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解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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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解金刀-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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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锦等举目观看时,却只见老方丈背后长衣窸窣地走进来几个和尚。
为首和尚,身材高大,形象极是魁梧,却也有一大把子年岁,生得长眉细眼,一望而知是位有道高僧。
老和尚身后,另有五个年轻僧人,头里一个年在中年,发须怒生,浓眉环眼,好不威武。
叶老居士一笑站起道:“想不到老山主亲自出马了,这一下栖霞寺可要唱空城计了。”
为首老僧双手合计,高宣一声“阿弥陀佛”,长眉双分道:“老居士别来无恙,各位施主纳福……”
公子锦、燕子姑娘已由叶照话里猜知来人便是栖霞寺的方丈师父猛大师,一时甚是惊喜。
原来这位方丈,也同临江寺的忍大师一样,虽是佛门高僧,却以精于武技名盛武林。
难得他们双方却又心存民族大义,此次三太子复出,登高一呼,连带着他们也不得安宁,颇有慷慨赴难之义,令人钦佩。
双方礼见之下,各人才又知道了,那个不修边幅的中年和尚,便是鼎鼎大名的“无叶和尚”。
有关无叶和尚前此在栖霞寺抗拒清军大僚郭镇台之后身陷囹圄的壮烈义行,武林中早已脍炙人口,流传甚广。
尤其是公子锦此来之前,甚至还有过打算,想要在无叶和尚出斩之日,往劫法场,临时急令往晤太子,时间仓促,未能如愿,中途闻知无叶和尚已为人救出,这才大大松了口气,想不到却在这里遇见,彼此共襄义举,真正大快人心。
除了这个无叶和尚之外,其他四名少年僧人,也是久负侠名,正是临江寺佼佼盛名的第二代弟子,人称“山”、“明”、“水”、“秀”的四大弟子,盖因为四弟子法号中分别嵌以四字之一而得此名,公子锦与燕子姑娘早已素仰,此番得见,自是不胜欣喜。
当下双方互道久仰,彼此引见、落座。
叶照居士与猛大师相交有年,见面更无拘束。
猛大师落座之后,长长宣了声佛号:“无——量——佛——”即向叶照苦笑道:
“老居士你在敝寺大闹一场,一走了之,可苦了老衲一寺老小,这就来找你讨还公道来了,看你如何向老衲交待?”
各人聆听之下,俱笑了起来。
忍方丈抚掌笑道:“师兄说的不差,不只是你们的栖霞寺,现在连我们的临江寺也卷了进去,看来我们这群和尚想要落个安静,也是万难也……”
各人随即又笑了起来。
叶老居士笑道:“你们两个老和尚果真说对了,如今天下多事,你们既然各有一身武功,哪里容你们置之事外,好在佛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等此番事了,把刀剑一丢,再去找你们的佛祖,料是不晚,须知欲立大功德,且向乱世行,嘿嘿,错过了这个村,真还难以找到这个店呢!”
猛大师哈哈一笑,声若洪钟地道:“你这个老头儿,占了便宜,还要卖乖,回头事了,我们栖霞寺要是复不了原样,寺里五百僧人无处安身,看看可会饶得了你?”
叶老居士哼了一声,含着微笑道:“你现在才知道?可就太晚了,老和尚,我实在告诉你吧,就是因为你们这批出家人,一天到晚关着门吃斋念佛,外面什么事也不管,我才看不过去,这么一下子,不管也不行啦,咱们可就有好帮手了……”
各人都笑了起来。
临江寺的方丈忍大师念了声佛号,讷讷说道:“老居士这话三分玩笑,倒也有七分实在,说真的,我们这些出世的和尚,还真是懒得动弹,要不是火烧到眉毛……”
猛大师嘿嘿笑道:“师兄你这临江寺,如今风云际会,要不未雨绸缨,只怕下场较我们栖霞寺更惨……这也是我们最后的踞点,切切不可大意。”
“无——量——佛——我佛慈悲……”
忍方丈宣了声佛号之后,冷冷说道:“师兄不必多虑,我原为人手不足而愁,如今你们来了,可就没有这一项顾忌,可以好好计划一些了。”
猛大师转向叶照道:“老居士你看今日之势,敌我之忧劣情形,胜算如何?”
“问得好。”叶照冷冷说道:“这话一时还真难说,我看三方面如就人手来说,旗鼓相当,比较起来,我方较得人心,略占优势,却是一样,我明敌暗,防不胜防,这可又是吃亏的地方。”
忍方丈点头道:“老衲正是为这一点发愁,不过,如有得力人士坐镇,可就不同,譬如说老居士和猛师兄二人之一,负责指挥中枢。老衲与麻施主,负责外围。公少侠,无叶师父,二位姑娘分别里外策应,再加上栖霞四大弟子与本寺十八弟子负责山下水道封锁,再加上里外的阵势配合,这么一来不敢说固若金汤,敌人要想轻犯,怕是不大容易。”
“那可要看敌人是谁了。”叶老居士道:“如果是云飘飘本人,或是桑老二……这些阵仗都无济于事,其他如十三飞鹰中的老四‘白面神君’翁太来,老九‘太阴爪’宫平等几个顶尖的人物,都极厉害,要特别小心。”
“他喝了口茶,缓缓说道:“猛老方丈和无叶师父你们来得正好,这几天与我忍大师麻老弟共同会商,研究出来一套战略,回头大家看看,如有什么意见趁早修改,迟了怕来不及了。”
当下即与大家广泛地交换意见,彼此重做分配,一时群情热炙,气势高涨。看看天已近午,庙里备有素食,即由忍大师陪同众人至食堂用饭。
众人俱是精于内功的杰出人物,其中多位甚至有辟谷之能,吃不吃东西都无关宏旨,却是临江寺为迎贵宾,所准备的素斋甚是可口,大家齐聚一堂,谈说间甚是热闹,一顿饭吃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告结束。



现在所面临的头一件大事,也是各方所瞩目,意欲染指的事情是——宝藏。
即使对于临江寺一干侠义道来说,这件事也是极神秘的,大家显然知道有此一事,却是在没有接到直接参与的指令之前,谁也不知事情的详细内容。
午后未时,公子锦再次承召,来到了太子下榻的“冷月轩”。
落座、看茶之后,却不见太子出现。
在座的叶老居士,还有一位仪态从容、气质高雅的文士先生。
经过介绍之后,公子锦才知道他就是晨间太子所说的“杜先生”,只当他外出未归,想不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公子锦更知道,这位杜先生也正是燕子姑娘的父亲——他必然是前朝的一位遗老,为着心目中的一个愿望,矢志不馁地跟随在太子身边,希冀有朝一日,能够成就大事。
见面之后,杜先生用着一种欣慰的眼神,向公子锦注视甚久,点点头道:“你长得和令尊像极了,天羽兄虽已离世,能有你这个儿子,也该含笑九泉了。”
打量对方,不过五旬上下,听口气不用说,是一位父执前辈。
公子锦心里甚是好奇,只是眼前不是叙旧的时候,口里唯唯称是,恭谨受命而已。
“你带来延平郡王二世的书信,殿下已交给我详细读过,如今清军谋取台湾日甚,我有一份东西,等到这边事情安定之后,还要托你带回台湾,面交延平王,对今后如何防守海港,以及与我们的行动如何配合,都有详细的交待,这个工作极重要……所以一定要你带回去,亲自面交延平王本人。”
说到这里顿住,杜先生转过话题来,含笑道:“天南堡的船就快到了,眼前形势相当险恶。”
面色一冷,他讷讷道:“据我所知,大内的人最是急迫,他们来的人不少,沿江两岸,都埋伏有他们的人,略有可疑或行踪不明的船只泊岸,都少不了要接受他们的盘查、询问。”
“你!”杜先生用手指着公子锦:“你的任务最重要,不单单是要负责上船接宝,还要事先防患于未然……这一方面,会有很多人在暗中策应你,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接船。”
公子锦苦笑了一下,有些想不明白。
“老先生……”他说:“这里前辈能人甚多,为什么……”
“为什么单单选上你,是不是这句话?”
公子锦点点头,不自然地笑了笑,实在说,他真是有点担心力不胜任,想想看以云飘飘、十三飞鹰那么多厉害的魔头,如果目标一致指向自己,如何当受得起?自是难免有些心虚。
“坦白对你说吧,这是三方面对你一致的信任,除你之外,再没有一个更合适。”
“三方面?”
“不错,”杜先生含笑道:“你还不明白?你想呀……我们之间,又有谁在延平王、天南堡,以及太子这三方面都能亲信,走得动的?”
这么一说,公子锦才为之恍然大悟。可不是吗……如果论及这一点,倒是自己真的身份特殊,那是不争的事实。尤其是延平王一面,舍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与他接近,这其间若牵连到上一代的渊源,自己的身份更特殊,确实无人能取代。
杜先生道:“你就不必推辞了,决定你当此重任,并非偶然,贵堡的紫薇先生也有专书推荐,太子对你的身世,更是深信不疑,再加上延平王爷……你知道,目前趋势是造成了我们这三方面的紧密团结,我们非团结不可,合则大家有利,分则大家蒙害,这种趋势,尤其是对我们更重要……所以,你居间调和的身份更不可少……”
说到这里,他把一个牛皮纸信封交到公子锦手里。
“这个你收着。”
“什么东西?”
“里面有太子授与你的密令,另有两封密札,一封是给天南堡主紫薇先生,一封是给延平郡王,后者,你可以自行把握,时间略迟无妨!”
公子锦点点,打开牛皮信封,检视太子的密令,是一枚镶有贝壳的金质仙鹤,不觉好奇地拿在手里细细端详,随即在鹤翼内侧,发现“慈炯”两个凸起的阳文篆字,便是传说中太子的“金鹤令”了。
这物什相传是太子的一件信物,以之集结四方,调兵遣将,极是重要,不期然,此刻却交在了公子锦手里,自是意义深远。
另外的两封密札,分别为火漆所封,显示其重要,公子锦随即收好身上。
他于是看向杜先生道:“老先生还有什么嘱咐?”
杜先生笑道:“少侠太谦虚了,老夫岂敢托大?实在说今后仰仗你的地方还多,方才闻知你新近得了口好剑,可谓如虎添翼,可喜可贺——”
一面说,眼睛看向其肩后剑柄道:“可是……此剑么?”
公子锦惊奇道:“老先生也精于此道?”
一面说,他随即解下了背上长剑,双手送上道:“请先生赐阅!”
杜先生接剑在手,哈哈一笑:“公少侠你高看我了。”
一旁的叶老居土道:“杜先生虽非剑门中人,但幼读兵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举凡阴阳五行,九宫八卦,奇门遁甲,生克造化,无不精通,称得上当今奇士,你若能得杜先生指点一二,真正受用不浅。”
公子锦大吃一惊,这才知道面前这个文士先生,原来竟是非常人物。
其实,只要想到他女儿燕子姑娘那等神奇莫测,为父的也断非寻常之辈了。
杜先生哈哈笑道:“老先生也取笑我么?老夫若真有这个能耐,咱们也不会如今退舍山寺,听令敌人嚣张如此了——不过话虽如此,咱们也还大有可为。”
哈哈笑了两声,他才移目手上长剑,开始细细打量起来,随即抽剑出鞘——一蓬蓝光莹莹光华迫人眉睫,映照得在场三人颜面皆蓝。
“嗯——”杜先生反复看剑身,连连点头道:“真正是罕世不遇的宝剑也。”
目光转向叶照道:“老先生——你看比你的那口长虹古剑更有过之吧。”
叶照举手接过,抖腕微振,一阵清脆龙吟声里爆散开银星万点,不觉赞了声:“好剑!”
——他深精剑道,功力大有可观。此刻目光流连此前古神兵,一时忘形,不觉为之技痒。
当下即见他张开了嘴,向着剑身缓缓哈出了一口气,即有一团蒙蒙白雾将剑身罩定,妙在这团自他嘴里哈出的白气久久不为之散开,似与剑光相浸融,两相包涵,胀缩不已。
看到这里,公子锦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
他知道,习剑到了一定程度,即为“术”,是为“剑术”,由于长时日的浸淫结果,人的气息已与剑气相通,就是所谓的“剑气”了。
眼前叶老人自嘴里吐出的这团白雾,不用说正是此老精练剑术,浸淫有年的剑气。
眼前施展,正是以本身精气与剑质相融和,或将有惊人的举动了。
杜先生虽不是武林中人,却对于此道有精辟认知,再者,他与叶照交往经年,彼此相知极深,看到这里,含笑点点头道:“我早知你久习剑术,你却一直深藏不露,今天名剑在手,可以表演一下,让我们也开开眼吧。”
话声未已,却只见叶居士双手捧剑向上一举,眼前奇光骤闪,那一口新得的古剑“碧海秋波”,已化为蓝汪汪的一道匹练精光,闪电也似地夺窗而出。
公子锦心疼爱剑,方自“啊——”了一声,眼前奇光刺目,定睛再看,那一口奇光刺眼的长剑,却是好生生平托在叶照掌上,何曾又离开过?
只当是眼睛花了。
公子锦“咦”了一声,奇怪地向叶照打量着。
杜先生双手合抚,连声称许道:“妙——妙——老居士今天总算展示出玄秘剑术,让老夫开了眼啦。”
叶老人慨叹道:“先生不要夸奖,其实我学剑不精,也只是近两个月才略有长进。”
一面说转身把手中的剑交还公子锦道:“少君好好收藏,前古神兵,果非寻常,老夫剑术粗浅,实在说还无能驾御,万一有个闪失,可就罪过大了。”
公子锦睁大了眼睛道:“哎呀——老前辈刚才施展的,莫不就是传说中的‘飞剑’奇术么?”
叶照慨叹着略略点头道:“不错……”
“啊——”公子锦惊喜道:“想不到老前辈已精通剑术,既是如此,岂不是可以用以对敌,取人首级于百里之外了?”
“少君说的不错。”叶照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道:“如果功力到一定境界,自是可以,只是老夫功力却远不及此,眼前只不过才入门而已。”
杜先生道:“老师父太客气了,我看当今天下,擅于运施剑术的人怕不多见……”
“不然。”叶照摇摇头,面含微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天底下有能耐的人多啦!就以丁仙子、紫薇先生来说,俱皆大有可观。”
“啊——”杜先生怔了一怔:“那云飘飘呢……”
“他的造诣就更高了。”
叶照脸色沉重地接道:“以上三人,据我所知,俱已入门剑术,比较起来,云飘飘更莫测高深,是以应敌之际,谁也不敢轻易施展,一个不慎,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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