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三招过后,江元不禁恍然大悟,忖道:啊,原来如此……冷古的眼力确实厉害!
这时众人有看出的,不禁佩服冷古眼力之精,没想到冷古竟有如此身手。
一霎那的功夫,冷古已练完一套掌,含笑纵了上来对江元道:“现在你明白了吧!?”
江元点头说道:“到底是冷兄不同;不然我真是莫测高深呢!”
冷古淡淡一笑,说道:“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不算什么!”
众人再向池中望时,这才发现,原来池中由于蓄水太久,而成了墨绿色。
在水面下数分之处,有无数根同色的金属线,纵横交错,密布在湖面,方才冷古用掌,并非踏波而行,而是在这些细丝上着力。
虽是如此,这等功夫也是少见的。
众人多半是年轻好事,万蛟、卢妪忍不住也下池露出几手,纷纷称绝。
这时陪他们的一童儿,名叫兴儿的,含笑道:“各位请到隔壁去看吧!”
众人答应一声,都随在兴儿身后,往隔壁那边走去。
隔壁也是一间一样大的石屋,屋内空无一物,石壁上有着不少的小圆孔。
众人均不知道是用来练什么功夫的,冷古回头问兴儿道:“兴儿,这间房子有些什么巧妙,我就无法看出来了!”
兴儿原是百里彤最宠爱的童儿,年纪不过十五六岁,长得十分精壮英武,得了百里彤不少真传,这时是专门服侍冷古的。
兴儿闻言笑道:“冷少爷,这没什么巧妙,只不过是暗器闪躲练习!”
一江元恍然道:“不用说,这墙上的小孔是用来射发暗器的!”
兴儿尚未答言,何敬已抢着道:“是的,各种暗器都有呢!”
众人对此并无多大的兴趣,却不料柳拂柳突然心血来潮的道:“嘿!这玩意儿倒有意思,我来试试。”
兴儿闻言好似很兴奋,笑道:“好的!让小的去操纵吧!”
这时众人纷纷退后,靠墙设有一排木椅,似是专供旁观所用,众人坐了下来。
万蚊笑着说道:“小道士,你哪来这么大雅兴?”
柳拂柳笑道:“无量佛,我这人是最怕吃闲饭,反正闲着无事,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这时兴儿已推门而出,不大的工夫,他在隔壁叫道:“柳道爷,你准备好了没有?”
柳拂柳笑道:“哈哈哈!这还要准备么?”
随又听到兴儿叫道:“何敬!把灯熄掉!”
何敬答应一声,取过一只长竿,把室内的油灯弄熄了。
灯熄之后,室内竟是一片奇黑,伸手不见五指。
接着柳拂柳大叫道:“哇!你怎么不早说要熄灯?我的天!我小道土死定了!”
众人各运目力望去,要看一看这间暗器室到底有些什么玄妙。
只见柳拂柳倒背着手,在黑暗中来回的踱着步,口中还不停的叫道:“这么黑呀,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这条命赔上。”
正在这时,突叫左边石壁上发出了“铮”的一声脆响,随见三点白星,成品字形,向柳拂柳的前胸打来。
柳拂柳怪叫一声。道:“乖乖的!来了!”
只见他两只肥大的袖子往外一扬,但听忽噜噜一阵声响,那三枚暗器竟被他以袖拂开。
就在这一刹那,又听脑后石壁上一声轻响,三点银星犹如闪电般地向柳拂柳脑后打到。
柳拂柳怪叫一声:“唉呀,这次是铁的了!”
但见他头也不回。猛翻右臂,五指向后一捞,只听铮铮一阵轻响,那三枚亮银钉,已被他捞在手中。
随听他哈哈笑道:“这玩艺要是有毒,我就上当了!”
他话未说完,“砰”的一声大响,竟由他头顶撒下了大片火雨,其势疾如迅雷,向他当头罩下。
柳拂柳大叫道:“火攻!”
只见他双掌如飞,发出极凌厉的掌力,把那些燃烧着的棉球,打得四散迸落。
有些火球被他打到众人的身前,他们各自以掌力分别扫开。
那些火球,似乎发之不竭,一连串向下猛击。
柳拂柳左右相间,一递一掌的向外发着,打得火球四迸,满室光亮。
这时三面墙壁,同时发出铮铮之声,大片的暗器,蜂拥袭到。
柳拂柳虽有一身的功夫,可是头上有火,三方来袭,不禁也有些手忙脚乱。
他干脆就坐在地上,以劈空掌力,来抵拒暗器,但听忽忽风声,及暗器迸落之声。
过了片刻,诸物完全停止,室内又恢复了先前黑暗,随听柳拂柳吁了一口气道:
“我的天!差点没要了命,下次再也不逞能了!”
这时何敬已经把油灯点燃了,兴儿也回到室内。
只见满室落满了棉球,却烧成了焦黑色,另外石子、银钉、铁莲子,各种暗器都有。
兴儿含笑向柳拂柳一礼道:“柳道爷的绝技,真是令我钦佩啊!”
柳拂柳用衣袖拭了拭头上的汗,翻了翻眼,道:“好小子,你大概全力招呼我吧?”
头儿笑道:“小的不敢!”
柳拂柳瞪眼道:“还不敢?再敢,你把我火葬了!”
众人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当下一同出房。
他们陆续地参观了不少石屋,都是操练各种功夫的单房,其设备虽然齐全,但是无甚出奇之处,落在众人眼内均无甚兴趣。
江元忖道:百里彤也不操兵练马,设这些单房却是为何?
这问题也正是冷古等人百思莫解的。
兴儿见众人兴趣不大,含笑说道:“有些房子,因为少爷没有吩咐,所以小的不敢冒昧带各位前去……现在请各位到‘滚球房’去玩吧!”
说着领众人进一间石房,这间房子比先前所见要大上四五倍。
众人入内之后,竟觉得地上奇滑无比;如果不提气轻身,几乎连一步也无法行走。
就是这样,也觉得有些吃力,兴儿及何敬各拿一根木棒,在木棒顶端有一块口状的橡皮,借以移动,但还是很艰难。
靠东、西两面石墙上,竟打了无数小孔,一阵阵的寒风吹了过来。
石室的中间,放着无数个小石球,粒粒精圆,发出了白色的光泽,被风吹得满室滚动,发出了骨碌碌的声响。
兴儿停步笑道:“这些石球都是滑到极点,但凭各位想些法子去玩;一方面还可较量一下你们的轻功呢!”
众人闻言引起了兴趣,各望了一眼,思索着如何利用这些石头,作些较量的功夫。
江元笑道:“这倒怪有意思的,冷兄,你看如何?”
冷古微微一笑,说道:“我有同感,只是还没有想出玩的手法!”
众人听他们二人一交谈,不禁立时静默了下来,因为他们的谈话,似要较量一下。
在江湖中,小一辈的要以这冷古及江元二人最怪了,江元更是受人注目,因为他是瞎仙花蝶梦惟一的得意传人。
而冷古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师父是谁,他自己也从来不承认他有师父。
像这种江湖上的奇人,能共聚一堂,己是不可思议的事,何况他们还要较量武技呢!
江元望着那满室的石球,慢慢地说道:“玩的法子我倒想到了,只是一个人玩,未免有些乏味罢了!”
冷古紧问道:“如何玩法?”
江元又向那些石球望了一眼,说道:“这些石球为数颇多,我们先数一数。”
冷古立即接口道:“不用数了,一共是九十九粒石球。”
众人有些奇怪,江元却摇头道:“不对,是一百粒!”
冷古含笑自若,慢慢说道:“你错了,是九十九粒!”
于是他们一齐把目光转向那堆滚动的石球上,经过极短暂的时间,江元面上微红,点头道:“我错了,是九十九粒!”
这时万蛟还在伸长脖子,口中大声的数道:“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江元又接着说道:“我们落足石球上,每人拾起四十八粒,最后落脚在剩下一粒上,看谁来得快。”
冷古点头,说道:“数十个石球拿在手中也怪讨厌的,不知打在石壁上,要打些名堂出来,看谁先打完。”
江元鼓掌道:“妙极!开始吧!”
冷古向前跨了一步道:“且慢,你打哪一面墙?”
江元含笑道:“东面。”
冷古点点头,说道:“好吧!我打西面。”
众人见他们二人马上就要开始,不禁兴趣盎然地向后退了几步,这时万蛟才把石球数完,叫道:“是九十九粒!”
惹得铁蝶等人都笑了起来,卢妪笑骂道:“臭光头,人家都已数了好几遍了,你才数过来,真不怕丢人!”
万蛟大怒,骂道:“丑女人,你数个屁!你只会数男人!”
这句话骂得卢妪满面通红,大叫道:“狗!我定要打死你!”
她一语未毕,伸了伸枯瘦的右手,五指大张向万蛟前胸抓来。
万蛟一闪身让过,叫道:“你急什么?有得是机会,早晚叫你知道厉害。”
这时柳拂柳及铁蝶连忙劝了下来。
这卢妪本性并不怎么坏,甚至还可以说是很善良的,只是因生性太怪,喜怒难分,所以众人都与她相处得不好,以至于五六十年后,当他们都是白花苍苍时,还不时地发生纠纷。
冷古及江元正要下场子,也被他们这场吵闹,耽误下来,静立观看。
卢妪被劝下之后,蕴怒难消,瞪眼道:“我们吵架关你们屁事,看什么?”
冷古及江元都不禁有些生气,冷古道:“你真是吃了疯狗肉了!”
卢妪瞪着一对小眼道:“你神气什么?不服气来较量一下!”
冷古被她弄得气笑不得,江元道:“冷兄,别管她,我们玩我们的,别被她扰了雅兴!”
卢妪果似吃了疯狗肉,叫道:“好,你们清高文雅,我下贱!”
说到这里,她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自己骂自己,连忙停了下来,惹得众人又是一场好笑,就连兴儿、何敬也忍俊不禁。
冷古及江元不再理她,各一抱拳,只见他们同时起身,点在了两粒滚动的石子上。
说也奇怪,当他们落在石球上后,竟稳稳而立,连一丝也未移动。
兴儿及何敬不禁睁大了眼睛,看得出神,忖道:看来他们二人的功夫,和少爷差不多,怪不得在江湖上,有这么大名气!
冷古及江元相隔约有一丈,他们均是单足点在石球上,另一足悬空,含笑而立,石孔内的寒风,吹得衣衫飘摇,煞是好看。
江元拱手,含笑道:“开始吧!”
冷古点头,笑道:“好!记住你东我西!”
他一言甫毕,只见二人身如风车,又似鬼魅般,立时在那一堆石球上移动了起来。
漏空乱转,快得出奇。
有时二人相距不过数寸,可是在快得出奇的速度下,连衣服也没接触到。
众人虽都是身负奇技,这时也不禁暗自佩服,肾傀不如。
再看他们二人,冷古是飞石换步,由不同的石球上起身、降落,脚下却不差分毫。
他一换步,必然拾起一枚石球。
然后极快地发了出去,打在西面的石壁上。
江元却和他不同,他只是认定了初落的那粒石球,身子从未移动过。
可是那粒石球,在江元脚下如同滑轮一样,骨碌碌的乱转,快得不可比拟,江元就利用它,把身子或东或西,或前或后带着行动。
他也是每一移动,就抬起一枚五球,可是,他却没有就手发出,而是装入左衣袖内。
万故等人,真有些目不暇顾,又想看冷古绝妙的身手,又要注意江元移动的步势,真有些眼花缭乱。
冷古在滚石上,施开了一套小巧功夫,他有时一动数尺,有时一跃丈余,每一个架式,每一次出手,都是美到极点,把“灵、巧、快、稳、准”五个字作了个全部。
尤其是他每次发出的石球,其劲力大得出奇,一点点的白星,打在了石墙上,竟把五尺余厚的石壁,打得穿孔而去。
江元又是另一种声势,他如同立在一块滑冰上,可是脚下尺寸,却可由他随便控制,或尺或寸,或远或近,无木恰到好处。
他整个的身子,微微呈弯曲的形状,犹如一只出水的大虾,两只肥大的袖子甩来甩去,体态轻盈,美妙到了极点。
他每次总是微微地弯身,右手已拾起了一枚石球,飞快地投入自己的左袖中。
令人惊奇的是,他左袖照开其口,甩来甩去,可是置在抽中的石球,却连一个也未滚出,不但如此,就连相撞之声也没有。
他们二人这种功夫,看来虽是游戏之类,却融汇了各种武技,举凡轻功、气功、内功,都要有极深的造诣,才能如此惊人。
在座的诸人,虽然个个了得,可是在造诣上,就不如二人这么深厚!
卢妪虽是一向狂妄惯了的人,这时也不禁暗暗惊心,忖道:“这两人才是我的劲敌!”
这时地上的石球已然只剩下一枚,就在他们同时弯身之下,冷古喝道:“最后一粒!”
石球随声而出,就在同时,江元也喝道:“我也完了!”
他左袖扬处,竟用“满天花雨”手法,把数粒石子发出,打在了东边的石墙上,时间与冷古那枚石子恰好同时到达,分毫不差。
这时他们脚下,每人仍立在一粒石球上,身子来回微微地摇动。
他们各望了望石壁,然后再对一下目光,不禁同声哈哈的笑了起来。
在他们爽朗的笑声中,可以听出,他们是在骄傲之中,同时也表露了一些钦服对方之意。
众人向两边墙上望时,西边的石墙已被冷古打成了数个透明的孔,加上原来已有的石孔,正好形成一丛挺秀的竹子。
再向东边望时,江元发出的数枚石子,一律嵌在石壁上,形成了一朵半开的秋菊。
他们手搀着手,相对又是哈哈一笑,这才双双纵身回来。
自古英雄相惜,自他们这次较技后,不禁各存爱慕之心,减少了恶感。
万蛟等人少不得说些钦佩的话,兴儿及何敬更是鼓起掌来。
他们一同走出这间石屋,天色已近午,兴儿躬身说道:“诸位请回去休息一下,马上就要用饭了!”
众人随他一同走出了这座圆形的大石屋,他们只不过才看了一半,另一半也是一间间的石屋,却都是用青铁大锁锁住。
他们回到客厅之后,由于用饭时间尚未到,众人纷纷在院中散步。
江元立在一丛秋菊之前,他生平最喜菊花,在秋冬的季节里,他的领口少不了一朵白菊花。
他深爱菊花的雅洁和高傲,那似乎和他的性格相似。
尤其是白色的,在这个浑沌的世界中,更愈显得它的纯洁可贵。
他总是这么想着:“我一定要像菊花一样,挺立在寒风之中。”
这时,他面对一丛秋菊,不禁又引起了这种想法。
正在他想得入神之时,突然嗅到一阵晚香,接目之下,铁蝶已含笑走了过来。
“你在想什么?”她轻启朱唇,吐出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江元局促的点点头,低声道:“我在想这些花……很可爱!”
他的话引起了铁蝶的一阵轻笑,随着风传来,很是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