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沉沉睡去。
再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身边立即有人温声道:“醒了?”
琳怡抬起头周十九,她脸上静谧的笑容一下僵住,周十九仍旧像从前一样闲适优雅,只是眼睛里满是血丝,下颌也起了胡渣,整个人消瘦了许多,琳怡嗓一哑,“怎么弄成这样。”想要挣扎着起身,却没料胳膊软软的没有力气,刚撑起的身顿时跌了下去。
周十九的手臂收紧,将琳怡抱在怀里,微微笑着,“睡了两日了,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一转眼间竟然过了两日,怪不得周十九会是这种模样。
琳怡抿起嘴唇,着周十九,“我怎么了?”
周十九目光温柔,“生完孩有些虚弱,让张风和姻先生施了针,总算是好了些。”着伸出手来慢慢地摸向琳怡的鬓角。
琳怡也静静仰起头和周十九对视,这一刻仿佛过了好久,让她觉得有些恍惚。
巩妈妈听屋里的声音,撩开帘进门,见琳怡眼睛立即一红,眼泪淌下来,忙用袖去遮掩,“奴婢已经煮好了药,这让人送来。”
着巩妈妈又哭又笑的模样知道她昏迷这两日家里乱成什么模样。
琳怡想起来,“孩呢?这两日好不好?”
周十九将琳怡圈在怀里,伸出手去接丫鬟送上来的药。“爱哭,放在摇车里要闹,奶娘正抱着呢。''”
琳怡听得这话笑起来,这一点倒是和周十九不一样。喜怒哀乐都要藏在心里。
周十九垂下眼睛,“想吃什么?两日没吃什么是不是已经饿了。”
她浑身软绵绵的,只是想睡觉。倒是没觉得饿,琳怡转头周十九,没有吃饭的人不止她一个人吧,“让厨房做些饭食,郡王爷也吃一些。”
“好。”周十九声音极轻,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琳怡,
饭很快摆满了炕桌。琳怡的胃口不好,却怕一放筷周十九也跟着不吃了,这才坚持了吃了一碗粥,周十九不过比她多吃了半碗放下碗筷。琳怡又歇了一会儿,奶娘才将孩抱了上来。
孩在襁褓里手脚舞动起来很有力气似的。眼睛很亮,嘴唇红红的,不时地转动着脑袋四处张望。
琳怡试着将手伸过去……碰的地方十分柔嫩,怀孕十个月,现在终于见,眼睛一刻也不想从他身上挪开。
“让我抱抱。”琳怡向乳娘。
乳娘低头应了,简单教了琳怡,轻手轻脚地将孩放在琳怡怀里。
放在她怀里的孩很轻,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琳怡将孩凑给周十九,孩忽然撅起了嘴唇。
琳怡忍不住笑起来。
周十九了一眼旁边的乳娘。
乳娘立即明白过来,向琳怡行了礼道:“世爷要吃奶了。”
琳怡依依不舍地着孩,乳娘弯腰来接,孩送乳娘怀里,手又挥了两下。惹得琳怡不想松手,乳娘和将孩抱下去,周十九扶着琳怡躺下,“刚醒过来还要多歇着,过几日身好了让乳娘将孩带套间去。''”
她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只要一动觉得天旋地转似的,身体这般模样,也只能如此安排。
琳怡躺好伸出手来摸周十九的下颌,“郡王爷这样上朝?算得了孩儿,也不能一下变得这样老成,孩还,郡王爷还是剃了胡才好。”
周十九笑着起身,吩咐丫鬟端水来梳洗,不过片刻功夫,剃好了胡,换了雪白的长袍恢复从前容光焕发的模样。
两个人躺在炕上歇着,琳怡问起张风,“怎么样了?朝廷要如何处置。”
周十九道:“按照法度要打板驱逐三千里之外,还要有官府定期监察。”
这样和徒刑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了个法罢了,琳怡道:“已经走了吗?”
周十九挽起琳怡的手,“还没有,朝臣对这件案法不一,有人觉得判罚过重,有人觉得应该这些人囚禁起来,免得他们妖言惑众动摇人心。”
有争议是真的,不过更多的是想透过张风牵连旁人,琳怡向周十九,“有没有御史参郡王爷?”
周十九笑道:“有人参是好事,否则武将不能参政,我也不能理所当然地为张风话。”
琳怡点头,如果不是牵连自身,周十九没有话的权利,大周朝对有兵权的武将诸多限制。无论是勋贵还是宗室都不过是皇帝手里没有生气的利刃罢了,皇帝握的紧紧的,这样不会伤自己。
琳怡的病有好转,周十九也放下心来,等琳怡睡下,周十九去了衙门。
汤药按照每日三次送进来,喝得琳怡嘴里麻麻的感觉不别的味道,漱了口,琳怡将白芍叫进来问话,“我只记得生产完之后睡着了。”
提起那日的凶险,白芍红了眼睛,“郡王妃产后出血,宫中的女官和稳婆都束手无策,姻先生也没了法,郡王爷想起那位张先生,出去追,硬是从官兵手中将张先生带了回来,张先生仔细诊治又是汤药又是施针,才将血止住了。”
御史弹劾周十九的是这个吧,不但知情不报,还将人抢回府中。
“这两日您昏睡不醒,郡王爷只要下了衙在床前照顾,奴婢们也不敢劝。”
琳怡点头。
白芍又道:“广平侯府那边还不知细情,郡王爷让人瞒着,怕老太太因此担忧。”
祖母那边不会半点不知晓,张风的事定是闹得满城风雨,广平侯府那边没有动作,也是怕给帮不上忙反而添乱罢了。
琳怡吩咐白芍,“让厨房做些老太太爱吃的点心送去广平侯府,告诉老太太我已经好多了,让老太太别太挂念。”
白芍应下来,吩咐丫鬟去安排。
晚上周十九回来,梳洗好了躺在琳怡身边。琳怡放下手里的书,着周十九英俊清瘦的脸颊,“我让橘红在东侧室里铺了床,郡王爷还是过去睡吧,我这边坐着月,晚上婆还要进进出出,总是不方便。”
生产那天周十九进了产房已经是大忌,哪有还没满月两个人搬一起住的,算没有长辈约束,出去了要让人笑话。
周十九将琳怡手边的书拿开,脸上的笑容安宁和悦,“刚醒过来撵我出去,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身上没有洗澡,今天想要拿巾擦擦都被嬷嬷拒绝了。这样和周十九睡在一起,总觉得怪怪的,更何况离满月还早着,想来想去最好的法是让周十九搬出去睡,免得她蓬头垢面的模样。
周十九搂着琳怡,“月里不要,免得伤了眼睛,按嬷嬷的好好将养。”
这样嘱咐下来,她倒成了孩似的。
“御医了要养七七四十九天,汤药也刚好喝那时候。”
周十九低下头来贴在琳怡头顶上,琳怡轻推了推周十九,“我身上还没走。”
原来别扭的是这个,周十九扬起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明日我去太医院问问程御医,能不能用热水擦擦。”
周十九嘴上这样,手臂还是将琳怡揽过去,“元元不知道,我有些习惯改不了,换了屋让我如何睡。”
嫁给周十九之后,她已经听习惯这样的辩解,琳怡靠在周十九怀里,安稳地闭上了眼睛,“郡王爷瘦了不少,该好好补养。”
周十九拉起琳怡的手放在腰上,“原来是嫌弃我瘦,放心吧,你出了月,我也补了回来,总不能硌着你……”
她哪里是这个意思,琳怡笑着红了脸。
……
月里的禁忌多,不能不能久坐,不能动针线,连抹额也不让摘下,好不容易熬出了月,又因她是难产,御医交代要多躺十九天。
过了七七四十九天,琳怡才舒舒服服地洗了澡。蒋氏来琳怡,听这样的话笑,“哪个都是抱怨月坐的辛苦,现在好了总算是过了这一关,”着端详琳怡的脸颊,“不过才几十天怎么瘦回原来的模样,我认识的不少人,出了月比孕时还要丰腴些,怪不得郡王爷连府中宴客的日也改了,是怕你太过操劳支持不住。”
本来是满月宴,却改在了她能起身之后,加上周十九在她病重时像换了个人一般,如今整个京城都知晓周十九和她夫妻感情深厚。
蒋氏笑着了会儿话,趁着左右没人,“宗室营要出大事了。”
第三百零二章 怪事
琳怡仔细地听蒋氏话。
蒋氏道:“前几日宗室营里有位长辈出去吃酒,从马背上掉下来差点被马踩了,现在还在床上不能动弹,道士宗室营里有血光之灾,还不知要落在谁家。你生产那几日,敬郡王妃崴了脚,现在走的还不利索。咱们有位婶去敬郡王府做客,才走敬郡王府的垂花门又哭又笑起来,将我们都吓坏了,还是我胆大陪着那婶,”这里蒋氏目光闪烁,嘴角含着笑意,“谁知道那婶出了敬郡王府整个人好了,头也不疼了,也不再胡言乱语,只是我们怎么劝她也不过去宴席,倒让敬郡王妃为了难,亲自出府好一阵安抚,这才将婶送走了。”
琳怡着蒋氏的模样也笑起来,蒋氏还真是聪明,这样一来敬郡王妃定会觉得自家有什么污秽。
琳怡道:“那婶会不会出去?”
蒋氏摇头,“是了也和我们无关,那婶向来是疑神疑鬼的,听下人了些闲话,发作起来。”
两个人这里,巩妈妈来道:“来客了,已经迎去了花厅,献郡王妃在待客呢。”
琳怡沙漏,早的都是与她交好的宗室妇,不光是来庆贺,还是来帮衬。琳怡和蒋氏起身,“我们去。”
橘红忙送来斗篷给琳怡穿了,蒋氏和琳怡边走边话。
“敬郡王妃那边如何?”琳怡轻声问。
蒋氏道:“借着家中长辈的忌日办了道场,又是和尚又是道士的捣鼓了一阵,花了不少的银,不过最近敬郡王妃还是不断地往信亲王府跑,信亲王府的下人也晚上了人影儿,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信亲王妃还让人打着灯笼寻贼人,结果哪里有什么贼人。”
大宅院是这样,只要有点风吹草动能生出许多闲话来,人云亦云。渐渐将话传的离谱。不过信亲王妃年纪大。不会像敬郡王妃一样慌手慌脚,信亲王府算有些动静暂时也不会怎么样。
不过当时寻普远大师建金塔的却是信亲王妃,这件事注定信亲王妃跳不开干系。
从前都是她被人算计,现在轮她算计旁人,还真是风水轮流转,琳怡向蒋氏。“你怎么样?可有消息了?”
蒋氏脸一红,“什么也瞒不过你,才过了两个月,还不能出去呢。”
蒋氏今天一进门满面喜气。有些忐忑又有些害羞,是琳怡再熟悉不过的。琳怡道:“可巧,我怀孕时吃的枸杞大枣山药茶还有呢,一会儿让人包给你,平日里代茶吃也是有助益的。”
蒋氏脸上微红,“那我便收了,改日还要向你要世爷穿的衣服。将来我也好能一举得男。”
蒋氏半真半假地笑,两个人很快走花厅,宗室营的夫人们陆续了,琳怡让乳娘将孩抱来给大家,过了百岁的孩才能请族中长辈赐名,现在大家世爷,世爷地叫着。
琳怡听着大家礼貌的夸奖,“真是漂亮,和郡王妃长得一模一样。”
“起来聪明。将来一定和郡王爷一样能文能武。”
“这段日宗室营的孩,哪个也不如康郡王世爷漂亮。”
着孩不时地撅起嘴向好奇地张望,丹凤眼比刚出生的时候还了些似的,哪里有半点漂亮的模样,是孩像她,是因为周十九眉眼太英俊,这个家伙真的半点没有乃父之风。
不过无论长得什么模样,都让琳怡心里痒痒的恨不得整日里抱在怀里。
巩妈妈寻的乳娘很谨慎,自始至终将孩护得紧紧的。生怕身边有谁过来不心伤了孩。平日里在琳怡身边话也不多,全心全意地带着世。这一点让琳怡又放心又满意。
时间差不多了,乳娘带世下去吃奶,琳怡和众位夫人落座话,大家才讲了两个笑话,敬郡王妃了,大家起身互相行了礼,敬郡王妃坐下来吃茶。
康郡王府和敬郡王府向来不和,敬郡王妃过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脸面上应付一下罢了,客人齐了,大厨房准备好了饭菜,琳怡让人摆桌,大家陆续入席。
太后娘娘的丧期过了,大家好不容易透过气来,像借着宴席顽一阵,有人提议要传花,琳怡让人从花房折了一枝玉兰花,蒋氏主动起身要去屏后击鼓,在大家手中传来传去,两次都落在琳怡手里。
大家顿时哄笑,让琳怡讲笑话来。琳怡推不会,大家拉扯着笑,琳怡只好喝了杯桂花酒。第三次落在琳怡手里,蒋氏出来提议要作诗,宴席中会诗的媳妇也称好,大家又热闹了一阵,敬郡王妃坐在角落里渐渐扬起了眉毛,心中冷笑。
大家又相继行了几次令,女眷们喝了桂花酒,敬郡王妃觉得无趣,话也不,幸好康郡王府的桂花酒极好喝,坐在一旁独自饮酒,偶然抬起头来女眷们瞄着她窃窃私语。敬郡王妃觉得气闷,让丫鬟陪着去更衣,从院里走回来,也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阵笛声,呜呜咽咽地让人听着好不心酸。敬郡王妃皱起眉头向身边的丫鬟,“可听动静?”
那丫鬟也听得忙点头,“不得是康郡王府请了女先人。”
敬郡王妃冷笑,“她也请不什么好人,大喜的日偏要哭尿起来。”
两个人往前走,敬郡王妃似是眼前一花,有人戴着高高的帽从她眼前一掠而过,不似寻常人的打扮,顿时吓了一跳去拉身边的丫鬟,“你没有……”
那丫鬟低头伺候什么也没只是摇头。
敬郡王妃觉得心跳如鼓,一时间周身冰凉。
主仆两个好不容易走回花厅坐下,在女眷的欢声笑语中,敬郡王妃好不容易定下心神,丫鬟刚好才端了新蒸好的鲈鱼上来,敬郡王妃好食鱼眼,要伸筷去夹,谁知道筷刚要落下,鱼眼睛一下落下来,顿时吓得敬郡王妃收回筷将旁边的茶碗也打翻,茶水顿时落在敬郡王妃的裙摆上。
坐在敬郡王妃身边的女眷惊呼出声,急忙让下人拿巾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敬郡王妃身上,为了夹菜打翻了茶碗,这样的事着实让人脸上无光。
旁边的下人粗手粗脚擦疼了敬郡王妃的手臂,敬郡王妃心中的火顿时烧起来,一脚将那下人踢在地上。
那下人惊呼一声急忙告饶,琳怡起身过来瞧,“敬郡王妃消消气,这是怎么了?”
琳怡的声音不高不低,敬郡王妃过去,对上琳怡那双闪烁的眼睛,似笑非笑似的,静静地着她的狼狈,趁她不注意还特意了盘里的鱼眼。
当着这么多女眷,敬郡王妃不好发放。可是只要想广平侯在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