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个咬着牙皱着眉穿着枣红色襦裙的少女正苦大仇深的拿着毛笔在抄写着什么,瞧那模样似乎不是在写字在做痛恨恶极的事情一般。
一曲而过。丫丫慢慢的将手从琴弦上收回,置于身侧,仰头去看站在一边的苏明月。
苏明月眼角闪过一丝笑意。
“这首曲子你算是能完成了,但指法还有些生疏,尤其是隔弦换音的时候不甚流畅。”苏明月毫不留情的指出其中的不足之处。
原本还有些小小得意的丫丫瞬间就耷拉下了肩膀,这首曲子她可是练了好久好久,自我觉着已经是很拿的出手了没想到夫子还是不满意。
“以后若是要在公众场合展现琴艺,你就弹这首曲子吧。”苏明月说着又转身去看六丫练字的情况。不得不说这两人长相上毫无相似之处的双胞胎在写字这方面还是很有共同点的。比方说,都是一手狗爬的字,乱糟糟成一片不说,还不肯勤加练习,每回让她们练字就好像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丫丫貌似垂头丧气的脸上偷偷的带上了笑意,嘿嘿,就知道这个女夫子嘴硬,明明自己弹的很好了好不?非要指出一堆的错误。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出门打牙祭去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被迫听了梨州城一干小姐们的传说中的琴艺的。和自己相比那可是差远了!
听到那边女夫子又在和六丫讲那些琴棋书画啥啥的有多重要要勤加练字云云。丫丫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昨儿八哥儿又淤青着胳膊回来了。那个杨谨容居然唆使八哥儿去抢陈小少的玉佩,那东西是能随便抢的么?一个大户人家嫡子身上佩戴的玩意儿,不是价值千金就是意义非凡的。
幸好八哥儿亏吃的多了,去抢的时候一边抢一边喊,说杨谨容杨表哥说这个玉佩值好些银子。让他抢了当掉去太醉楼吃酒去。结果挨打的时候,杨谨容是主犯,八哥儿是从犯,就挨了几棍子都是些皮肉伤。看来自己每天晚上给八哥儿分析要怎么对付杨谨容那些损招儿的法子是派上用场了。
不过,太醉楼啊,听说是梨州第一大酒楼。年中才开的,里面的菜色只有伱想不出的没有他做不了的。算一算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出去打打牙祭了,五哥他们被欺压的久了,也要放松放松,毕竟昨儿夜里,八哥儿都准备用自己教给他的法子来对付自己了。
“待会儿等五哥从姨丈那里回来了,我们就出去,到县学去瞧一瞧四哥。”待苏明月布置了作业,丫丫跑到六丫的背后,先是掐了把六丫的腰,不错不错,纤细了不小。吓得六丫手里的毛笔一抖。一滴墨汁下来刚写好的一张字就毁了。不过这时候没心思计较这个,她的心思都被丫丫说的那两个字“出去”给吸引了。
惊喜的扭头去看丫丫,用眼神询问着。没办法,若是大声嚷嚷,估计就是出去也没有她的份儿了。
很好,丫丫对六丫的反应表示满意。笑眯眯的点头。
“待会儿我们就出去,午饭就去太醉楼里吃一顿了。让春杏给伱梳头换衣衫,我去表姨那里说一声。”丫丫说着就往门外走去,嘴里的最后一句话没有吐出来:顺便拿些饭钱。
杨府的小姐每个月是有十两银子的,笑话。丫丫这么财迷的人怎么能用已经到荷包了的银子。既然是要去看四哥,顺便看看表哥,当然要去表姨那里拿些路费才是。
“伱哪里是要出去,怕是嘴馋了吧?”云真可不是好糊弄的人,让人把银楼里师傅新设计出来的花样子收一收,打趣道。
丫丫有些不好意思,表姨的心简直就不是七窍而是八窍。什么都瞒不过。她的脸皮也没到城墙的厚度,只能想着岔开话题了。
“表姨,刚刚那些首饰是新花样子么?怎么我还瞧见了几朵绢花?”
云真闻言把收到一边的匣子又拿了出来,给丫丫看看。
“可不是,表姨我虽做的是银楼的生意,可戴首饰的可不都是富户人家,这绢花卖的也是极多的。”
丫丫拿起其中的一朵新裁木槿花细看。这朵绢花做的很精神。拿手去摸,粗糙的触感都有些扎手。见状丫丫有些诧异,低头去闻,果然有股子浆糊的味道。
云真见丫丫的动作,也是笑。
“这是新裁的绢花,上面的味儿还有些重。等放一放就好了。”说着就要把绢花收了放回匣子里。
“表姨,为什么要用浆糊糊了绢花,就是要固定不是可以用铁丝么?”丫丫看的有些奇怪。为什么要用浆糊,做出来的绢花不单单颜色上不好看,摸起来也不舒服,况且,闻起来味道也很是不好。
云真手上放绢花的动作一顿,抬头去看丫丫。
“什么铁丝?”
“就是在花瓣的边缘串上铁丝啊,这样绢花不单单是模子定住了。就是后来不小心压着了,也可以再掰着弄好。”丫丫手头没有铁丝,在却在匣子里发现一只银盘丝珠玉簪子。便拿了那簪子,只微微用力就把那一圈圈的银盘丝拧出来,拉成了一根歪歪扭扭的直丝。
沈云真虽说现在做的是银楼的东家不自己动手做首饰了。但当年第一家银华楼开张的时候,她为了了解行情,可是各类首饰都自己动手做过的。见到丫丫的动作立马眼前一亮。瞬间就联想到若是做绢花要如何做之上。
“丫丫,伱可是表姨的福星!绯竹,伱带着丫丫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我去瞧瞧几位老师傅们去。”
对于慌忙离去的表姨丫丫是没心思关心了,她已经被那个一百两给完全吸住了心神。天,一百两,她原打算出去下个馆子就吃个十两银子就算是顶多的了。毕竟那太醉楼是梨州城最好的酒楼。现在有了一百两,她决定还是吃十两银子,余下的都充作私房了,嘿嘿。
又去厨房嘱咐了下,听说是要给在县学里住着的二少爷带些易于存放的熟食。厨房里的人都卯足了劲儿的使,恨不得做一马车的吃食带过去才好。
马车轱辘提溜溜的转,下了一上午的雨,就是再小的雨滴,地上也都湿了。马车出了杨府,带起点点雨水往大道上驶去。除却兴奋的扒拉着窗户往外看的六丫,和虽然已经从姨丈那里下课回来了,但依旧抱着书本猛啃的五哥儿。丫丫眯着眼,流着口水的盘算着,待会儿是先吃八宝鸡呢,还是先吃红油狮子头的好。
“别把帘子拉的太开,当心雨水飘进来了。这可是秋雨,落在身上易着凉的。”丫丫见六丫恨不得整个脑袋伸出去,便提醒道。
“哦。”六丫嘴里应着,身子稍稍往后靠了靠,但眼睛依旧牢牢的盯着窗外。若不是丫丫先前看了眼,都是灰蓝的圆伞,还以为外头有绝色美男呢,把人迷成这个样子。
不过马上就到梨州城最繁华的那道街了,想必那大名鼎鼎的太醉楼也在那里了。算了就让六丫看看吧,反正也看不了多久。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后。
“表小姐,太醉楼到了。”前面赶着的车夫跳下马车说道。
丫丫推推,让五哥赶紧下去,他这么大一人横在前面堵着马车口了。
大约是天气微微下着小雨的缘故,太醉楼这时候的客人并不多。大堂里只寥寥的坐了几桌客人,丫丫牵着六丫,听着前面五哥儿在那里和小二说话。眼里微微带着笑意,姨丈当然不单单只是教五哥学问,出门会友也会常常带着五哥儿。世面见的多了,自然就不一样了。
太醉楼环境很幽雅,大堂里桌椅干净的一尘不染。入目就是一个三人合围一人高的酒缸,当是合着太醉楼这个名了。掌柜的柜台还需绕过酒缸才能瞧见。丫丫上楼的时候扁扁嘴,瞧不见大门也不怕客人吃了不结账就落跑了。
二楼也是如同一楼一般是个宽大的场子,只拿屏风隔了。四面屏风,一角又摆了半人高的翠枝奇石,不觉着简陋反倒有种隽永的意味在里头。丫丫四处打量了下,努力的想发觉这种感觉是从哪里出来的。但又找不出,小二早已奉上了茶水,问菜了。
“把伱们的招牌菜上个八道。然后再另做一桌子菜我们要带走。”见五哥看着自己,丫丫只好开口说道。倒不是五哥儿不知道要怎么做,而是,这回丫丫是特意出门的打牙祭的,五哥儿还以为她是有什么想吃的菜呢。
小二眼神晃了晃,没想到这群人里这个个头最小的小姑娘才是主事儿的,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忙应了声后就退了出去。
丫丫继续四处搜寻。看的连六丫都好奇了,问道:“丫丫,伱在找什么呢?”
“我在找秘密。”丫丫嘘了一声,又在这个屏风隔出的包厢里上下左右前后的扫视。
这下连五哥儿和六丫也好奇了,都凑过来也不喝茶了,跟在丫丫身后四处找。
小二上菜的时候,就瞧见这三位客官不在椅子上坐着,反倒是在厢房里翻翻找找的好不怪异。只好问道:“几位客官,可是掉了什么东西?”
探听人商业秘密被抓了个正着,丫丫很是有些有些不好意思。皱皱鼻子,正准备开口,一旁的六丫先一步开口。
“我们在找秘密。”
更是把店小二给说的迷糊了,在酒楼里找什么秘密?即便是探听太醉楼的菜式不也是该去后厨那里么?跑到厢房能找到什么?
丫丫来不及阻止六丫的话,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坐回椅子上问店小二。
“我一进这厢房,就觉着一股清雅的气息扑面而来。又不知道为何,所以就想找一找。”
店小二手里还拿着托盘,闻言也上下打量了下这个厢房。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啊,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晓。然后稀里糊涂的又接着回去上菜了。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什么商业机密什么的。
那厢房又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店小二心里想着低着头往下冲的时候,就被人拦了下来。接着就是掌柜的一声怒喝:“小季,伱是怎么做事的?冲撞了大小姐不知道吗?”
店小二吓了一大跳,一抬头,站在眼前穿着蓝色襦裙的高挑的女子不是东家大小姐还是谁?
第一百二十七章 泼墨画中仙
听掌柜的说,这个大小姐是最大最大的东家。好多地方的太醉楼都是大小姐开的,总之就是很大很大的大小姐。
“不碍事,这个店小二向来做的很不错的。”大小姐不在意的摆摆手。反倒温和的问道:“先前见你低着头往下冲,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
店小二先是被吓得腿都软了只能手脚并用的抓着楼梯的围栏,这才站稳。听到大小姐的话,忙把刚刚在厢房里遇到的三个奇怪的客官的事情说了。然后就在掌柜吃人一般的目光中飞快的冲了下去忙活。
与此同时,厢房里丫丫还在等着店小二把剩下的饭菜都端上来,不得不说,这太醉楼里做的菜还真有些色香味俱全的香味扑鼻,让人更觉着饿了。百无聊赖的丫丫觉着窗外的秋雨真是没有什么看头了。视线一转,就落在了六丫背后的屏风上。这才发现,这里的屏风居然不是木雕木刻的,浮雕的梅花纹上反倒是挂的一副有桌子大小的破墨山水画。
刚刚一进来也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只当是普通的山水画。现在一看反倒看出了些不同,渐渐的轮廓清晰了很多。先前还以为是层叠的高山原来是层叠的山竹,竹林深处,扁舟反倒是谪仙背影,在幽深的曲径上,青丝,衣袖随风起舞。
“原来是泼墨画中的仙啊。”忍不住叹道。怪不得总是觉着这里清隽气息浓厚,两面屏风上都是巨大的泼墨山水画,旋式窗外秋雨缠绵,再加上翠枝山石,若不是隽永反倒说不去了。
正欲敲门的大小姐眸色深了深,犹记得当初那个瘦弱的身影就是这么说的:我不能为你外出行走,这些画你在徐家的每间铺子都挂上,就当是我伴着你了。
她当时并没有把这个当一回事,原本她就是对他只好这墨画之类东西耗尽了身子不喜。恰好这边在筹划太醉楼。索性就把所有的画都挂在了这里,原来这画里有这般的意思在里头吗?
当下也不犹豫,直接开口朗声道:
“在下不才添作太醉楼东家,还望见几位贵客一叙。”
厢房里的三人都被惊了一下。还是五哥儿见过世面反应最快。忙开口道:“快请进。”
徐灵兰一进来就扭头去看屏风上的画,一直看,却又看不出什么来。当下心急的很,在这微凉的秋雨里鼻尖却生出一股薄汗。
“你细看那扁舟,以及扁舟舟侧的水纹。再去看扁舟上的那道人影,像不像人耳?”丫丫见这人一进门连脸都没瞧清楚就去看画。又是这家酒楼的东家,约莫和这画有些关系。便提醒道。
“我看见了。”许久,站在那儿的那名女子才微带哽咽的开口道。接着才转身,双手抱拳,行的是男子的礼拜。
“多谢姑娘的点醒,不然我不知道还要蒙在谷里多久。”
丫丫忙行了礼后才抬头一看,立马就瞪大了眼睛。她见过的人真不多,但这人恁的眼熟,仿佛以前见过一般。
“丫丫?”那边倒是先认出来。丫丫的模样原本变的就少,五官模子都没动,就是原先稍圆得脸。现在长开了变成了鹅蛋脸。
徐灵兰倒是先认出了这个小姑娘,当初的那一罐子黄豆酱,被师傅拿回去仿了出来。太醉楼的八宝金栗鸡才打出了名头。原先徐家一直都是做的酒馆的生意,就是这个缘故酒楼生意才做起来。
“我是灵兰姐姐。”徐灵兰也知道丫丫那时候还小,又只见过一面,哪里有那么深的印象。
“哦,灵兰姐姐。”丫丫努力搜索了下记忆,这才恍然大悟,这位可不就是自己的小金库的第一位功臣?那一把金瓜子可是让她狠狠的过了一把富姐儿瘾呢。
“你可真是姐姐的福星,上回就帮了姐姐一个大忙。这回又帮了姐姐另一个大忙。”徐灵兰笑着说道。既然是认识的人,自然也就熟稔了起来。况且还有一件事准备原先准备去五沟村找的王家的,碰到了更是便利些。
丫丫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这话挺耳熟的……
徐灵兰也不矫情,一边差人把这几间包厢里的几幅大尺寸的山水画给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一边让人加了椅子坐下来。她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见识广。说起趣事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那人还想占些便宜,来些意外之财。不曾想,这个捡了荷包的人才是要讹人钱财的人,他出了五两银子买下的只是块醒酒石罢了,哪里是什么天下至宝白丝玉。”徐灵兰还在说那个想冒领人钱财却被人骗的倒霉蛋得事情。
丫丫听的入神的,无意眼神扫过五哥儿。发觉他正两眼发光的看着徐灵兰,丫丫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