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豪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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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豪侠-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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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的烟。下面围观的人不由得又往后退了退,正堵住赶来灭火的水龙队,引得水龙队一通嚣叫。下面的羽林军们起先没看清,以为是李德奖带着人犯下来,结果看到是叶笑天时,大为生疑,几支长枪便已围了过来。 

“冉昆,“叶笑天喘了口气道:“堵着我干嘛,还不去火堆里拖李郎将出来!” 
那羽林军郎将起先怔忡了一会,继而看清了他,失声叫道:“平安侯?” 
此时水龙车终于被拖到门口,然而第一道水线喷出去时,却正好淋到了顶一头一脸砖砾跳出来的李德奖。李德奖左手挟着一个被熏成灰黑的人,右手持剑,锋刃上微微染有一抹血迹,剑芒呼啸将无数水珠飞荡而去。 

叶笑天这时想起尉凌云来,不由大惊,然而灵识一动,他乎无事。叶笑天揉了几把安伽的面颊,发觉他只是被硫磺气给熏着了,并没什么大碍。他放心之末,又不免劈头给了他一个耳刮子。“你跑进去干嘛?” 

安伽红着脸想说什么,李德奖却将手上人扔给部下,冲叶笑天这边过来了。“叶大哥?你何时来长安的?怎么都不让我知道?” 
叶笑天忙道:“今日晚间才刚到,本想明日就去府上叨扰的。” 
“这位是……”他指着安伽,大有疑色。 
“是我新收的弟子,生性顽劣,”叶笑天瞪着安伽,很想再补两个巴掌。“我来拜访仲慈方丈,没想这小子却跳进朱宅去了。” 
李德奖神情略缓,道:“恭喜叶大哥觅得佳徒!” 
他们说话间,尉凌云却从胜光寺山门里拢袖踱了出来,他衣上纤尘不染,神情淡泊安适,嘴角微挂一丝笑意,道:“是李兄在公干?别后久违了!” 
“尉少掌门?” 
李德奖将善后事体交待下去后,便随他们入了胜光寺小坐。此时天空已晚,寒风渐紧,仲慈方丈便命人撤了园中茶盏,在偏厅布上酒饭。叶笑天打发了嘟噜不休的安伽去运功祛火毒,李德奖解了甲铠,仲慈方丈命寺僧道:“把李家郎君放在这里的半臂取一件来。” 

“李兄常来这里?”尉凌云讶然道。李德奖是蜀山道宗弟子,似乎不应与释门如此亲近。 
“我母亲笃信释门,她近年罹病在身寄居同坊法界尼寺,我在方丈这里觅了间房,每次去前,常在此处歇息。”李德奖道。 
“李兄的母亲,可是名闻天下的红拂?”尉凌云提起这个名字时,实在掩不住几分好奇之色。 
李德奖粗重的眉头拧起来,有点不快,尉凌云也自知用这种态度探问人家母亲有失恭敬,便也就噤了声。 
不一会果然取来便服,李德奖穿上后,酒也正温,他们便各自畅饮。谈话自然从这一次的刺杀事件而起,李德奖道:“上次洛阳一别后,我本要与穆师兄一并南下,却让父亲给召回长安。我承父荫,前两年被选入羽林军,眼下只是挂个闲差而己。没想到偶尔护驾出行一次,却遇上了刺客。” 

“圣驾无恙吧?”虽然明知道皇帝并没有走那条道,叶笑天依然问了句。 
李德奖摇头道:“皇上不在扈驾队伍中。” 
“唉,朱少卿当真与此有关?”仲慈叹息不已。 
“搜了出他与建成、元吉余孽沟连的证据。”李德奖面色整肃,道:“今日灞桥上,若不是有人暗中窥视,我必不让刺客有自尽之机。” 
叶笑天暗自整顿了下心神,也不敢看尉凌云此时情态,佯作无意地问道:“如今长安城里,尚有建成、元吉余孽?” 
“建成、元吉在长安经营多年,盘根错节,哪里有这么容易清除干净。我还听说二人尚有遗子被他们余孽奉为主公,总在希图有翻身一日。”他冷然一笑道:“呸,痴心妄想!” 

“是呀,当今天子圣明,四海安康,百姓归心,这朝局已是不容翻覆了。”叶笑天说这话时,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四海安康说早了,”李德奖摇头道:“眼下就有泾州李艺之乱……” 
“啊,燕郡王?”叶笑天讶然而起。 
他去西域前隐约听说过这位宗室大将与皇叔李神通一起,被册封为上柱国燕郡王开府仪同三司,却没想到这才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就会有造反一事。 
“不过泾州战事已近尾声,”李德奖却没有理会叶笑天的大惊小怪,自顾自道:“只是过了上元日,恐怕要征发大军了。” 
“喔?”桌边几个人对视一眼,加紧问道:“哪里的战事?” 
“突厥屡次寇边,宫中虽然还没降下明诏,可是己经定下由我父亲领定襄道行军大总管一职,到时侯我自然也要随军西去。” 
“啊!”叶笑天微微惊叫一声,忙执壶周匝杯中都满上,道:“来来,大家共敬李兄弟一杯,愿此去旗开得胜,边患永绝!” 
连仲慈方丈也未推脱,大家共饮了此杯。 
“若是五宝齐聚,我与尉老弟也会西去,到时侯大军得胜回朝,同时奉上《炎黄录》,天下太平指日可现呀!”叶笑天意犹未绝,执壶再倾。 
尉凌云问道:“不知贵派如今与百花宫交涉得如何?那一方密宝可有下落?” 
李德奖摇头道:“宁师姐不幸遇难,我蜀山一派大为震骇,掌门师兄以下,满门精锐尽聚岭南,然而至今尚未有结果。宁师姐性子火烈,心肠却最软,我刚入师门时顽劣鲁钝,每日受师长责罚不知凡已,师姐常为我挡下来,如今她正当韶华却就这么去了,而我……却要西去……” 

尉凌云听到“西去”二字,心尖上又似有火焰燎过。多日不曾发作过的十日情盅毒,又在他骨髓深处蠢蠢欲动。他深知寒冰门欲入中原,与少林蜀山总是隐然敌对,而与天煞盟故旧关系甚多,无涯老人绝不会为一个天煞盟从前堂主的生死荣辱而与天煞盟为敌。他因此不顾一切地随叶笑天下山,可下山后发觉这伤病之身,实在什么事也做不了。那曾经在他身边言笑晏晏的丽人,如今渺远得仿佛另世中人。这一世,不知是否还能见到她。 

这一想便有种冲动,很想向李德奖请求亦入军中效力,如果铲平了突厥在河西诸郡的势力,那么天煞盟便如无根之木不克支撑。 
此时叶笑天几杯热酒下肚,忆起从军岁月,浑身血液奔流如鼓,他情不自禁地以筷击碟,哼了一句:“塞外悲风切,交河冰已结。” 
李德奖和道:“瀚海百重波,阴山千里雪。迥戍危烽火,层峦引高节。悠悠卷旆旌,饮马出长城。” 
这是李世民尚为秦王时所作之《饮马长城窟行》,配以秦王破阵乐,雄壮威武天下知名。此时连仲慈亦不免击节而应,尉凌云亦不免随声唱起。 
“寒沙连骑迹,朔吹断边声。 
胡尘清玉塞,羌笛韵金钲。 
绝漠干戈戢,车徒振原隰。 
都尉反龙堆,将军旋马邑。 
扬麾氛雾静,纪石功名立。 
荒裔一戎衣,灵台凯歌人。” 
歌声方止,便觉风声骤峻,窗上仆籁籁地,有绯影绵绵。酒眼迷离中,起先误看作梅瓣纷落,推扉而出时,方才发觉是廊上橙灯光中的霰雪。李德奖略有落拓之态,漫声高唱道“荒裔一戎衣,灵台凯歌人。”也无多余辞行之语,便顶风冒雪而去。 

“李公子停步!”仲慈方丈片刻后想起他铠甲犹在,命寺僧捧了追出去,然而李德奖却已经出了山门,不见去向。 
“看来只好等他明日入宫当值时再换了。”仲慈在廊下观雪,寂然道:“今年入冬以来,长安没下过几场雪呢!” 
朱宅硝烟未散,坊中便有爆竹声声,合着无声无息覆在百坊千宫上的雪花,正是岁未时节气象。 
 

 

第十五章 骊山夜话



许是寒冰门中看雪景早已看腻,尉凌云迎着寒风大大地打了个呵欠,舒展了下胳膊道:“我得睡了。” 
叶笑天却道:“我却还想和方丈大师叙一会旧,你去后见安伽若还没睡,便代我训斥他一番。” 
“明白明白。”尉凌云连连点头,随寺僧去了。 
寺僧手中灯笼光晕在刚刚覆白的雪地上去得远了,黯淡如陈年绸缎上的一粒霉斑时,仲慈方道:“他看出来了么?” 
“与他无关的事,”叶笑天淡然道:“便是看出来了,也无碍的。”风穿廊而来,鼓得叶笑天青袍与仲慈身上袈裟烈烈起舞,二人退回屋里,合上门。 
“此事并非老衲授意而为。” 
“是否太子齐王旧部,已经不再听方丈号令?” 
仲慈长眉深锁,道:“两位少主尚在我手中,大局还无碍。只是很多人觉得随着时日推移,官民百姓渐渐将李世民视为真主,复辟希望越来越渺茫,因此近来多有行险一击,与敌偕亡的言论。” 

“那方丈是如何看眼下形势的呢?”叶笑天再问。 
“老衲只想平安抚养大两位少主,至于将来他们要如何,便由得他们罢了。”仲慈叹道:“只是近日即有燕郡王以太子名义造反,又有朱令致谋刺在后。虽说忠义可嘉,然而老衲很怕他们如此盲目急躁,自己送命不说,还会边累这两孩子。” 

“如今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当初救他们是对是错了。”叶笑天笑得格外苦涩。 
“你答允为我看看《炎黄录》,如今竟未完成?” 
“这中间出了许多差错,还教我被困雪窟多时,不过,也并不是没有一点收获。”叶笑天双眼逼视仲慈,灵识离体而出,紧紧箍在他身上。仲慈一惊想要站起,却又一个踉跄坐了回去。 

“你怎么了?” 
“从前太子机密事,都暗中交你去办,眼下我有件事要问你……” 
叶笑天开始讲叙雪窟中所见所闻,最终喝问道:“我师父之死,到底与你们有无关系?” 
仲慈也微有惊讶神色,然而眸子依然清定,并不慌乱。他听完后略微沉吟,道:“老衲不知道。”未了又补上一句,“太子未必每次都让我做事。” 
“那你是说,太子手中,确有此物?” 
“是,”仲慈平静地道:“太子曾有言道,此仍祖传秘物,百年来不知有多少李家政敌中此毒而亡,素来只传家中嗣子。” 
“太子曾向秦王下过这毒么?”叶笑天问道。 
“试过,”仲慈也不避讳,道:“是老衲亲自下的手,然而失败了。这毒并不能下在食水中,要狭小房舍中点燃,才有药效。秦王房中从不熏香,老衲想方设法在他常去的化生寺里换了一支线香,结果他并没有进那间禅房,只有尉迟敬德等人进了,而因为有人无意中开了窗通风,尉迟敬德中毒并不深,服了些清热的丹药便好了。所以说,有时运数二字,是当真有的。”他未了叹息一声。 

“喔!”叶笑天想起尉迟敬德中毒一事,本以为是食水有毒,却不想是这无色无味的暗香。 
“只是老衲想不出太子与齐王有何缘由要谋害尊师,而且确实不曾听说过此事。” 
“你现在手中还有十日情吗?”叶笑天问。 
“没有,这东西当年也是太子亲自收藏的,从来只在要动用时分出一点点来。”仲慈微微摇头。 
“太子遇难后呢?”叶笑天又紧跟着加问了一句。 
“那之后就不知道了。”仲慈斟酌着道:“应该是抄没而去了。当时极之混乱,逃走的家奴也卷带了不少什物,况且只是抄家的人未必知道这是什么,兴许随手扔了也未可知。再说了,这种东西,不可宣示于人,就算已经抄入李世民手中,也不会登在籍册上面。至于上皇有没有把这些事告诉李世民,就更加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 

叶笑天微微苦笑,看来除了当面问皇帝以外,似乎再无接近迷雾的手段了。不过他依然道:“我明日还是去尚药局翻看下这几年的脉案药方吧,还有当年抄家籍册。” 
“也行。”仲慈淡然道:“你往日旧交亲故,在这两处任职者甚多,只不过你即露面,上门拜访的自也不少了,你只怕要应付一阵子。” 
叶笑天咧了下牙,道:“看来我要一早就出门才行。” 
只是叶笑天虽然决心早起,然而拜访的人来得更早,竟然还是将他堵在了胜光寺不得动身。安伽与尉凌云不胜其扰,又是头一回来长安,便结伴外出游逛,这日将年节小吃尝了个遍,各自买了几枚桃符傩面,尉凌云还举着支大风车,盛了满耳喧哗声回丰乐坊。刚入坊中,便听得另一种吵闹。 

“我们确实得了眼报,说有犯人家眷避入此门。还请师太遣了出来,也免得这些粗鲁军汉,扰了诸位师傅们清修。” 
“此门中只有受戒比丘,并无什么犯人家眷,你们还是快回去吧。”那应门女尼面无表情地说完,便要将门合上。 
受命拿人的军将自不依,将门板扳住,拉扯间似乎是军汉无意中触到女尼的面孔,女尼惊叫一声,竟劈头往门板上撞去。还不等军汉有所反应,那门板上已然绽开怵目的一团鲜红。寺中顿时叽叽喳喳呼里哗啦地挤来了一群年岁不一的女尼,七手八脚扶受伤者有之,堵在门口斥骂军将们有之,可怜那领头的小校,似乎就是昨天带兵围朱宅的那个冉昆,被闹了个满面通红,两眼翻白。他最终受不了了,拨出刀来大喝一声,女尼们似乎被惊吓了往后退了一步时,便听得一个声音道:“是什么人?” 

一言即出,众尼后退肃立,让出一条道来。辟众而出的女人着穿月白僧袍戴着顶包紧了头的尼帽,看不出来是否剃发,然而尉凌云却当即觉得她并不是这寺中师傅。倒是她后面跟着的老尼象是主待,却反而随待在侧。她大约年过四十,然而瞳子黑亮,露在衣外的面孔和手皎若新雪,若不是眼角略带皱纹,几乎与少女无异。 

“我们是羽林军宿卫,前来缉拿犯属。” 
“羽林军宿卫?就能擅闯尼寺,侵辱女尼?这是谁给你们的教导?” 她眉头微微一挑,便有烈火灼腾般的气息绽裂而出。 
“小人,我,有官中签下的状令……”冉昆其实已经被这女人的声势镇住了,手中刀露了半截在外,收也不是拔也不是,然而还是嘴硬地把这句话说出来。当时宫中尊佛尚道风气很浓,这种皇家尼寺中修行的女尼,身份多有贵不可言者。只是再如何尊贵,也是方外人,断不会干预官家事务,冉昆实在没想到今天会遇上这样的事。 

“闹什么?” 
正在他尴尬时,听到李德奖的这一声真是大喜过望,他往前猛跑道:“郎将,她们不让我们进去。”冉昆本来是想听他喝骂一声:“一群没出息的废物,几个女人就把你挡在门外了?手里拿刀是给人吃的呀”等等,却没料到李德奖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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