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冲动经脉,血活而淤消,可是偏偏圣主经脉全断,无法运行内力,比之正常人都不如,如此必得先续经脉才能通淤血……
葛老片刻不敢有担耽误,而罗溪玉已是哭哑了嗓子,哭干了眼泪,她重新打起精神,从他怀里起身,然后伸手将他眼晴给抚上,一直这样睁着眼晴不眨眼,对眼晴的损伤极大,她不想等到葛老带着药回来,他的眼晴却又出现了毛病。
她擦干了脸上的泪,然后亲了亲他的瘦削的脸畔,然后伸手去拿桌上的粥碗,这是圣主最喜欢的鱼肉粥,她做的一点都不腥,鱼肉已经化进了米里,带着一点点鲜味,吃着很爽口。
不知圣主是否还能吃出她做的味道,以前他嘴巴刁的时候,吃什么都皱眉,嫌这个腥了,那个咸了,有时候挑剔的她都想将饭碗扣在他脸上,龟毛的惹人厌。
可是现在,她便想他能再挑剔些,也恐怕挑不出了,她难过抽了抽鼻子,尽管心头难受的要死,可是,她不想他挨饿,他现在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说不出,饿了,渴了,凉了,难受了,她通通不知道,孩子不舒服还能哭一哭,可是他连哭都做不到,那样的可怜,那样的难受,她几乎感同身爱,即使更难过,也不想他饿着肚子。
此时粥还温着,她用勺子舀了半口,粥放了一会已微微粘稠,口感正好,她将勺子轻轻送到他嘴边,轻触他的嘴唇,大概是闻不到也看不到,他不知是什么,并没有张口。
直到连碰了几次,嘴唇沾了粥,他才张开了嘴,吃到了粥,大概是饿了,他咽的极快,几乎没有嚼几下,罗溪玉为方便喂,移近了他,然后一口口给他细心擦嘴喂着粥。
喂完了粥又喂了几勺水,然后给他擦了擦嘴角,“慢慢吃,还有很多呢,饿了好,感觉饿身体就要恢复了,我还做了你爱吃的豆腐丸子,以前总嫌丸子的豆腐有点老,这次我用了嫩的做了,你吃吃看,看看好不好吃……”
罗溪玉喂完了水,便喂了一口丸子,以往圣主遇到美食,必是要慢慢的嚼多品味一会儿,因对于他苛刻的五感,这样的对口的美食对自己而言实在是难得的享受。
可是此时的享受,却是如嚼蜡一样,只嚼几下便咽了下去,什么都不挑剔,喂什么吃什么,这是多么省心的事,可是罗溪玉却是一边哭一边喂,圣主什么味道也吃不出来了,无论好吃的不好吃的,以前她总想如果圣主不那么挑剔有多好,可是此刻到来的时候,她却又想要回原来的圣主,原来那个吃什么都嫌弃,遇到喜欢的不说喜欢,只叫她下次再做的龟毛圣主。
她将鸡汤一口口喂给他,伸手摸着他的腹部,还未饱,可是她不敢再喂,不知他多久未进食,喂得太多恐怕伤了胃,她擦干了眼泪,又敷了点粉盖住了眼角的红。
这才让人将盘子碗收拾下去,然后用布巾沾了水给他擦身体,让他好清清爽爽的,圣主只是失去五感,身体还是能动的,只是因这样长时间的躺着,恐怕一下子动不了。
她便叫十二剑进来,她不能只等着葛老,不敢将希望只寄托在葛老的身上,她也要想办法,哪怕帮上一点是一点,挽回一些是一些,即使他不再恢复成以前的样子,至少也要像个正常人一样。
她让十二剑给圣主按摩,因为圣主全身经脉已断,无法输送内力,如果让他能尽快的起身,能下地,只得按摩,让他恢复的快些。
显然十二剑的手法好,罗溪玉因见过这种长期卧床的康复疗程,便让十二剑一点点的揉着手臂腿上的肌肉,大概是感觉到了什么,圣主全身紧崩有些紧张的绷起,手紧紧的握着,似乎是对未知的愤怒,又似乎是恐惧。
他拉着罗溪玉的手,似乎用力的往他的方向拉,似乎要保护她一般,随即又松开手,自己攥住,似要她自己走,不需要再理他。
别问罗溪玉如何知道,如何解读,她就是知道,圣主一直都是这样的,把生的机会留给她,自己默默承受,罗溪玉这一次绝不允许他逃开,双手用力的抓住他的手。
无论他怎样笨拙的要甩开,都无法得逞,随着十二剑的动作,他似乎感觉到身体一阵阵发热,似乎能动一下,腿甚至弯曲,才终于慢慢的松懈下来,也任罗溪玉握着他。
直到连按了两个时辰,僵硬的身体才终于柔软了些,罗溪玉让人抬进浴桶,里面兑了玉兰花溶水的汁,然后与十二剑一起将圣主扶进了浴桶。
罗溪玉不知玉兰花对圣主的身体淤血有几分作用,哪怕只有半分,她也要试,她将圣主泡在水里,给他擦洗着,然后用水给他洗着耳朵,眼晴。
泡到水凉,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舒舒服服的回到床上,罗溪玉洗干净手,将那朵浅蓝的玉兰挤出浅蓝的汁液,然后小心的滴入圣主的眼晴与耳朵里。
圣主极不适应,几次要移开头,罗溪玉无法解释给他听,他听不到,只得每每亲吻他,让他知道是自己,知道是自己后,他就会平静下来,一动不动的任她滴进水进耳中。
罗溪玉也是瞎猫撞到死耗子,待到晚上,她用布巾给他擦脸耳朵的时候,却发现白色的布巾上有一层浅浅的红色血汁,这是不是排出了体内的淤血,她心中不由燃起了希望。
晚上抱着他睡觉的时候,她抱着他手臂,在他耳边说了许多话,他一句也听不见,却只是不断的动着头,似乎要听清,又似乎想要摆脱这种听不清的状态一样,在罗溪玉看到他耳朵微微动了动,手握着她死紧,似乎知道她在说话,却不甘心听不清一般。
这样的反应,比昨日不知好上多少,她不由的又是喜极,又是哽咽,急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瓶子,又给他眼晴与耳朵滴了两滴花汁,这一次,他老实的躺在那里任她摆弄,弄好后,罗溪玉慢慢躺在他身边,忍不住的凑近他,有些贪婪的不断的亲吻着他的脸颊,眼晴,和耳朵,喜极而润的眼泪落在他脸上。
而他,却是一动未动,前所未有的平静,只是大掌用力的握着她的手,紧紧的,不放松。
、第九十九章
“鸭蛋玉兰”对自己的意义;很多时候她都认为是“累赘”的存在;不断的做好事;开出新鲜的花朵,用花朵来保护脆弱的身体,然后继续做善事,它的最终目地;似乎只是以自己为载体;半强迫着她去做善事。
她有时都会想,这个东西要怎么去除;自己才能不受其的枷锁;就算是没有这种倾城美色;只做一个普通的妇人;拥有了自由也是千好万好。
可是她却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感谢玉兰的存在,那些一点一点积存功德白芒的鸭蛋,及她付出多少心血代价的五枝玉兰花,枝上的每一朵,上面每一滴露水,现在都珍贵无比,是她救回自己心爱的人最为宝贵的希望。
她从没有这么一刻,小心冀冀精打细算的每日接着露水,摘着玉兰,甚至以前特别惧怕的,长出新枝的那声音,此时却无比的期盼,从没有像这样感觉到玉兰的不够用。
玉兰花的修复功效用在别人身上极低,她只需吃一朵,可是圣主这么重的伤,要用八朵十朵才能看出效果,可是她积存的也不过只有那么一点,半小罐玉兰茶很快就要用光了,因为圣主的淤堵她不知道在哪儿,只能内服外用,给他泡茶喝,喂他露水,用喝剩下的玉兰茶水泡澡,最多泡半个时辰之久,只求水中的玉兰修复功效能起些作用。
她每日一早睁开眼,便要去看那朵浅蓝的玉兰,她到现在也不清楚这朵玉兰的具体用处,但是功效确是比白玉兰明显些,她用挤出来的花汁给圣主擦眼晴,滴耳朵,甚至按摩头部,哪怕泡了一片花瓣,放在他鼻下嗅,能做的都做到,就会发现,不久后,面上有些相对的穴位皮肤上,会有些汗珠冒出来。
一开始是浅浅的红色,随着每日早晚两次,慢慢由浅红变得暗红,接着有些黑色,似乎是藏在深层的毒血淤血,慢慢的渗透出来一般。
如此五日后,罗溪玉不由高兴的发现,圣主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微微有了一点点神彩,罗溪玉的手再放在面前摆动时,他能够感觉到那么一点点,比以前毫无所知时要好上不少。
罗溪玉那绝望的心情,顿时有如散开了阴霾,见了天一样。
为了他身体能快些恢复,她挺着肚子每时每刻都围着她打转,他睡着的时候,她为他摇着扇子,好让他多睡一会,睡醒了便喂他玉兰花水。
每日都在纸上记录他的状况,连每日的膳食都做成详细的表,由她一手包办,亲自下厨做。
开始时圣主全身僵硬,尚还动不了,待按摩了几日,便能尝试着坐起身,待他手能抓住人,手臂活动自如后,便又开始本性留露,虽然五感不在,但是尚还能摸索。
他只要用手一摸便知眼前的人是谁,清醒的时候反而不让罗溪玉走,霸道的拉着她,罗溪玉是哪里也不能去,以前她定是要埋怨的,但是现在反而极尽配合,对于一个失去五感的人,如被关在黑暗中困兽,无法与外人沟通,这是多么让人恐惧的事,而此时自己就是他的安全感,是他的依赖。
便是他赶她走,她也不走的,只在他睡着时,抽空去厨房做些吃的,只要一醒过来,便极快返回房间,怕他一时找不到自己会惊慌会怕。
而只在有她在时,圣主都会异常平静,便是连十二剑给他扳动手脚拉筋时,他都全身紧绷,也只有在她身边才会彻底放松下来,甚至安然入睡。
此时的罗溪玉正喂着坐在床边的圣主,今日他挣扎的下地,本来经脉全断的人等同于废人,便是连普通人都比不了,这样重的伤别说走,就是躺在床上不能动,也是正常的,结果他却硬是下地走了两步,大概是圣主一身骨头硬,又或者习武之人懂穴位,手法好,按摩的比一般人有效。
罗溪玉高兴坏了,给他炒了他喜欢吃的芝麻炒面,面里她放了五谷粮,搅了酥糖,特别有营养又好吃,虽然他的味觉吃不出来,但是她也不想糊弄他,而且他现在能尝出一点点的甜味,遇到甜的就会多吃两口。
“多吃点,这个有营养,来,吃口蛋,乖,再吃口青菜,别嫌青菜不好吃,这菜可是山上的野菜呢,能治眼晴,眼晴不好的人吃了都能看的清楚,多吃口,我还包了几颗野菜饺子,你尝尝,是不是有点苦?吃不出味吧?”
罗溪玉面前十来个盘盘碗碗,份量都不多,两三口的量,但是花样多,保证他每种都吃到,营养均衡,她一边喂一边高兴的念念道。
而此时的圣主还如以前一般,挺直腰坐在床边,宁折不弯的样子,手放在膝上,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着有些严肃,但是罗溪玉只要将勺子轻轻碰他的嘴,他就会张口吃,特别的乖,特别听话。
罗溪玉从来没有遇到过圣主这么听话,喂什么吃什么不挑食的时候,简直把她的喂食欲飚到破表。
“来,吃口甜面。”罗溪玉自己吃一口,再喂他一口。
他就像孩子似的乖乖张嘴。
“再喝口蜂蜜水吧,这蜂蜜可是纯野生不加糖的,对身体恢复很好的……”罗溪玉在碧叶瓷杯中舀了一勺淡黄香甜的蜂蜜水,吹温了给他。
圣主是不是味觉又恢复了点?她发现每当喂他甜的食物,他都会咬下勺子,而不是甜的从来也没有咬过,他是不是能分辨甜的食物了?
她高兴的取过琥珀般的蜂蜜水,一口口的喂他,他的样子喝起来很甜,喂了三口后,他便不再张嘴,微微的摇了摇头,这便是饱子不再吃的意思。
比起几日前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样子,现在这个样子,罗溪玉已经快要感动的热泪盈眶了,他能下床走路,他能对自己摇头,甚至还像以前那般,无论多美味的食物,在他饱了之后,都不会多吃一口。
罗溪玉放下了勺子,不由伸手去握他手背,圣主放在膝上的大掌慢慢的松开,反手摸索着将她的手紧紧的包裹,两人的手便这样无声的握在一起。
他虽然看不见,听不到,说不出,但是心却彼此紧紧相连在一起,前所未有的贴近,仿佛永远也不要分开一般。
罗溪玉的肚子已经颇大,平常这样的孕妇,终日可能连翻身都需要人帮忙,可是偏偏她如此劳顿却是精神抖擞,这并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听话不闹她,正好相反,孩子在肚子里特别的闹人,好在她有露水,闹得太厉害就喝上一点,孩子就能在肚子里老实的睡一觉。
身体虽是疲累,但因她有书院与药铺两处辅助,书院多收的一些弃儿与流浪的乞丐,或者穷人家的孩子,这却对罗溪玉而言,一下子得不到太多白芒,但是却是可持续性发展的功德,可以改变他们未来的命数与命运,让他们吃饱,习得一些字。
罗溪玉便会有白芒收入,虽然极少,但每日源源不断,照顾他们一日,她便有一日白芒可收,聊胜于无,只是若是有一天,这些孩子中存善念的人变多,或者将来有大作为,大善者出现,那现在这一点点的白芒,就会曾几倍,几十倍,几百倍回报于她。
那将是一笔极大的白芒收入。
而现在,罗溪玉主要靠的便是药铺加上医馆所得白芒,因着她每天都会拿出五十两银子用作穷人无钱治病的备用费用,这部分费用完全是白送,换来的便是穷人的感激与白芒。
每日她都会有不少米粒大的白芒溶入到她胸口“鸭蛋玉兰”之中,使得她通体舒泰,便是疲累也因白芒充裕而减近大半,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使得她不似普通女子般的笨拙,精力也充沛的很。
可是她现在消耗的白芒量也极大,罗溪玉用完积存的玉兰与露水,便不时的计算着,没了积攒,以后每日只能取下五朵玉兰,四朵用作圣主泡茶饮用,为了节省,三遍茶后,茶渣也不扔掉,用开水再次熬煮,然后用作洗浴泡浴之用,看能不能修复身体。
浅蓝玉兰外用,露水用作饮食,这已经是最节省的办法,可是怎样她都觉得有些不够,圣主每日的洗澡水都有些浑,应该是有什么排出来了吧?他身上的疤痕也淡了一些,说明几十朵的玉兰花没有白用,而且他耳朵会动了,眼晴虽看不见,眼球却能转一下,便是精神都好了很多,甚至能尝出甜的味道。
无一不在证明玉兰的功效,可是现在大量的玉兰用没了,排淤血的效果又降了下来,她需要白芒,需要玉兰花,五朵不够,白芒出不够。
她有些绞尽脑汁,不由低头看向手放在她肚子上,脸靠在她怀里睡得正香的圣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