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看了一眼,也明白事情有变。运金子兵分几路,对方劫走了一半的金子说明已经快摸到金矿这边了。
“将军您不该过来,金矿此刻定是万分危险!”
郎嘉佑没有说话,沉思了一会儿后,立刻做了决定“把各个分队的队长都叫道这里来商议商议有没有什么对策”
领命的众将士立马就散开寻人去了。
当日下午,将军就和众将领谋士商议,做了决策。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天黑前匈奴人突然敌袭,张鸿朗和周严泽临危受命炸毁金矿。王武则是随着将军将敌人往南方引。
“驾!驾!”
“驾!驾!”
崎岖的山道上一队将士匆匆而过,王武马前横放着已经受伤昏迷的将军,谁都不曾想真正的叛徒居然是同为亲兵的钱大哥,他一直都守护在将军的身后,在将军上阵杀敌的时候从背后伸出了刺刀。如果不是将军闪的快,恐怕就会被腰斩。
“王武,你带着将军速速前往前方找个乡镇先给将军医治,我们断后!”眼见着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一直跟在身后的那名千夫长大声吼道,立马转身“将士们,我们后面就是将军,为了保护将军,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万死不辞!”后面一直都在狂奔的将士闻言都停了下来,举起手中的军刀,刀指长空。
“千夫长——”王武大吼。
“快走!一定要保护好将军!他才是我们的希望,有了他梨州城就不会倒!”千夫长头也不回的往前冲去。
王武眼里含着泪水拼命的抽着马鞭子,他一定不会辜负千夫长的期望,一定要救活将军。
第七十章 半夜受伤的人(下)
战马又在山路上前行了一会儿,王武拼命的咬住舌头,要冷静要冷静,后面的追兵甚多,一直这么走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早晚会被追上。
这些人设下埋伏想必是对周围的地势早已摸的清清楚楚。天色又渐暗了,黑夜里盲目行走这在深山中大忌,一个不留神可能再也走不出来了,再加上将军还身受重伤。
走着走着,突然前面出现了一大片野山桃。其中有个地方还明显空缺了一棵,顿时王武狂喜起来。这里,这里他知道,这里离自己的村子并不是太远,只隔了座大山。到村子,匈奴人是不敢追到村子那边的。那里一直离精兵营的营地很近,最重要的是这里自己走过,有一条小路能直接到五沟村。
王武把将军从战马上抗下来,然后牵着战马往一旁的峭崖走去。绕过去了一会儿后,就看见一片布满爬藤的山坡。王武把战马赶进溪流里,让它顺着溪流往前走,自己则是背起将军去攀爬那面山坡。
因为在山坡半山腰的地方有一个山洞,这是他追兔子追到的。这个山洞往下有一个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兔子洞,洞口下方是五沟村的四条河的源发的大河上方。
从这里跳下去顺着河水走,就能到五沟村!
王武背着将军艰难的在狭小的洞口里打转儿寻找那个通向大河的小洞。因为天已经完全黑了。找了许久才找到,先把将军从洞口推出去后,他自己再跳出去。下面的河水虽深但并不湍急,王武跳下去后,被冰冷刺骨的河水冻得都快迈不开步子。
心里立马一慌,将军昏过去了,定是不会水的,忙一个猛子钻下去,摸了一会儿就摸到了将军的手,一把拽起。让将军的脸浮出水面。就这么一边艰难的游一边推着将军往前走,一路上他即担忧追兵,又担忧将军的病太重。连天上落下了小雨都不知道。
直到碰到漩涡,王武才知道,这是到了分流的地方。幸好之前一直都慢慢的往岸附近游,把将军推上岸边,自己下去摸着数四沟是左手边第二条。前面有块大石。这才游回去把将军又推下水继续往前游。
天这时候已经全黑了,但并不晚,所以游了没多久,王武就瞧见了油灯。自家是最头的那家,找到了上岸的地方,王武也不敢声张,背着将军就往自家屋子跑。
老王氏拨拨灯。把脚放在了王氏端过来的冒着热气的洗脚水里。一边儿是天黑后才赶回来的大郎。这时候也是坐在凳子上喝碗热汤。
“大郎,秀儿和你说了雇长工的事了吧,你觉着怎么样?”老王氏淡淡的开口问道。
“娘说的对,家里也是该雇工了,原先倒是没想起”大郎忙把手里的碗放下,恭敬的回道。
“那你可是有了人选?”老王氏又问。
“……”大郎犹豫了下,人选是有的,就是不止一个……
突然前面的院门“轰”的一响被人踹开。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大郎立马就站了起来,往外冲去。
来人更是心急,匆匆的往后院走来,和大郎撞了正着,一股子浓厚的血腥味儿弥漫开来。
“阿爹,快,快去请大夫救人!”王武着急的喊道。
老王氏从屋子里出来,急忙吩咐光着脚跑出来的四哥儿去把张哥儿请过来,就说有人受了重伤。又把吵醒的丫头们都赶回屋子里去关好门窗。让大郎把人送到自己的屋子里去,嘱咐王氏多点几盏油灯过来。
丫丫呆在屋子里,没有支窗也没有开门,刚刚是大哥的声音,那么急,又要请二姐夫,难道是受伤了?不对,大哥声音洪亮着呢,难道受伤的另有其人?
张鸿云慌忙的赶过来,衣衫都没穿整齐,后面跟着的是发髻都没梳好的安巧。一见到病人,张鸿云的脸色就变了,忙和王武合力把病人身上的铠甲卸了下来。用剪刀剪开衣衫后,张鸿云把病人翻了个面儿,屋子里的大郎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一道口子从左肩一直砍到右后腰。腥红的肉翻开着血肉模糊。
“快,快去烧热水,伤口太大,安巧赶紧回去拿药”
老王氏快步出了屋子,把三丫屋子的门窗都锁了,把丫丫从屋子里拖出来帮王氏烧水。
“张大哥,借你家马一用,我要回去报信儿,这里就交给你了”王武见到将军的伤后脸色也白了白,接着立马站起来说道。
张鸿云点点头,并不说话,只接过王氏递过来的热水,拿软布清洗床上人身上的伤口。
“大哥儿你身上都湿透了,不先换身衣衫?”王氏瞧见王武身上水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忍不住关切的说道。
“糊涂!”一旁的大郎恶狠狠的骂道。
王武匆匆冲出去,精兵营就在二十里外,快马加鞭一个时辰不到就能赶到。
因伤势在整个后腰,屋子里就只余下大郎,四哥儿,和张鸿云三人。伤口太大,清洗起来并不快,再加上病人身上其余的地方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老王氏直接把烧水的事情交给了丫丫,自己则是拉着王氏到前屋里去,拖了一袋的谷子舂米。刚刚王武进屋的动静太大,虽说邻近的地方没有人家,但这夜深人静的时候,难保四沟的其余的人家听到了什么动静。她们两个得在堂屋处守着。
丫丫只知道有人受伤了,并不清楚谁受了伤,只在那里打着哈欠的烧水。旁边是也打着哈欠看着熬药的罐子的二姐。这都深更半夜了,美人祖母和娘亲居然还在舂米,真是不浪费一丁点儿的时间。
“二姐,到底是谁受了伤啊?我都烧了一个多时辰的热水了”丫丫揉揉眼,又往灶里塞了把柴火。
“别瞎问,赶紧烧你的,待会儿四哥儿又要进来端水了!”安巧竖一竖眉,又继续回头熬自己的药。
“不问就不问嘛,干嘛那么凶,二姐有了二姐夫就会凶我了”丫丫扁扁嘴,双手搁在膝盖上拖着下巴看着灶膛里旺旺的火。
“我哪里凶你了……”安巧闻言扭头看过去,嘴角挂着无奈的笑。接着就僵住了,对面的丫丫也是一动也不动,任谁脖子上被人用匕首抵着都不会想着动一动的。
丫丫嘴角抽搐了下,这是怎么一回事?为毛烧个水也能被人用刀子顶着喉咙?
“……”
“……”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丫丫一看,灶膛里的火快灭了,唉,不是木柴就是不顶烧,于是伸手要去旁边拿柴火,手还没动呢,脖子上的匕首就紧了紧,吓得丫丫更是不敢动了。只僵直了身子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我,我要填柴”
话刚落音,一把柴火就塞进了灶膛里,脖子上的匕首动都没动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厨房又进来了两人,丫丫定睛一看。哟,不愧都是王家的人,连造型都一样,四哥儿手里端着盆,脖子上驾着一匕首,身边跟着一个黑衣人,正进来端水呢。
看着四哥儿走动,脖子上的匕首一动不动的紧贴着,丫丫突然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你们要是这么担心,不如自己烧火自己端水就好了,把我们都关进一个屋子里就好呀,干嘛这么拿匕首抵着我们”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群人与其说想杀他们不如说是想监视他们。
他们王家根正苗红的贫农三代的,哪里招惹到这么些明显不是一层次的人?不用说肯定是为的今儿家里多出来的那一人儿了。
那人受了伤,自己这群人是打下手帮忙的,又被人拿刀子顶着却不杀,这群人估摸着就是保护那人的。这在影视作品里常见的场景啊,亏得自己刚刚还吓得半死。
果然丫丫一说完,屋子里的三个人就迅速取代了他们三人的位置,看火的看火,端水的端水,没人管丫丫三人了。弄的安巧和四哥儿面面相觑的,正准备出去,蹲在那里看药的人又窜了出来,把三人拦住了。
得,给关在厨房里了。
这三个黑衣人的气势太强,刺的丫丫等人都毛毛的。也不敢多说话了,可是厨房可没这么多凳子,这都大半夜了,这么呆站着真是难受。可是出去?还是小命儿要紧。
站了一会儿,丫丫小声的问安巧
“二姐,那人受的什么伤啊?”
顿时屋子里毛毛的感觉更严重了,刺的人都喘不过气来了。安巧低着头不敢说话。倒是一旁的四哥儿开口了“刀伤”
“那咱给他煮点儿吃食吧,反正在这儿站着也没事儿做”被关在厨房里,又不能出去,其实丫丫原本想到的是自己做点儿好吃的,只是,隔壁还有一重伤患者呢,他们在这儿大快朵颐的,真是不太好。于是就只能想到给患者做点儿吃的了。
“照理说煮点儿鱼片粥是最好的,可这时候家里没有鱼,不若先煮点儿野地耳粥吧”丫丫嘴里念叨着就去翻野地耳的罐子,去年晒的野地耳还剩下不少。
第七十一章 边锦城
安巧仍旧低着头在哪儿站着,没有动,身子微微发抖。一旁的四哥儿无聊了,就去帮忙淘米熬粥。
原本野地耳是要泡一泡才好散开的,不过既然是熬粥,也就不这么麻烦了。丫丫把罐子里的野地耳都倒出来,洗洗后就合着淘好的米一起搁在里锅煮。
才煮一会儿窝里刚冒出小气泡
“啪”的一声,一条手臂长的大青鱼正在案桌上活蹦乱跳。把撑在案桌上钟瞌睡的丫丫吓了一大跳,一抬眼,那边儿该烧水的烧水,该盯着药的盯着药。那这鱼是从哪里来的?
回头去看四哥儿,四哥儿朝着原先是拦着她们不许出去,现在依旧拦着他们不许出去的黑衣人瞟瞟。丫丫也顺着四哥儿的目光瞟过去。
那边儿抱臂笔直着身子站在门口的黑衣人像是觉察到有人在看过来一般,冷冷的扫了过来。
这还是丫丫头一回看到黑衣人长成什么样子,非常平凡,又非常不平凡,总是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说是过目即忘型吧,他的眼睛又暗沉沉的。
“煮粥!”两个有些沙哑的音节崩了出来,还带有少年变声期特色的音质。
“啊?”盯着人看看的正带劲的丫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瞧见黑衣人正看着案板,回过头去又“哦”的一声。原来是要她做鱼片粥啊。
说话的功夫,一直呆站在一边儿的安巧已经拿着刀开始杀鱼了。刮鱼鳞。剖鱼肚,挖鱼鳃,动作那叫一个流利。横着刀把鱼打成薄薄得近乎透明的片,连细小的鱼刺都被挑了出来。
四哥儿又是重复刚刚的动作,淘米,煮粥。幸好那边的伤口已经清洗的差不多了,不用再烧热水,两个锅就一起煮。
鱼片粥正在锅中翻滚着,丫丫他们的救星也终于到了。
“安巧,你们没事儿吧?”厨房的门被推开。王武满脸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的问道。
屋子里的黑衣人连眼皮儿都没抬一下,王武见安巧三人没事,也没多说。只和站在门口的黑衣人低声商量了几句,然后除了安巧要留下来熬药,丫丫和四哥儿被获许能回房去歇着。
从厨房里出来,外头的阵势更大,黑压压的满后院的将士整整齐齐的站在飘洒的春雨中。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气氛很是压抑,紧张,明明静的厉害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丫丫能管的,一出了厨房的门,她就被大哥送回了房里。房里六丫三丫都在,连美人祖母娘亲都在。
没人说话,屋子里也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灯火只有黄豆那么大小。发出的光亮也很有限。大约是这样灰暗的颜色的缘故,丫丫突然感受到了院子里的那股子气氛,是悲伤,黑色压抑的悲伤。
这么一番忙活已经是三更半夜了,老王氏拍拍低着头满是担忧之色的王氏,示意她放宽心。又让几个熬不住的孩子先睡,这么熬着也不是回事儿。
许久,隔壁的屋子门才被人推开。接着是二姐夫的声音“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待会儿就要喂药,病人这时候不能随便乱动……”迷迷糊糊的声音越来越小,躺在床上的丫丫还是没熬住,睡过去了。
第二日丫丫睡到了午后才迷瞪瞪的醒来,翻个身,发现翻不动,伸手摸摸,一边儿一个,那边儿一个,她在中间是被包了饺子了。
伸着懒腰从床上爬起来,也没吵醒还在睡的三丫和六丫两人。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小心的支开点儿窗户缝儿,院子里也干干净净的。若不是床上还有三丫和六丫赖着没起,丫丫都要疑心昨儿夜里自己是不是做了个累死人的梦了。
大约是是昨夜里下过雨的缘故,院子里的空气闻着很清新,石板地上也洗刷的干干净净的。天虽然是放晴了,但并没有露出日头,有点儿灰蒙蒙的,好像准备着随时随地的就飘点儿小雨下来一般。
厨房也很干净,虽然天色不亮,但这时候决计不是早晨,屋子里还有人没起呢,随便吃点儿什么算了。
在橱柜里一摸,果然昨天剩的几个馍馍还在。切成片儿,往锅里倒点儿油,丫丫决定炕馍片吃。反正黄豆酱还没有吃完呢,馍片沾着黄豆酱吃正好。
刚炕好几片,揉着眼睛的四哥儿也到厨房来了。
“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