人。可是这也怪不得人家,他若早说了,弟兄几个又怎会相信?”
“镇元童子道:‘此草本生东南山中,山脉之中阴气极重,山脉中阴气与此处阴气纯属一路,适才我已察过此地之势,此地气脉实与东南山相通,山高峻,占了一个高字,此地又是低处,占了一个低字,地气相通,便由高蔓延而下,就如水自高处向低处流一般,昨日虽以三昧真火消得它的势头,明面上是除了草,实则上只是把地气自地下引至地面之上,原来还有怪草覆于其上,如一个塞子,可除去了草反消去了堵塞的塞子,东南山阴气便顺势而下,源源不断,无休无止,故而此草虽未逢月圆之夜,依然生长极快,全因东南山地气下涌所致。若想除去了此草,必先除去了东南山至阴之气。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此草既生于东南山,为何就会来至此地?此草虽是怪异,地气虽则至阴,不过,若是没有根由,这草绝来不到此地。地上阴气也绝不会上涌,此中必有古怪。或许另有高人引了此草种子来此,要惩治一下此方百姓。”
“我与六弟听了,心中惊诧,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我便把那日偶至此地与金老大结怨的事说了。而今金老大实不知何往。镇元童子听了,笑道:‘此事谐矣,此事必要着落在此人身上,金老二既是一只鸟儿,他金老大又岂能脱了此类也?金老二的原形既与东南山中看管怪草的鸟儿相同,金老大也必然是其一路,说不定这金老大便是山中群鸟的头儿,这弟兄两个得了精气,修炼得人形,但还未能成得正果,金老二想是贪恋世间繁华致有此劫。那金老大为图报复,方引得此草来得此地,他却不知,此翻作为怕是已动了天庭之怒。只怕他以后休想成得正果。若果如我所说,这金氏弟兄定是受了高人指点协助看管怪草,不叫它上了天庭,否则天庭又岂会以雷火相助?’说罢,哈哈而笑,我听着他的笑法,不由得有些儿毛骨悚然,这笑声成熟得很,绝不像是一个童子的笑法。观他举动也不像是一个童子。不由得疑心他的来历,我可不想我弟兄几个被人控于股掌之中。可是此童子实是六弟结识来的,其中因由如何那时实在是没有询问,我满肚子的疑问,可是却无由开口时。”
“那时我弟兄几个听了镇元童子的言语,不由得半信半疑,关于金老大的事,他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可是关于地气的事,我们弟兄几个可没有一个懂得,也没有一个修炼过,此中事情却是一点儿也不知。此时三弟邬明见镇元童子说的玄乎,颇为不服,道:‘小元子,你说的地气的事,向来不曾听过,你何由得知,且说来听听。’镇元童子听了,笑道:‘这种事,你就是问到西方阿弥陀佛处也无法问得,今天也真是巧了,算问对了人,普天之下,只怕也只有我晓得此中之事。’我与众位弟兄听了,只觉得他话中傲气实是太重。大哥听了,笑道:‘小元子,你呀,年纪还太小,只知道说大话,好了,此事不提了,就当是你开了个玩笑。众位弟兄休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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