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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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龙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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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仔识相地点点头道:“我不会让人逮着。”

独孤羽赞赏地拍拍他肩头,随后飘然落地,施施然走向树林前的荒地。

山仔在树上找了处既可观望荒地动静,又不至于被人发现的枝干隙缝,隐好身形,等着观赏好戏开锣。

独孤羽面向上堤站定之后,取出玉箫迳自吹奏起来。

没多久,数条人影掠上土堤停顿数秒,这才跃落荒地,小心翼翼地朝独孤羽缓缓接近。

片刻后,更多人纷纷赶到。

独孤羽宛若未见一般,依旧箫声不断。

以神刀门主余天赐和鬼钓叟吴琴为首的众人,成半圆形将独孤羽圈在其中,但是他们距离独孤羽丈寻之外便已停下脚步,不再逼近。

毕竟,适才独孤羽的出手。让他们不得不心惊。

吴琴转着一双老鼠眼,尖声问道:“姓独孤的,另外那小鬼呢?”

独孤羽理也不理,只是继续吹奏出悲凉哀怨的萧声,箫声在冷冷的秋风里飘散,为本已阴沉的午后,更增添几分肃杀的气息。

吴琴碰了一鼻子灰后,冷凛道:“独孤羽,用不着装出那种瘟样,爷们今天既然和你卯上,就不打算让你继续称王。”

“唉……”

独孤羽长叹口气,叹息的声音犹在风中飘荡,他人已电射而出,玉箫直取鬼钓叟吴琴,左掌却横扫血蜘蛛姚菁和她门下女弟子。

“吴琴,我实在听腻你的废话,你的兄弟恶渔夫已经在黄泉路上等你多时,你何苦让他等得太久。”

独孤羽这话说完,已经换过七招十三式,不但逼得吴琴狼狈不堪,同时更将余天赐和幽冥三剑,以及其他数名功力较高的对手,全部圈入攻击范围。

此时,一名手持判官笔,面目黝黑,年约三旬的黑衣文士,沉喝道:“独孤羽,你想以一敌众,未免太狂妄!”

独孤羽冷涩道:“铁笔定生死纪如风,独孤某人何时不是以一敌众,就是狂妄,也已经狂妄十数春秋,可有人奈何得了我?不过,你我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你趟上这趟浑水,也该师出有名吧!”

纪如风手下不停,挥笔连点独孤羽浑身上下七十二处大小穴道,口中寡绝道:“好让你得知,余门主是我姊夫,这回我们是经过仔细计划,才找上你的,你就认命了吧!”

独孤羽傲然长笑,偏身避开判官笔,右手玉箫“当!”地点开一柄流星锤,他瞥眼一看,是个没照过面的汉子,此时此地,也不容他去探问此人来历。

接着他旋身一转,左掌猝然抛挥,一溜溜急若利刃的掌势逼退本待进击的血蜘蛛姚菁,气得这个血蜘蛛咬牙切齿,一点也不复见原先那股娇媚状。

山仔在树上看着荒地上人影你来我往,越转越急,不禁有些昏头转向。

他急忙闭上眼睛休息休息,心里佩服地想:“独孤大叔真不是盖的,他一个人同时对付那么多人,居然受得了,不过江湖上不是讲究光明磊落的决斗吗?他们这种群殴加车轮战,算他奶奶的哪门子英雄?”

便由此时起,山仔对于江湖,有了新的认识和了解,而这种体认,使得他对所谓江湖,不再存有什么美丽的幻想。

那不过是个弱肉强食,凭能力生存的现实环境罢了,就像他在太原讨生活是相同的情形,而且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阵斥喝与掌劲互击声,使得山仔急忙睁开眼睛再度盯向战场。

独孤羽方才以左掌硬架幽冥三剑和血蜘蛛四人联手之击,虽然被逼退一步半,但却将对手四人震得倒跌三尺。

山仔在树上看得几乎忍不住要为他大声喝采加油,而此时,山仔只恨自己不识武功,未能下场帮助他的大叔倾力与敌人一搏。

当然,以山仔如今的程度而言,他并不太了解所谓高手过招,外表看来从容不迫,动作流畅,事实上却是在每一次闪挪纵跃之间,徘徊于生死边缘,只要有一点点迟疑、疏忽,就是生与死的分野。

蓦地——

独孤羽发出一声穿金裂帛般的激昂长啸,使得围杀他的人心神为之一凛。

就连远在树干上的山仔,也几乎把扶不住,险险栽下树来。

啸声未歇,独孤羽忽如大鹏展翅,双臂横掠,身子随即旋起。

登时,千百只似虚若实的掌影,带着泣血般的凄厉尖啸,轰然涌现。

独孤羽急旋的身形,着来就像一尊自幽冥幻现而出的千臂修罗,扬散着飞舞的长发,向四周的人伸出索魂的魔掌。

“修罗幻现,快躲!”

神刀门主余天赐惊骇狂吼着,领先扑地以刀护身连连翻滚而出。

“修罗幻现……例无完魂!”

独孤羽凄冷寡绝的声音,在飞旋中一字一顿地蹦自唇间齿缝,他这八字刚刚说完,幻现的掌影,蓦然向四面八方凌厉无匹地弹射而出。

顿时——

大地宛似崩溃了般,嗡嗡雷鸣,又似受到恶魔的咀咒,狂飙倏起,抖颤连连。

原本阴沉的天空,在掌影与掌影紧密的衔接间,在劲气与劲气的充斥间,仿佛失去了应有的些微光亮,陡然变得更加昏沉晦暗。

地狱之门仿佛也在如此呼啸的狂飙中开启,晦暗只是刹那的事,而死神的影子却已在这瞬息之间带着狞笑卷掠天地。

“哇……”

此起彼落的恐怖长嚎,是死神得意地狂笑。

如密雷般的劈啪声,掺合着骨骼拆断的脆响,漫天洒落的鲜血和粉碎的人肉,向荒地四周迸溅飘扬……

独孤羽长发散乱地遮去大半脸孔,只见他胸口急促地喘息,他那只手……天!

独孤羽那只原本白皙削瘦的手掌,此时齐肘以下变得殷红刺眼。

但再仔细看去,那殷红却不是染血的红,而是功运极至的异相。

在他四周,幽冥三剑只留下三柄断成数十截的残剑和三颗布满惊骇表情的头颅,而他们三人的尸身,却已不见。

或者,在那一堆堆蠕动的肝肠,一滩滩糜烂的血肉中,勉强可以拼凑出他们三人的残骸。

鬼钓叟吴琴的乌竿扭曲成一团,他瘦小的身躯不知是否是独孤羽的慈悲,仍然保持完整。

但是,惨白的断骨参差不齐地穿肤而出,闪着令人做呕的淡光,这恶心的淡光立即被浓浓的鲜血淹没。

血蜘蛛姚菁和使流星锤的家伙,却是碎裂成段段,东一截、西一块地散落数处,肌肉的络纬仍在赤红的鲜血浸濡下抽动,花花绿绿的肚肠犹自缓缓滑落野地,那两只如核桃般大小的瞳仁已突出目眶,正带着血丝,无神地瞪向灰茫茫的天空。

更有数不清的黑衣、红衣尸块,杂落在十丈方圆内的各处,除了少数几名幸存的神刀门所属,唯有的活口却是余天赐与幻如风。

只是,此时的纪如风亦是发髻蓬散,浑身血渍,然而不知伤于何处,正俯卧着昏迷于地。

神刀门主却是毫发未伤,他手中成名金刀已不知去向,如今他脸上布满融合着极端惊惧、无助和悔恨的凄伦神情。

原本坦朗的荒地,如今却变成一座地狱屠场,天空的云更灰、更沉,呼啸的风也变得音哑低泣。

仿佛连天上的云、地上的风都不敢破坏这片荒野的死寂,仿佛它们也怕得罪那个卓立在屠场间的无情修罗。

“大叔,你还好吧?”

山仔连喊带叫半爬半滑溜下大树,跑向荒地,跑向独孤羽。

当他真正看清荒地上的情形,山仔“哇!”地张口便吐。

独孤羽平稳了气息,看着山仔,无奈地微微摇头暗自轻叹。

毕竟,他并不太希望山仔以为他是个残酷的杀人魔王,至于他为何会有如此感觉,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独孤羽注视着茫然望天的余天赐,面无表情道:“余门主,独孤某人暂留你一命,只是想告诉你,你们自认为布下天罗地网,在独孤某人的眼中,其实不比一张蜘蛛网强多少。”

余天赐仿佛在这短短时间内老了十几岁,他疲惫地收回目光,直直凝视着独孤羽,哑声道:“病书生,你究竟还算是个人吗?人的下手,岂有如此惨酷,血腥的呢?”

不待独孤羽回答,余天赐忽而神经质地狂笑道:“不,你当然不算是人,你是来自黑魔林的鬼呀!哈哈……”

独孤羽双手轻负背后,漠然瞧着余天赐宛如泣血般的悲凉呛笑。

半晌,独孤羽冷漠道:“够了吗?余门主,该是你上路的时候。”

余天赐长吸口气稳定心神后,不自觉地朝昏迷中的纪如风瞟去。

独孤羽似是明白他的心思,沉缓道:“独孤某人只是震伤他内脏,使他暂时闭气昏迷而已,待时辰一到,他自会清醒,再调养个把月便可痊愈。”

余天赐微见激动道:“余某在此代他谢过阁下手下留情,毕竟,他是纪家三代单传,我也不愿他为此遭受横难。”

独孤羽不耐烦道:“余门主,你可以过去拾回金刀,再与独孤某人做次公平的较量。”

余天赐绝望地闭了闭眼,他深吸口气沉着地拾起方才失落的金刀。

“大叔,等一下!”

山仔一张脸蛋带着呕吐后的青白,他举袖拭唇,朝独孤羽身旁走近。

独孤羽冷漠的神色,明显地为之舒缓,和悦道:“好些了吗?大叔不是叫你待在树上别下来?”

山仔真挚道:“我怕大叔吃亏嘛!他们那么多人,又个个如狼似虎的凶狠。”

独孤羽傲然轻笑道:“如狼似虎?你太看重他们了!”微顿后,他接着道:“你先到一旁休息,有事待大叔打发这个正主儿上路之后再说”

山仔犹豫道:“大叔……你要杀他?”

独孤羽瞟眼道:“怎么?难道他不该杀?”

山仔看着神刀门主苍老凄惶的神色,宛如看见一匹被遗忘在战场上无主的老马,显得恁地无助,不知何去何从。

他忍不住说情道:“大叔,这整件事听你说来,是为了你断去崔桂虎的右臂才引起的,对不对?”

“没错。”

“其实,你只因为心情不好,就折了人家混饭吃的家伙,说起来是比较过份了点,这位神刀门的门主为他师弟讨个公道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嘛!大叔……你何不放了他?!”

“放了他?”独孤羽微温道:“余天赐他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敢收买十大杀手中的人,妄想围杀我,我若是放过他,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是怕了他,这岂不是弱了病书生的威名?”

山仔耐心道:“可是大叔,那些来围杀你的家伙都已经翘了,你既然能放过那个拿毛笔的家伙,为什么不干脆连神刀门主都放过?这非但不会减损你的名声,反而会让江湖中的人称赞你有风度呐!”

此时,余天赐拎着金刀怔然呆立一旁,听着山仔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驳斥,倒使他成为无关紧要的第三者一般。

独孤羽愤然道:“哼!我独孤羽行事,向来只凭自己高兴随心所欲,根本不需要他人来赞赏我有风度与否,何况,余天赐他若想不开,找其他更多的人再来找这种公道,我岂非烦不胜烦?所以只有宰了他才是最一劳永逸的方法。””

“大叔……”山仔耐着性子劝道:“你刚才不是说,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对你而言,只是像蜘蛛网一样吗?就算余门主想不开,再来—次好了,你也不用怕他呀!”

“我当然不怕。”独孤羽冷冷哼道:“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再说,暂草不除根,哼哼!只怕春风吹又生。”

山仔开口欲言:“大叔……”

“好了!”独孤羽神色冷峻地截口道:“我决定之事向不轻易更改,你不用再多说。”

山仔被斥喝的为之一窒,自他懂事起,向来就是他叫人不用多说,哪有被人如此吆喝的时候。

他卯起性子,板着脸孔道:“我为什么不说?明明是你理亏,难道你想否认,还是你以为可以杀人灭口,就此掩饰自己的不公平?”

独孤羽不料山仔竟以如此恶劣的口气和他顶嘴,他大怒道:“公平?江湖中赢的一方就是对的,谈什么公平正义都是狗屁,更何况,我独孤某人以一敌众,难道他们就算公平?!”

山仔强硬道:“他们不谈公平,那是因为他们是狗熊,大叔你是英雄,英雄就该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怎么可以和不讲道理的狗熊比?”

“哈哈……”独孤羽蓦然仰首狂笑。

半晌,他目光如刀地瞪着山仔,恶狠狠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我说话,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山仔心头一凉,登时想起躺在地上那些粉身碎骨的模样,但是话都说出口,就算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啦!

山仔虽是心里发毛,但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地暗想道:“他奶奶的,反正现在才改口装孬也太没面子啦!不论好歹,豁出去赌他一回算了,睹赢就可以多吃几年白十饭,赌输了……只好十六年后又是个山仔。”

他决定之后,索性大刺刺地将两手往腰间一插,摆出夷然不惧的神情,大声道:“独孤大叔,咱们认识已经有好些天,说熟是不很熟,但是也不算太陌生,我之所以那样和你说话,是为了进忠臣之谏,你若听不入耳想杀我,那我只好变成死谏让你杀了。”

独孤羽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实在受不了山仔如此乱用成语。

另一边——

神刀门主余天赐却被山得如此慷慨激昂的表演,感动得无以复加,眼眶里的老泪,只差一点就要滚将出来。

山仔表面镇定,心时忐忑的等待着独孤羽决定性的回答。

独孤羽只是冷眼瞅着山仔,仿佛要将山仔的五脏六腑全部看透才干休。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独孤羽的沉默使得山仔和余天赐两人将心都提到喉头,简直就快要从嘴里蹦跳出来似的。

“江湖之大……”独孤羽语如冰渣,迸自唇间,一字一顿道:“你这小子是第一个如此对我说话之后……仍留得住性命的人。”

山仔和余天赐不约而同,同时呼出口大气。

独孤羽继续沉着声,冷厉缓缓接道:“但是……不要以为下次你还有同样的机会,而且,余天赐……你自己留点纪念再走。”

山仔心有不忍,想再求情,却见独孤羽神色尚存不悦,也不敢直接开口。

他故意转头环顾四周,语气显得颇为犹豫凄恻道:“大叔……今天的血,已经流的太多,你既然愿意原谅余门主,又何必多造血腥……算了好不好?”

他以祈求的眼神,深邃地望着独孤羽。

独孤羽皱起眉头,本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山仔充满希翼的眼神,心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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