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这样做无非是不想担责任罢了,大太太闹成今天的模样,里面何尝没有周老夫人教唆。
周元景倒显得十分无辜,将一切过失都推到甄氏头上,中秋节大大方方地来宗室营饮酒。
女眷们吃了些酒,又聚在一起看了戏,准备各自回去,小孩子们却聚在一起闹个不停,哪个也不想走,还是信亲王妃开口求情,让小孩子们多玩一会儿。
门口马车准备好了,巩妈妈来道:“郡王爷来了。”
蒋氏先将琳怡送到垂花门。
琳怡坐在马车来,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响,然后是周十九的声音,“走吧”
马车开始前行,车轱辘的声响和马蹄声交杂在一起,琳怡握住手炉,忽然觉得十分的安宁。
外面不时地传来爆竹声响。
内务府送来的爆竹还没放呢,要等到他们到家中吃了月饼。外面的宴席是应酬,家中的小宴才是团聚。
马车停下来,橘红掀开帘子,琳怡走下来看到周十九。
周十九穿着天青色的锦袍,外面罩了紫貂氅衣,头上戴着紫玉冠在月光下如同镀了一层尊贵的银色,腰间系着黄玉蛟首带,看起来高大英武,细长的眼睛上扬嘴角含着笑意,目光清澈却让人看不透。
她从来没想过会嫁给周十九这样的人。父亲虽然是勋贵子弟却从小循规蹈矩,在福宁家中也办过不少的宴席,宴席上大家偶尔谈论京中权贵子弟的传闻,她当时觉得那些人都离她很远。周十九就是那样的人,被人谈论、让人觉得好奇却难以接近。
要是没有经过前世种种,她也学着在算计中自保,她不会嫁给周十九,转眼之间她的生活天翻地覆。
周十九伸手将琳怡抱下车。
两个人走进垂花门,琳怡吩咐管事妈妈,“放爆竹吧。”
管事妈妈笑着忙去张罗。
府里已经挂好了花灯,各式各样的灯在夜里点起来极为漂亮,琳怡边走边抬起头来看,两边的夹竹桃上都绑了鲜艳的丝带,橘红想出的法子,在廊下、屋里的丝带上撒了香粉,被风一吹淡淡的香气传过来。
主屋伺候的丫鬟都站在门外,白芍带着橘红、玲珑,巩妈妈带着胡桃、坠儿,站了两排给周十九和琳怡行礼,琳怡笑着给大家发了赏钱和月饼。
巩妈妈让不当班的下人去歇着,橘红带着小丫鬟将饭菜摆上。
琳怡服侍周十九换好衣服出来,巩妈妈笑着迎上来道:“广平侯府那边来人说,葛家大爷能让人扶着走两步了。”
琳霜一定很高兴,中秋节葛家也算是团圆了。
吃饭的时候琳怡将葛庆生的事告诉周十九,“琳霜说等孩子生下来认我做干娘。”要是葛庆生真的醒不过来,以琳霜的倔脾气说不得真的将孩子托付给她,到时候她和葛家都要作难。
周十九微微一笑,“这孩子定会喜欢你。”
琳怡道:“也不一定,小孩子的事谁说的准,”说着笑起来,“不过,谁对他好,他自然会喜欢谁。”
自家厨房做的饭菜很对胃口,琳怡陪着周十九吃了一小碗饭。两个人又穿上氅衣去看灯,白芍和橘红要跟着,周十九从橘红手里接过兔儿灯,“只是在院子里转转,不用你们伺候了。”
白芍和橘红互相看看低头应了。
琳怡和周十九走出月亮门去了旁边的小园子。园子里各色花灯烂灼,走到园子当中还有烧起的香炉,烟雾缭绕,十分有意境。
周十九拉起琳怡的手,放下袖子上的紫貂,慢慢在花灯下穿梭,琳怡抬起头看向周十九,周十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十分的柔和。
一不小心就走了好久,琳怡轻轻地跺了跺脚。
“是不是觉得冷?”周十九低下头。
琳怡笑道:“反正也要回去了。”话音刚落只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就被周十九抱起来。
琳怡脸上一红,忙周围看看,“让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元元若是觉得不好意思,一会儿就说崴了脚。”
大过节的若说崴了脚,整个院子都要不消停,“大家都要过节呢。”
周十九笑道,“那就走到月亮门放下。”
院子里终究有伺候的丫鬟,周十九这边才抱起琳怡,那边白芍就得了消息忙带人过来,等琳怡进了屋连药酒都准备好了。
琳怡趁机埋怨地看了眼周十九,周十九却像没事人一般坐在旁边看小丫鬟给琳怡洗脚。
婆子拿来药酒,琳怡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揉药酒了。”
揉药酒她哪里都不疼要怎么说?
那婆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办,看看琳怡又看向周十九,周十九慢悠悠地端茶喝,“还是揉开了好。”
琳怡满面通红瞪向周十九,这人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到底有没有扭伤他还不知道。
看到琳怡娇嗔的表情,周十九这才放下茶杯起身从婆子手里接过药酒,将婆子遣了下去,“元元不愿意让婆子伺候,我就来帮忙。”
周十九将药酒倒在手里又抹上琳怡的脚。
琳怡抿起嘴唇要将脚收回去。
周十九抬起头来,深不见底的眼睛似笑非笑,“是御医送来治你脚冷的药酒,秋冬用最好,你先用几瓶试试。”
原来是这样,周十九故意来逗她。
琳怡又羞又气,躲开周十九的手,“那也不用郡王爷动手,让人看了还当是妾身骄纵。”
周十九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慢慢合拢握住琳怡的脚,指腹按着她的脚背,手掌贴着她的脚心摩挲,“元元怎么总怕外人知晓,让旁人说我们鹣鲽情深不是很好吗?”
周十九握着她的脚一直抹完药酒才放下。琳怡怕叫来丫鬟反而让周十九失了颜面,只得顺着周十九的意思,之后忙让丫鬟打了水服侍周十九梳洗。
琳怡铺好了被子和周十九躺在床上,脚上抹了药酒感觉暖暖的很舒畅。周十九侧过身将琳怡抱在怀里,“太后替敬郡王一家说话了,说葛庆生没有死惩办下人也就是了。治敬郡王哥哥一个管束不严的罪名。”
早知道敬郡王会拿葛庆生没死来做借口,“甄家不是还告了敬郡王哥哥从前也有过买凶之事?”
周十九道:“甄家反口了,说是情急之下说错了话。”
琳怡看着窗口摇曳的红灯笼,“是五王爷出面调停。”
周十九低下头来,气息温暖,“皇上本是想要二王爷和信亲王一起好好查查宗室的事,也是要告诫宗室子弟好好收敛,免得越来越荒唐。”
琳怡眼睛一亮,“谁知道旨意还没下去,五王爷和太后娘娘已经将整件事办好了。”
周十九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怪不得周十九心情很好。看似是葛家吃了亏,其实在大局上,五王爷和太后娘娘这步走的太着急了。
琳怡道:“妾身在信亲王府也听到些皇上这些年厚待宗室的话,这几年入仕的宗室子弟比成祖、高宗年间要多不少,皇上在秋狩时还让宗室子弟较骑射,为的就是从宗室营选才。”言下之意是皇上维护宗室子弟。
五王爷是在揣摩皇上的意思,为的就是博得皇上欢心。这才争着替君父解忧,能干固然是好,可万一做不好就会弄巧成拙。
琳怡正想着,周十九已经解开她的衣带。
昨天才有过,现在她都觉得大腿酸疼。
琳怡微微躲闪,耳边传来周十九的声音,“元元,今天过节呢。”
中秋节也能拿来做借口,看着他眼睛里光芒闪烁,又不觉得不好在过节时拒绝他。
周十九的吻刚落下来,就传来一阵敲门声响,接着只听玲珑道:“郡王爷、郡王妃,祖宅那边出事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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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意外
琳怡就要拿衣服起身,周十九拉住琳怡的手,问橘红,“有没有说我们已经歇下了?”
橘红道:“说过了,”说着顿了顿,“是巩妈妈来找的,说是大太太身边的妈妈直接找到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听了消息已经起身了。”
看来不是小事,否则不会是巩妈妈来报信。周元景在信亲王府喝了酒回家,说不得是借着酒劲和甄氏闹开了。
琳怡穿好衣服又侍候周十九穿了袍子和氅衣,两个人去了周老夫人房里。此时此刻第三进院子一片灯火通明,周十九和琳怡才进门就看到穿好氅衣的周老夫人。
“祖宅出什么事了?”周十九看向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脸色难看,“你大嫂不小心伤着了,我不放心想过去看看。”
上次周元景差点掐死甄氏周老夫人也没有这样着急。琳怡看向周十九,这么晚了,周老夫人要出门,他们哪里能不闻不问。就算装作不知晓到时候也会被牵连,这种事不是经历过一次半次了。
周十九道:“今天太晚了,我陪着婶娘过去。”
周十九话说到这里,周老夫人不好拒绝,“也行,遇到巡城的兵马,你在也能说话。”
周十九毕竟是男人,内宅上的事诸多不便,琳怡道:“我也陪着婶娘过去。”
周老夫人还没开口,周十九先道:“都走了府里怎么办?你还是在府里听消息,如果有事明日一早再过去替换我。”
周老夫人不为人知地微抬眉眼。
门房准备车马,琳怡和周十九回到第二进院子换衣服。
琳怡将紫貂的氅衣拿出来给周十九穿好,“郡王爷怎么不让我过去?”
周十九道:“没什么好事,与其顶着风过去,还不如在房里睡个好觉。”
周十九的意思是费累不讨好,不小心还会被反咬一口。
琳怡将周十九送出门,回来时巩妈妈已经打听出一些消息,“说大太太是不小心伤着了,其实是被大老爷拿椅子打到了头。”
拿椅子打了头,就算知晓周元景酒后失德却怎么也想不到会这样,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周元景这样薄情和牲畜有什么分别,先不说甄氏对外人如何,至少对周元景尽心尽力,周元景做出这样的事来,让人听了心里生寒。
巩妈妈道:“祖宅那边的妈妈都慌的浑身颤抖,说大太太一下子就晕了过去,一会儿功夫就耳鼻出血。”
周元景毕竟是武夫,若是真的用力,甄氏哪里能受得住。怪不得周老夫人会慌慌张张赶过去。
杀人偿命,甄氏真的有事,周元景也逃不掉。
巩妈妈说到这里,也觉得惊骇,“老夫人简单问了问,祖宅那边的妈妈已经吓坏了,说话不清不楚,说大太太本来想好了要在屋里立个佛堂,日后就在屋里抄佛经修心养性,只求能在家里照顾大爷,外面一切都由大老爷做主……”
甄氏为了全哥在周元景面前放下了脸面。
巩妈妈接着道:“可是大老爷吃过宴席回去,看到屋里的周姨娘被大太太罚在院子里跪着就怒气冲冲去和大太太吵了一架,两口子闹的不欢而散。后来大太太听说大爷在大老爷跟前吃了亏,就带着丫鬟找过去,不知怎么的大老爷动了手,等大家赶过去大太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大老爷也傻了眼。”
琳怡看向巩妈妈,“才说要在屋里修身养性,怎么马上又罚起姨娘来了。”
巩妈妈也觉得这里蹊跷。
琳怡看了看沙漏,“天亮前祖宅那边应该会有消息。”甄氏没事则好,出了事甄家必然不肯罢休。早在周元景要掐死甄氏的时候,周老夫人就该教训儿子,现在巴巴地赶过去遮掩说什么都晚了。
琳怡让巩妈妈下去歇着,多留几个婆子值夜。
巩妈妈应了一声。
橘红进屋要服侍琳怡歇着,琳怡摇了摇手,“还不知道会不会有旁的事,我就在暖炕上歇歇。”
到了丑时周十九回来换衣服上朝。
琳怡刚好梳洗完,听到声音迎了上去。
周十九面色还如寻常,看不出什么来,琳怡只得问,“怎么样?”
周十九换上雪白的软缎衬袍,“请了郎中过去看,郎中的意思是家里要有准备。”
虽然已经想到了,听起来还是让人皱眉,甄氏纵然坏,也不该这样死在周元景手里,琳怡道:“有没有请御医?”
周十九微抬眼睛,“请了。这时候连御医都不请,别说周元景,我们也交代不过去。”
琳怡帮周十九系好扣子,“婶娘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没拦着郡王爷过去。否则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甄家又不是小门小户,怎么肯吃这个亏。”
周老夫人现在一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屋子里摆好了饭菜,琳怡陪着周十九过去,亲手给周十九添了汤,“一会儿我就过去看看,出了这么大的事,总不好不露面,等到天亮,甄家大约也要知晓消息。”
周十九点头,“你看着办吧,若是有什么不对头的,就让陈汉去衙门里找我。”
内宅里的事复杂多变,谁知道最终会如何发展。
天一亮,琳怡就坐车去了祖宅。
郭氏已经让管事妈妈在门口等着,琳怡一下车那妈妈立即上来行礼。
那妈妈眼睛通透露出几分精明干练来。
“大太太怎么样了?”琳怡低声问过去。
那妈妈道:“之前还闭着眼睛说话,现在大多时间都晕沉沉的,好不容易喂了些药下去,忽然就都吐了出来……御医才又施了针……”
琳怡走到甄氏房里,浓重的汤药味立时扑面而来,屋子里的下人都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屋内的气氛沉重。郭氏撩开帘子让琳怡进到内室。
琳怡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铺间的甄氏。
人之将死,仿佛所有的恩怨都能放下了似的,尤其是看着平日里生龙活虎的人,如今呼吸微弱,就算再仇恨心里也不会觉得十分快意。大约是心里知晓甄氏不过被人所用,从来不是她真正要对付的人。
郭氏拿起帕子擦眼角,“能想的法子都想了,京里有名的郎中也都请来了,现在只能盼着大嫂挨过来。”
郭氏话音刚落,床上的甄氏忽然之间就抖起来,两边的妈妈忙上去扶住。
周老夫人起身过去看,好半天甄氏才有稳当下来,只是身体挺得如木板一般,嗓子里更是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动。甄氏现在的样子,比葛庆生那时候还凶险。
琳怡看向郭氏。
郭氏脸色难看,“已经好几次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光看甄氏头上血肉模糊,就知道周元景用了多大的力气。
周老夫人走过去握住甄氏的手,声音比往日更多了慈祥,“好孩子,你可要挺过来,将来全哥还要靠你,我还指望你养老,你可不能有事。”
甄氏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周老夫人的声音,开始张牙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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