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娆被冯无忧吓得缩在冯若莲怀里。眼泪不听话地流个不停,冯若莲也是一愣,抱着年幼的冯素娆安慰着,而冯无忧依然一脸冷漠,静静地给冯世迁夹菜。
一旁的冯星辰直接放下筷子起身欲离去,但迟迟没等到冯无忧拦住自己。皱着眉头看着冯无忧说:“爹,我回房了。”
“嗯。”冯无忧没有抬头,依然在帮冯世迁夹菜,完全无视了冯星辰。
冯星辰看着冯无忧良久,还是一脸受伤地离开,握紧拳头,心中却对冯世迁厌恶至极,丑陋的人何故活在世上!
冯世迁看着这场景满心欢喜,她的记忆并没有完全被吞噬,现在的她脑海里有着两个不同世界人的记忆。她才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原来真的是自己,准确的说是九年前,还是三岁孩童的她被冯无忧巫鬼将灵魂送到了另一个世界,成为冯尼奥的养女,而那个世界时间比这里快了两倍。所以十八年其实是六年。
而六年间这具肉身一直处于迷茫状态,和正常人一样吃饭睡觉打豆豆。但不会说话,没有神识,没有情感,没有智慧,时不时还经常昏迷…
冯世迁只知道的是她不是冯无忧的孩子,只是养女,什么时候被领养的,比冯若莲他们都早,但到底什么时候,她没有这个记忆。
而巫鬼,大家都叫她鬼婆婆,六年她从一少妇变成了满头白发的老婆婆确实让冯世迁想不明白。但巫鬼对她一直很温柔,即便只是具肉体。
冯若莲冯星辰冯素娆是后来冯无忧特地领养回来的,到底干嘛用冯世迁并不知道,但这具肉体倒是被他们欺负得不少。
她可怜这具肉体,但还不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而对于巫炎,真的让她觉得很是意外。
既然回不去那个世界,那么就为这具肉身报仇好了!冯世迁想。
但冯世迁可没打算一直就在这里,她的心一直在有冯尼奥的世界。那里有最爱她的人,有她最高的奖项,有她自豪的荣誉。
、003章 北院箫声
冯世迁开始慢慢接受这个世界,同时也发现她那没有被吞噬的记忆正在慢慢消失,甚至是她另一个世界自己的容貌都是模糊的。
冯世迁坐在秋千上看着这个空气清新,满是泥土芬芳的世界,确实比钢筋水泥的城市来得自然。但她的心却不曾看此美景,她像一个迷途的羔羊,可以说是任人宰割,手无缚鸡之力。
巫炎静静地趴在屋顶上看着冯世迁,对于那个世界的记忆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但却能深深体会冯世迁的感受。自己找了她那么久,对那世界也有了感情,最可怕的是,自己还记得会忘记的这件事。
知道自己会忘了那几年的记忆,知道自己会忘了和冯世迁相遇的场景,第一次交谈,第一次微笑,最后一次相遇,最后一次交谈,最后一次微笑,甚至是冯世迁的面容,自己都将会忘记,多可悲的一件事…
巫炎心疼地看着角落里孤零零的冯世迁,她可以在那个世界过着很辉煌或者很平淡的生活,有着爱她的亲人朋友,拥有着事业荣誉美貌…可现在她只能一个人,孤立无援,她不知道能相信谁,不知道还能有谁…如果当初无忧没将世迁的魂魄送去异世界,恐怕现在的她就不会这么烦恼吧。可她还会平安活到现在吗?
“巫炎。”冯世迁抬头看着屋顶上晒着太阳的巫炎喊到。
正发呆的巫炎此时的心情很奇怪,诧异,疑惑,惊喜,担忧。他不理解冯世迁竟然还会叫自己的名字,是…不惧怕自己了吗…
巫炎对冯世迁的态度还是觉得很高兴,立马欢快地朝冯世迁跑去。“世迁…”巫炎见到冯世迁,原本欢快的表情瞬间消失“你…怎么了?”
冯世迁的眼里满是泪花,好像随时都会毫无预警地流下来。冯世迁的眼前扑朔迷离,眨巴着眼睛泪水随之滑落:“我好累…巫炎,你真的是巫炎吗…我要相信什么呢…我到现在还以为是一场噩梦。”
巫炎跳到冯世迁的怀里,小白爪轻轻地拍着冯世迁的手背:“为什么不试着相信一次呢?”
“…我不能保证自己不后悔啊…”冯世迁无力地说。她什么都不能保证,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对这个世界真的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她…拿什么保证。
巫炎毛茸茸的头枕在冯世迁的手上:“你看,因为我相信你,所以勇敢地呆在你的身边。你随时都可以把我扔出去,但我相信你不会。”巫炎眯着眼享受着冯世迁怀中的温暖。他坚信,因为他是巫炎,她是冯世迁。
冯世迁恍然大悟地看着巫炎,是啊…只是一只小猫,只不过会说话,但也只是一只小猫,他都能这么信赖自己,而且这个世界这么奇怪,自己都能成为一个丑小孩,巫炎怎么就不能成为一只小萌猫呢?
冯世迁尝试着轻轻抚摸着巫炎身上的白毛,软软的,很舒服:“巫炎,谢谢你。”
冯世迁看着这个世界,无论自己做什么选择,自己都不会知道结果。那为什么要选择最累的一种方式呢?即便到头来大错特错,自己的每一步都好像是陷阱,摔个粉身碎骨,又或是一场梦醒。总会是后悔的。每一个故事都有着美好的结局,若是不美好,那这一定还不是结局!冯世迁安慰着自己。
良久,趴在冯世迁身上睡觉的巫炎开口:“世迁。”
“嗯?”冯世迁懒懒地应到。
巫炎睁开眼看着地面,缓缓地说:“就算你所有的记忆都不见了,但请你记得你是冯世迁,不管是哪个世界,即便是你不姓冯,你也要记得,你是你,不是身份肉体名字就可以改变的。”
“我…就是我。”冯世迁在心里斟酌着这句话,也许人生它就是一场角色扮演。是你在操作着角色,而不是角色在束缚着你。冯世迁突然清醒,为什么要纠结这个世界,她才是她自己的统治者啊!
因为巫炎的话,冯世迁顿时对这个世界不再充满着排挤,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到了夜晚冯世迁也就趴在窗口,静静地看着月亮,小小的月牙,孤零零地高挂天上,冯世迁小手托着下巴看着那月亮,惋惜地说:“月儿,你一定很孤单吧…”也许之前的冯世迁会觉得感同身受,但现在不同了,她有巫炎呀。
冯世迁转过身看着巫炎却发现巫炎早在那床上睡得可香了,冯世迁无奈地笑了笑,静静地听着风吹树叶的声音。
耳边时不时有悦耳的声音飘过,冯世迁疑惑地看着窗外,一片宁静,竖起耳仔细一听,是箫声!
也许因为距离的原因,箫声忽明忽弱,听得很是勉强。冯世迁披了一条毯子情不自禁地寻着箫声走去。
一路寻来,箫声时而快时而慢,时而急速时而绵延,忽起忽落,一首很欢快抒情的曲子却被奏箫之人演奏得十分忧伤,但又充满着坚定。
冯世迁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她喜欢这曲子。冯世迁加快了前进的脚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不熟悉的地方。担忧地停下了脚步,这个地方…不在记忆里…
冯世迁听着萧声越来越近,鼓起勇气还是决定继续寻着奏箫之人,不然她真的要在这将军府内迷路了!
冯世迁向小巷子内走去,箫声已经近在耳边,巷子后豁然开朗,是另一个院子?
奏箫之人坐在柴堆上,看到冯世迁也是一脸诧异,连忙从柴堆上跳了下来。向冯世迁行礼:“小小姐。”
冯世迁一愣,眨巴着本来就没多大的小眼:“你…认识我?…你又是谁?”冯世迁问完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无措地低下头,她…没带面纱…这样子会吓到他吧?
“回小小姐,我是新来的侍从。将军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小小姐的。”那侍从恭敬地回答,但确实第一眼的时候有被冯世迁的样貌吓到,尤其是深夜更加地丑陋。
“哦…这是哪?”冯世迁本来想说,你的箫声很好听,是什么曲子?但想到自己的长相,还是不自取其辱的好,更何况面前的人虽然是个粗布麻衣的下人,月光下虽然看不清,但也算是白净…想着想着冯世迁就觉得伤感不已。
那侍从都想好冯世迁问自己任何问题的可能性,但问自己这是哪?她…这不是她家吗…侍从黑线,但还是一脸不变的恭敬:“回小小姐,这里是北院。”
“北院…夜太黑,带我回南厢。”冯世迁又一次心口不一,什么她就是她,不会因为身份改变,现在她总不能说,北院?对不起我迷路了,麻烦你带我回南厢。这不符合她现在的身份现在的长相啊!
“小小姐请稍等,奴才去拿盏灯。”侍从看着冯世迁丑陋的脸,一脸平静地说。
冯世迁看着那侍从走进房的背影,心中奇怪,他…没有被吓到吗?还是说…因为是个下人…
、004章 安慰鼓舞
那侍从到屋里点了一盏灯拿了出来,却看到冯世迁背对着自己,有些疑惑地问:“小小姐?”
冯世迁紧紧抓着衣袖,却始终没有转过身,有些忐忑地说:“…你走前面。”
侍从条件反应地点了点头,才反应过来冯世迁背对着自己看不见,应了声:“那请小小姐务必跟紧我。”
侍从走在前面,冯世迁小心地在他身后跟着,生怕自己的长相吓到那侍从。冯世迁一直看着侍从的背影。发现了他手从的玉萧。
冯世迁皱着眉头看着这玉箫,碧玉纯净剔透,箫上的坠子上是一块木头,上面刻的字因为在晃动,一直没看清楚。但坠子上的红珠子冯世迁敢保证,那是玛瑙石!对于玉石珠宝,只要她冯世迁的记忆没消失,绝对是难不倒她的。
只是…冯世迁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这玉箫定然是价值不菲,箫体没有任何的雕刻,简简单单。真的是很奇怪的箫…最重要的是…一个拥有这么贵重物品的人,为什么会在将军府做个侍从?
冯世迁越想越不明白。不知什么时候猛地撞到了肉墙上,冯世迁连忙低着头说:“对…对不起…”
侍从先是一愣但并没有转身,背对着冯世迁淡淡地说:“我知道这样很失礼。”
冯世迁疑惑地抬头看着侍从的背影问:“什…什么?”
那侍从转过身,却被冯世迁拦住。冯世迁低着头:“不…不要看…”
“小小姐其实不用担心,因为我是下人,所以不应该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侍从背对着冯世迁,语气满是温柔。
冯世迁诧异地看着侍从的背影…他在安慰我吗?冯世迁微微张嘴,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冯世迁对面前的人感到惊奇,讶异,总之是一种用语言无法形容的感觉。一开始她只把这个世界当成是梦,是游戏,是地狱。无法接受的命运,身份,长相。可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人影,也就十五六岁的人。他竟然对自己的命运这么坦然?
冯世迁盯着那人手中的玉箫,身体有些颤抖:“为什么?明明原本的日子不应该是这样,为什么要坦然面对。”冯世迁咬着牙说。明明是在天堂,忽然掉进地狱里,为什么还能够欣然接受。她想不明白…
侍从背对着冯世迁。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就像每个人的未来一样,你不仅看不到未来,就连现在也是一片茫然。
“我是坦然面对并且接受了。但我还是我,我没有因为生活变得不像自己。”侍从转过身盯着冯世迁的脸庞,“为什么那么在乎你的外表,因为这一层皮你就失去了自己?”
冯世迁愕然地看着那侍从,俊朗的外表,就像是三月的春风,温柔,亲和…最重要的是这个与现在的自己应该是天壤之别的人在看着自己…不是厌恶的表情。
冯世迁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不行,不能犯花痴,多帅的你没看过啊!冯世迁看着那侍从一脸不满:“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又没有像我这样变这么丑!”
侍从看冯世迁一脸愤怒的样子笑到:“你看,这才是你。你没有因为长相不敢看我。最初的你,还记得吗。我很期待下次见到你最真的样子。”
冯世迁顿时哑口无言,刚刚真的忘记自己的长相了…冯世迁释怀地一笑,是啊,冯世迁不应该是因为长相而轻易自卑的人才是啊…
侍从看着冯世迁的笑容,原本丑陋的面孔歪得更加厉害。侍从黑线将灯递到冯世迁手中:“…小小姐,南厢到了,奴才就送到这,您自个小心。”说完就赶忙离开。
侍从的脸色极其尴尬,毕竟他是个下人刚竟然跟将军府的千金用平辈的语气说话…今天自己是怎么了…
侍从的离开让冯世迁一直没缓过神,刚刚…那人是个侍从吧,但自己好歹也是冯无忧的养女啊!怎么能这么跟自己说话!
冯世迁虽然心里抱怨,但还是很感谢他,自己怎么就不能拨乱反正呢。如果因为长得丑而自卑,那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冯世迁开心地提着灯蹦哒蹦哒地进去南厢。正巧遇到刚回来的巫鬼。冯世迁走到巫鬼的身边奇怪地问:“鬼婆婆,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巫鬼一看是冯世迁,高兴得说不出话,双眼像星星一样泛着光。
冯世迁的小手在巫鬼的眼前晃来晃去:“鬼婆婆?”
“啊?”巫鬼愣愣地回神,有些激动地看着冯世迁:“迁儿,你…刚跟我说话了?”巫鬼对刚刚像真实又想幻听的话感到怀疑,那…是冯世迁第一次跟自己说话,别说巫鬼有多高兴了,直接抱起了冯世迁猛亲着。
冯世迁皱着眉头推开了巫鬼的脸:“鬼婆婆你不嫌弃我丑吗?”
“啊?”巫鬼今晚对冯世迁的话一直觉得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眼里充满了溺爱,温柔地看着冯世迁说:“怎么会这么问呢,鬼婆婆就像是你的奶娘,怎么会嫌弃你呢!”
冯世迁挣脱了巫鬼的怀抱,笑着向巫鬼挥了挥手:“那鬼婆婆早点休息,世迁去睡觉了。”
“去吧孩子。”巫鬼笑着看冯世迁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皱纹已经深得如鸿沟了!但她觉得只要让冯世迁开心平安,要自己的性命都不是问题,就别说是年华了。
冯世迁走进自己的厢房这时才注意到这个房间都是紫色一片,真的是俗气死了。冯世迁对自己的改变由心里感到快乐,做自己就好了,还需要在乎什么。
冯世迁看着床上熟睡的巫炎,时不时的呼噜声。冯世迁欣慰地笑了,她真的是怎么都想不到能够取得众多女生芳心的巫炎在这个世界是一只小猫。想着想着冯世迁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冯世迁赶紧捂住嘴,巫炎翻了个身又熟睡过去,冯世迁松了口气。看着巫炎,她知道巫炎更像是一只白虎幼崽,但是用小猫来形容巫炎才更加贴切。因为巫炎真的很可爱…
冯世迁轻轻摸着巫炎毛茸茸的后背,巫炎,谢谢你。
、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