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也不知怎的,心中那股压力立是觉得没了,心中好受多了,我那时记得是深嘘了一口气的。那个声音在洞中回环久久不功。那弟兄几个也不例外,依次到了那个居室之中时,总是要呼出些声响来。看来在那样的狭小的通道中,实在是太过压抑。”
八
悟空听着邬月说着话,想象得到他们当时是何等的狼狈,若是在平时定会笑将起来,可是在这儿竟不觉得有一丝儿的好笑,只觉得就好像是自己从洞中逃出来一般。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一生之中何曾逃过?显见自己不自觉的受了邬月语气的熏染,也不自觉的生了恐惧之心。而且自己也曾于五行山下被限了五百载,若要说空间的窄小,又哪里有悟空的空间更加窄小,无论如何这弟兄几个还能在狭小的能道内来回的走动,可自己呢,自己受的那份罪又是何等的令人恐惧?想来这份同邬家兄弟相似的害怕心理,那是早已种在心上的了。
“在这样的地方,腾云又腾不得,那时直想变作一只鸟儿或是化作一阵风儿出去,可是毕竟几个人一同来的,自然要一同出去。那种想法也只能藏在心里的了。在佛不归居室之内,大伙儿的心稍微的放下来了。我那时的心情是极为糟糕的,本以为来此之地能有所收获,没成想弄成这个样子,除了三弟与镇元童子各有一样东西到手外,我们其余几个竟是只能跟着挨冻受累,一想到这些儿,我只觉得就这样子出去实是心有不甘,这个洞儿既是如此害人,我那时立时涌出一个想法来:把它毁了!”
说到这儿赌棍邬月脸上涌现出另外一种极为可怕的表情,面部肌肉不停抖动着,说话之时牙床也要重重的咬在一起,双目只落在远方,此时在他眼里只怕早已忘记了此地还有一个叫孙悟空的远方客人在他的身边,也浑忘记了自己是在讲故事,他已然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世界中。
悟空见了,心中只觉得极为的不舒服。一个人有些时候会在某一种场合把他鲜为人知的一面暴露出来,这一面或是凶险,或是狡诈,或是天真……这一些儿就怕他自己也是不知,有时处在那样的环境之中,受环境影响,不自觉的便显露无遗,这赌棍佛的另一面竟然是这个样子么?若果真如此,那也是极为可怕的,这个人一但达不到他的目的便会凶相毕露,杀机涌现,对这样的人,不但要注意,而且要时刻的防着了,绝可以给他以机会暴露出他的凶恶来,一但如此,后果实是不堪想象。悟空在心中不由得翻动起来。
“……我想到了便要做到了,那时,我,大喊了一声:‘你们快走,这个鸟洞害人不浅,我毁了它。’那时镇元童子看了我的样子,我想他也一定是害怕极了,我看见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就把眼一瞪,道:‘不想死在这儿就快走’。我那时也不知哪里来的恶气,这一声喊实是大极了,声音在洞中来回几趟,只听得就象是有若干个一个接一个不停的说着‘不想死在这儿就快走,不想死在这儿就快走,不想死在这儿就快走……’又象是海边的波浪,一浪接一浪的只管向耳中灌来,只是声音越来越小了,我自己听在耳里也觉得不舒服,我那时被自己吓得也有点儿呆了,我问我自己,我真的有那么恶么?”
“我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办不到,心中的怒火一往上翻,往上翻。五弟四弟三弟大哥还有镇元童子依次从我身边蹿过去了,我那时见了他们的狼狈的样子,心中竟然莫名的涌起一种快感来,这种快感这我感觉到真是受用极了。我想不到我原来竟还有这样一种能力,我生气的时候竟然能让他们都乖乖的听我的,他们那时没有一个敢提出异议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享受啊。我知道包括我大哥在内那个时候都怕了我……呵呵……我那时就想了,我才是弟兄几个中的老大,你看,我一发起火来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么?这个老大也不是天生下来就该谁来做的,谁若有能力谁就当做老大……”
“那时我的意念之中这些都在瞬间涌现出来。其实后来我也想过了,我当时的那个状态,也许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条疯狗谁又愿意来与它一般见识?故而大哥,三弟四弟五弟六弟,以及镇元童子他们宁愿敬而远之,谁也不想就让一个近在咫尺的疯狗那么样的咬,所以他们就选择了跑。可是在那时我竟然以为他们是怕了我,呵呵,可笑啊……”
“在一种疯狂的欲念的支配之下,我又是一声暴吼,抬腿就向我脚边的一块石头踢去,那块在我的大力之下登时便飞起来,重重的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响,在那样的洞里竟然显得沉闷之极。就在我的同时,竟然发生了一件事,一件害是意想不到的事……”
悟空听了,心中电光石火之间的一闪:啊呀,定是另有机关,这一脚踢得巧了。一想到此,悟空精神大振,眼中也闪出亮亮的光来。登时把腰板一挺,身子前倾,想听一听,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事情。
只听得邬月道:“……这种事情,在我身上发生,当真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不要说做一次梦,就是一万个梦,十万个梦,我也想不到,不只是我想不到,大哥及小弟他们也绝不会想到,那个镇元童子更是不用说了,那个孤傲的家伙,嘿嘿……”
悟空听了,心道,你这家伙都说些什么,快点儿说吧,奶奶的……
“就在那一脚踢出之时,我身上,哈哈是在我身上……咳咳……咳……”说到激动处邬月竟然咳嗽起来。
悟空焦躁之极,心中直骂,奶奶的,你快点儿,早不咳晚不咳……只急得悟空要站起来。
邬月咳了几声,抬起头来,缓了缓神,眼望前方,眼中闪出一股可怕的光来,道:“……是的,就在我身上,光,亮光,一种亮光出现了,我的身上竟然发出光来,哈哈,不只是镇元童子能发光,我……也能!”
“只是这种光的光线有些儿弱了,绝不像现还的所谓的佛光,佛光红灿灿金闪闪,也不像是镇元童子的那一类,他的光儿亮亮的,是的,绝不是这一种。我身上的光儿,它是什么色呢?它是红的,对红色的,可是,可是又不象是光,镇元童子的光,就如是一盏灯,光线从身上发出就如从灯中发出一般,也象是一个太阳,太阳发出的光也是直直的。可是,可是……我的光线不同,这它是红的,略微显得亮,可又不是光线的那种亮,……不……不,那不是光,这种红色的东西虽然也能发出所谓有亮光来,可是还不如说是一种红红的雾,对是一种雾,只是这雾是一种红气,就如气体般的氤氲,他在我身体的周围,包裹着我……”
九
悟空不由得站起身来,双目只看着赌棍邬月,面部肌肉不停抖动的邬月。这太不可思议了。
欲雾,欲海之雾。
这种东西悟空太熟悉了。
还能有谁比悟空对这个东西再熟悉的呢?
怎么能叫悟空不熟悉?
一千余年,一千年啊!
那个只在里面呆了一个多时辰,却感觉有千余年的东西!
那个让他感觉到无援无助的东西!
那个让他欲哭无泪的东西!
那个让他失去了伴他数百年的金箍棒的东西!
在另一个世界竟然又听到这个东西,这么能不让悟空激动?
谁能想像得到,在寻常人体内存在却又看不到的东西,现在竟然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出现过?这太不可思议了!
悟空拿眼上上下下只来瞅着邬月,眼前的邬月,一个号称为赌棍的邬月,一个在这净琉璃世界呆了万余年的邬月。一个正在神情激动的邬月。
邬月依然如此,眼只望着远方,浑忘了眼前还有一个孙悟空,他依然沉浸在他的梦幻,曾经的梦幻之中。
“……我见到我身上的光了,哈哈,我也能发出光了,镇元童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是赤阳之身,我又是什么?!我也是赤阳身子,你看啊我身上也有光,我弟兄几人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光,哈哈,什么阴阳镜,你的那个破阴阳镜,你那时为什么只照我的那几个弟兄,你没有照过我,哈哈,你若是照我,你那时必然会大大的吃一惊,这天下大了,怎么会只有你一个赤阳之身,你看哪,赤阳童子,你看哪,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也是赤阳身子,我的光比你的红,比你的要好……”
邬月缓缓的把目光自远处收回来,好像又回到了现实之中,眼中的那种狂热的光刹那之间好像又没有了,他下意识的扫了扫悟空。
在这时悟空好像又看到了最初那个沉静而又狡猾的赌棍邬月。悟空见邬月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之中站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看邬月的眼神有些儿不对。当下忙的坐了,同时心中暗叫糟糕,自己怎么竟会如此失态?
邬月缓缓的道:“叫斗战胜佛见笑了,我刚才有些儿失态。只是那时实在是太令我疯狂了。”
悟空道:“谁还能没有个得意事儿?有得意事儿自然要开心,开心了失态也是常事,没什么大不了。”
邬月道:“其实这又哪里是一种得意的事了,简直就是我人生的灾难。”说罢低下头来叹了口气。
悟空要听欲雾之事,故意问道:“赌棍佛,后来,你身上的那……雾……那……那红光是怎么一回事儿?”
邬月慢慢的抬起了头,双眼翻了翻,直看着屋顶,想了一想,然后低下头来,道:“我那时几乎处于一种癫狂状态。”
“我见我身上有光发出最初是一种害怕,可是这种害怕也只是在一瞬间,我意识到我这光是与镇元童子一般的赤阳之光,我那时是何等的兴奋啊。我本来是一种极度失望的心态,失望之下,不满爆发,自觉得心底涌出来的怒气,或是怨气直涌上来,直充满了我的身子,那时我才抬脚踢飞了石头,踢了这一脚,身上出现了红光,心中的怨气似是得到了一点儿发泄。”
“心理上得到了这样一种发泄的暗示,愈加癫狂起来,我既然自身已能发出光来,又何必靠着镇元童子,那时镇元童子与我的大哥和几个兄弟已然向前冲了出去,在我的恶声恶语中他们走了,那时也还只有我自己。我那时既然不需担心光亮的问题,又不需担心寒毒袭体的问题,那我还有何后顾之忧?我放开胆来,只想着要把这佛不归居室给毁了,当下双脚连连,只向着石头儿撒气,还有那些莲花座儿,也给我一脚一个全给他踢飞了,哈哈,想一想,那时真是过瘾,我越踢越解气,满室之中居然给我踢的乱七八糟。我记得那时我站在居室之中很是笑了一会儿,心中那份得意是从来没有的,那种发泄过的畅快也是没有的。”
“那时,我勿自觉得不解气,我抬眼便看到了那个最大的莲花座儿,他已被我给踢得歪了,可是我看了,心里一股气又涌上来,我向前去,双臂用力只把那莲花座儿给举起来,转过身去,看着另一个角落的那些儿泥捏的花儿,一看到那棵怪草儿,没成想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来破坏,竟能未伤得它丝毫。我立时怒气又起,一想到这几日的事情全是因了这怪草引起的,这种火气更大,恨不得把它全部碾为粉末,我举着莲花坐的双臂猛的发力,同时一声狂吼,我用了我全部的力气直把莲花座向着怪草掷去。”
说到这儿邬月看了看悟空,叹了口气道:“这一掷,才落到正点之上。”
悟空听了,心中讶异无限,不知他说的这个正点究竟是什么。
邬月突的大声道:“六弟,再上杯茶来。”这一声叫的突勿,把悟空吓了一跳。外面应了一声,是青衣邬明的声音。
邬月道:“我本意是要把那棵泥捏的怪草给砸扁了,砸碎了,可是盛怒之下,失了冷头,由于用力过猛,那个莲轮座儿竟然砸在了墙角上,反弹回来又压在了怪草之上,这样一生还是把那个泥捏怪草给除了,不光是这棵草,那一些土丘上的层层排下来的花儿草儿的也全部完了。这一些倒都是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竟然砸出了一个洞,同时打开了一扁门。”
“这个洞恰就在这个门上,且在这一击之下,门也开了。我当时实在是惊呆了,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走过去的。谁能想得到在这土丘后的墙壁角落上竟然隐得一个洞?一般之人到了这里,也只是如走过‘返阳居’、‘仙回头’一样的想法,想走过那个‘佛不归’居室,我弟兄六个与镇元童子就是此等想法,绝想不到竟会在此处另有洞天……”
十
此时,青衣邬明端了茶水过来,邬月与悟空接了茶,邬明正要出去,邬月却道:“六弟,你且留下吧。”邬明听了,应了声是。便自找座位坐了。
赌棍邬月啜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那边悟空也自饮了,边饮边向邬明道:“小哥儿,你沏得好茶水。”邬明听了,脸色微红道:“谢斗战胜佛。”
邬月道:“其实那时我弟兄几个也实是粗心。我走到墙角之时,仔细的看了一下,此处墙角与它处角落果然不同,两壁相交处,仿如我等建造的屋宇,一条直线下来,且右手侧这一面墙壁尤为光滑,石门就是处在这个位置,若是能细心一些多留一些疑问,便不难猜得此处定有古怪。可惜的是……那时……那时我们只顾着像走大路一般向前走。我们弟兄几个倒还罢了,最为可气的是那个镇元童子。我们弟兄未曾到得墙壁角落,毕竟碍着眼前有个摆满了花的土丘儿,镇元童子可就不同了,当时他可是把他的那个小细脖子变得如一个细长脖子鬼一般,他的脖子绕了那土丘转了一圈儿,自然离那墙壁也是最近。可是他竟然如一个睁眼瞎子一样,竟没能看出其中的的古怪来。”
悟空听了心道你现今儿说这话,若不是误打误撞的让你破了门,只怕让你在跟前用手摸上两把也还发现不了呢。可是转念一想,只怕也不是,这邬月向来心细,说不定也给他撞破机关,由他于人的要求来看,此人定是心细的不得了,否则又于人提出如此要求来?
邬月道:“我走过去,心中狂喜,几乎要掉下泪来,七个人都没找得到的东西,竟然让我无意之中给破了机关,这当中定然有宝贝,这是勿庸置疑的,想到这些,我心中又岂能不喜?而且又是在这居室就要给我完全毁坏的时候?我压住那份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