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也无所谓,因为到头来,这些骚动的愿因就是为了替橘佳织报仇吧?”
“没错,那些人只有地狱深处才适合她们,我不允许她们在这所学校里过着安稳的日
子。”
“你真的打算杀光她们吗?”
我间断地问道。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因为黄路美沙夜也并不认为一年四班的学生是人,所以她会毫不
犹豫的杀人……不,应该是除去她们吧!
但是,她却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要是杀了她们,她们就不会进入地狱。所以我说你是不会懂的…我不会
怪你……住手吧,黑桐同学。我不想和你起冲突。”
说完,她又轻轻抚摸了一下肩膀上的妖精。
“你应该看不到吧?这孩子怀着你的记忆呢…很美吧?你的回忆冰冷又滑顺,有如大
理石一般美丽、中心却燃烧着强烈的火焰。我虽然看不到那中心,但光靠触摸就能知道那是
非常纯真的东西,你——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
名为黄路美沙夜的学姐说完后,便呵呵笑了起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对,那是三年前两仪式跟干也一起出现在我眼前一来就
不曾有过的冲动……
不好好教训这个女人,我决不善罢甘休!
…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沉默地瞪着对方。
我的情绪已经激昂到不再去想“逃跑”这个字眼了。
美沙夜轻轻叹了口气。
“真没办法,我很期待跟你互相了解。你没有这种感觉吗?黑桐同学?”
“没错,我一点也不想。”
我立刻回答。
美沙夜呵呵笑了出来。
“是这样吗?我跟你可是很相象的喔!比方说,对了——像是爱上亲哥哥这一点。”
“……咦?”
听到她说出这件想都没想到的事,我一时之间完全说不出划来,而且我知道自己现在
一定是满脸通红。
“你、你、你…”
虽然我口中想说:“你在胡说什么!”但却偏偏无法说出口。
黄路美沙夜则是愉快的闭上眼睛。
“我不是说过,昨天我从你的口中听了很多有关你自己的事吗?像是你哥哥的,还有
你是魔术师的事,这些我都知道…我们连这种地方都非常相象。黑桐同学你在半年前学会魔
术,而我则比你晚一点。”
魔术——这个字眼让我的思考快速冷静下来。
美沙夜是说——学会魔术。
“没错,佳织死了,我为了报仇去学习控制妖精以夺走他人记忆的魔术,我不是为了
寻求真理去学魔术,而是为了私人目的去学。为了佳织——采集跟她有关之人的记忆就是我的目的,我要把她受辱的痕迹全都抹消掉。其他人不是破坏有形的东西,也不是去杀人。如
何,黑桐同学?这样算坏事吗?”
“我不管那些,但我知道威胁四班学生的人就是你。我也知道原因是佳织,但玄雾老
师呢?”
美沙夜听完我的话,内心仿佛有些动摇般的皱起眉头。
没错,美沙夜用尽各种借口来替自己的行为正常化,光凭这点就可断定她所做的绝非
善事。橘佳织嗣后,叶山英雄失踪后,玄雾老师才到礼园赴任,他跟这些事情一点关系也没
有,但他却被妖精夺走了记忆。
“你夺走玄雾老师的记忆,是多余的。”
我这样断言着,因为我判断现在世攻破她理论装甲的最好机会。
但和我所预知测的相反,她仅仅动摇了那么一瞬间。
不,应该是说她看我的眼神中所蕴含的一直更坚强了。
“不对,一点也不多余。那个人不该跟那件事扯上关系。他所知道的事实,我得全部
都夺走才行……这是什么意思?她像是拍案般强烈地断言。
我一边告诉自己不可被压制,一边开口提出反论:“——为什么呢?”
黄路美沙夜甩了甩她那头长发后回答道:“这还用说吗?因为他是我的亲生哥哥。”
“……你说老师?是你的亲生哥哥?”
简直难以置信。但她刚说完,我就有点能够理解了。
虽然非常偶然,但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黄路美沙夜,不,应该说黄路家的小孩全都是收养来的。
如果她的旧名是玄雾美沙夜,这种说法也不能一口认定是谎言。
她无视我的动摇,继续说道:“……没错,我一开始也没有察觉到,在知道佳织死后,
我跟你一样对一年四班抱着疑问,于是我前去质问叶山英雄。在知道佳织为何做出那种事之后,我只剩下四班导师玄雾皋月商谈的手段……事情已经不是我一个任能解决的了。
玄雾老师非常温柔,要夺走那个人的记忆虽然让我很心痛,但为了要认识他,我只好夺取他的记忆。不过,现在我觉得那么做真是走运,老师的记忆,确实证明他就是我的哥哥。
哥哥他对佳织死亡的真想一清二楚,明明很简单旧能去告发,不去告发旧会让自己内疚而痛苦,但哥哥为了学生,最后还是决定沉默以对……当我逼迫他时,他说:“比起死者,应该要更敬重生者才对。”
但是我绝不能认同,我不会原谅她们明明把人逼到自杀,却还若无其事般地过日子。
最重要的——我无法人受着看到哥哥为了这种肮脏的事而感到心痛。所以我多走了皋月的记忆,包括我是他妹妹的记忆,还有关于那件事的记忆,一切的一切,我都夺走了。皋月他只要毫无烦恼地平稳度日,并且爱着我就行了。什么回报之类的东西——我一点都不需要。”
……我无话可说。
非常相似。什么相似?
谁?跟谁相似?
但,也就仅止于此了。
虽然相似,但我们之间也仅仅是相似而已。
希望的形式、想要的内容、还有为了那些事所付出的努力。
只是,这样还是不同。
“——你不过是在利用他而已吧?你让老师以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导师身份守护一年
四班的秘密,然后自己却能假装没有着回事,口头上还有办法说出‘喜欢他’这种话。”
“那也即将结束了。黑桐同学,我不是说过吗?我们很相似,所以我也能理解你内心的纠葛。如果是我的话——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所以成为我的伙伴吧!”黄路美沙夜说完后便伸出她的售。
黑桐鲜花盯着那只手不放。
就像是在盯着…一个不可原谅的仇敌一样。
“——如果你接受我的条件,要我当作没看到也行。”
我说出了违背内心的话。
但是——如果,如果真的可以…就算要把黄路美沙夜——“如果你可以拿回我失去的记忆…”
杀掉,我也要夺取那种力量。
“失去的记忆?”
“对,在我没有喜欢上干也的时候,那段决定性瞬间的记忆,在我察觉到时,我就已
经喜欢上他了。所以,如果你能取回那份记忆的话——”
“那是不可能的。本人不知道的过去,那不是记忆,只是单纯的记录。妖精能掠夺的,
只有你的记忆而已。”
……原来如此太好了,我内心不禁送了一口气。
“那么——交涉决裂了吧?”
好,接下来只有奋力一搏了。
我决定冲到美沙夜面前,赏她一发我的必杀踵落踢。
在我静静把重心往前移时,黄路美沙夜又开口说了什么。我已经不打算再继续交谈,
所以准备听过就算了。
“黑桐同学,你应该知道制作使魔需要材料吧?”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一瞬之间,我了解到她到底想说什么。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思考能力如此卓越。
“那么——你从刚刚就一直握着的那个东西,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呢?”
美沙夜笑了。
我把视线投向手上握着的那个东西。
原本看不到的东西,现在看得一清二楚了。
这个妖精,跟我想象的形象有点不同。
——那是我只见过一次…有点像叶山英雄般的小人。
惊讶之余我松开了手。
趁着这个空隙——美沙夜的手抓住我的脸。
我的意识就像再高空弹跳一样,直直坠落了下去。
/3
…
那家伙说过:“回忆明明就可以像影片般被记录下来,为什么还能够把它遗忘呢。”
我回答:“因为大家都随意遗忘记忆啊!”
那家伙说:“你一定还记得,只不过想不起来了而已,根无法记录的我不同,人们的记
忆是不会丧失的。”
我回答说:“如果想不起来,就等于是失去了。”
那家伙说:“所谓的忘记乃是记忆劣化而已。回忆是不会失去、只会日渐褪色的废弃物。
你不觉得可惜吗?人们竟然让永恒的东西生了锈。”
我无法回答。
“不是永恒这回事,就是一种永恒。”
那家伙说:“不回归永恒是不行的,因为感叹会再度重生。就算你能彻底忘记,记录还
是确实刻在你的身上。”
我说:“永恒这种东西,是谁决定的?”
那家伙回答:“我不知道,所以我才一直在寻找它。”
——我这样想…
对于连思考都作不到的那家伙而言,解答并非自己求得,而只能在他人身上寻找。
…
我被一阵“叩叩”的敲门声给吵醒。
窗外天空一片灰暗,让人分不清现在究竟是早晨还是黄昏。
看看时钟,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黑桐同学,你在吗?”
我听到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只好一边设法克制因为睡太多而产生的头痛,一边打开有人敲着的房门。
站在走廊赏的是修女之一,她看我的神色浮现一股疑惑,应该是因为看到我这个陌生的
学生而疑惑吧?
“我是两仪式。打算在第三学期时转进来。”
说完,修女便“嗯”一声点了点头,然后说明她的来意。
因为黑桐家有人打电话来,所以她来叫鲜花去听电话。
鲜花的家人中会选在今天打电话来的,应该只有那家伙而已吧?
“那么我去帮她听可以吗?因为我跟黑桐同学的家人也很熟。”
“对喔!两仪同学跟黑桐同学是亲戚嘛!这样应该没问题,电话转接到大厅旁的电话室
了,快去那边接吧!”
修女行了一个礼后便来看来。
我脱下鲜花的睡衣,换上了她的礼园制服后便离开了。
宿舍的大厅……我想应该是指大厅门口吧?
昨天来到这栋宿舍时,我看到大厅沙发前放了一具没有号码盘的电话。根据鲜花的说法,
从外面打来的电话都会先转接到修女所在的舍监室,电话对象如果不是跟学生有关的亲戚,似乎一律会被挂断。
只有修女们认为电话对象“无害”时,才会把电话转接到大厅去,这是一套学生起码还
能保有一点隐私的系统。
在走到没有人影的大厅后,我拿起了话筒。
“喂喂,是鲜花吗?”
话筒里传来一阵熟悉的男生。
“鲜花她不在,新年一大早就打电话来,你还真是爱护妹妹呀!”
不知为何,我可以用冷淡的口气说了这些话。
电话另一侧的干也则是“呃”的一声,立即把想讲的话给吞了回去。
“……式,为什么是你来接电话?”
“我不是说鲜花不在吗?那家伙一早就很有干劲的样子,看来是打算早点解决早点回家
吧。”
“……是吗。鲜花就算在家里也感觉不太高兴的样子。何况她也说在宿舍里还比较能放
松。”
“对那家伙来说,可不是放松就能感到满足的吧。”
干也根本听不出我话中的涵义,似乎正侧头四靠着。
……算了,听不出来也好。
“那打电话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干也?”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状况如何呀!”
“谁知道啊,你明天再打电话问鲜花本人好了,再见。”
“什么再见……喂,等等,式!我们连一分钟都还没讲到不是吗?”
干也慌张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我看了一眼自己映照在旁边玻璃上的脸,里面出现的我手拿着话筒,表情有点不快。
……不知为何,感觉好像很生气一样。
“这是打给鲜花的电话吧?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不是吗?”
“当然有!我真的很担心式在作什么才打来的,再多聊一下啦。更何况要打电话进礼园,
也只能用打给鲜花的理由啊。关于这些事,鲜花没跟你说吗?”
“……是吗。想想的确是这样没错,那没办法…今天就讲到这里吧…因为礼园一天只能
也只能转接一通电话。”
干也遗憾地说,……是吗,今天就要在这里道别了吗?
“干也,等等。既然你很闲就拜托你一件事。因为在这里无法知道,所以你能在外面调
查看看吗?是有关一个叫叶山英雄的前礼园老师,还有叫玄雾皋月的老师,你找得到像是他
们来到这里之前的经历吗?”
“——不确定耶,没试过还不知道。”
这就是干也答应的回答。
“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不知道也没差。话说在前头,你可别太勉强喔!那么,
因为我还得找回一个人跑去散步的鲜花,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吧!”
“啊,等等。我也有件事要拜托你,礼园里应该有个叫橘佳织的人,你能不能查查她的
成绩?像是体育课出席率之类的……因为礼园都把资料整理成书,在外头实在没办法取得。”
……?干也说出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
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应该有什么意义在里面吧?
“知道了,有空的话我就去设法解决。”
说完后,我就挂上了话筒。
忘却录音/
4
沉睡吧,黑桐同学,在那虚无的沉眠中,我会重现你的叹息——黄路美沙夜在我耳边如此呢喃着。
我处在半梦半醒之间,闭着眼睛凝望着什么东西。
在那仿佛梦境的过程中,我一直看着永远——
…
“我不要那样,我想要与众不同。”
……小时候,我曾对父亲这样说过。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感觉似乎非常遥远,遥
远到连父亲和自己的模样都想不起来。
从有记忆开始,黑桐鲜花就很喜欢“独一无二”这个字眼。虽然那跟束缚没两样,但我
就是无法不去喜欢那种感觉。
原因是什么我不知道。总之,我就是不想跟周围的人一样平凡地过日子。
理所当然的醒来、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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