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腿一摸,呀,可把我吓得够呛,没有腿了。从膝盖以下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空裤管。我当时只吓得手一缩。这个时候五弟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话:‘散仙体。’”
“五弟这一句,比什么都令我们害怕。散仙体——过去只是听说过,我们那时虽有道行,可是未入天庭,未成得仙,那时的天庭据说有一种酷刑,是极为严厉的,就叫‘散仙体’,那个时候的玉帝,酷爱用刑,对那些不忠于他的大神大仙的,他便用这个法子,被施了法的大仙,痛苦得很,不能动弹,自脚底下开始,一点一点儿的化为气体,自己还不能动,眼看着自己的身子就这样一点一点儿的没有了,别人还不能施救,那种疼痛,直让大仙们疼得在天庭上哭他个十天十夜也还不死,别的仙人们见了,害怕得紧,都躲到一边去了,恨自己为何就要修炼成仙,为何要上天庭侍候那个玉帝。”
悟空听了,怒道:“玉帝老儿当真那么缺德,不过俺怎么从未听过?”
邬日道:“斗战胜佛,不是我说你,是你命好,那个玉帝已被赶下台了,现在的玉帝已不是那个玉帝了,至于换了几代,我不知道,可是,奶奶的,这一个定不是那一个。那个时候天庭发生了一场剧变,我却知道,以后有空再说给你听吧。”
悟空听了,不由得有些黯然,他实在想不到天庭之上竟然曾经这么黑过。
邬日道:“我说的那个‘散仙体’是一种刑罚,和凡间的千刀万剐差不多。可是这个和尚……这个和尚……他是自找罪受,定不是天庭上的,若是天庭上的,又怎么会跑到那儿去。还有一种‘散仙体’那是自找的,就是急功近利,修炼不慎造成的,奶奶的,那天我们碰到的应当是这一种。不过我那时就想了,你这和尚哪儿不能死,非得到这样的洞里来,真是诲气。”
“没想到,那个和尚竟然能说话了,看来是镇元童子的功劳了。那和尚说的声太小了,我和镇元童子都把头伸到他嘴边也才能听得见,我记得他那时是这样说的:‘……回……回吧……冷……冷……破……破……体……我……我……快……佛……佛……啊啊啊……’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那整个身子突然就碎了,就像一个泥娃娃掉在地上,顷刻之间碎了,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也就是在这碎的瞬间,每一个碎块就全变成了一阵烟雾,没有了,奶奶个熊的,眼看着那个样子,变成碎块和烟雾时老和尚的样子痛苦极了,留下的最后一句竟然是极为惨痛的叫声,那个叫声虽然不大,可是硬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那个叫声,一万多年了,至今还在耳朵根上叫,真他娘的惨,嗨……”
“那个时候,我们只有恐怖了,我们谁也不说话,我们相互看着,大眼瞪小眼。我忍不住了,这种煎熬太可怕了,我立时就喊起来:‘各位弟兄们,咱们往回撤吧,他奶奶的,这是个什么鸟地方,我们快快回吧,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小命都没了。’我的声音很大,在洞里传来传去的,响了老长一会儿,可是我很失望,没有人回应我。他们都看着我,我脸上的恐惧的样子都叫他们看见了。那个时候,我真的是个孬种,可是……”说着,邬日脸上仍然有着一种痛苦的表情。
悟空突然道:“邬老大,真有你的,你敢说你是个孬种,好样的,一个人若是敢于说自己是个孬种,那须要有极大的勇气和毅力。这个道理,俺老孙最近一段时间才悟得。俺老孙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其实也有怕的,一是怕了紧箍咒,二是怕了释迦牟尼如来的怕是从紧箍咒儿开始的,这一点也是别人提醒我,我才知道,我本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怕的,我还有一怕……嘿嘿,这一点儿就别说了吧。我一直认为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可是就这两个就叫我折了腰,也算是一个孬种吧。不过,邬老大,你算不得孬种,那个时候,我想你是为了你的兄弟们吧,你只怕你的兄弟随着你死了,那个时候,呵呵……我说的是也不是。”说着悟空一跳而起。
听了悟空这翻话,邬老大眼圈不由得红了,道:“斗战胜佛……你……你……还是你了解我,那个时候我骨子里是怕了,可是最怕的,还是我的这几个兄弟同我一样,我们几个都在一块儿了,设若遇到不测,那我,我……”说到这儿,硕大的一条汉子,目中泪流下来,只顺着脸颊向下流,冲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儿。
邬月道:“大哥,在我们兄弟们心里,从没有一个人把你当作孬种,你是我们的好大哥,过去是,现在是,将来永远也是。至于三弟,他那时语言是有些儿偏激了,不过他毕竟是年青,他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一向争强好胜惯了。他那时的话,是不作数的。”
悟空听了,这才恍然,无怪邬日听了自己的话竟会流出泪来,原来是白衣邬星不知说了些什么刺激邬日的话儿,想是他不了解邬日真正的用意,会错了意,反而不如我这个外人对他了解,故而伤心,这个泪不是伤心泪,是一个知音泪儿,这邬老大也实是可爱。
邬日道:“二弟,我不是因为三弟的话伤我的心流泪,我是为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弟兄竟然还没有一个外人了解我而伤心。”
十
悟空听了,心道果然如此,不过想那邬星说的话定是重了些儿,可能说些儿不是我的大哥,我们邬家没有你这样的孬种之类的话,否则这邬老大今日也不会如此,他家里的私事,我还是不知道的好。想到这儿悟空道:“邬老大,你且歇一会儿,叫赌棍佛接着说吧。”
邬月明白悟空意图,当下清了清嗓子道:“三弟与大哥伴了两句嘴,三弟那时好像也是很生气的样子,他一伸手就把刚才那道人的衣服给扯起来,这一扯之下,竟然掉出些东西来,三弟手疾眼快,另一只手早已超起那个比较大的物品,原来是一本书,三弟略微扫了一眼,顺即把书塞进自家衣襟下。据后来四弟说,他那时站在三弟身后,看了一眼,好像有个什么‘清心’两个字,后面还有几个字,最后一个是个‘谱’字,中间好像……好像……是两个字。”
“清心冽肺谱”,悟空脱口而出。原来悟空听罢,脑子电光石火般闪过,他记得他在欲海之中元神与八戒相悟之时,八戒提到过他修炼的那本书就叫什么清心冽肺谱。
邬月听了,惊道:“斗战胜佛,你见过这本书不成?”
悟空这才醒悟,忙的道:“没有,没有,只是听人家说过。”
邬月道:“斗战胜佛,事情不对,这本书知道的人本不多,你既是知道,莫不成此书已然在娑婆世界出现了不成?斗战胜佛,你不要相瞒了,此书定然已经出现,说不定已在你手上,若是在的话,还请快快拿出来吧。”说罢,邬月站起身来,向着悟空一揖,揖罢,双眼只管看着悟空,那眼是一眨也不眨,另外弟兄四个也都是这般,悟空见了,吃了一惊,愤然道:“赌棍佛,你这是为哪般,你们弟兄想以多欺少不成,为何为了一本书,便如此?俺老孙于书儿向来是懒得看上一眼,就是不保那唐和尚西行取得的大乘佛法,他们都当作是个宝贝,俺老孙就连正眼也不看上一眼。别说是一个清心冽肺谱,听那名字便不是一本好书,要我看,那是一本撕心挖肺谱,我呸!”悟空恨恨的向着地上吐了一口。
邬月见悟空如此,没有一些儿做作的模样,心下暗暗懊悔,悔自己太过冲动,错怪了好人。当下又是一揖道:“斗战胜佛,万勿介意,此书实是于我邬家关系重大,我邬家兄弟困于这娑婆世界万余年,也不能说与这书没有关系,适才有些儿冒犯了,还请见谅。”悟空听了,冷哼了一声道:“呵,好一个赌棍佛,你的嘴巴倒是好甜,别说此书与我无甚关系,就是在我身上,那又如何,你弟兄几个这就想强抢了去不成,纵是在我身上,这书儿就怕也已几易其主,也姓不得邬,且这书本就不是你家的,纵是与你家有天大的关系,你弟兄几个今日这等做法也见不得阳光,枉你今日儿还成了个佛身,我看实是有违天理,再让你家过得一万年成了佛,我看也不晚,呵!”悟空一气道来,实是气愤之极。
这也难怪,一向说话好好的,悟空凭空多说了一句话,邬家弟兄几个就有欲要翻脸之态,让这悟空看了实是气恼,哪有这等人,只为了一句捕风捉影的话儿,弟兄几个便要翻脸相向。
这邬月自知自家弟兄理亏,使了个眼色,邬老大与那弟兄三个也都站直了,向着悟空一揖,邬老大道:“斗战胜佛,你大人大量,奶奶的,我这个兄弟不会说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悟空听他道着歉嘴里勿自奶奶长奶奶短的,不觉好笑,知他这口头惮用得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当下展颜一笑道:“好一个邬老大,弟兄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总要你这个当兄长的来兜个底,实是不易,好吧,看在你家也是实在人,就不与你计较了,此事就这样算了吧。”
邬日听了,心下高兴,道:“谢斗战胜佛不罪。”当下弟兄几个坐了,但独邬月不坐,悟空见了,心道此人,怎么如此难缠,不知他还有何话要说。
果然,邬月向着悟空又是一揖道:“既是斗战胜佛已是不罪,邬月甚是高兴。只是这清心冽肺谱与我邬家实是关系重大,这娑婆世界我弟兄几个实是万余年不曾到过,就是有心寻了此谱,也是有心无力,且当年我弟兄曾发下重誓,不得擅自进入娑婆世界,这万余年不曾入得娑婆世界,就是为了这一诺,可是自你来后,也为我弟兄几个带来无上福祉,叫东方三圣成得佛,我邬家弟兄也有得佛光加身,这便破了当年禁我弟兄几个不入娑婆世界的咒了。自此以后,娑婆世界,我弟兄几个便可随我等心意想去就去,想来就来。既是如此,我们弟兄定要把那清心冽肺谱找回,故而还请斗战胜佛大发慈悲,把这清心冽肺谱的来龙去脉说个一二,也叫我兄弟几个少走冤枉路。还望斗战胜佛成全。”
邬月这几句话说的虽是委婉,但却颇为决绝,其中有软也有硬,叫悟空知道,这清心冽肺谱是找定了的,你既是一个佛爷身子,佛家讲究的是一个慈悲为怀,你若不说了,便是违了佛道。
悟空听了此话如何不知其中意味。只是这清心冽肺谱自己实是不曾见过,也仅是在欲海梦幻之中听得八戒提过。自己若是实话实说了,一则是有欺人之嫌,说是在梦中便见得这谱儿实是有些说不过去。既是梦得且是实物则定有它的渊源在内,说不得这弟兄几个一发到娑婆世界中找八戒去闹得一闹,那时八戒难受,自己也须不好看,怎生想个计策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悟空眉头一转,计上心来,笑道:“既是此书与你邬家关系如此重大,俺老孙若是不说,就有不成人之美的嫌疑了,这个不合俺老孙的性子。那日释迦牟尼如来与南海观音闲谈之时曾提及清心冽肺谱说是与上古神仙女娲娘娘有关,俺本未在意,可听得女娲娘娘名声,不由得留了个心,故而此谱的名字记得清,至于此谱究竟在何处,俺老孙就无从得知了,呵呵,见笑了,见笑了。”
悟空说罢,斜目而视,看到邬月如何应对。
谁知邬月听了,向着邬日道:“大哥,看来,这清心冽肺谱确系已在娑婆世界露面了,这谱儿与女娲娘娘有关,此等事情就连我们也是不知,若说是释迦牟尼如来说将出来的,定有他的道理在内,知道清心冽肺谱的人本就屈指可数,就连斗战胜佛出道晚了我们上万年的也是已然知道,看来此确系实情了。”
悟空听了,心中那份惊诧实是无以言表,自己为了从这件事上脱离出来,故意说了女娲娘娘出来,怎么竟然弄假成真?他们竟然信了,难道我说谎的本事竟是如此高么?想到这儿,悟空不由得呆呆发愣!
十
悟空听了,心道果然如此,不过想那邬星说的话定是重了些儿,可能说些儿不是我的大哥,我们邬家没有你这样的孬种之类的话,否则这邬老大今日也不会如此,他家里的私事,我还是不知道的好。想到这儿悟空道:“邬老大,你且歇一会儿,叫赌棍佛接着说吧。”
邬月明白悟空意图,当下清了清嗓子道:“三弟与大哥伴了两句嘴,三弟那时好像也是很生气的样子,他一伸手就把刚才那道人的衣服给扯起来,这一扯之下,竟然掉出些东西来,三弟手疾眼快,另一只手早已超起那个比较大的物品,原来是一本书,三弟略微扫了一眼,顺即把书塞进自家衣襟下。据后来四弟说,他那时站在三弟身后,看了一眼,好像有个什么‘清心’两个字,后面还有几个字,最后一个是个‘谱’字,中间好像……好像……是两个字。”
“清心冽肺谱”,悟空脱口而出。原来悟空听罢,脑子电光石火般闪过,他记得他在欲海之中元神与八戒相悟之时,八戒提到过他修炼的那本书就叫什么清心冽肺谱。
邬月听了,惊道:“斗战胜佛,你见过这本书不成?”
悟空这才醒悟,忙的道:“没有,没有,只是听人家说过。”
邬月道:“斗战胜佛,事情不对,这本书知道的人本不多,你既是知道,莫不成此书已然在娑婆世界出现了不成?斗战胜佛,你不要相瞒了,此书定然已经出现,说不定已在你手上,若是在的话,还请快快拿出来吧。”说罢,邬月站起身来,向着悟空一揖,揖罢,双眼只管看着悟空,那眼是一眨也不眨,另外弟兄四个也都是这般,悟空见了,吃了一惊,愤然道:“赌棍佛,你这是为哪般,你们弟兄想以多欺少不成,为何为了一本书,便如此?俺老孙于书儿向来是懒得看上一眼,就是不保那唐和尚西行取得的大乘佛法,他们都当作是个宝贝,俺老孙就连正眼也不看上一眼。别说是一个清心冽肺谱,听那名字便不是一本好书,要我看,那是一本撕心挖肺谱,我呸!”悟空恨恨的向着地上吐了一口。
邬月见悟空如此,没有一些儿做作的模样,心下暗暗懊悔,悔自己太过冲动,错怪了好人。当下又是一揖道:“斗战胜佛,万勿介意,此书实是于我邬家关系重大,我邬家兄弟困于这娑婆世界万余年,也不能说与这书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