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叹道:“好一个‘芳菲清雅,惠及天下’,想当初女娲娘娘何等胸怀,何等才智,若是依了她的想法,弟兄四个连起手来,这三界之中今日已不知又是何等一翻景象了。只是这人心果是难测。人心之深,大海捞针,果是不假。”
邬月听得悟空语中颇有伤感之意,心中暗笑。
邬月道:“斗战胜佛,胸中有得天下,有悲天悯人之心,有不世之才,当坐得天下,那时,还有什么‘芳菲清雅’,你一个便可‘惠及天下’了。那时岂不是好?”
悟空听了,心中一凛,道:“悟空不才,却没那个闲心,也自知没那个耐心,倒是赌棍佛若是坐了天下,众生芸芸,哪个不服,那时荣光加身,万世之耀也!”
邬月道:“斗战胜佛又来笑我,我若是有此才思,又焉能为人困于这净琉璃世界万年之久?我倒当真有心坐了这天庭,只是没有那个福分,哪一天我脱了这净琉璃世界,说不得那时去请斗战胜佛,若是斗战胜佛站了出来,道:‘尔等且看了,此乃赌棍佛是也,万余年前曾名扬娑婆世界,除得祸害人间的翻天草,才思敏捷,功德修为皆是一等,此天庭当是他来坐了,哪个不服,先来与我比划比划。’若是斗战胜佛能够如此,这天庭之位我倒是要考虑一下。”
邬月说罢,哈哈大笑,又道:“与斗战胜佛开个玩笑,天庭之地,岂是任何人都可以坐的?”
悟空听语意虽说半真半假,若是寻常时候当个玩笑也就听听算了,可是悟空适才在演武场中曾听得邬月之言,知其心本就非小,又兼新修炼成阴阳手绝世之功,此时心思正炽,又哪里是个玩笑了?
悟空有意要撩拨于他,便道:“当今天庭之上玉帝老儿,老孙也看得烦了,那一副嘴脸,一见着老孙便道:‘斗战胜佛,又来何事?’一心里只防着俺老孙,不把老孙当人看,只怕老孙又去他家里拿了他的什么宝贝。老孙一见了便有气,这些年儿索性便不去,也是个眼不见心烦的计策。若是论着修为,老孙自还比不得那释迦牟尼如来,那玉帝老儿也不知有何等福气,竟寻得这等靠山,就是老孙有心坐了玉帝的位儿,也还得掂量掂量动不动得释迦牟尼如来也。若是让俺老孙修得了不世神功阴阳手,嘿嘿,那时管他什么阿弥陀佛,管他什么释迦牟尼如来,一个个全把他等拿下了,打入阿鼻地狱,永堕黑暗,永世不得翻身……”
悟空说罢纵声大笑,眼角余光却时时瞥着赌棍邬月。
邬月听了果然心动,心道:“这猴儿怎的同我有着一样心思?这猴子的见识自是不凡,以他之意这阴阳手定可对付得了释迦牟尼如来,我本还有些儿惴惴不安,可是这猴子说能,便有九分的把握。”
悟空见邬月沉思,知道自己言语果让他心动。当下便道:“赌棍佛,老孙头一遭听得阴阳手之名,可比不得你,万余年之前你便晓得,至于这其中怎生修炼,我想你定也晓得一二,可否说将出来,你我共同参详参详,说不得便把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阴阳手给他修炼成了,那时我与你邬家兄弟联手,天下无敌,日后得了天庭,我与你家兄弟均分,这样岂不是好?”
十二
十二
邬月听了,心中暗道:“你猴子太也天真,若是如此我弟兄六个齐修了,不是更好,又何需你这个毛猴儿也来分一杯羹?只是那时弟兄六个又怎生来分了天庭?这事不妙。”
邬月当下打了个哈哈道:“哈哈,斗战胜佛又来说笑了,别说这阴阳手已成绝品,纵是修得阴阳手,我邬家兄弟也没有那个心思坐了天庭,虽说我于这净琉璃世界有些儿厌恶,可是这地儿的好处你却是想象不到的,绝不输于那娑婆世界,邬月在这儿惯了,其实也不想到那娑婆世界之中去,只是若能够偶尔到那儿散散心也就够了。”
悟空听了,心中冷哼一声:“哈,言不及心,好一个油嘴儿。我且再来撩拨他一下。”
悟空笑道:“赌棍佛就是赌棍佛,这么多年,心思儿果然是淡得很了。只是有一样,这万余年,你心虽然淡了,可是邬家其他兄弟便未必没有那个心思。”
邬月听了,笑道:“没有,没有,邬月若是没有,其他弟兄定当也不会有了。”
悟空道:“此话怎讲,你若没这心思别家便没有?”
邬月道:“平日里邬家兄弟之中也只我最没有出息,偶尔也还想想要坐一坐天庭,也还有得梦想,那弟兄几个比我出息得,绝无此想。”
悟空听了,笑道:“你往自家兄弟脸上贴金,俺老孙倒是不信,别人我倒不敢说,这老三邬星,你可就敢说他至今仍无此心么?”说罢一阵冷笑。
邬月听了,脸色登时变了一变,可是他是何等样人物,旋即恢复了原态,笑道:“三弟心思平日里也看得出散淡得很,他定当无此心思,斗战胜佛多想了。”
邬月脸上虽有得此细微变化,可依然为悟空所见,心中更乐。
悟空道:“好,你自家兄弟自是你最理解,且不提邬星,我来问你,你可敢说菜刀佛没有这个心思?”
邬月听了,当即笑道:“斗战胜佛,你若说四弟,我更是不信,你哪里知道四弟,四弟平日里耽于天下菜谱之内,于天下名吃最有心思,这天下么,你就是送与他做,他定也不会坐的。”说罢微笑摇头。
悟空见了,有心要再刺激他一下,便道:“赌棍佛,此言差矣,所谓人之心海底针,菜刀佛有何心思你又怎能窥知,我只问你一样,你可曾想到过你四弟会与你一同成佛?只怕你把他看得太也小了,平日里他有着你和邬星这样精明干练的兄长,他轻易又岂敢轻易的露出声色来?”
悟空这几句话当真如神药,直接就撒在了邬月的伤口之上。
邬月听了,心中果然吃惊非凡,这个问题,他还当真不曾想过。悟空说的果然不错,有他和邬星在这儿终日里明争暗斗,这邬老四又轻易岂敢露出丝毫蛛丝马迹来。自己平日里也只耽心三弟邬星的修为超过自己,对这个四弟当真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也实是不曾想得到他会与自已一同成为道家佛身。仅由此点来看,四弟的心机实是高得很。
邬月正自思量,悟空那边早已看见,知道这邬月果真对魔刀邬天动了猜疑之心,当下又加了一把火道:“而今这菜刀佛可比你强着哪,尤其他那一手菜刀式竹板功哪一个能敌?”
这一句话在悟空嘴里说将出来,可是听在邬月耳里当真如晴天霹雳,自己只想着自己的阴阳手天下无双,可竟把四弟的菜刀式竹板功给忘了。在演武场上,四弟初试菜刀式竹板功竟然把弟兄几个搞得颇为狼狈,六弟修为过浅,竟为他竹板功伤得吐血,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邬月目光呆滞,心思乱如麻。
旁边青衣邬明见悟空只拿话儿来撩二哥,已然明了悟空心思。自己又不由得替二哥担心起来,这猴子是什么心思二哥一点儿也不晓得,可是二哥的心思这悟空十有八九只怕已一清二楚。适才在演武场上,悟空一闪身便没了,那时邬明要多吃惊有多吃惊,也曾细观过悟空是否用了隐身法,可是纵是自己把功力用到极限,也不见悟空踪影,可是自己竟不见悟空是如何走的。也曾猜测悟空实二曾离开,便在自己身边,若是如此,二哥的一翻话必为悟空听得一字不漏。
若说邬明原来还有些儿怀疑,如今一听悟空的撩拨言语,句句打到邬月心坎上,便知当日悟空定是偷听了自己与二哥的那翻对话,可是毕竟心里上还有些儿怀疑,自己修为在弟兄六个之中虽是最弱的一个,可是此等识破隐身法的功夫自己绝不差了别人,还没有谁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隐了身而不被发现,何况说话之时还有个二哥邬月在场,自己纵是看不见,难道二哥看不见?这个猴子的修为究竟如何,当真深不可测,在演武场上他虽对自己兄弟有些恩德,尤其是对自己,那时自己伤得实是重了,若不是这猴子施法,自己只怕……只是,只是,这猴子来这净琉璃世界究竟意欲何为,那是谁人也不知的,他曾对药师琉璃光如来说他是追一个曾化名为盈雪的女子而了此地,我弟兄也只是推测那个女子是小妹盈雪。可是此话真假哪一个也不知晓,尤其是小妹,我们更是未曾见过。设若此女子当真是小妹,可是小妹既是来了见了我等又岂有不现身相见的道理?由此足见这猴子的话绝不可全信。适才他不让我告诉二哥他曾经到演武场去过,现今又处处拿阴阳手的事儿敲击二哥,可怜二哥竟然全被他蒙在鼓里……不行,待会儿须把事情真相告诉二哥,免得他再上这猴子的什么当儿……为今之计,须当……
邬明想到这儿,再不犹疑,笑道:“斗战胜佛,还有一人,也有坐坐天庭的心思,你还没有猜得到。”
悟空听邬明插口,不知他是何图,不由得问道:“哪一个?”
邬明眨了眨眼,狡黠地道:“斗战胜佛是个聪明之人,那一个自然是我了。”
悟空听了哑然而笑,已然知道邬明心思,心道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果然还是人家兄弟亲近,邬明于我也只是有些好感而已,他见他二哥入我彀中,自然不忍袖手旁观,好啊,助拳来了,且看你有何本事。
当下也笑道:“你这个别说没有心思坐天庭,纵是有,也作不得数。”
邬明道:“为何作不得数,我既是有心坐天庭,便自然作得数。”
悟空道:“我说你作不得数便作不得数。”
邬明道:“愿闻其详。”
悟空道:“其一,若是论修为,在这弟兄六个当中你是最弱的一个,此一点,你便坐不得天庭。”
邬明笑道:“我道斗战胜佛有何惊人之见,此一点实是不妥,修为弱者便坐不得天庭么?当今玉皇大帝若是论修为也还数不得为第一个,休说第一个,只怕就连第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也数不得,可他还不是坐了天庭?”
第十七章 两碗羹 一
悟空听邬明如此一说,笑道:“你与玉皇大帝在这一点上自是无法可比。”
邬明道:“怎么讲?”
悟空道:“玉皇大帝坐得天庭,其中有一人功不可没,此人便是他的师傅太上老君。玉皇大帝修为虽弱,太上老君却是个强者,有了太上老君在背后与他斡旋,那自是事半功倍了。”
邬明笑道:“这一点我也不想与你争辩,只是你若说修为弱了便坐不得天庭,此话便差了,其它的再说。既是有一,便当有二,愿闻其二。”
悟空听了,暗暗赞叹,邬明与他人果是不同,言语之中自能抓到要害。
悟空道:“这第二么,便是你心肠太软,成不得事。”
邬明笑道:“这一点也占不得脚,当今玉皇大帝,哪一个不知他心肠有些儿软?与上一任玉帝,当年的菲玉佛相较而言,当今玉帝的心肠是软的很了。当年菲玉佛是何等残暴,自以为以阴阳手此等破得仙体的功夫天下无双,人人惧之,便胡作非为,可还不是落得个……落得个……翻下天庭宝座的下场。”
邬明说得此几句话之时,语音竟是颇重,可是说到菲玉佛之时竟然吞吞吐吐起来。
那一边邬月听得邬明说得此翻话,心头不由大震:是啊,纵是有了阴阳手便可纵横天下么?六弟这几句话是说与我听的吧?
悟空听邬明说话明了清便,旁敲侧击,也是暗暗喝彩。
悟空道:“说的也是。”
邬明又道:“当今玉帝,心肠软,并非是最紧要的,最为紧要的是他有着一个别家都没有的宝贝,这件宝贝,若是依我看来,只怕比着西方灵山之上那个自命不凡的释迦牟尼如来的什么劳什么子鸟经要强得多了,强了又何止十倍。这一件宝贝,与天下任它一件宝贝相比也绝不逊色,只是世人为释迦牟尼如来所惑不识此宝而已。”
悟空听了惊道:“玉帝老儿竟有这样一件宝贝,老孙在娑婆世界之中呆得如此久远,怎的不知,你倒知道了?!”
邬明见悟空如此,有心要逗他一逗,把脸一板道:“没有?怎么说没有?若说没有,我倒要怀疑你是不是自那娑婆世界来的了。”
悟空见邬明满脸皆是正经之色,绝不像是开玩笑,略一思索,已然知道,当下笑道:“小老弟的见识果然不凡,此物果是天下至宝,释迦牟尼如来的宝贝又岂能与此物相提并论?此物你若说强于释迦牟尼如来的鸟经十倍,那是说得少了,其实强了又何止百倍,千倍?若说那鸟经贵重,那也只是谄谀之辈或是空虚无聊之辈捧将出来的。那鸟经若说只行得一时,这一件宝贝,只怕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端的是一件无上的宝贝。”
邬月见他两个打起了哑谜,心中不解,不知此二人所说的玉帝的此件宝贝是什么。不由得好奇之心陡升,用心思索。
邬明见二哥苦思,心中暗叹这个二哥实是鬼迷了心窍,可是又一想这也难怪,谁叫二哥有如此心思,一心只想着天下独霸,只想着修为上必当是天下第一的功夫方可,可是坐天庭的事又岂是仅凭着修为就可办到的?当下便想点一点他。
邬明道:“只叹天下之人,个个皆以为自己才思聪敏,要做出一些业绩来,扬名后世。不错,也确有不少成功之辈,在见解上修为上自是不凡。不过也实不乏欺世盗名之辈。有了一些所谓的功果便自喜不自胜,便要后人跟着学了来,以示自己高深之极。岂不知他这功果,只怕在先人之中早已提及,或是比先人差得远了,只是自家不知,尤自心喜若狂,实是短浅之至。也有不肖子孙,拿祖宗心血不当回事,不能潜心修炼。清木道人若是不潜心于草木,不与菲玉佛朋比为奸,又岂能有此下场。”
提到清木道人之时,邬明重重的语气令人听了颇为不适。
悟空听了此翻言语,又见邬月神态,已然晓得邬明之意。便要助邬明言语之力。
悟空道:“若不是凭着这一件‘道德经’,呵呵玉帝老儿又怎能做得如此久远……”
邬月听了悟空提到“道德经”这几个字,心头剧震:“原来他们口中的宝贝竟是这本书儿,我好歹也是一个修道之人,怎的会如此糊涂,竟然想不起来,呀,脑子当真浑了,怕是被驴给踢了……”
“……这本‘道德经’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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