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无法等到我高中毕业了,我决定诚实面对自己。
主意既定手脚就得快,我很快在市中心找到一所有名且是住宿制的高中,并办好了转
学手续。
幸好叔父跟父亲不同,他是个有名的画家,加上我成绩优秀而且看起来像是富家千金,于是我很顺利地转进那所我打算就读的学校,那就是双亲财产比学生成绩重要的礼园女子学园。
之后又过了半年,季节来到我现在觉得讨厌的正月。本来今天准备跟干也去参拜,但昨晚式却跑来把干也带走了。
……真是的,事情的发展,已经到达不容许片刻犹豫的状态了。
◇
我的魔术老师苍崎橙子的工房位在工业地带正中央,这栋奇怪建筑物乍看之下虽然像
废弃大楼,但事务所却完善地设在其中。
一楼是车库,二、三楼不明,四楼是干也工作的事务所。
对了,哥哥公司的所长,同时也是我的老师。
“祝您新年快乐。”
“啊,新年快乐。”
走进事务所打完招呼后,橙子老师一脸懒散地看着我。
苍崎橙子是名二十岁后半的女性,属于那种英气过人的美女,她平常穿着西装,看起
来像女扮男装一样,若是再拿下眼镜,可就让人更难搞清楚她的性别了。
“鲜花怎么了,你今天不是要跟黑桐一起出门吗?”
橙子老师坐在所长席上提出了疑问。
“因为式跑来把他带走了,虽然是我自己说要请假的,但现在恢复原先预定也没关系
吧?”
“正好,我也可以跟你说些事情。”
……?橙子老师有话找我说,这可真稀奇。
我在替她泡了咖啡,她自己泡了日本茶后,便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那么,有什么事呢?”
“啊,我在想鲜花是不是已经跟黑桐告白了呢?”
老师真是的,竟然像开玩笑一样问我这种问题。
“没有,因为我不打算让哥哥发觉。怎么了吗?”
“——真无趣。如果现在是视破黑桐,想也知道他一定会很慌张。但你却眉头动也不
动的马上回答我,兄妹相异到这种地步也算稀奇了。鲜花,你有怀疑过你们是不是真的兄妹
吗?”
“如果不是真的兄妹,就不会有这些问题了。”
我感到有点尴尬地回答后,橙子老师轻轻笑了出来。
“唉呀,你还真单纯啊。抱歉,我问了个无聊的问题,就算是我,一年至少也会说错
一次话,你原谅我吧。”
“把一年一次的口误用在正月,真是厉害的起跑冲刺。对了,您有什么事要跟我谈呢?”
“是有关你学校的事。鲜花,你念私立礼园女子学院一年级吧?关于一年四班的事,
你有听说吗?”
一年四班?难道是——“是橘佳织她们班吧?我是A班的,所以D班的事我不太清楚。”
“橘佳织?那是谁啊,名单里没有她耶。”
橙子老师一脸不愉快地皱起眉头。
我也同样地跟着歪了歪头。
看来我跟橙子老师之间有很大的代沟。
“……请问,老师是在说哪件事呢?”
“唔…看来你并不知情。也对,班级不同所以没有造成话题,因为礼园是采每个班级
分开上课的方式,所以那件事只有四班的学生才会知道吧?”
橙子老师一个人若有所悟后,便开始说出事情的详细经过。
事情的开端是在两周前即将迎接寒假的前夕,礼园女子学园高中部一年四班的教室里,
发生两个学生在吵架后拿美工刀互刺的事件。
……在礼园那种封闭的异世界,竟然会发生这种伤害事件,感觉真让人难以置信。
礼园这所学校有如收容所一般,是那种一旦入学后,没有相当特权就无法出来的地方,
里面的空气有如虚幻般安静、停滞,是一个不可能发生暴力事件,干净到病态般的世界。
“——那么,两人的伤势如何呢?”
“伤势是没什么大不了,问题在于别件事。两个学生都受伤,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鲜花?”
“……代表吵完架后,两人同时拿刀刺向对方对吧?也就是说两人并没有吵出结果,
且在谈话没有交集的情况下却得出相同的结论。”
“没错,吵架的内容稍后再跟你说,问题是出在这个事件发生后。这个事件并没有马上被呈报,而是校长在寒假后检查保健室记录,看到两个人受伤的报告,这件事才爆发出来。
四班的导师看来想刻意隐瞒这件事。”
四班——D班的导师叫叶山英雄,是校园中两位男老师之一。但是他在去年十一月因为
学生宿舍火灾一事,被追究责任而卸下导师职务。
接手他工作的不是修女,我记得是……
“我觉得,玄雾老师并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我说出了我的想法,而橙子老师也点头同意。
“校长也是这么说,看来一年四班的导师玄雾相当受到信赖,校长在向他质问这件事
后,发现玄雾皋月似乎不记得有这件事的。但在学园长的指责下,他才突然想起这件事。虽
然听起来好象是在说谎,但据校长所言那并不是谎言,玄雾皋月好象真的忘了那件事。”
……这种事,有可能吗?
怎么可能会把两周前的事彻底忘掉?
不过我心里想如果是玄雾老师搞不好真的有可能。
“回到主题,我来说说两个学生吵架的内容。因为这两人是在下课后还有其他学生在的情况下争吵,所以其中有些内容被别的学生听到,好像是因为自己的秘密被人说了出来,而且那不是一般的秘密,而是自己已经遗忘的秘密被他人揭露出来。”
“——咦?”
“也就是说,连本人都已经忘记的儿时秘密被对方说了出来。这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如果要问谁能记得自己已经遗忘的事,那大概只有一起大长的彼比了。根据调查,她们已经将近一个月一直收到奇怪的信件,里头写有本人都不记得的事。刚开始她们并不知道信里在说什么,但等到想起那是自己怕过去后,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在感觉不对的情况下跑去向对方询问,对方却说自己也收到了一样的信件,因此两个学生都认定对方是犯人,于是便拿刀刺伤了彼此。”
听完故事后,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连本人都已经忘掉的回忆,竟然有人写在信里送了过来?空间是在什么地方的某人,
寄来连本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这该不会是什么新的恐吓手法吧,橙子老师。”
“不,因为信里只有写着已经遗忘的往事,目的并不是要威胁恐吓。就算像跟踪狂一
样整天监视,也不可能会知道以前发生过、连本人都已经遗忘的事。要说会令人不舒服,这
的确是很令人不舒服没错。”
我识为这已经不让人不舒服而已了。
第一次年到这种信可能会觉得新奇,但连续一个月下来可就不一定了。因为有个自己
以外的人知道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在看完不明人士寄来的信,她们的精神压力一定会越
来越大。
——用美工刀互刺这种结果,说不定还算是幸运的。
“橙子老师,已经找到寄件者了吗?”
“嗯,犯人是妖精。”
橙子老师肯定地说道。
这个回答让我吓得喊出声来。
“——抱谦,可以请您再说一次吗?”
“我说是妖精干的。什么啊,鲜花你连这件事都没听说吗?听说礼园聚集很多灵感强烈的女孩,所以这件事的目击者很多。你大概是因为眼睛的焦点没对上灵体所以看不到,但这在住宿生间可是蛮有名的事喔。在晚上会有妖精飞到枕边,隔天醒来后,过去几天的记忆会变得想不起来。因为采集记忆算是妖精的工作之一,所以这应该是妖精做的。一年四班的事件,八成跟妖精有所关连。”
橙子老师淡淡地说着。
我虽然在这个人门下学习魔术,但却完全无法相信这种事。
“橙子老师你相信吗?那些妖精的故事。”
“虽然我没看过所以不便多说,但礼园应该有妖精存在。因为那里具备了那种气氛,那个学园与世隔绝,校园内连车声都听不到,在严格校规跟安静的修女支配下,年轻男女狂热的流行事物都无法进入校内。
而那些占有大部份校地的树要,深邃到有如森林一般,一旦迷路可能半天都出不来吧。
空气里飘着甜甜的味道,时间像老太婆般缓慢前进着你看,这不就像是位在市中心的妖精之乡吗?”
“您真清楚,橙子老师,听您的口气似乎对学校很熟的样子。”
“那当然,我可是那里的毕业生。”
——这一次又让我吓到发出声来。
“干嘛那样看我。你难道以为校长会找外人商谈学校的丑闻吗?昨天晚上校长委托我,希望能查明事件的原因。我虽然不是开侦探公司,但毕竟是校长的请求推托不得。不过要我潜进校内太显眼了,真不知应该怎么办鲜花,你说呢?”
我把头转向一边,摆出一副不想听下去的模样。
橙子老师不带情感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换了个话题。
“对了,听到妖精,你会联想到什么?”
“——妖精嘛。呃,像是长着翅膀的小女孩吧。”
我没自信地的答道。
橙子老师刚摆出一副“有梦想是好事”的模样笑了起来。
“妖精也分许多种类,所以可能真的有那种妖精也不一定。但那都是魔术制造出来当作使魔的妖精。妖精跟恶魔不同,不是由想像集结成型的实体幻想,而是确实存在的一种生物,所以不可能会有违反生物学的身体构造。
像哥布林(注:喜欢恶作剧的妖精,生活在洞窟或森林之中)和红帽子(注:传说中存在于英格兰和苏格兰国境的一种邪恶妖精,有长獠牙和如鹫般的双爪),某方面来说他们是一种纯粹的妖精。妖精和龙是幻想种族的代表,在日本,纯粹的鬼也是其中一种常常会跟我们进行接触。他们不像恶魔是因为人的愿望而生、是被人召唤的被动体,而是拥有自己主观的存在。
据说现在在苏格兰一带还会发生妖精恶作剧的事情,在那些事件当中,有一种恶作剧会让人忘记事物,还有像是把小孩带进森林一整个星期,把刚出生的婴儿换成妖精小孩、在住家门口摆放兔子尸体都是跟小孩恶作剧没两样的事。
但在那些完全没有关连性的恶作剧里,只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妖精没有得失观念。
他们只会为了好玩去作,并非为了事后得到什么结果,可是礼园发生的事件不一样,把夺走的记忆写在信上,怎么想都有恶意的成份在,再加上在礼园出现的妖精,就有鲜花你刚刚所想像的可爱外型。”
……原来如此。
不愧是橙子老师,我完全没想到这一层面,真是不甘心啊。
为了自尊,我先行开口说了下去。
“也就是说,礼园出现的妖精是人造的使魔。会带有恶意也是因为有控制它们的魔术
师存在,是这么回事吧?”
“嗯嗯。”橙子老师高兴地点着头。
“以前我有说明过使魔,它们可以分为魔术师提供自己肉体一部份所制造的分身使魔,
还有用其他动物当材料,制造来替自己办事的类型,因为它只有一项偷取人类记忆的能力,
竟然有人去作这种小孩般的事,真无聊。”
……被推去处理这种无聊事来老师并没有考虑到我的心情。
她继续说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妖精的控制方法很不容易,主人常常会发现
在不知不觉间,从要它们替自己办事,变成自己在替它们办事。这是因为妖精老是会提一些无理的要求。所以从以前开始同学用妖精当使魔的魔术师就不多,若有,那都是第一流的高手。但这回不同,因为对方是个使用妖精使魔的初学者,所以你就当作是修炼吧,没错,就是这么回事。鲜花,我以老师的身份下令,目的是要你查明真相,期限到寒假结束前,虽然我不期待你连事件发生原因也一起解决,但你就尽量试试看吧。”
……结果果然变成这样。
我带点恼怒努力冷静地点点头。
“——若是修炼的一环那也没办法。”
橙子老师站起来说道:“那我现在拿详细资料给你。”
在那之前,我提出心里维一一个不安的疑问。
“可是,橙子老师,我看不到妖精这种东西啊,我没有老师您那样的魔眼。”
听了我的问题,橙子老师窃笑着。
那是我至今未曾感觉过,有如被踢了一脚般的不吉笑容。
“那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帮找个代替眼睛的东西。”老师边忍着笑一边说,但最
后她还是没讲那到底是什么,
忘却录音/
2
我跟她两个人一起离开礼园女子学园高中部的办公室。
◇
“我从以前就一直在怀疑,橙子的脑代该不会有问题吧?”
一月四日、星期一,一个阴天的下午。
在我叛变那个负责“代替眼睛”的东西这样说着。
我则是把视这家伙为敌的事暂时搁在一旁,并打从心底同意她说的话。
“对啊,谁不好找,竟然找你来潜入我们学校,实在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脑筋不正常。”
“你真过分,要说这次的牺牲者可一定是我啊。明明没有转学的打算,却被强迫演一剧
第三学期才转学的戏码。”
我们两人边走在高中部校舍走廊上,一边看对方交谈着。
……现在走在我身边的,是那个名为两仪式的少女。
礼园女子学园的制服采取接近接近弥撒用的修女服设计。黑色礼服假如学生穿著的机能
性,是一套不太适合日本人穿的制服。
但是这套制服穿在两仪式身上,却无法让人感到一丝不合适。
她的黑发比制服还漆黑,却没有融入身上所穿的黑服里,那闲暇的肩膀和脖子因此看起
来更加白皙。连我也不得不承认她给人的印象是那样的强烈。
式的年纪明明比我大,为何看起来却比我还小?
甚高纵使跟我差不多,但她看起来就是哪里不一样,有如一个沉静的基督教少女。
……总觉得非常无趣。
“鲜花,那边那两人一直盯着我们看。”
式看着刚才与我们擦身而过的学姐。
看着我们的学生会谈论什么,其实很容易推测的到……礼园是女校,学生之间并不会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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