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佛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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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佛低语-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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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道:“冲茶?这有何看头?”旋即一想,他既如此说,定有独特之处,自己平生只知饮茶,至于这冲茶泡茶的讲究如何,自己又哪有那个心思琢磨,向来都是人家冲好了他饮。这怎样冲茶于他而言实是无关紧要。

赌棍邬月笑道:“斗战胜佛,你可不要小看了这冲茶,冲茶之事,人人以为那有何可做的,只要用水冲了即可,那个不会?大富大贵人家也只是要仆从随意冲了,冲后便饮,那实是最无赖的一种饮法,那称不得饮,也只是渴了以后的一种本身的欲望而已。像我与你,这种饮法便不合时宜。”

悟空听了,略有所悟,道:“依你而言,你与我当又怎样来饮茶了?”

邬月笑道:“就拿今日而言,既说不得喝,也说不得饮,当说为品才对。”

悟空听了不解,笑道:“赌棍佛,你休要来耍俺老孙,论年龄你可比俺老孙要大得多,你且说一说这喝、饮、品的差别,若是说不出,俺老孙只当你是来耍俺,那时休怪老孙无礼。”

邬月听了,心道这猴子今儿个怎么被骗怕了?倒是多起心来了,把俺的年龄端出来,让我正一正品行,有趣,有趣。

当下邬月道:“斗战胜佛,这三种饮茶法儿自是有区别。这个‘喝’字是一般寻常人家所用,下界凡夫俗子,若是没有一些身份或是地位,平日里只知劳作,汗水出的多了,便常常渴了,此时于他们而言,也只是渴了,于他们而言,最要紧的也只是要喝一些水解解渴而已,此时田间沟旁若是有了干净一些的水儿便会用器皿盛了来饮。若是讲究一些的,便在自家里把水煮开了,带到田间,这种水喝了,少生病。此只能称为喝水。”

“若是还能有些儿闲钱,又想摆些风雅之相,便会自集市之上买些茶来,以开水冲了,略散一散水气,自家饮了,或是用来待客,此之谓喝茶。这些人也还称不得有钱,也还是没有时间,也还称不得饮。这只是为了充充自家门面而已,让客人知道自家是个书香之家,不是粗俗鄙陋之人。”

(三)

“只有大富大贵之家,他们有的是闲钱,有的是时间,才可能称得上为‘饮’。闲钱和时间这两样少不得一样。有了闲钱方买得或使人做得好茶,有了好茶,有了时间,才能真心的饮茶。不过,此等人,有时也多是为了人前炫耀,炫耀一下自己的资财,炫耀一下自己的品味,这便落了下乘,严格而言,也称不得‘饮’。倘真的要说饮茶,须得有这几样,金钱并不是第一位的,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有那个心情和欲望,其次是要有金钱,第三是要有时间。心情或是品味、金钱、时间,这三者缺一不可,这三者齐了,方可称得上一个‘饮’字。也有不少附庸风雅之徒,在饮水之前要上一炷香,以示高雅。其实却是大错特错了,饮茶不只是要饮时间、饮金钱、饮心情,还要饮茶中真味。茶之香味在乎淡淡之间,似有似无,不经意间你闻得它的香味,便觉得舒坦,婉如空中流云,淡淡的来,淡淡的去。若是焚了香,无论它是什么香,香气便显得馥郁,此时便显得恶了,就如空中忽有乌云涌现把那一抹淡淡的白云给冲淡了,总让人觉得大煞风景。此种饮茶法不但呼不得饮,实是糟践茶了。”

“更有一些讲究的,三五个知交好支,寻了一个幽雅的所在,临窗而坐,以花香就茶,花香也淡淡,谈吐风声,清雅无比,此时心情极为开阔,就是没有好茶,也胜似好茶了。此一种饮茶法,可呼为上等,或者可以称之为‘品’茶了。不过凡是此等饮茶法一般而言更不如说是品心情,品环境,这茶也仅是个托而已,不过显得高雅了。不过,以上这些皆比不得你与我家兄弟今日‘品茶’。”

悟空听了,惊道:“饮茶须要有如此讲究?那俺老孙平日里最后也只能说是喝茶了,谈不得饮?”

赌棍邬月见悟空如此神情,已揣猜出他平日里如何饮茶,心道以此等劣猴,也真没那个心性饮茶,今儿个能在这儿坐那么长时间,只怕已是破天荒了。当下道:“斗战胜佛平日里如何饮茶,邬月无从得见,故而不敢评论。”

悟空听到此处,已然心痒难搔,急道:“既是如此,俺老孙今日就领教一下,你弟兄几个是如何品茶法。走吧。”

重回室内之时,悟空只见那弟兄五个已是到了四个,只是缺了老三白衣邬星。悟空暗自嘀咕:“这邬老三何处去了??”

悟空道:“让各位好等。”

邬老大见悟空来到,当下起身道:“斗战胜佛,我们走吧。”

悟空道:“到哪里去?”

赌棍邬月道:“此处实不是个品茶的所在,要品茶我们当另寻他处。”

悟空道:“品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你们累不累?”

邬地道:“斗战胜佛,此言差矣,凡事既要寻求得一个上品,当然要有上品的准备,所谓磨刀不误……不误那个做菜功是也。”

悟空听邬地把后面这句话给改了,不由得大笑,道:“好,就依你弟兄所言。咱们就走吧。”

此时鸡啼阵阵,悟空惊道:“哎呀,你们这儿的夜为何如此短也,搅得贤昆仲无法安眠,实是我之过也。”

邬月笑道:“斗战胜佛如此一说,就显得我们弟兄们小气了。有客自远方来,且是万余年来第一人,又是当今娑婆世界响当当的人物,我弟兄几个又岂能不尽心尽力?若是今日不尽些儿力,只怕事后我们弟兄自己也要埋怨自己了,那时心里不得安宁。好歹今儿个我们也要尽尽兴,你说是不是斗战胜佛!只是……只是……少了三弟,品茶便少了一些趣味。三弟,三弟,嗨,三弟……这么些年了,竟然还是如此脾气……”本来说得笑意盎然,可是说着说着竟有些黯然起来。

悟空已然隐隐察得这邬月心情是很是开心的原因,想来是邬月颇能隐藏自己智慧,平日里弟兄六个之中就以白衣邬星表现最为突出,且邬星也深以此为自豪,可是在成佛这件事上,不成想却是邬月这样一个所谓的赌棍占了先,岂止是他一个,就连老四魔刀邬天也是次第成佛,这种打击于白衣邬星而言实是有些儿不好接受,故而心绪不宁,显得焦躁,就连陪着悟空这个远方的客人说话的心情都没有。白衣邬星如此,这个作二哥的且又明知是由他所引起的,他又如何能不黯然神伤?

邬日道:“各位弟兄,带好了自己的家伙,我们走吧,奶奶的今天定要尽尽兴。”

当下一众六人,起身腾空而起。行不多时,早有两个在空中拦住去路,见是邬家兄弟,道:“原来是……不知大哥意欲何往?”

邬日正要说话,冷不防那边瘟神邬地冷冷的道:“你两个闪开吧。”

那二人道:“……这个……这个……五哥,我们职责所在,还请……还请各位回了吧。”

邬地哂然一笑,道:“自今日起,净琉璃世界的法则我六兄弟想守便守,想不守便不守,哪一个也管不了,若是不服,你两个尽管上来,我来侍候你们。”

那二个见邬地如此,忙不迭的道:“不敢,不敢。”说着一躬身,忙的退到一边去了。

邬月道:“斗战胜佛,这净琉璃世界的规矩,但凡居于此地者,平日里皆不得随随便便便的播云弄雾。我们这儿每过得三个多月,便当有一次……”

正说着话,邬日道:“到了,下去吧。”

落下云来,只见一处较为广阔之地,月光之下朦朦胧胧,今儿个空中偏有些儿云,淡淡的,颇有些儿情调。落脚处颇为光滑,就如花果山上的演练之所。四周隐隐有亭阁。

邬日引众人在一处亭阁处停了。说是亭阁倒不如说是一处走廊,月光下虽看不甚清晰,但从大体轮廓上可以看得出很是考究。

众人坐了。

悟空道:“赌棍佛,你适才说每过三个个月便怎么着?”

(四)

邬月道:“便是此地了,净琉璃世界定了那样一个规矩,显然是不合适宜,想这净琉璃世界但凡在这居者,哪一个当年不是……嘿嘿……不是神通非凡,哪一个不会几手变化,哪一个不会播云弄雾,这一些儿都是他们的拿手本事,可是一纸条文便束缚了他们,嘿嘿,也还不能。条例是有人定了,可是有人听,也就有人不听,岂止是不听,那就还要闹一闹,且闹得颇为精彩。不得已,这曲家父子三个便想了这样一个法子,每过一百天,便会举行一次盛会,定名为‘百日考’,你来的恰是时候,十日之后又是‘百日考’了,你若有兴趣便在此多呆些日子,看一看此次盛会如何。此后慢慢的又建了这样一个演武的场地。每次盛会三天,在这三天之内,你有何本事,只管显露,想要播云弄雾也由得你,想卖弄些变化也由得你,就是想哭想笑皆由得你,且还规定了一些项目,其中一样就是比哭。”

悟空听,奇道:“比哭?哪一个没事了想哭?真还有人参加不成?”

邬老大听了,哈哈笑道:“哈哈,斗战胜佛,叫你猜着了,奶奶的,哭的人还不少喱。哭的惊天动地的大有人在,那日有一个正在哭,那么巧,一大块乌云就把太阳给罩了,那时整个净琉璃世界都黑了,哈哈,大家都说他厉害,就戏称他是‘哭王’了。”

邬老大说着眉飞色舞,唾沫星子乱飞。悟空见了,心里暗叫奇怪,这天下大了,真是无奇不有。

悟空回头看了看,只见身后都是花儿,鼻中时时闻得香气,非常提神,不远处又有一排亭阁。

邬月见悟空回身审势,便道:“这是一个山坡儿,依着山势,亭阁相傍,这样便可看得演武场全貌。”

悟空听了,暗自点头。暗叹这曲家父子能引得群雄做出这翻事来,也实是有些才华。

其实悟空还不知这曲家父子此前乃宁枯国国王,能把一个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领导这些草莽英雄,那自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的了。

悟空道:“邬老大,既是来了,速速把茶儿冲了,俺老孙急着要喝茶喱。”

邬日道:“就依斗战胜佛,不过……”

悟空道:“不过怎样?”

邬月笑道:“斗战胜佛,不忙。且听我弟兄为你演奏一曲。”

悟空道:“你家兄弟还会演奏,不错,倒要领教一翻。你们唱得‘向天歌’,那自然……”悟空说过这句话,却不再说,心中暗暗得意:“奶奶的,我也说话只说一半儿,叫你家弟兄几个猜去。”刚一这样想,却又觉得不对,这才想起,自己心中说了句‘奶奶的’,原来却是被邬老大给教会了,不由暗暗吃惊,想不到这短短的时间,竟然学会了邬老大的口头禅,心中只叫糟糕。

邬月道:“斗战胜佛,我弟兄几个今日便献丑了,若是还说得过去,也不须斗战胜佛赞美为我弟兄扬名;若是差了,斗战胜佛口里也还给我弟兄几个留一些颜面。”

悟空听了,心道这赌棍的心思为何恁地多也,他说话有些儿阴,须得防着他。当下双眼一咪,哈哈,哈哈,只是笑,也不说话。

邬月见悟空只是笑,并不说话,不知悟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机敏,已是引起了悟空的反感。心下暗暗懊悔。

青衣邬明道:“斗战胜佛,在这弟兄几个之中,我年龄最小,你就先听我的吧。”

悟空心里话:“你最小?只怕我比你小得多了,不过你年龄虽是比我大了许多,可是在家族之中终是个老小,什么事什么话一般也轮不得你来说,你呀,嘿嘿,也就永远长不大了。”口里却说道:“随便,随便。”

悟空在众多座位之中跳来跳去,然后找了一个最高处坐了。

青衣邬明手一翻,早从衣底抄出一支笛子来。在手中略耍了个花儿,一缕轻音随着邬明轻启口唇早从笛中飞出。

悟空初还不在意,可是听着听着就觉得这笛声有些儿不同。

笛声就如一片薄如蝉翼的细纱,持在一个美妙少女的手上舞动,少女舞姿轻盈,舞步轻曼,手中细纱舞动,时而上,时而下,时而左,时而右,时而一个回旋,在空中卷起一个细浪,细浪打着旋,又慢慢的舒展开,时而舞女一个跳跃,手中轻纱抖的一摇,绕了十八个弯,随着舞女落地瞬间,扑的又被抖为一条笔直的练。渐渐的舞女的脚步快了,手中的纱也是上,下,左,右,前,后,连续不停的舞动,晃然间,只觉得舞女手中所持的细纱之上似有一个亮晶晶的珠子儿,似有似无,珠子只在浪尖之下,随波赶浪。珠子时而掩在浪中,时而跳在浪尖之上,渐渐的,浪花儿愈来愈大,只把珠子掩在其中。陡然间,一个巨浪,猛的扬向空中,铺展开来,眼看着成了一条白练,却又不动,那珠子儿也在白练之上,自下向上,只向着白练尖上滚去,越过浪尖,倏的抛向空中,再也不见。

悟空此时这才惊醒,以手揉了揉眼睛,什么舞女,什么轻纱具都不见了。

原来是邬明下身不动,上身随着笛子的节奏不断扭动,悟空眼看着笛尾方向,只以为那是个舞女,笛子上本就有一条细丝带,就如舞女手上的细纱。

悟空平时向来不大听什么乐器,也不大看什么舞蹈,想平日里上得天庭之时,时见玉帝大会群臣,歌舞侍候,那时只要一见,悟空便自烦了,一会儿也呆不下去,他那时便会抽身而去了,玉帝自然不会去理会他。

可今儿个,只这青衣邬明一个,笛声却就让自己尤如看到一个曼妙的舞女的曼妙的舞步和曼妙的舞姿,舞步虽是停了,可是自己心里还期望着能够再次看到,双眼只是四处观望,想找到那个已然隐了身形的舞女。

(五)

邬月见了,笑问道:“斗战胜佛,我这兄弟的技艺可还过得去?”

悟空听了,哦了一声,道:“还好,还好。”

邬月道:“既是还入得斗战胜佛之耳,五弟,你也让斗战胜佛指教一二。”

悟空听了,暗道这邬月真损,谈什么指教,你这是炫耀来着,当下摇手道:“不谈指教,只管吹来。”

瘟神邬地也不言语,手腕翻处,却是一管洞箫。

这箫声与笛声又是不同,笛声轻柔,箫声呜咽。

箫声呜咽,就如一个哀怨的少妇,少妇入了婆家受尽姑婆折磨,却是无处诉说,只于无人处低泣,声声哀婉,却又不敢扬起声来,只是压了自家声音,只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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