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跑得风快,糕点铺子的王大妹子卖光了今日做的糕点正要关铺子,回头就看见离去半年之久的骨头站在铺子门前,手里握着一把银子递给她。
她什么也没问,重新系上围裙揉面做糕点,骨头等得非常焦急,总是频频回头似有牵挂般不住往城西望,王大妹子边揉着面边问他,问他的女儿问他的夫人,虽然它从来不会回答,她只是想把心中的牵挂都问出来,然后看着他提上热腾腾新鲜出炉的糕点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骨头不爱住在医馆,那陆大人真心是个好人,千留万留骨头执意要抱着泠泠离开,它又回到了她们以前住的山洞,泠泠迷迷糊糊睡在骨头的臂弯里,骨头轻轻摇醒她,泠泠睁着朦胧的大眼睛,左望右望着看清眼前熟悉的‘家’,似乎有了些精神,还对骨头露出虚弱开怀的笑容,骨头抱着她在他们的大床铺上睡了整整一夜。
他们之后就一直住在山洞里,每日骨头大清早便抱着泠泠去医馆治病,有时候大夫担心病人情况有变强留着他,但骨头出奇的执着,即使是到了三更半夜骨头依然会抱起泠泠回山洞去睡,因为那里才是他们的窝。
……
你要相信黑袍妖怪对我们骨头是真爱,它的执着亲爱的你别怀疑。
它这半年来从来就没放弃过骨头,三不五时就跑出来捣乱,回回都会被骨头摁在地上一顿老拳揍了个连妈都不认识,这货被打得歪歪扭扭离开,隔不了多久它又要自动送上门来找揍挨。
那红狐狸对黑袍妖怪那也是真爱呀,追遍了天涯海角没有一日放弃过它,他发现这黑袍妖怪对骨头的真爱,便时常在追丢的时候跑来骨头这里看看。
这天晚上,骨头抱着泠泠出来晒月亮。
泠泠已是极虚弱,她起初还在早期,症状便不明显,如今到了接近晚期,衰弱得便十分快速,几乎连肉眼都看得见她的生命在无声的渐渐流失,那陆大夫也已经彻底没招,主动叫骨头赶紧去繁华地方找名医求诊或许还有救,骨头哪懂这些,它看泠泠一天天恶化下去只知道扯着大夫的衣领血红着眼睛:“啊啊啊……”的接近咆哮声了。
那狐狸精过来了两天了,一直守候在洞口望眼欲穿痴心等候真爱的芳影,他看骨头对泠泠如此爱护,泠泠生命垂危,骨头不吃不喝守着她寸步不离,他登时想起了自己的妹子,想着妹子死得那么惨,自己却连最后一刻都没能在她身边,他十分心酸伤感,对月叹了半天气。
骨头抱着病得神志不清的泠泠坐在洞外的一块大石头上晒月光,它总痴望这样对泠泠能有帮助,不时抬头望望当空皓月,又低头观察泠泠,脸骨贴着她冰凉的小脸直‘呜呜’。
红狐狸看不下去了,过来给它出主意:“送她去南华吧,那些牛鼻子道士应该有办法。”
骨头又听不懂,淡淡看了它两眼。
这狐狸精稀奇得不得了,觉得这骨头越来越人性化了,它还会‘淡淡’看了?
这狐狸精望眼欲穿等了两天,黑袍妖怪那货果不其然没让他失望,又扑了出来——这货今天真心不是来找骨头的,它是被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不明生物逮到莫名其妙将它爆打了一顿,逃出来一路被追得抱头鼠窜误打误撞来这里的。
它一来就扑到骨头身后躲起来,跟见鬼了似的瑟瑟发抖,弄得狐狸精都好奇是什么东西能把这没心没肺的二百五都吓成这样。
那不明生物一头白色飘逸的长发如雪,在夜风之中蜿蜒流荡,它踏着月光自远方山峦款款而来,腰间环佩琳琅作响,一身水青色长衫,衣决飘飘,宛如乘风,行走在山花烂漫之间,所到之处的山石花草无一不化为水流涓涓流淌,把身后的土地一寸一寸变成浩瀚的汪洋……
它的容颜姝丽,长得雌雄难辨,眉目精致,唇如丹砂,左面眼角下三条斜入鬓角的细长银纹更衬得它美颜皎洁如玉,艳丽不可方物,琥珀色的眼瞳顾盼流转时,真个如春波荡漾勾魂摄魄,连满山灿漫花海都失了颜色……
狐狸精这货是这方面的权威,他静悄悄把这妖孽长相的来人的三围瞥了又瞥,大失所望吐出一口气——泥煤的,是个男人你长这副鸟样子你是要勾引老子和你搅基咩?
相繇自然没把这骚狐狸放在眼里,方才走近,浅色的琥珀水瞳微转,妖娆长眸扫向缩在石后的黑袍妖怪,淡然地开口:“滚出来!”
他的嗓音低软婉转,如涓涓流水抚过溪石,温润动听,远比女子还要清妙悦耳,不缓不疾、慢声慢气,这语声却甚是凛冽有力,犹如水激寒冰,乍然冷意四溢,令人战栗。
他的姿态亦十分傲慢,目中无人,然,不经意间瞥见抱着泠泠坐在石头上晒月光的骨头,他登时就把黑袍妖怪抛去了九霄云外,诧异的愣了好半会,缓步走近,围着它转了几十个圈圈,把骨头坐的石头周围的草地都转成了一片溪流……
骨头还是若无其事抱着泠泠坐在溪水流淌的大石头上晒月亮,任他围观,相繇还有点不敢贸然侵犯他,凌空踩在水面上。思索了一下,忽然素手微扬,尖细指尖在夜空中划出三道晶亮的水丝,就见水丝自他的指甲飘出,纷纷绕着骨头的手掌宛如是在静静流淌,线头试探般的轻触上它的指骨,便慢慢浸润进了骨骼里,悄无声息,消失无踪。
这货突然手舞足蹈,只差没放鞭炮,形象大失的叉腰大笑:“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白凤凰,看爷这回不弄死你这厮!”
……
彼时,白凤凰正在西海凤麒洲白玉/洞府闭关养伤,无端端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张开眼,潋滟细长的凤眼轻飘飘望向通往凡间的方向,又闭目静心调息:要赶快好起来出关去看我心肝宝贝儿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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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白大人退场,后面是白凤凰的戏了哦。
PS:注意!亲们请看作者有话说。
23二三章 邪神相繇
二三章:叫什么?相繇?
南华是天下第一仙山,位处于南海之边,流沙之滨,山上奇峰玉立,三大主峰高逾万丈,常年云雾缭绕,山间林珍禽异兽遍布,仙草灵芝随处可摘,有人间‘昆仑’之美誉。
此时的南华山上,白云缭绕,仙钟长鸣,南华主峰上的三大神殿——玉虚殿、玉清殿以及传功殿之前的广场上宾客云集,人人俱是道家装扮,一副翘首以待的虔诚姿势。
南华派乃天下道门表率,数百年来稳居天下第一大派的宝座,他们的首座子虚上人前不久成功渡劫,重塑仙身,听闻因南华诸事务未了,暂时未回归神位,尚留在凡间,是故各大道派纷纷以道贺之名要求上山庆贺来看神仙。
他们俱是修道半生,却是从未有机会得遇仙缘,都是存着个一饱眼福的心思。南华派秉承他们开山祖师爷的宗旨,一贯行事都以低调为准则,架不住天下道友对活神仙的无边向往,时隔半年有余,征得首座同意,四大长老便大张旗鼓广发名贴,正式邀请天下道友上南华参加首座的受命礼。
须知,凡间但凡有凡人渡劫成功,在前往仙界之前,天庭皆会派下通关玉碟,以便他们可以顺利进入仙界前往登记备册。
子虚严装整齐立在广场中央,今日迎接天庭玉碟,自是不能轻慢,他穿戴便极为正式,一身南华首座的绣星海深蓝道装穿在他玉树般挺拔的身躯上,披星戴月般惹眼,手执拂尘腰背笔直长身玉立在灿灿金色阳光之下,广袖飞扬,眉间三星印记闪耀生辉。
他重塑仙身,容颜越发年轻清俊,整个人更是丰神俊逸,仙姿飘飘。诸围观道友个个热血沸腾,仰首期盼,唯独他淡然微合双目,挺拔的身姿巍然如山岳。
子虚曾在天庭为官,自是知道此番‘受命’的程序,天庭在凡间素来低调,诸人以为是有多大的阵仗,凝神等待不过片刻,不过只是一只仙鹤从天际飞下来,衔着一张玉蝶‘啪嗒’丢下来,子虚淡定弯腰拾取。
诸道友纷纷摇头叹息,大失所望,子虚回身递上玉碟,南华四位长老忙齐齐上前弓腰举手奉过玉蝶,传递给诸派道友逐一传看,也就是瞧个稀奇。
毕竟,这数千年悠悠岁月,凡间修道之人自是多如过江之鲫,然能得到飞升之人却是凤毛麟角,他们稀奇也是人之常情。
这时,子虚的弟子瞅准了时机,趁着诸道友纷纷观看玉蝶,无人注意,赶紧快步上前来给师傅告状,说是蟒蛇精那货又在房里砸东西闹翻了天,诸弟子都没辙了,子虚这位主角儿真神仙当即丢下满山看神仙的宾客匆匆赶回了房去哄那蟒蛇精。
蟒蛇精这货被子虚……如今应该叫澄澜,他正是天上的东方岁星真皇君下凡,名澄澜,字清凝,乃是天庭里头大大的高官,此番下界历练,如今渡劫成功修为更是上了一层高楼……这蟒蛇精自打被子虚逮回来南华,就没有一日肯消停,三天两头想往山下跑。
它数百年前被南华二十三代首座抓获,下了禁咒成为南华御兽,养在历代首座身边,传到子虚这一代,这货也算是老祖宗的辈分,南华上下对她毕恭毕敬,都要喊她一声仙尊,架不住是这货自己为老不尊,总在山上胡作非为,子虚身为南华首座,她的主人,便时常需要……咳,教训她。
今日一早这货又想往山下溜,被子虚提溜了回来便跑去膳堂撒气,放了一地的蛇,看见南华弟子们上窜下跳的捉蛇,她乐在地上打滚嘻嘻大笑,子虚只得当着众弟子的面义正严词严厉把她训了一顿,这会回屋立即上来哄。
这货砸了满屋的瓶瓶罐罐,砸得满地狼藉,子虚方才推开房门跨进来,她抬眼看了看,嘟起个嘴就呜呜直哭,眼泪不要钱似的成串成串往下掉。
她不骂人子虚还真不习惯,放下拂尘搁在桌边走过去,有心抱她过来亲亲小脸安抚一番,这货自打回来一直是那小女孩的模样,不肯变回本来样貌,子虚要跟个小女孩亲近他又十足别扭,他硬梆梆站在原地也不走近,握拳抵住唇咳了咳,语气有些无奈:“昧昧,你何时才肯变回自己样貌?”
蟒蛇精直撅嘴:“老子不干!老子一变回来你又要压老子,老子又不傻!你个龟儿子刚刚还在那么多人面前骂我,现在一回屋又想压老子!”
子虚霎时羞窘得脸上都红透了。他这一生从来中规中矩,行为举止端庄,严谨守礼,无可挑剔,可谓道门典范。修道多年他根基深厚,亦从不沉迷红尘色/欲,唯独是对这蟒蛇精……
多年前,他下山收妖遭妖物暗算,难以自持方才不顾她的意愿,对她做出那等荒唐举止。他原是心绪纠结,深为自责,只想既已做出此等事,自要对她负责,他本是有担当的君子风范,一心要善待她,只这蟒蛇精自山下回来便与他冷战,最后更是挣开禁制跑下了山。
他苦寻数载,时至今日,她心中对当年之事似乎怨气仍然深重……他心中亦有些苦闷,他此番下界原是来凡间修行历练,万不想竟生出此等孽缘,与她就此牵扯不清……
他本也不擅口舌之争,又理亏在前,有心解释,说话也有些底气不足:“昧昧,我……那时并非有心……”
蟒蛇精抢口就骂:“难道是老子压你?!你个龟儿子臭牛鼻子,压了老子还狡辩,忒不要脸了!”
子虚被骂得哑口无言,叹气:“那你到底变不变回来?”
蟒蛇精把脖子一梗:“老子打死都不变!”
两只正僵持不下,子虚的徒弟过来敲门:“师父,有客人上山拜会,递上名帖,说是叫相繇。弟子请他在玉清殿等候。”
子虚猛然回头,叫什么?……相繇?
他匆匆哄了蟒蛇精两句便拿起拂尘急忙跨出了房门,他一路过来就见院子中的草地宛如新刚下了一场绵绵春雨长得分外葱翠欲滴,土地湿润无比沁出了水珠,连满园花朵都开得分外娇艳饱满。
子虚心中沉重,匆匆绕过广场上的宾客低调赶去玉清殿,相繇白发如雪,一系水青色长衫,潇洒飘逸,绰绰约约立在殿中。他蓦然回首,唇边泛出笑意,灿烂若朝露玫瑰初绽,殿中诸小弟子都不觉呼吸一窒。
他所在的地方周身空气都带着清灵水汽,无形中仿佛有水蓝波纹悄无声息的扩散……这等修为,确实不是他人可以伪装。子虚不大相信眼前此人真是那个相繇,他不是早已是死去之人?
他出生得晚,未赶上那一场战乱,数千年前的那一场天界大战,赤帝祝融对天神共工的昆仑不周山之战,却是人尽皆知,对此人他早有耳闻,却未料这个早该死去数千年的人,如今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相繇把身后的白骨精扯过来:“足下自是认得它的?”
白骨精是给相繇绑着上的南华。
这货又听不懂人话,相繇给她说南华几只牛鼻子有办法医治泠泠,这货听了只当没听,相繇只得以水线绑了它上来。
说到用水,这货是用水的祖宗,相繇起初还不能确定它的来历,那时以体内真水试探,这货竟然能全数吸纳,足以证明纵然它身死数万年,然而掩藏在这具白骨之下的水之真祖的本能仍然存在。
起初相繇还以为绑不住它,它竟然并不挣扎,大抵是相繇先给泠泠上了一次滋养水汽,泠泠面色红润了许多,它便知道相繇有办法救泠泠,乖乖的被绑上来了。
子虚只是看了骨头一眼,仍旧紧紧盯着这位不速之客——相繇。
他渡劫成功,重塑仙身,过去的记忆也随之回来,自然知道眼前此人的来历。
这货曾是共工的臣属,擅长用水,是上古有名的凶神,他本性邪恶,又甚是猖獗,曾与共工一起在人间掀起过一场洪荒,致使生灵涂炭,方才会被众神下令,由诸龙族合力将其诛杀。
传闻他蛇身九头,食人无数,所到之处,无不变成沼泽溪谷……子虚仔细瞧了瞧他身后绵延流淌的水纹,却是淌得甚是斯文,只在地面上迂回蜿蜒涓涓地淌出几米,并没有四处蔓延水化所触及的一切事物。
相繇此番好歹是带骨头上来求医的,他稍微克制了一下,只是走一路流一路的水,没把所过之处全部变成汪洋。
到是子虚看出他身后所流淌的水流并不如传说中宛如毒液恶臭无比,反倒纯净清灵,难道那次之后,他竟是有不凡的际遇,从邪神转化为了正神?
他本疑虑重重,不知他此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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