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阳光真刺眼啊!
我支使着三人来回了几次,终于把石头阵摆出了雏形。贝锦仪毕竟是大师姐的孤女,还算是有些见识的,她狐疑的问我道:“师父这是在摆阵?”
我终于遇到知音了!我生生忍住热泪盈眶的握着她的手,故作一脸高深的模样道:“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贝锦仪顿了一秒,小声嗫嚅道:“可是……这个乾位的石头是不是摆在坎位比较好……也许是我说错了,师父的见识自然比我们小辈多的多……”
我张着嘴,下巴险些跌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孤鸿子在一旁笑道打跌。
唉,路漫漫其修远兮,师父真的是一门凶险的职业啊。
也许是我这八卦阵起了功效,勉勉的拖了几天。总之,王麻子终于及时赶制出来两把假剑。我把一把供在正屋中,昼夜灯火通明。前几日,我还吩咐她们去正屋里看守,做足了模样。
这一日晚上,起了北风。风儿吹得树叶婆娑作响。
“今日天气冷了。”我说,“你们不用守夜了,回屋去休息吧。”
三人面面相觑,却没有多嘴问其他原因,躬身答是。
人多了,原本空着的屋子自然不得不挪用起来。我本想正大光明的搬去小师叔的屋子里住,可无奈孤鸿子怎么也不同意。我只能忍痛把乌鱼子的房间拨给了丁敏君和郑三娘住,并温和善良的劝诫她们:“尽管砸,弄坏了不用赔。”
我与贝锦仪一屋,熄了灯没多久,就听到外面树叶的沙沙声。
“有人!”贝锦仪一下子警觉起来。
我按住她的手,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贝锦仪虽然心存疑惑,却没有出声。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突然起身嚷道:“他们是想来偷倚天剑。不行,我要去阻止他们!”说完,她匆匆的套上鞋,披着衣服就往外走。
——她还不知正屋里放的是假剑。
我一把拉住她,低声道:“不要出门。”
她一把挣开我的手,精致的小脸上已满是泪痕,“难道您就眼睁睁的看着倚天剑被偷么。”她恨恨道,“那可是我娘和我爹用命拼死保护来的啊。您身为一门之主,怎么眼睁睁的看着它被盗而无动于衷呢?”
她夺门而出,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她可以跑得这么快。
小丫头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就这么莽撞的冲了出去,喝到:“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说完就纵身一跃,打算和来人决一死战。她的武功原是大师姐教的,不过学的不深,只能说得上是粗通皮毛而已。
今日来盗剑的看来是华山派的高手,见行事败露,一掌打来,目光微眯,显然动了杀机。
贝锦仪根本不可能打的过他。
不好。我连忙使出轻功,抱住贝锦仪,险险的躲过那一掌。
师姐也听到了声音,连忙出门来一看究竟。
我既然已经露面,也不得不做戏到底,省的他们怀疑。只能抱着贝锦仪道:“阁下何人?来我峨眉派做什么?”
他显然已经得手,手里紧紧握着一个黑布包,听到我的问话,许是心虚,下意识的将布包往身后一藏。
贝锦仪急得不行,连连扯我的衣袖,“他是来偷剑的!”
“闭嘴。”我呵斥贝锦仪,怕黑衣人把注意力转移到武功微弱的她身上。
可是已经迟了,那人显然已经注意到了她。就在此时,师姐纵身一跃,连连出手,逼得那人节节败退。最后盗贼无法,只能施展轻功,逃离了这里。师姐也追了上去。
我松开手,连忙上下打量贝锦仪:“你没事吧?”
外面这么大动静,郑三娘和丁敏君也醒了,迷迷糊糊的跑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贝锦仪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不睬我。
现在的小丫头怎么那么难哄?我叹息一声去王麻子屋里拿出另一柄假剑给她看:“小丫头,你看这是什么?”
“这……”贝锦仪见到我手上的东西,有些犹疑,“怎么会……”
“他拿到那把是假的……”我还没说完,就被贝锦仪猛地抱住亲了一口:“师父,师父我错了……”
“喂……”我拿剑柄捅了捅她。
贝锦仪依旧哭的天昏地暗,看来她已全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师父您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我翻了一个白眼,我怎么收了这么一个蠢徒弟,她居然现在才意识到我是个好人。师父,真是一个艰难的职业啊。
、6有天赋没天赋
等到东方出现白线时,师姐才回来。
我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追了那么久?”
师姐笑笑:“我追着他够呛,估计他也没时间去辨别这倚天剑的真伪。”
“恐怕就算他有时间,也看不出来。”我失笑。
默了半响,两人都沉寂无声。孤鸿子故作轻松的说:“不用太担心,我去修书请三师伯和小师叔回来一趟。”说完她又安慰似的拍了拍我肩膀,“不管怎么说,武当派张真人和师祖也是有些交情的。有张真人在,想必其他门派也不会太为难我们。”
我困的不行,打个哈欠道:“等了你一晚上了,好困。我去补个觉先。”
可是天终究是是亮了,阳光无孔不入的钻入我的房间,刺眼的亮光驱散了我的睡意。我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屋外的阳光一点一滴的侵蚀我的房间,心里莫名的烦躁着。
峨眉山安静了两天。
这两天,孤鸿子又带着丁敏君三人摆了几个石阵,勉强可以抵挡一些虾兵蟹将。我也重整旗鼓,打算认真的教导他们剑术。
“我峨眉速来以剑法和簪法名动天下。今日为师就教导你们峨眉剑法,古人云‘玉女素心妙入神,残虹一式定乾坤,身若惊鸿莺穿柳,剑似追魂不离人。临敌只须出半手,纵是越女也失魂。’说的便是我们峨眉剑法了。”
说完我便停顿了半响,看到三人一脸凝重的看着我,我咧嘴一笑:“当然,这只是世人以讹传讹,做不得真的。”
三人凝重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龟裂。
“今日便教你们文姬挥笔、索女掸尘这两招。你们看好……”说完,我便使出倚天剑唰唰唰的快速挥剑,然后又故意慢速的演示了一遍。
“都看清楚了么?”我问道。
三人面上都显现出了一副为难的神色。还是贝锦仪支支吾吾的道:“只记得一点……”
我颔首点头,“你们依次演示一遍,能记多少就舞多少。”我又望向丁敏君,“你先来。”
丁敏君涨红着脸,磕磕跘跘的比划出文姬挥笔的前三招,越到后面,她便使得越发的不伦不类了。她红着脸,垂着头,不敢往我这里瞄一眼。
第二个出场的是郑三娘,她因为夫君已死,执意出家,孤鸿子便给她取了一个法号,叫做静虚。静虚因为有前面丁敏君做参照,或许也是因为是成人的缘故,记得招式比丁敏君更多。
最后一个便是贝锦仪了,她完全的舞出了所有的剑招,虽然力道不足,却已然形似了。
“不错!”连我也忍不住出口赞许她,“虽然跟我比还是差一点点,只看了两遍就能做到这样,很好了。”
我第一次夸奖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不仅我觉得别扭,连贝锦仪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她抱着剑,小声地解释道:“以前跟娘也学过一些,哪能和师父相提并论。”
果然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我一高兴,不禁又多夸了她两句:“你不用谦虚,能做到这样很难得了。”
说完我又给她们重新演示了三遍,一遍比一遍快。这下,连丁敏君和静虚也记得了七七八八了。
“今日就这样。”我收了剑,对她们道:“你们先联系,明日我再来检查。”
抱着剑离开,我揉了揉酸软的手臂,师父,真的是一项劳力的职业。
师姐抱着娃娃在屋外晒太阳,看到我,微微一笑道:“你已经教好了?”我跳着远离她道:“我已经比划了五遍,况且贝锦仪已经会了,她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贝锦仪。”
师姐表情有一些凝重,她问我:“刚才,你有没有注意到丁敏君的眼神?”
刚才?我努力回忆着,刚才我全部的精力都在贝锦仪身上,自然没有顾及到丁敏君。“怎么了?”她什么眼神让师姐如此上心?
“没什么。”师姐避开了我的问题,过了一会儿,她又像是回过神来,自嘲的笑笑:“只是有些怀念和感慨罢了。”
自王麻子智商下降后连师姐也开始不正常了。我同情的望了一眼师姐,果然拯救峨眉的伟大任务要落在我身上么?我深感责任重大。
这个问题一直到晚上还在困扰着我,事实上,这不是我第一次在思考我为什么来这个世界了。按照传统穿越定律,我应该成为一代妖妃,最不济也该成为开国之后啊。元朝马上就要灭亡了,当蒙古人的皇后自然不靠谱,等等——难道——我心中惊天一道雷响,难道我就是明朝大名鼎鼎的马皇后?
可是我姓方,不姓马啊。我痛苦的纠结着,何况,我要是嫁给朱元璋,那么小师叔该怎么办?
到时候谁与小师叔一起策马奔腾,共看人世滚滚红尘繁华呢?
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据说朱元璋很丑啊,作为一枚标准的颜控我真的是好痛苦啊。
我整个人呈“大”字形摆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
唉,我真的好纠结啊!是和小师叔成双成对好,还是去做明朝皇后呢?作为我这种举手投足都能影响世界的大人物,我深感鸭梨山大啊。看着在一旁睡的香甜的贝锦仪,我又陷入了深深的忧伤中,唉,小丫头就是好,她们从来都不用为这种国事苦恼。
外面寒鸦夜啼,衣料摩擦的声音瑟瑟入耳。
有人!我连忙坐起,又侧耳听了听。倚天剑已经被盗了,那么这么晚又是谁在屋外呢?
我悄悄的披了衣服出门去看,果然在屋外听到剑声。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练剑。我循着声音走到屋后的一处空地上,一个身影在月光下跳跃灵动着。
——是丁敏君!
我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她。只见她拿着剑上下舞动,练的还是我白天教的那两招。
这孩子傻了么?晚上不睡觉练啥剑。我刚想上前去问,一个石头不偏不倚的砸中我的脑袋。我连忙四处寻找,只见师姐正坐在一颗树上,朝我微笑招手。
我轻使轻功,也纵身一跃跳上了那棵树。
“你怎么也在这?”我低声问她。
孤鸿子朝我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道:“我猜她今晚肯定会来,所以特地在这来等她。”
我越发的好奇了,“你怎么知道她晚上一定会来这里练剑?”
她仰头饮了一大口酒,这才不徐不慢的说道:“没有天分的人还不加倍刻苦,那才是真正的无药可救。”她望着我,道:“你真的没注意今天你赞扬贝锦仪时她的眼神么?她的那种不甘、羞愧、无地自容,甚至渴望得到师父肯定的眼神我很早以前就看过了,甚至已经看到厌烦了。”
“你在哪里看过这种眼神?”我越发的不解了。
师姐靠近我,她今日似乎喝了不少,脸都是红的。她故意使坏往我脸上喷了一口酒气,这才笑道:“自然是在镜子里,在水中的倒影里,随处可见,无处不在啊。”
说完她又转头看了一眼丁敏君,不带任何感情说道:“我知道她今晚一定会来,就和我一样。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没用,天赋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天生的。瞧瞧,天赋这种东西就是这么可恶。没有天赋的人看多少遍也学不会,有天赋的人哪怕只看了两三遍也一下子就会了。”她话音刚落,那边丁敏君的剑就掉了下来,看来她又忘记剑招了。
我看向师姐,她又灌了一口酒,冷冷地看着我。虽然一言不发,可是那眼神里分明是说:“你看,我说的对吧。”
“只要……只要足够努力就好了……”我干哑着嗓子说道。
“努力?”师姐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光有努力有什么用,比不上就是比不上。所谓的努力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没有天分的人每次都说‘一定是我不够努力’,可是他们其实都明白,就算再努力,比不上终究就是比不上,你瞧,老天就是这么的不公。”
我越发感到震惊,甚至难过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半响,我才勉强开口,“师姐,你是讨厌我么?”
孤鸿子从鼻腔里软软的哼了一声,“有一点。”
因为我就是你口中有天分的人是么?我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我自小一直敬仰的师姐居然讨厌我,这是我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的。
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的确如此。每次师父教导我们剑法,不过两三遍我就记住了。而师姐从不这样,她一定要很刻苦很认真的练习三四次,师父的每个动作她都反复揣摩。偶尔我在一旁看她练功,替她干着急,这时总是忍不住会出手指点她一番。想来,我这种不经意的行为恰恰是对她无声的伤害吧。
回忆起与师姐相处的点点滴滴,原来在我不知不觉的时候却伤了她的心。我感到万分愧疚。
远处一声鸡鸣,丁敏君收了剑,默默的回去了。她待过的地方,只留下了一滩水渍,是她的汗,浸透了衣裳,一滴一滴的凝聚在地下。
“师姐,我们回去吧。”我低声的说,她却没有反应。
“师姐?”我扬声重复了一边,靠近她一看,她早已熟睡多时了。
、7做师父真纠结
第二日的天是阴沉沉的,师姐一觉睡到下午才悠悠醒转。
我端着一碗粥,笑着对她说:“饿了吧?”
她默默的接过粥,盯着我迟疑的看了半晌。
“师姐,虽然我知道我貌美如花、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明艳动人、人见人爱、倾国倾城,但是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啊,我会不好意思的……”
“嗯,瑶瑶一直都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仅是人间尤物,而且出尘脱俗。”孤鸿子居然破天荒的顺着我的话大大的夸赞了我一番。说完她又小心的瞅了我两眼,吞吞吐吐地问道:“我昨日喝醉了,没说什么话吧?”
“有!”我立刻委屈的指责她,“你说你决定放弃杨逍了!”
师姐连眼皮子也不抬一下,道:“说实话……”
“唉……”我叹了一口气。我是一个多么正直善良的人啊,心里想得念得都是如何把师姐拉出泥淖。
我拿过她手中的空碗,默默的低头不说话。
师姐见状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我的衣袖,道:“我是喝多了酒,说的是胡话,你别往心里去。”
“可是你说你不喜欢瑶瑶了……”我委屈的看着她。
她立刻手忙脚乱的安慰道:“我怎么会不喜欢瑶瑶呢?是师姐心眼小,一时还没从那个死胡同里钻出来,其实师姐是很喜欢瑶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