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泡中有水,刺客痛苦地挣扎着,水不断地冲进他的肺。水泡中的安在却如同一个倒影一样若无其事。他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刺客挣扎,眼见刺客就要溺死,他忽然一挥手,水泡便消失了。
刺客在地上抽搐着,咳嗽着吐着水。
安在冷冷地看着他说:“你明白了吧?即使是雪国的寒冷也无法让我的水结冰,所以我叫不冻。现在的你浑身湿透,在这样的天气里,很快就要死了。但也比在水里溺死强……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那个刺客抽搐着说:“冰……后……后要……杀……杀。”他忽然停止了抽搐,变成了一具尸体。
“要杀我吗?”安在痴痴地问,他的鞭子和刀都已经收好。
游星守走了过来问:“冰后是冰帝的皇后吧?”
“是。”
游星守看着刺客的尸体问:“他说的话能相信吗?”
安在淡淡说:“多半是真的,一个要死的人不会说谎。”
游星守疑问道:“可是你是他的敌人,你让他死。”
安在摇摇头说:“让他死的不是我,是命运。我让这个除了喝水以外没接触过水的人溺水,我让这个以为雪国没有什么不能冻上的人看到了不冻的水,我想……他不会骗我的。”
这时虫孚楼等三人也凑了过来。
“有人要杀你?”虫孚楼挠挠头直接问。
安在英俊而苍白的脸上扫过一丝无奈:“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对我来说是,对你们来说也是。”
小鱼走到游星守身边担心地问:“游大哥,你没事吧?你原来的伤还没好吧?”
游星守摇摇头说:“没事,冰砂渗入身体的那阵感到没有力气。现在好多了。”
安在说:“这冰砂有渗入皮肤麻痹神经的作用。人会感到没有力气一阵,但是并没有副作用。放心吧。”
游星守看看虫孚楼三人,问问红莲说:“你不要紧吧?”
红莲脸突然红了起来,她大嚷道:“干嘛问我?你当我是这些人里面最弱的吗?”
虫孚楼坏坏地火上浇油说:“不是最弱的。但我和小鱼是不会让人担心的。”
红莲脸更红了,哼了一声气得走开了。小鱼去追她才把她追回。
安在看看天色,渐渐灰了下来,幽幽说:“游星守,我们必须快点了。”
游星守没有问他缘由而是点点头说:“好。”
队伍便重新行向了北方。经过蜿蜿蜒蜒的雪路,一座城郭出现在众人眼前。这座城靠着两面的山而立,像是一道关卡。站在城下,抬头已经看不到城顶,只能看到硕大的门牌,上面写着“冰溪陵”三个字。巨大的城门前没有一个守卫。
安在停下脚步看看城门自言自语说:“希望一切都还好。”
城门缓缓由内打开,门里传出一个妖娆的声音:“不冻将军如何有此等感慨啊?”
一个被白色裘皮覆盖的女人从里面缓缓跺出,两旁跟着穿着银色装束的士兵。
女人缓缓走近,那是一个美艳的女人,眼睛鼻子嘴都很美,却露出一种独特的欲望。那种独特的欲望像是火焰一样蠢蠢欲动,却又是她的全部内在。
女人贴近安在,微笑着,伸出了纤纤玉手,在接近安在脸庞的地方停下。阻止她的是安在低沉的声音:“我要为冰帝引荐雪国贵客,请冰后不要耽误。”
女人的微笑嘎然而止,僵笑着说:“当然……我只是担心将军有什么意外,特地在此等候罢了,并没有阻挡将军的意思。”她话虽如此说,眼睛却扫向游星守,向他说:“你就是那位贵客吧,你真英俊。雪国的女人一定会为你疯狂。但我不会,我和冰帝一样,只欣赏不冻将军……”
“冰后,请自重!”安在微怒道。
冰后怯怯地看着他,眼中竟然有怨恨和害怕两种神情,她无趣地退下。狠狠地看着安在一行人离去的背影。
“不冻的水,你能了解寒冷吗?”她咬牙切齿地笑着。
第七十四章 陈露儿
偌大的宫殿,一群身穿银甲,身披白披风的战士在宫殿里如同雕像般伫立。王座就在大殿深处的高台上。但那并不是最深处,最深处是王座后方不远处,一张掩着的门。宫殿里唯一被冻上的地方也就是那里。
踏着湛蓝色的地毯,安在缓步走上了宫殿。所有披着银甲的战士齐齐地跪伏,嘴里却仍不发出声音。
“睡了吗?”安在自言自语地问。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游星守一行人说,“来,我带你们去见冰帝。”
他的步伐平稳得如同被微风吹皱的水,绕过了王座,来到了那扇门前。
这时身着白裘皮的冰后却挡在了门前,伸出双臂挡住了门说:“冰帝在安寝。”
安在略微皱皱眉说:“我知道。”
冰后斜着头看看他,笑笑说:“那就等一天。”
“等不了。”安在看着她说。
“就一天。”她的眉毛弯曲,一副可怜人的模样。
安在点点头,无奈地说:“好吧,就一天。”然后转身对游星守说:“我先带你们去休息,明天再见冰帝吧。”
游星守点点头。安在便带着他们走出了大殿。
远离了宫殿,安在带着一行人渐渐走进了很多围墙围着的院子。院子的进口和出口错综复杂,安在在前面穿梭,没有片刻停留。
“我们要去哪?”游星守终于问了出来。
“去客房休息。”
“这里是哪?”
“这是后宫。”
“哦。”游星守这才明白。
“怎么会没有人?”虫孚楼警觉地问,“说是后宫,怎么会没有一个女人?”
安在嘴角微扬扬,似笑非笑地说:“有这样一个女人,她会乘冰帝睡觉时杀一个后宫的妃子。冰帝没睡一次觉,她便会杀死一个女人,很快后宫便成了空的过道,也成了雪国最特别的客房。”
“是那个冰后干的吗?”虫孚楼问。
安在却没有回答这个,只说:“到了。”就岔开了这个话题。他推开一扇大门,那门匾上写着“境梳楼”。一行人进入。屋里家具一应俱全。
“这里没其他人,房间多得是,你们安心住下吧。吃饭的时候会有人送过来……”他说完对游星守说,“那我明天早上再来接你们。”
“请你等会”游星守说,“我能出去看看吗?我想去街上找找看,有没有我的妻子?”
“王宫不能随便出入的。”安在缓缓说道,“不过,这个院子后的围墙外不远就是街市,你应该很容易就能进出……”
“谢谢你。”游星守为这个人心思细密而感到佩服。
安在走了。游星守看看三人,问小鱼:“累了吧?走这么远。”
小鱼笑着说:“不累……游大哥,我有感觉,我们马上就会碰到彼丘了。”
“是吗?那真好。”游星守支吾着,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
虫孚楼找到一张角落的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上去,揉揉眼睛对小鱼说:“那个彼丘可是个危险人物,还有那个什么婆婆的,哎,这年头婆婆都是又凶又狠……”他情不自禁地去摸自己的断臂。
“总之,你最好小心点他!听到没有?”虫孚楼喝道。
小鱼摇摇头说:“在他面前我控制不住,想要走过去……要是在遇到他,我一定……”
红莲气呼呼地走到游星守面前说:“你真要上街市走?”
“嗯。”
“带我去!”红莲按着自己胸口说,“花帝交给我的任务就是看着你,我可不能让你这个家伙出了一丝半点的事!刚才路上你差点就完蛋了!”
虫孚楼在一旁插嘴道:“你真要保护他?你那两下子可是不够看的!你可别帮倒忙啊!”
“闭嘴!我懒得跟你说!你这个一只手的家伙,就知道放虫子!有什么了不起!”红莲气愤得叫嚷着,脸变得红扑扑的,像小孩一样好玩。虫孚楼连忙闭紧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看到这情景连小鱼都嘻嘻地笑起来。
“还有你!”红莲将矛头指向小鱼。
“我?”小鱼不解地看着她。
“刚才害我为你担心,锁链到了你胸口你才有反应,你怎么这么迟钝啊?”红莲像个大姐姐似的教训小鱼说,“你下次别这么慢吞吞的!”
“好的,我下次一定快点。红莲姐姐。”小鱼乖巧地应着。
游星守也不禁轻松起来。他想了想对红莲说:“放心吧,今天我哪也不去了。吃完饭就早点歇着吧,明天还要见冰帝。”
“这就对了!”红莲高兴地跑到游星守面前,突然伸出手掐掐他的脸颊说,“就这样一直到五月十四吧!”
游星守脸被掐变了形,笑了。然后她的脸更红了,缩回手急急忙忙地跑到了下一个房间,一边跑一边说:“我去看看房间怎么样。”
游星守走到床边,躺下,倦怠地合上眼说:“我睡了。”
//――――――――――――――――――――――――――――――――――
{梦
又是站在了一片麦田里。四下只有风过麦穗的螅螅嗦嗦声。仅凭这声音就知道风的力量,风的温柔,麦的成熟,麦的被动。
他站在麦田中间,被长长的麦穗包围住,只露出半截身子。像是海中漂浮的岛屿。
你能找到最大的麦穗吗?
他忽然想起这样一个问题,没人问他,只是他突然想起了。
我能。他告诉自己,他一开始就知道他要哪一颗麦穗,
他从未迷茫,
他执著,
执著的人终有一天会得到。
他大步地在麦海里狂奔,
目光锐利地找寻着那颗失落的麦穗,
忽然,在他眼前出现一个女人。
是洛神!不,或许该她叫亦沾。
亦沾微笑地看着他,
那笑容让他着迷,
他有一百个理由喜欢她,
可是……
亦沾张口问:
我是你要找的麦穗吗?
不是!
于是他和她擦肩而过,
避开了她的眼神,却带走了她迎风流下的泪。
他跑啊跑,
努力寻找那颗叫做望春的麦穗。
终于,他看到了望春。
望春还像过去那样欲拒还迎地看着他。
他跑上去抱着她,四下里风刮得大了些,但他还是听到她的心跳,还有如同麦穗一般摇曳的呼吸。
望春说:
我不想再骗你了。
然后与他擦肩而过,带走了他的热情,又留在他衣襟一行莫明的泪。
他茫然地,但是没有哭泣。
风在发出响声,风原来一直都在低吼,让他前行。
他的心和他的步伐一样混乱,但是他继续前行。
在下一个地方,同样是麦海,
他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
他猛然抬头,那个人的身影逐渐清晰,
他张大嘴,喊出了她的名字……
}
于是他从梦中惊醒过来,浑身是汗。他赶紧默念那个名字,生怕不能留下梦的痕迹:“陈……露……儿?”
第七十五章 后宫的男人们(上)
能够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他一身虚汗地坐起,等待心跳恢复平静。心跳从梦里的无限紧张逐渐平静了下来,游星守感到巨大的落寞,好像失去了永远也得不回的东西。
月色从窗外射进来,他突然想起与妻子望春在那间小屋的日子。命河黑漆漆的河水,长长的芦苇和望春寂寥的神情……那种平静而忧伤的日子竟然是那么幸福。
视力在变弱,在白天的很多时候他都看不见任何东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他很适应,他的耳朵能帮他分析周围的情况。好像自己有这方面天赋般。他这样乐观的想着,除了这样想,还能怎样呢?
境梳阁的屋子和床有很多,他们四人一人睡一间屋子,一人睡一张床。他们都睡着了吧?自己该去外面看一看了,花帝说望春就在这里。那么她也许就藏在后宫里,被那个冰后软禁着,否则她为什么会留在这而不去找他呢?
趁着有月色,游星守轻轻走出境梳阁,合上了门,跳上了围墙,开始在这个庞大的迷宫里搜索起来。
偌大一个后宫居然没有一盏明灯,就像一座死城般。不知转了多久,游星守仍一无所获,他刚想回去。眼前却突然变黑,然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眼睛的问题又犯了。他放慢了脚步,凭着记忆向回走。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自己身处在哪的他,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呻吟。他伸出手向前探着走去,摸着了一张门。声音从门里传来,除了女人的呻吟还有老床的吱吱嘎嘎,甚至隐隐听到男人的闷哼和喘息。游星守立即明白里面在发生什么。
里面是谁?是冰帝和他的妃子吗?
游星守不禁贴住门听着里面的动静。
床的声音反复而低沉,充满了无奈和罪恶。
半晌,声音停了,女人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说:“你今天为什么会来?”是冰后的声音。
然后游星守便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想来看看你。”听到这个声音他突然感到似曾相识,视力居然也在这时突然恢复了。他便顺着门的缝隙向窥看。
冰后站起来为赤裸的肌肤披上一层薄纱,她优雅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忽然转头问男人:“你想要什么?”
男人的脸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有些模糊,只有他完美的胴体在月色下,显得充满了力量。他坐起来靠着床欣赏着冰后的背影。
“你啊。”男人回答。
“那带我离开这吧,去海国或者花国,甚至砂国都可以。”
“你疯了!”男人说,“除了这,我们又能在哪生活下去?”
沉默。
“你走吧。”冰后淡淡说,“不要来了,以后。”
“为什么?因为那个不冻回来了?你不要我了?”男人沉默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没有嫉妒只有嘲讽,“呵呵,你以为他会喜爱你这样的女人吗?”
“我是怎样的女人?”
“你是冰帝的女人,你是雪国女性的象征,你是旧的时代的图腾,不冻将军继承王位的绊脚石。”
“谁说的!谁说他会成为冰帝?”
“除了他,还能有谁?”
冰后又沉默了。
“他不会喜欢你的,你其实早就知道这一点,你还不承认吗?”
冰后从墙上取下挂着的宝剑,宝剑“沧啷”一声出鞘,冰后将剑锋指着那人的咽喉大喊:“你走!现在就走!”
“你要赶走我?这个后宫唯一医治你寂寞的人?”
剑在他喉上浅浅地按下,皮肤渗出一丝血迹。
“哼!”冰后的声音恢复冷静,甚至是戏虐地说,“你想错了,我不会成为不冻将军的绊脚石或包袱。要什么就自己去拿,爱情对我来说就是征服的游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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