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婆子正想跟上去,就听见佩儿的声音传过来,“柳妈妈快过来帮忙!”
柳婆子转过身一看,却见那位沈小姐带的两个丫头,正从马车里往外搬什么东西,她是想跟进去看看的,但是佩儿又喊的急,她便只得蹩着脚过去帮忙,却是好几袋面粉,还有许多蔬菜。
这些面粉和蔬菜自然是来自沈袭玉的空间厨房。
“二位姑娘,这许多面粉是干什么用的?”柳婆子眼中闪过一缕贪婪之色。
齐茵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面粉渍子说道,“我家小姐想出了新点子,打算今晚连夜就在这里烧制,这不就吩咐人送了这许多面粉和蔬菜过来,吴管事去镇上买肉了,回头我们就多多包些菜包子和肉包子还有饺子,总不能让大家伙儿饿着肚子干活呀,柳妈妈,你说是不是?”
柳婆子听说吴二上镇上买肉了,这才心里放了下来,忙道,“还是姑娘想的周到。”
难怪呢,怎么一清早过来就没看见吴二,她还有满肚子话问他呢,说好的,昨晚去镇南边树林送设计图纸,怎么偏偏失约了。
这春天的夜里凉的很,那个接头的人,就是柳婆子家的亲戚,振兴窑厂的管事,在那儿站了小半宿,冻的直流鼻涕,一回家就把柳婆子喊去骂了一顿,让她今天早上过来看看这吴二是不是又去赌了,忘记了正事。
柳婆子被齐茵和佩儿拖到厨房去了,招财和进宝又像是故意守门似的,端着个大盆,就坐在厨房门口,拿把菜刀在那里剁菜馅儿。
柳婆子心里跟猫抓似的,想要出去看看情况,怎奈每次她找的借口都被人给堵上了,她刚说柴火不够了,进宝就搬了一捆柴进来,还都是劈好的,她想说水不够了吧,齐茵忙提了水桶去了,佩儿拉着她和面,她这心里,比面团还要乱。
好不容易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主意,说她要去出恭,再有些得意的看着其它几个人,你们总不好代替我吧?
齐茵和招财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便道,“那柳妈妈要快去快回噢,这里这许多面粉还没和好呢,眼看快到中午了,大家伙儿还等着吃饭呢。”
“老奴知道了,二位姑娘尽管放心好了!”柳婆子大包大揽的拍了一番胸脯保证后,便故意晃悠着身子,去了茅厕所在的方向。
从茅厕那里绕了过去,左右探查下没有人,这才轻手轻脚的朝着商量事情的正厅走去,不过她不敢靠的太近,只敢靠在墙根底下,将耳朵极力贴在墙上面,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讲话声。
大红居高临下的趴在一块砖缝中间,看着柳婆子那副丑样,不由觉得好笑,朝着不远处的小白打了个手势,小白立即翩翩飞走了。
沈袭玉接到小白的指示,故意将话说的大声了点,大家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也都跟着大嗓门了起来。
“沈姑娘,小人真的佩服,看了您的这些新图纸之后,之前那些简直都是垃圾呀。”
“是啊是啊,沈姑娘,只要我们照这个图纸把东西烧出来,到时候窑厂生意肯定会再次红火起来的。”
“沈姑娘真是太厉害了!”
中间又穿插了几句沈袭玉谦虚的声音。柳婆子听的心里大动,站起身就想去找吴二,得让他先去确认下那些图纸是否真的比之前的还要好,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她中饭之后回家立即就去报信,看马老板那边怎么回话,兴许还能趁机提提价。
就在柳婆子刚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听见齐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柳妈妈,你是扭到脚了吗?怎么坐在这里呀,奴婢到处找您呢!”
276、螳螂捕蝉
柳婆子原本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齐茵的话正好给了她提醒,她当即就坐在那里低低的叫唤起来,“是呢,正是这个理呢,我原本是要上茅厕的,结果发现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这不,前儿个才丢了东西,我想莫不是那贼又来了,我就跟了过来,结果人没逮着,我倒是跌了一跤。《纯》”
齐茵心里忍着笑,脸上却是做出惊吓的表情来,前后左右的看看,又连忙来扶柳婆子,满脸关切不似作伪,“柳妈妈,你快起来,地上凉,你看见那人长啥样没有?”
柳婆子到哪里去说相貌去,她只含糊的说只看见个背影,精瘦精瘦的,至于长相倒没看得清。
柳婆子被齐茵扶到了厨房里,她眼珠子一转,就继续哎哟叫唤起来,“茵姑娘,麻烦您帮老奴喊声吴管事过来可否?”
招财连忙站起来,“你找吴管事做什么,他现在正和我们家小姐,还有钱公子商量大事呢,您老要有什么事,尽管支会我一声,小的替您跑腿好了。”
“小哥儿是钱公子身边得力的帮手,老奴哪里敢使唤你啊?”柳婆子低着头陪笑,却是站起来要往外走。
齐茵和佩儿怎么可能让她走脱,佩儿忙拉住她道,“柳妈妈您别走啊,我和茵儿也不懂这窑里工人的口味,少不得还要您老多指点,至于您有什么话,尽管吩咐招财去问就好了。”
柳婆子还想起身,佩儿却突然变了脸,一本正经,阴森森,冷冰冰的口气,“柳妈妈,莫非你就是窑厂里的内奸?”
柳婆子被唬的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好半晌才瞪着眼咽了下口水陪着笑,无比心虚的说道,“姑娘,快别开玩笑了,老奴就一烧饭的婆子,怎么会是内奸呢?”
佩儿立即妩媚的一笑,“奴婢逗你玩呢,奴婢不让您去正厅,也是为了您好,您看前儿个窑厂的东西才被偷了。现在大家正商量事儿,你一个烧饭的婆子,偏要往前凑。你说人家看见了,会怎么样呀。不知情的可不就是以为您想知道新设计图的事呗。”
柳婆子被吓的心突突直跳,却要勉强挤出笑容来,“姑娘,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开。老奴年纪大了,经不得吓的。其实是因为老奴啊这一摔,半边身子就觉得不痛快,想亲自去跟吴管事请个假,先回去歇着,等身子好了。再来给窑厂烧饭呢。至于姑娘说的什么新,什么图纸,老奴哪里懂那个。”
齐茵不阴不阳的接过佩儿的话头。“不是最好了,今日恐怕不能放了妈妈回去了。”
柳婆子腿一软,就要往下滑,幸亏佩儿扶了她一把,又挪了个板凳过来。她坐定,深吸了口气。才问道,“为什么呀,我只不过是个临时工,我现在身子不痛快,难道还不能请假不成?”
“妈妈这是说哪里的话呀,实在不是我们不放你走,而是今儿个缺不得你,你也知道我们是跟着侍候小姐的,平常根本不沾手这厨房里的活,这一大堆面粉肉菜的,我们哪里打理得来,这满窑厂的工人伙计,还等着吃饭呢。”齐茵朝着佩儿投了个眼色,佩儿果断拿话堵了她的由头。
柳婆子面有难色,嘴唇嚅动着,还想走的样子,这时候进宝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我们家公子听说柳妈妈为了烧饭,跌了脚,心下十分过意不去,还要劳烦妈妈带伤干活,这里有五十两银子,我们公子说了,只要柳妈妈安心把饭做出来,别饿着了工人,这些钱就是您的了。”
进宝的手掌一摊,是个白晃晃的银元宝,可不就是足五十俩的吗?柳婆子活这么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哪里不心动,当下直咽口水,心里百转千回的想,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我手脚麻利些,赶紧把包子饺子蒸好,到时候既拿了赏钱,又能通风报信,两头拿好处,还神不知鬼不觉,真是好计谋。
“既然公子都这样说了,那老奴少不得要咬着牙坚持坚持了。”柳婆子果然松了口。
齐茵和佩儿心里暗自嘲笑一声,这个贪心的老货,一见了银子就迈不开腿了,但是两个人表面上还要做出终于放松的样子来,一左一右的架着柳婆子,说要跟着她学做包子。
招财见终于将柳婆子稳住了,便回去报信,沈袭玉让吴二捉了信鸽来,写了密信,将鸽子放飞,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要晚些时候,柳婆子回去一通风报信,振兴窑厂的人,还有幕后主使,定然会有所动作的。
柳婆子和齐茵佩儿一起帮忙,终于将所有的包子馒头都做完了,累的腰酸痛疼的,不过有银拿就另当别论了,再累些也是值得的。
她说想和吴二告假,这腿本来就不灵便,加上忙活了一整天,想明日歇息会,吴二在里屋回话,让她安心歇息,什么都不用担心,这也是以前两个人约好的暗号,柳婆子当下便得意的离开了。
她离开的时候,窑厂里的工人还在进进出出,沈袭玉拿着图纸和蒋松在炉窑面前指指点点,许多工人在认真淘澄着细瓷粉,蒋大成命人准备好油灯,晚上要彻夜守炉等事。
平常这些事都是吴二做的,今天怎么只听见吴二的声音,不见吴二人影?她心里虽然存了点疑虑,但是也没太在意,抱着五十俩银子,哼着小曲儿,家去了。
柳婆子一走,沈袭玉便放下图纸,朝着蒋松笑了笑,蒋松的脸一红,也点点头,钱子轩走过来,轻声道,“我早起吩咐人去请陆捕头,现在人全都到位了,也潜伏好了,你确定他们会前来吗?”
沈袭玉微笑的点头,“放心吧,这可是一笔丰厚的利润,他们一定会来的。”
柳婆子会把他们要连夜守着炉子直到成品出炉的事,还做了许多储备粮的事都告诉那幕后主使者,这样子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准备打持久战呢。
如果她是马胖子,她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清晨是出窑的时候,也是人最困乏的时候,这个窑厂又在郊外,人迹罕至的,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会发现,到时候他们只需要一点蒙汗药,就能轻松拿到图纸和成品,照样可以进行下步计划,何乐不为呢?
工人们煞有介事的封了窑,又架起柴火烧了起来,其实窑里面根本只是一些普通的花盆和瓷器。
第二天清晨很快来到了,虽然这里离乡村远,但亦能听见清脆的公鸡打鸣声,窑厂后山动人的鸟啼声,这一切让这个早晨充满了宁静,如果不是因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阴谋事件,沈袭玉还真想好好欣赏下呢。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昨日告假的柳婆子果然再度出现在窑厂院门口,她走路已经正常起来了,连忙给沈袭玉行礼,说是昨晚回家拿红花油按了下,现在已经好多了,心想大家都在这儿忙碌,她拿了那么多银子,心里不安,便过来帮忙了。
沈袭玉自然是感激不尽,还说昨天那两个婢女太累,现在还在梳洗,就早饭就麻烦柳妈妈了。
柳妈妈被她亲切的态度给吓到了,心里也乐坏了,忙点头哈腰的去厨房煮了一大锅稀饭,然后趁大家都在忙碌着准备开窑手续时,悄然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都洒了进去。
她一边用锅铲不断搅拌稀饭,让那些白色粉末消失无形,一边想到昨晚亲戚的承诺,只要她帮忙完成了今天这桩事,到时候就有百俩银子的封赏,还能让她儿子去振兴窑厂当个小管事。
“大家忙了一晚上了,快过来吃早饭吧!”柳婆子勤快的端了碗出来,沈袭玉拉住婆子的手问候起来,一会又问她脚可有事了,还疼不疼,一会又说辛苦她来帮忙了,真是感激不尽,如果这炉瓷器成功了,到时候大家都有大红包拿的。
齐茵和佩儿,招财进宝四个人合力,用他们早就煮好的稀饭替换了柳婆子早上煮好的稀饭,将那锅加过料的稀饭藏了起来。这才摸出厨房,假装刚睡醒的样子,从那边侧屋里走出来,直打哈欠。
柳婆子被沈袭玉这样亲切的拉着手一问候吧,心里不禁有些发虚,觉得这姑娘人还挺好的,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是一想到那亲戚手百俩封银,又说能给她赖汉的儿子找份正经差事,她又狠了狠心,将那点子愧疚收了回去。
沈袭玉还真是客气,招呼大家伙儿都出来喝稀饭,柳婆子殷勤的给大家盛粥。
钱子轩是最后坐下来吃的,才吃一口,就看见蒋大成歪歪倒倒的趴在了桌子上,他推了下蒋大成,“蒋师傅,蒋师傅,你怎么睡着了?”
沈袭玉也吃了几口稀饭,正想说,怕是累坏了,就觉得眼前天放地转,也往桌上一趴,不醒人事。
“小、小玉,你――”钱子轩话还没说完呢,就软瘫了下去。
七零八落,所有的人都中了招,或是趴或是躺或是侧着身,倒了一地。
277、黄雀在后
柳婆子拍了拍手,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菊花,都能夹死苍蝇,满是得意,连忙朝着院子外面学了几声布谷鸟叫,没过多会,一辆青油马车就冲了过来,何友、马胖子,还有钱子林,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马胖子扔了一锭银子过去,“干的不错!”
那银子咕噜噜滚到地上,柳婆子也顾不得地上的泥灰,跪扑了过去捡了起来,用袖子擦干净上面的灰尘,用嘴哈了口气,乐颠颠的揣进怀里,“谢马爷赏!”
钱子林走到桌子旁边,看着昏迷不醒的钱子轩,心里别提多畅快,他一脚踹在了钱子轩的身上,将钱子轩踢的一歪,“你也有今天,哈哈,钱子轩,你不是很得意吗,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也有今天!”
马胖子连忙拦住他,“五爷,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你可别忘记了,赶紧开了窑拿了图纸走人,蒙汗药是有时间限制的,万一把他们打醒了,到时候后果你负责?”
“别拦着我,我一定要踹死他,我还要毁了这小娘们的脸,让她帮着钱子轩跟我们作对!”钱子林说罢就要动作。
何友一把扯住他,甩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把钱子林打的一愣,但是看着何友那阴沉的脸,他原本高涨的气焰顿时矮了下去,嚅嚅道,“何老板,我,我也是在替你们出气呀!”
何友眯了眯眼,看了看趴在桌子上面的沈袭玉,冷哼道,“我的仇恨不比你少,但是现在最主要的是赶紧把成品带回振兴窑厂,把图纸原件拓印出来。等做好了这些,这些人随便你处置。”
钱子林再度兴奋起来,完全忘记了刚才何兴的那一耳光。毫无节操和骨气的向何兴摇尾巴道,“何老板说的是真的,这小贱人也归我处置?”
马胖子满眼嘲讽的看了他一眼,果然烂泥扶不上墙,他忙招呼人下来,准备开窑,钱子林原还打算再动点手脚,也被何友拦住了,一起拖到窑炉前面去了,而马胖子则是吩咐柳婆子带人。先把这些人全都拖到内间去,找根绳子把他们捆起来看守。
马胖子带人去开窑不提。柳婆子兴奋的伸手,又吩咐跟着后在来的两个小厮。把钱子轩等一伙人都抬到内间去了。
外面要人帮忙,两个小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