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有一阵子沉默,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或者,他在想着怎样说,才能唤醒 “我”这个“故人”的记忆。
“你是师傅最宠爱的,他每天都会给你吃一颗菩提子,你还记得吗?”
我摇头。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他不给你传授厉害的法术,只给你一些最基本的飞行、躲避、变化的术法。再就给你传授了稼穑、御兽之术。”
“稼穑、御兽?”我听到这里,心头却是一动。在我曾经的学习中,我研究的便是动植物的生长习性,也酷爱养花种草,养个小狗、小猪什么的,不过经常出野外做项目,一去就是大半个月到大半年的,所以会拜托朋友照看。即使出差在外,也会收集一些奇异花草或野外的小兽飞禽,饲喂关照,但毕竟他们是野生的,大都会照顾一阵子,直接放生……此刻听到稼穑、御兽,这不就是种植、养殖的意思嘛。
孙悟空看我一眼,可能见我有所兴趣,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便接着讲起来。
“说起来,你对这稼穑、御兽倒是极为入道,也不知你是怎么做到的,和那些花草树木、虫鸟野兽,似乎心灵相通一般,那种场面真是神奇。你所到之处,花儿便会绽放,鸟儿便盘旋头顶,那些山林野兽,一个个也听命于你的差遣。尤其是那只小松鼠,几乎时刻尾随你的身后,真是奇妙的事情。其实我曾想过,或许那并不是完全因为术法,而是你本身,就不同于别人,加上术法和菩提子的作用,你可以做到与它们心灵相通……”
孙悟空说的很投入,一口一个“你”,他一直认定我就是他所说的这个“师妹”。到此时,我也不想再去争辩,他们不会信的,他们认定我是失忆了。再者,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和这个懂得“稼穑、御兽”、和这些生灵心意相通的“女子”有些渊源。
“后来呢?”我追问。我知道后来还有很多故事,很多可能并不愉快,甚至很不堪回首,但我还是想知道。
“后来,”孙悟空停顿了一会,然后徐徐道来。
“后来,我们学有所成,各自离开了方寸山,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你的稼穑、御兽之术,得到了天庭的赏识,他们派人邀请你见了王母娘娘,王母娘娘很欣赏你,将你举荐给玉帝,玉帝在凌霄殿隆重地给你赐了封, ‘钦园仙子’,派你监管蟠桃园、仙果园、药草园、兽禽园,除了王母和玉帝之外,不受任何人的管束,甚至太上老君等仙界元老见你也要礼让三分……”
我心中暗自惊讶,这“钦园仙子”还真是不同一般,可《西游记》里为何从未记载?不过有一细想,没有记载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西游记》里的主角是他孙悟空嘛。
“那你呢?”我问道,是想证实一下,他所说的关于她自己的故事,和吴老的《西游记》里是不是一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孙兴哲没有立刻回答,似乎沉思片刻,陷入回忆。
“六百多年前,我是花果山的‘美猴王’,名扬四海。后来也去了天庭,起初还好,后来,却被一步步逼上了绝路。”
他说的很慢,每个字却咬得很重,感觉得出,隐隐地,还有恨意。
他转眼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份歉意和怜惜,说道:
“为了我,也毁了你的前程,为了你,我大闹天宫,从凌霄殿到三十三外天,整个天庭如同死亡战场。可后来,我还是败了。花果山也因此毁在我手中,被熊熊烈火烧成一片灰烬,更是遭受了雷电袭击,断了花果山的灵根。……而我,被压在了五行山,而你,被收押在天狱,如来派了观音,去要了你,将你带到南海。……五百年,我被压在五行山下,那些孤独的日子里,我的所有回忆里,最多的便是你。你的音容笑貌,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无时无刻都在牵动着我的思念。……后来,他们答应放我出来,让我随着唐僧西天取经,答应我取经完成后,便可以与你相见。你知道我是多么渴望见到你吗?见到你好好的,这是我一直来最大的心愿。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可我还是失败了,一再被欺骗,被利用,也没有救下你,你便烟消雾散,再也无影无踪了。……你可知道,这一百多年来,我是多么想你!……”
他说的很激动、投入,让我有些应对无措。眼前这个人,孙悟空,怎么可能如此肉麻地和我说这些。是他当我是钦园仙子了!可是,即使如此,孙悟空,这样的一个人物,怎么可能如此感性,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份情感,这让人有些不可置信。
看到我一脸茫然的表情,他的热情降了下来。
“你都不记得了是吗?”
“对不起……”我本来还想说,我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个钦园仙子,但却没有张口,他们不会相信的,他们认定我是被施了法,是忘记了一切。我本来还想再说说我来自一个现实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我读书上学,从农村到城市,大学、研究生、博士生,我一直受到的是现代科技文明和唯物主义的教育,我本来还想说,我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这都是神话故事罢了,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而且神话故事中的版本也和他说的不同……我本来想反驳、想证明,但却什么也说不出。因为近日里发生的一切,都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是多么离奇。从突遇的龙卷风、有着丰富空间的“灵核”、会飞行的这群人……这一切是多么不可置信,却活生生地发生在眼前。
“大王,钦园仙子可能累了,先让她休息吧!”赤久老人一直就在一旁,看到孙悟空如此激动而又失落,而我却一片迷茫地模样,他便开口劝言。
“她已经完全失忆了,我们不能急于求成。只要她在我们这里,总有办法让她恢复记忆。”赤久老人继续对孙悟空说道。
孙悟空又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点点头。说道:“你就住在这里吧,这里最是安全了。”
“难道外面不安全?”我反问。
孙悟空和赤久老人相互对视一眼,两人一起对我点头。
“为什么不安全?难道花……花果山有什么危险?”我还不太习惯称呼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山为“花果山”。
“如今,这里成了这番样子,也没有什么危险。但这个世间,道行高深的人很多,若是让他们发现有你的存在,那就不安全了。”赤久老人解释道。
我听得一头雾水,问:“难道我的仇家很多?”
孙悟空摇摇头。赤久老人微微一笑,说道:
“应该说是,对你有所企图的人,很多!”
“为什么?”我有些震惊,有所企图,这个感觉很不好。我可不想刚来这个世界,便过于引人注目。
孙悟空见我这般震惊,安慰道:
“你也别担心,都过去那么久了,或许他们早就不在意你了。曾经的你,精通稼穑、御兽之道,在天庭身为钦园仙子,对各种草木花果、珍禽异兽都极为了解,更是能将普通的一些花木、鸟兽,在你的培养、调理下,变成极具灵性之物。不论世间还是仙界,对你都是敬慕不已,对你有所企图,也是有求于你罢了。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了。”
听后,我心中除了惊讶外,倒有一种欣慰了。没想到,与我相像的这个“钦园仙子”竟然是如此出色的人物。
我微微点头。
这时,一旁的赤久老人,他的眼光落在我握在手中的“灵核”上,问道,“老朽我能否请问一句,你手中这‘灵核’从何而来?”
我一愣,将手中的灵核托起,此刻的它显得很平凡,没有之前的发光,只是一个像桃核又像心形核桃的东西。
“我也说不清,我和朋友们遇到了‘龙卷风’,我被卷到了一座雪山之上,看到远处有微光,便走了上去,就发现了它,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被它吸了进去,然后就到了这里。在它的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空间,就像一个小世界,有着各种各样生灵。我也是刚到这里,便听到赤久老人和一个小孩在说话,便走了出来。”
赤久老人的表情告诉我,他对此事的来龙去脉也甚感迷惑。
他说道:“我今天和小虎子去巡山,看到一道光亮出现在后山,便上前去细瞧一番,看到这桃核一般形状的‘灵核’,细看之下,和记载中的‘灵核’极为相似,再看到身后的奇景,光芒暗藏,我就知道,这定然就是‘灵核’。据记载,‘灵核’乃是创世元灵所化,其中蕴藏着一个小千世界,乃是灵气汇聚所在,其中生长的各种花草树木、珍禽异兽,都生命力极强,又各有奇异能耐。如今,灵核出现在花果山,那就意味着我们花果山将不会再是荒芜野山,仙子,还望你能尽快参悟这灵核,拯救我们花果山。”
“啊,我哪有这样的能耐?”我惊呼道。
“你当然有,你可是钦园仙子,本就精通稼穑、御兽之术,定然可以让我们花果山重新恢复到生机样貌。”赤久老人说道。
“我早就说过了,我真不是什么钦园仙子。”我急躁地辩驳着,我可不想给自己这么大的责任,也不想因此让他们怀抱期望,到时候又是面对失望。
一旁,孙悟空见我发急,便劝道:“这事情以后再谈吧,既然你得了灵核,就证明这宝物和你有缘,你好好参悟便是。你刚到花果山,定然也是累了,就在这里先歇着吧。”
除了这样,我也别无选择。经他们一说,我也不想出去游逛了,更何况这个“花果山”荒芜一片,也没什么好逛的。
“嗯。”我应道。直到此刻,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觉得有些疲累了。
孙悟空和赤久老人走了出去,他们守在外面的洞里。我一个人留在这个“别有洞天”空间,看着这一方假山、浅水池,还有零星的水草。
“这地方还真是凄凉啊!和想象中的花果山简直天壤之别!”心中这样想着,不由得又细看着手中的“灵核”:这东西真有那样神奇吗?可以拯救花果山?能让花果山变成花果漫山的伊甸园么?
心里这样想着,便看到手中的桃核微微触动起来,就像我第一次看到它的那种情形,它颤动着,忽而渐渐旋转起来,从纹路的缝隙里,散发出一道道白光,越来越是明亮,越来越是宏大,就像有一道门,突然在我的眼前打开了……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进去。
这里充盈着清香的气息,这些气息似乎有着巨大的托力,将我托浮在半空,我微微颤颤地、渐渐地站立在半空中,俯瞰下面,在七彩云里,是一片无比美好的世界。
葱郁的树林,迷茫的花香,飞鸟盘旋,野兽欢奔。那一棵棵参天古树、奇异树木,一个个鲜亮的果子,缀满了枝梢。很是奇怪的感觉,这些树木、花果、鸟兽就像有着极强的生命力一般,它们的气息,似得整个天空也变得浑厚有力。
我突然觉得又渴又饿,便落下来。行走在林间,伸手随意的摘取了一颗鲜红的果子,咬了一口,满满的汁液,香甜沁心,浑身舒坦,似乎有一道道力量贯穿到浑身上下。再往前走,摘了一颗橙黄的果子,是另一种香美滋味,吃后也是浑身清爽无比。
继续往前走,眼前一个个参天古树、灌木丛、藤木缠绕、直到块岩石前。那颗石块上面,刻着一行行古体字。说实话,我看的很吃力,不过还是能猜得出其中大意。
这石块名为“天启石”上面记录了一些功法口诀,若是遇到有缘人,念动口诀,便可以开启这块“天启石”。
“天启石”里有什么,并未告知。
心里似乎有一种声音,驱使着我念动口诀,片刻后,奇迹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在我念完口诀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前的石块裂开了一道缝,从那缝隙里,掉下来一块木盒子。
“月光宝盒”,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样的字眼。
走上前去,看着那静静的躺在地上的木盒,上面并没有“月光宝盒”的字样。却是两个我怎么也料想不到的字。
“——神农——”
我有些失落,我明白,在我内心深处,还是向往能够有着“月光宝盒”之类的宝物,可以借助着这样的神秘力量,让我穿越到现实世界去。可眼前的这个看似“月光宝盒”的盒子,却写着“神农”两字。
我似乎感觉到了,冥冥中,有些事情早已注定。今日,孙悟空和赤久老人说我是钦园仙子,说我原本是精通稼穑、御兽之道的,我怎么也不信,可此刻,我似乎明白,我可能真的和这钦园仙子有些渊源,不然这里怎会有这本书,“神农”,言下之意,莫非就是记录了一些种植、养殖的事宜,以他们的语言,就是稼穑、御兽之道。
那岂不是就是农民?
虽然我还没有打开盒子,但这样的想法已经跃入脑海。
我轻轻地伸手过去,将盒子拿在手中,掀开,里面是一块很长很长的布匹,我都奇怪,这样小的一个盒子,怎么会有这样长的一条布匹,而这布匹上面,又是密密麻麻的字。
“天术”、“医配”、“灵修”、“合一”……一个个修炼要术,铺展在眼前,文字精炼,又配有一些奇异的图案,行云流水,原本起初看起来生涩难懂,却猛然间醍醐灌顶般在心中融会贯通。
这样的感觉,让我自己也觉得陌生。这还是我吗?可这就是如今的我,似乎猛然间有了特异功能一般,对这上面的文字、图案,觉得如此亲近,好像这些文字和图案原本就在自己心里,就属于自己,此刻只是重温一般。
再在后面,又记述着各类生灵的生长、功用,它们的培植、幻化、抽提等术法都跃然纸上。
梦幻花,属于一类七色花植物,红橙黄绿青蓝紫,各色有不同功用,有些可使人产生幻觉,迷失理智,变作痴呆,魂魄消散;有些却能给人奇妙感觉,如痴如醉;有些更能使人进入入静状态,对于修炼有着事半功倍的效用。更有些可作为武器,有些作为药用,有些作为补品食物。梦幻花,七色花植物,但却有一百多种,各种类看起来很是相近,但花色不同,花期不同,其功用便有巨大差异。
即使同一种同一期的花瓣,通过不同的调制配药,便会产生极为不同的效果。梦幻花的术法也是极为复杂。
我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介绍,便长吁一口气,真没想到,世间竟然有这样的一类花。
将布匹继续往下翻看,眼前,出现了“奇异果”的一些内容。从介绍、分类、图示,到培植、收取,配制、功用等等。
奇异果,有数百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