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无视骨头又冷淡下来的表情,笑嘻嘻上去拉住他的胳膊便拖出了洞,去看水域中的那些小动物。
始女与泠泠原本就是一体,本性自是相像的,俱是十分喜爱小动物,挽起裙摆蹲在水边一边拨着水逗着那些游过来的小鱼儿,一边笑得嘻嘻哈哈的,骨头在她身上寻回了泠泠的影子。
他望得痴痴迷迷,始女仰起头对他笑,迎着日光的照射那笑容耀眼得令人目眩神迷,他眼神恍惚,猛然勾起她的腰把人紧紧扣进了怀里。
始女被迫垫着脚尖,被他炙热的掌心握住腰肢紧贴在他高大的身躯上,抬头便跌进他深邃如海的蓝眸里。心跳如擂。分明紧张得不行,她还是使劲闭上眼,柔柔仰起脸,等待他的吻落下来。
她这般配合举止却全然不似泠泠,他的泠泠只会害羞躲躲闪闪,从不曾这般坦然迎合过。骨头心里又一冷,放开她忽然转身离开。
始女静静闭目许久,一抹日光落在她黯然的面容上,她缓缓掀开眼,眼睛微微湿润了一瞬,又用力眨回去,强打起精神赶紧追上去。
还有七日,只有七日,他们之间,只剩下七日了。
87章
八七章:孟婆汤,红尘泪
十日之约一到;蟒蛇精这货自然又蹦蹦跳跳过来找始女了。
始女给她回去考虑的机会;她自是想也不想的,坚持要过九劫。
她如此急功近利;始女本不赞同;然而成龙劫每个生灵每隔万年才可引动一次;这蟒蛇精自是不想等这数万年的时光一层层来渡的;故而这一次机缘,她便想一飞冲天;过最高难度的九劫。
劫雷本是天命对神灵妖邪们的修为和心性的考验,倘若这只蟒蛇精只因急功近利渡不过劫;亦是她修行不够;命该如此。(喂喂喂,别这么淡然,渡不过灰飞烟灭你陪个蟒蛇精给子虚啊?)
蟒蛇精一意孤行,始女便也不再多劝,应了下来,“我为你安排。你且先行回去准备,三日后我自会召唤九劫神雷考验你的修行。
始女心怀天下,是个超级大神,蟒蛇精算是她的后辈,她亦有责任照顾引导。待蟒蛇精离开,她眼珠转了转,便传人去把相繇给领过来。
这些日子,相繇被罚去面壁思过,关在禁闭虚空中,他也老实待在里面并不试图出来搅合。一切皆是早已安排就绪,其后的事情都只会按他的设定走,他只需要静待结果。
始女叫了他来女神殿,问明黑袍妖怪现下被他养在何处,心中便有了计较,预备到时让黑袍去为蟒蛇精扛一部分雷力。
黑袍这货当年怒触不周山,撞断天柱引致四水东流,让归墟五神阵裂了个大缺口,害她那几百年间为维系神阵活得十分艰辛苦逼,死都死不痛快。那时她是无力报仇,如今嘛……她是个超级大神,思想特别超脱,将生死看得特别淡——扛不过你就去死吧。
相繇瞧她似乎没安好心,笑吟吟道:“主人打算以我家大人为她挡劫雷?”
始女清澈水润的蓝眸便定定望住他,声音清清软软:“你是不同意么?”
这妹纸软归软,骨子里却是带着刚强的。
相繇微笑:“主人如何安排,相繇不敢有异议。”
此事便不再深说。他微微一顿,眼神含起深意,“听闻你去寻混沌要来了半颗莲子?”
他这些日子被关了禁闭,这‘听闻’是如何听闻的,又是从哪里听闻的,始女自然也心知肚明,并不多问。那僵尸始祖后卿只在凡间出现过一次,随后亦不曾见过他的踪影,始女如今大不如从前,无法察觉出他的所在,但想必暗中出入五神阵与始女宫给相繇做联络工作的,就正是他。
相繇眼含担忧,“主人,你知道,那混沌青莲的莲子于你并无用处。”
始女道:“我用不上,大人会帮我。他为我塑造神体,神力不够,吸纳下这半颗莲子中的神力,或许便够了。”
相繇听她这般说,才放心下来。
那半颗莲子势必不够。当年鸿蒙之始,混沌青莲共结出九颗莲子,其余八颗俱结出了神祗,余下的这一颗结不出的自是先天不足的,而今的天地灵气又早已不如鸿蒙之初,那莲子更是大不如从前,纵然倏吸下那半颗莲子,也是于事无补。他若不能及时造出神体,主人便难逃消亡,相繇不信他会放任主人就此亡去!
他要救回始女别无他远,只能收回五神阵的神身,一旦五座神山少去一座,封印结界就会瓦解,混沌出世指日可待!
他这般想,诚然是将始女看得太过简单了,他们过去相处不过百年,他对她到底了解不够。
始女回头便踏入殿中,悄悄自袖内掏出那半颗混沌莲子祭于灵台,缓缓吸纳着内里的神力。
她每多吸入一分,魂魄所承受的撕扯便要强上百倍,她以精神力强行凝聚着魂魄,只吸得小片刻已是大汗淋漓,便将那莲子又收拢回袖中,回头继续围着骨头团团转。
这货傲娇了好些日子,一如既往的傲娇着,他的执着你不能怀疑,始女对这货也没了脾气。
她这些日子两头忙,归墟与天庭之战,自她觉醒,就发生了转机。
始女自是不愿生灵涂炭,但也没有立即向天庭求和。
如今双方已经开站,他朝干戈一止自然要牵扯到追究制裁。当年归墟原本不属天庭管辖,是有主权的。那时天帝一统三界,四海八荒皆归降于天庭,始女本就是归墟之主,他传来册封玉旨,册封她为归墟之主,意思再明白不过,你接了册封便是我的臣子,你不接册封我便派兵来打,打得你臣服为止,你还是得做朕的臣子。
于是始女就没骨气的接了,毕竟不想起祸乱。是故归墟在名义上归属于天庭,此番对战便算是叛乱,倘若投降,天帝那小心眼儿势必会追究罪责,整个归墟都要遭难。
如今,始女重掌归墟的消息一经传出,四海八荒自然都知道战事发生了转机,在此时刻她必须端着,若主动向天庭求和归墟便失了先机。
是故,她只管稳着不动,归墟大军仍然占领着辖地,只是下令暂时停止了开火,两军对垒于天河两岸。她把架子端得高一些,等天庭先求和,到时也能为子民争取些利益。
而事实也是如此,天帝听闻始女觉醒,重掌归墟,忙不迭再派和谈使下来议和。始女派了几位老臣过去谈,她自己还是整日只顾围着骨头转。
她把人家相繇的职位撤去,要自己重掌归墟,那归墟这般多政务自是得由她来拿主意,元老们三不五时过来向她汇报请示,她又不耐烦,把人随便打发走了,回头又去水境围着骨头团团转。
她的时间所剩已无多,她只顾哄着骨头。
他坐在水洞的卧榻上,神色仍是那般沉郁,手中抱着泠泠的衣物缓缓抚摸着,似乎要从这些遗物上感觉到泠泠的气息。
始女使劲揉揉脸,又堆满笑走上去哄他。这货是个油盐不进的,始女左右哄了半天见他纹丝不动,决定拿出绝招:“大人,要不我们双修如何?”
过去骨头便最爱吃肉,他一直以来便喜欢和泠泠这般亲热,她也是豁出去了,只管哄着这货,骨头不开心,她比什么都难过。
哪知那破骨头只是抬眼恹恹看她,不、为、所、动!
始女想掀桌,泥煤现在连爱爱都没兴趣了,大人你是要做和尚啊!
她心绪浮动,眼里分明微微湿润了,面上还含着柔柔的笑,主动坐过去把头枕在他的肩窝,拉过骨头的大手直接往胸脯上一盖。
触手的感觉冰凉而柔软,软绵绵的一团填满了他的掌心,比泠泠大上了许多,骨头登时眼神越发沉郁起来,十分不高兴的模样。
他抽回手要走,始女眼疾手快抱住他的脖子扭身往榻上滚,水做的身子压在他的胸口上,轻得宛如羽毛,感觉好不真实。她把粉嫩如花瓣的嘴儿凑在他的耳朵边呵气,“爱爱……”
她特地把那嗓子软着喊,柔柔的,又娇又软,与泠泠便十足一样。骨头竟就此不挣扎了,任她为所欲为。
始女伏在他颈上亲了会,厚着脸皮探手往下将他的衣带拉开,冰凉柔软的手儿便在他的胸膛上抚摸挑逗,好面颊有些微微的羞涩红晕。
骨头伸手摸摸她的脸,他眼中全无一丝情。欲,黑压压的深沉一片,是极深极深的沉寂。
始女反倒怀念起过去那个总是眼睛亮晶晶看着自己的骨头。她低头吻上他柔软的唇,她也是个毫无主动经验的,亲得十分生涩,在唇上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把舌头探进去,勾住他缠绵。
静静地辗转许久,吻得气喘吁吁时,感觉骨头的手臂终于抱上她的腰肢,陡然翻身来了个上下调转,将她沉沉压在了身下。
始女只管眼睛闪亮望着他,满怀期待之色,骨头却是在上方紧盯着她的水润蓝眸,一字一字吐道:“你不是泠泠。”
始女泪:“大人,我是泠泠啊。”
“你不是。”
他固执地放开她,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把个始女气得坐在榻上哭。
大人我是泠泠是泠泠我是泠泠啊!你这么样嫌弃我,我会很不开心,我会死得更快啊!
人之将死,思维总与正常人有些出入的,她的思想越来越偏激,宛如走火入魔般只顾疯狂迷恋于哄回骨头,却从不曾试想过纵然是哄回来了,她还能活几天?
她一时崩溃砸了满洞的东西,把那梳妆台上摆放的饰物扫下一地,发泄过了她自揉揉脸追出去,又堆满笑围着骨头团团转哄着他。
那日骨头再回水洞,瞧见被她砸坏了泠泠的东西,登时大发雷霆。
那梳妆台旁跌落一支金蝴蝶的步摇,那是骨头第一次买给泠泠的饰物,泠泠历来最是珍爱,常戴在髻上。清晨骨头为她梳发,簪入她的发髻时总爱细细端详,她便眼睛闪闪躲躲满脸羞红。
他蹲下。身拾起那金蝴蝶步摇,一手拿起摔断的翅膀,蓝眸中陡然戾气丛生。
他若出手始女单薄的身子又如何承受得住,骨头怒极之下全完不管这些,蓦然起身挥手化出水线紧紧勒上她的四肢和咽喉,她的身体脆弱得他只要轻轻一用力就会被撕扯得粉碎,骨头紧扣指诀,手下却是完全没有松力道。
始女眼眸滚出大颗大颗的眼泪,昂着头一脸即将英勇就义的壮烈表情:倘若你撕了我能好过些,你特么就撕吧。
好在是此时曦真察觉水洞中浪涛汹涌,老远就能感觉到骨头的怒意,急忙赶过来看看。
始女包裹在魂魄外那水做的身体经不起水线的撕扯,已经被骨头毫不留情地扯得宛如破碎的瓷器,碎成一片片接连自身体上剥落下来,渐渐显露出隐在身体内的青色魂元本体。
那魂元是个人体的形状,露出来的地方上手手脚脚肩颈腰腹竟然都已有细细的裂纹纵横交错其上,曦真大惊失色赶忙上来拉骨头——尼玛怎么闹成这样了,再晚来一步是不是要出人命啊?
骨头甩手便往外走,头也未回,他一身压抑的沉沉郁气,带起满洞的狂暴戾气,只留下一个极端愤怒的背影。
始女无力跌坐在地,默默垂泪,曦真也是满脸苦逼,暗暗轻叹一声,出了洞,等她自己平复。
始女哭了半天,从洞里出来的时候,哭得眼睛通红。曦真靠在洞口的岩壁上,始女踏出洞时她低低开了口:“你的魂魄……为何,碎成这般模样?”
曦真也不是不知道她单单一缕魂元经不起天地元力的撕扯,但始女有那样好的基础,魂魄的强韧度自然非是寻常生灵可比的,单以精神力凝聚她亦能撑下不少日子。曦真万没有料到她如今竟然已经虚弱到这等地步,魂元竟然已经出现了裂痕。
始女本不想把这些事告诉他们,既然此番被曦真发现,想是隐瞒不住的,她蹲在水边抽了水修补着破碎的身子,只轻描淡写一语带过:“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不必忧心。”
曦真沉默不语,方才始女那魂元遍布裂痕的画面仍然残留在脑海中,是那般触目惊心,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她心情沉重。看来,应是当日大人神元出体时,她的命魂也受了损害。始女只怕,活不过半年了。
这日,曦真便跑来劝骨头。
她知道这货的固执,他的纠结他的痛苦她都清楚明白,她也是满心难过,只含泪道:“大人,你不能只顾着泠泠,便不管始女啊,纵然她只是泠泠的组成部分,她也还是泠泠啊。她那身子,你是知道的,活不长久的,你不能只顾着失去的手手脚脚,便连剩下的也不要了,倘若始女亡去,最后一点儿泠泠都没有了。”
这一晚,骨头独自在水洞呆呆坐了许久。
始女眼巴巴站在洞外等得月上中天,她困倦无比,顾着这幅身子,便只能回去了始女宫吸纳莲子神力,随后却是颓败的跌坐在冷寂的宫殿中,默默垂头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得脚步声泪眼婆娑抬起头,竟是骨头走了进来。
他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始女正诧异无比,听得他低低道:“不许死!”
始女登时泪腺崩溃了,嚼了满眼的泪花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抱着他的脖子哭得呜呜咽咽:“大人不要我死,我便不死,我一直陪着大人。”
骨头眼神沉了沉,到底没说什么,只开口纠正:“爱爱。”
自这日起,骨头开始为始女提炼水之精华,铸造神体。
他并无铸造神体的经验,始女是这方面的专家,过去造了整个神龙族出来,也造过相繇,她在旁边指导,骨头便只几日就造出了四肢——这货对四肢是有多大的执着。
整俱身体的轮廓已经在水棺中成形,虽只有个透明的水状线条,唯有四肢已是实体,亦看得出是个女子的形体。形体并不难造,血肉只是基础,难只难在灵台与缺失的两魂七魄。
要造全这些,以骨头现今的能力,非要个百把年才行,始女已是等不及了,而他醒悟的也已是晚了。
第七日入夜时,蟒蛇精耐不住性子跑来寻始女。
她满脸不高兴:“小乖乖,我顺帮我引雷劫,怎么一直没到?”
她严阵以待好几天了,尼玛天上屁都没响一个。
始女神色疲乏,困倦窝在软椅中,动也不动一下,“雷劫乃是天命考验,本不由人操控,我因是龙之始祖,得天赐资格,可召唤成龙雷劫,却也不是说我让几时到便到的,你且稍安勿躁,便是这几日了,许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呢。不可掉以轻心。”
骨头仍在水境,始女窝在椅上,累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仍然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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