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荣亲王喝醉了酒当下就点了两个丫鬟要送给周十九,今儿一早就给送了过来。
琳怡看了看白芍,“带下去吧,看看有什么差事能分给她们做。”
两个丫鬟听得这话都松了口气。
申妈妈也面露笑容,“那奴婢就让人和荣亲王府说一声。”
琳怡点点头,“劳烦妈妈了。”说完话恹恹地回了内室。
申妈妈快步回去向周老夫人禀告,“收了。”
能有什么理由不收下,现在已经和郡王爷闹成这样,再铁腕治府在长辈面前怎么抬起头来。
周老夫人道:“吩咐厨房炖些补品给郡王妃送去,好让郡王妃好好养病。”
虽然这病八成是装出来的。
新进门的媳妇就和夫君赌气装病,就不知道最后要如何收场。
……
晚上申妈妈等到康郡王回府,让小丫鬟注意着情形。
屋子里亮着灯,琳怡在翻看医术,不时地从药盒里将草药抓出来些。
玲珑端了熏香放在屋外,撩开帘子屋里重重的药味传出来,“还是将窗子打开吧,郡王妃别中了药气。”
琳怡好笑地看了玲珑一眼,“我在福宁也是这样摆弄,怎么就没事?”
玲珑仿佛被抓了个现行,脸红起来,“郡王爷回来了。”
琳怡手一顿,随意“唔”了一声。
玲珑和橘红对视,橘红努努嘴。
玲珑伸手将窗子打开。
琳怡抿起嘴向窗外看去。
院子里的夹竹桃下影影绰绰立着个身影。
一阵风吹来院子里的草木随风摇摆。
琳怡转过头,半晌道:“药气散散就关窗吧”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几声咳嗽。
玲珑轻咬嘴唇,“郡王爷该不会是病了吧?”
琳怡去抓药的手就停了停。
只是片刻的功夫,院子里就有人娇滴滴地道:“郡王爷。”
橘红顿时瞪圆了眼睛,荣亲王府送来的小蹄子竟这般没有规矩。这样想着就要出门。
琳怡淡淡地道:“随她去吧,看她能闹出多大动静来。”
橘红这才忍住。
琳怡放下手里的小秤长长地舒了口气。周十九每日来院子里站着,要不了多久她就要被周家长辈传唤。
想到这里琳怡还是敛下眼睛,“服侍我歇下吧”明日还要去接姻语秋先生。
……
陈家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小丫鬟们陆续将长房老太太房里的盘子捧出去,换成了两盏清茶。
长房老太太和陈允远边饮茶边说话。
“康郡王寻了几个武官要对组建福建水师旧事重提,御史、言官的折子都写好了,要参康郡王一个误国误民,”陈允远颇有些觉得棘手,“这些事我也避不过,在衙门里我已经是不说话。”
最终还是要闹到朝堂上去。
长房老太太道:“姻家人明日就进京了,到时候朝堂上难免要乱一阵子,你是康郡王的岳家,现在的广平侯早晚要拿出主意来。”
陈允远皱起眉头,“儿子还是想听听姻家人是怎么说。”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似是能听到爆灯花的声音。
“也好,”长房老太太道,“总要谨慎些,一下子选了立场就不能反悔了。”
陈允远想起琳怡,“也不知道琳怡那边如何了,琳怡这孩子有时候倔强……刚才让遣人来说,她明日要去迎姻语秋先生。”
长房老太太虽然心里担心,嘴上却不以为然,“尊师长本就是圣人教的道理,姻先生从福宁而来六丫头自然要出面。若是不然,也会有人说三道四。”既然怎么做都是错,不如就顺着六丫头自己的心思。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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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彼此
第一百六十九章
林家里,琳芳穿着一身碧色小蔷薇褙子在屋子里做针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一针就扎在指尖上。
四喜忙上前去看琳芳,“奶奶快别做了,剩下的让奴婢来吧”
琳芳平日里身上戴的大多是出自琳婉的手笔,屋子里但凡有针线活都让丫鬟来做,现在嫁来林家,怎么也要做做样子。
怪就要怪讨厌的薛姨妈。
昨天琳芳去给林大太太请安,薛姨妈看到琳芳身上的荷包当时就说,“难得的巧手,瞧瞧我们戴的东西这样一比就要羞死了。”
琳芳自然能听出这话的意思,只得赔笑道:“姨妈若是不嫌弃,我就做来一只送给姨妈。”
若是一般的女眷怎么也要推辞一下,薛姨妈却十分坦然地受了,林大太太在一旁和薛姨妈谈笑,“就在我面前提短处,你怎么不说你那儿媳将铺子管的有声有色,每年不知晓要进账多少,你的荷包只怕早就撑破了。”
薛姨妈就笑着瞄了琳芳一眼,“先别羡慕我,咱们大*奶更是不差的。”
家里的铺子都是田氏一手操办,也没教过琳芳,琳芳哪里会这个,只得咬着嘴唇坐在旁边听着,真是如坐针毡。她没想过嫁人之后会是这样的局面,新婚之夜就着起火来,她才被下人从火海里救出来,犹自没回过神,林大太太红着眼睛当着众人的面又怜又爱地说,“怎么这样不小心,好歹人没事,要是有个差错还不让我急死了。”
当时周围乱成一片,她也没想太多。
第二天四喜就听得所有人议论是她不小心点着了屋里的幔帐,她急匆匆地去林大太太房里申辩,林大太太倒是没有别的表情,只是亲昵地将她拉到身边,顺着她道:“娘知道不是你的错,你安心谁也不会怪你的。”
她只有泪眼朦胧地道:“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停地晃头。
林大太太就越发心软了,将她抱进怀里直喊,“可怜的孩子。”
再往后……她还能说什么?
回到娘家她将整件事告诉田氏,田氏也没有了别的法子,事到如今难不成陈家还去和林家争辩?
从前她还以为林大太太和母亲一样慈眉善目,是个好相处的人,而今才发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婚房着了火,她的元帕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林家至今攥着这个把柄。
田氏劝她暂时忍耐,她也只好先吞下这口气。
可是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偶然听到林大太太和屋里妈妈说话,提到琳怡的亲祖母赵氏家里有没能落红的小姐,她这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中也被赵氏连累。
琳芳想到这里就攥紧了手帕。
四喜道:“本来老爷该是广平侯……若是这样林家哪个敢小瞧小姐。”
她的地位,她的婚事全都被琳怡抢了去,只要想及这个琳芳就恨不得将琳怡挫骨扬灰。京里那么多达官显贵,那么多门亲事,琳怡为什么非要抢她的,原本京里就不是琳怡的落脚地,琳怡却鸠占鹊巢……
只有想到近来姻家的事,让琳怡不好过,琳芳心里才会痛快些。
琳芳咬牙切齿,“姻家怎么还没进京?”姻家快些来,最好将琳怡拖下去……不,要将广平侯一家全都拖下水,让广平侯失了爵位,琳怡被休弃,这样她才能开怀。
琳芳正想着,外面丫鬟道:“大爷回来了。”
琳芳起身迎了出去。
林正青近来公务繁忙,不过却显得十分愉快,视线在琳芳身上打了个旋儿,然后主动说起话来,“看样子康郡王说不得又能立下大功了。”
琳芳手一颤,装作若无其事地道:“大爷……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林正青让琳芳服侍着换好衣服,坐在罗汉床上喝茶,漂亮的嘴唇一抿,清亮的茶汤映着林正青黑亮的眼睛,“郑阁老、翰林院里都有人帮着郡王爷揣摩皇上的心思,就算是广平侯一家也有人关切着。”
听到林正青说三叔父,琳芳格外敏感,“大爷说有谁帮三叔父一家。”
林正青伸手揉揉手腕,在翰林院抄写了一天的公文稍觉得酸累,“齐重轩很是在意整件事,但凡翰林院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想方设法去打听,今儿我又看到他和广平侯一路说话,仿佛说起康郡王妃,”说着顿了顿,“这也难怪,齐家和广平侯家的关系一直非比寻常,我记得那时齐家还要和广平侯联姻,不过是因科场舞弊案齐重轩被连累这才搁置下来……”林正青仿佛不知晓这里的缘由,笑着问琳芳,“我也是突然听说,广平侯又和康郡王联姻,同时陈家女,你该知晓来龙去脉吧?”
这又勾起琳芳对整件事的回忆,不知怎么的眼睛湿润起来,愤恨中带着羞愤,就是那以后她被人当做笑柄。
琳芳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大约是看出琳芳心情不佳,林正青道:“明日我和母亲说一声,让你回娘家和岳母说说话,之前婚房失火受了惊吓,至今也没有大好,回去娘家也能散散心。”
体贴的话倒让琳芳眼泪落下来,泪眼朦胧中琳芳抬起头看了林正青一眼,林正青漂亮的脸上仿佛有一抹的温雅的笑容。
琳芳冰凉的心里突然似流进了股暖流。
林正青去书房里看书,琳芳让丫鬟张罗回娘家的事。
琳芳身边的阮妈妈有些迟疑,“太太不是说了,等过些日子小姐再回娘家。”才成亲不好频繁回去。
“大爷要跟太太说。”琳芳提起这个像是松了口气,林大太太每次见她脸上都挂着微笑,每次仿佛都是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倒让她无力分辩。她不好逆着林大太太的意思,林正青开口就不一样了。
阮妈妈笑道:“这样奴婢就放心了,大爷出面太太定会答应的。”
这样一来,琳芳心底的忧郁解开了不少。
琳怡在大厨房指挥厨娘准备明日宴客的糕点。好些年没有见姻语秋先生,琳怡就将先生平日里最爱吃的点心都做了一盘。
厨娘们正准备着,橘红提了一只食盒进门,抿着嘴唇摆到琳怡跟前。
琳怡诧异地看向橘红。
橘红上前低声道:“郡王妃看看吧,奴婢也没看清楚。”
琳怡这才将食盒缓缓打开。
里面是两只黑胖的面食馍馍,仔细一看捏的是两只大兔子。这只食盒是从周十九的书房撤下来的。
橘红道:“昨晚郡王爷要吃面条,厨房特地做了……因是桐宁伺候,奴婢也不知晓……还是今天厨娘说,桐宁拿走的食盒没有退回来,奴婢才去拿了过来。”
本来是空空的食盒却多了两只胖兔子。
橘红目光闪烁,“要不要奴婢将桐宁叫来问问。”
琳怡摇摇头,伸手将食盒盖好,飞快地看一眼橘红,“先拿下去。”
橘红颌首,连忙将食盒撤了下去。
恰好这时厨娘做好了糕点,琳怡走过去瞧,一盘撒了层糖霜的桂花芡实糕。
琳怡尝了一口,甘甜中有股桂花的清香。
琳怡颌首,“就是这样。”
厨娘这才展开笑容,“奴婢第一次做还怕做的不好,昨天晚上才照郡王妃说的法子试了试。”
厨娘说完又去忙活别的。
琳怡坐下来看手里的宴席菜单。
厨娘那边说起话来,“你说奇不奇怪,我昨晚和了一碗的枣糕面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本想着今天早晨试做芡实糕和枣泥糕,结果只能将芡实糕做出来,也不知道一会儿的枣泥糕会不会好吃……”
“是不是被人偷吃了?”
“今天早晨我特意检查的炉灶,没有人起火烧水,总不能生着吃吧”
琳怡就想起食盒里面两只黑胖的兔子。
“昨晚只给郡王爷煮了碗清汤面,进厨房的也就是桐宁小哥儿。”
“桐宁小哥儿拿它做什么,我看是你昨晚没有关好门被猫叼走了。”
厨娘边揉面边数落野猫泄愤。
想起有人在厨房里做偷偷摸摸的勾当,临离开厨房,琳怡吩咐厨娘,“多做一盘枣泥糕放进食盒里。”免得有人盯上了生的枣泥面。
厨娘应下来,眼看着郡王妃走出厨房,“郡王妃没说枣泥糕是送给谁的啊。”
“憨子,”旁边厨娘道,“自然是留给郡王爷的。”
……
第二天姻家人进京,由此组建福建水师的事正式拿到朝堂上来明说,谁也不必藏着掖着了。
康郡王当场就收获了十三本参奏奏折,与康郡王一同被参的还有平日里和康郡王走动密切的武官,一向谁都不得罪的郑阁老居然也做了奏折的尾巴,一同被奏三条重罪。
陈允远紧握着手硬是没说一个字。
之后姻家为民请命的文书很快送到了圣前御览。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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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争议
皇上向来不轻易在朝堂上发言,早年是有辅政大臣把持,皇上亲政后承认当年自己就是个摆设,后来有主见的仍旧要听辅政大臣的,也没有什么机会抒发己见,再后来终于将辅政大臣踩在脚底下,众位朝臣突然发现摸不透皇上的心思了,就算几位阁老和前朝相比也形同虚设,难以参与皇上的决定,所以才造就了郑阁老左右逢源官风。
大周朝自太祖皇帝开始就十分勤政,早晨朝臣没有走进金銮殿时,皇上已经在南书房润笔,晚上宫门已经落锁,皇帝还在养心殿看奏折,太祖、成祖、高宗、以及本朝皇帝随便哪一位都能比上从前各朝代的圣君。
于是被前朝压榨的贫瘠土地终于在本朝治理下欣欣向荣起来。
太祖皇帝起兵征讨前朝昏君的时候就说过,战乱让百姓受苦,等天下大定之后定不会轻易掀起战端,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大周建国之后金口玉言果然兑现,现在盘算来大周朝这么多年以来最让人难以启齿的就是福建水师惨败,虽然后来成国公带人将倭寇的船击沉,又让倭国特使来朝低头认罪,皇帝却对这样的结果不是十分满意。
朝堂上众多声音都一致,倭寇是少数倭人和海盗勾结的结果和倭国关系并不大,现在大周朝如此繁盛,大可不必在意那么小的倭国大动干戈。现在最要紧的是对付鞑靼、瓦剌和蒙古骑兵。
其实这些谏言都是隐晦的,谁也不敢直接戳皇帝的痛处。
皇帝想要恢复海上贸易,就必须有一支能护卫海洋的水师。
朝臣下朝之后将各种消息带出来。
陈允远光是在长房老太太屋里复述就说了大半个时辰,“文官说武将不得参政,这是太祖皇帝定下来的,现在违逆就是不尊太祖皇帝,”不尊祖制虽然一直是老生常谈,可是高宗皇帝认命成国公辅政已成祸害,御史、言官用成国公为例参奏康郡王可谓是有理有据,可换过来说若是姻家将福建水师的伤疤掀起来,那又是不尊皇帝。
从前大家都不知晓福建水师的事也就罢了,现在放在了明处,一盘好棋反而成了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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