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瘫在床榻上面,丫头佩儿正端了茶给她漱嘴,二狗子跪在地上,正眉飞色舞,极尽夸张的将庄东秋交待周大壮夫妇俩看花田的事情描述了一遍,最后还加上了自己的猜想。
“二太太,这酸秀才肯定有问题。”
张氏眯了眯那双小眼,眼里放射出仇恨的光芒,任由着佩儿给自己捏腿,冷哼一声,“我就说嘛,这酸秀才也不笨哪,怎么会尽捡那些远的,贫瘠的花田来买,原来打的是这主意,搞不好那些新品种早就出来了,他随便买些花苗,不过是掩人耳目。”
“对对对,夫人真是再世诸葛呀。”二狗子也不知道打哪个听书的那里听到诸葛亮的名号,就逮着了胡乱拍马屁。
她想到上次上山,沈自秋那嚣张样儿,心头逐渐形成一个轮廓来,“这对狗男女,还想跟我们争,哼,我让你们死都不知道死在哪儿?二狗子,你立即去招集庄子上的闲汉,我自有用处,事情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二狗子立即谗着脸道谢,同时把那色色的目光漂向已经初初发育的佩儿身上,不禁流下口水来,“若是事成了,不知道夫人可否将佩儿赏给小人?”
佩儿一听二狗子那话,手一哆索,就捏重了,张氏立即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好你个贱蹄子,你想掐死老娘啊,怎么?一听有男人要你,就犯骚劲了是不是?”
佩儿连忙跪在地上,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头磕的咚咚响,“请夫人饶命啊,佩儿只想跟在夫人跟前侍候,现在 还不想嫁人,求夫人放过佩儿。”
张氏瞟了她一眼,“瞧你那贱样,二狗子可是我的得力助手,等我以后掌权了,他就是这院里的管家,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给你配一个总管,你还委屈了?”
二狗子一听张氏这话,高兴的就差没跳起来了,当下磕头表忠心,“二狗子愿意为夫人做牛做马,誓死效忠!”
“二狗子,好好干,只要夫人我如意了,保证你也能如意,否则夫人我倒霉了,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二狗子被张氏喝的浑身一哆索,气势不自禁就弱了几分,猥琐的笑道,“其实小人没有那么大的宏愿,小人就想有口小酒喝着,有娘们搂着,那就够了。”
“瞧你那点出息,放心吧,这丫头我给你留着呢,只要你帮我把事办妥了,别说一个丫头,就算是一个宅子也没问题,你到跟前来,我和你认真的说。”
二狗子凑到张氏跟前,丫环佩儿连忙让到一边,岂料还是遭了咸猪手,那二狗子趁机在她的脸蛋上摸了一把,奸笑几声,然后这才乖乖的服耳贴命,听张氏细述要如何进入庄东秋的花田,打探新品种的情况,趁机再将其毁去的事情。
146、偷鸡不成
张氏让佩儿送二狗子出去,又连声唤丫头让老爷过来议事,那丫头连忙回道,“早上的时候,有人下贴子过来,说请老爷去镇上赏花,现在还没回来呢。”
张氏冷冷一笑,“赏花,现在还不知道是在哪个骚狐狸的床榻上赏花呢?”
这次张氏可真是冤枉沈自在了,那下贴子的朋友还真是请他去赏花的,说是出了新品种,原本对自家金丝青菊信心满满的沈自在,也有点不自信了,抱着去打探消息的心去的。
谁知这一看,就看进了赌坊里,先前也只是小玩玩,岂料一连手的输,输的沈自在脸都绿了。
“哎,今日真是晦气的很,不玩了!”沈自在看了看天色,摸摸钱袋,空空如也,心想还是快点回去吧,省得回头母老虎又发威。
自打张氏丢了富贵花坊的管理权后,他的日子就难过了,一天三顿像老娘教训儿子一样,让他到她跟前立规矩。
“沈兄怎么不玩了呀?”这时候从赌坊后院走过来一个人,正是万花坊的马胖子。
“都输光了,还玩什么?”沈自在摇头叹气,两手一摊,恐怕连坐马车回去的钱都没有了呢。
“今日难得见到沈兄,也是缘份,这样吧,小弟这里还有几百俩银子,沈兄若是不嫌弃,只管拿去当赌本,为弟保证你这一把一定翻本!”
爱赌的人都有这种心理,总觉得自己下一把一定会赢,沈自在也不例外。
他似有些犹豫,隐约还记得昨晚张氏耳提面命的话,让他近日离那些花坊的管事们远着些,免得坏了大事,但是这心头赌瘾难耐。又想着只要再借点赌本,将自己的钱都赢回来,到时候不和马胖子多嘴,就没事了。
当下便点头,满脸兴奋的看向赌桌,马胖子站在身后,一脸得意的阴沉笑容。
沈自在又有钱了,当下底气又足了,把那足锭的银子往桌上一丢,“给我买大!”
旁边许多赌徒纷纷红了眼。有些人喊大,有些人喊小,不多时。结果揭晓,当真是大。
沈自在高兴的直拍马胖子的肩膀,“马老弟,你当真是我的福星呀,你别走。你就坐我旁边,看老哥我今天如何大杀四方。”
马胖子自然是求之不得,刚才沈自在还对他略有戒心,现在恐怕早就被那白花花的银俩给晃花了眼,眼里只有一桌赌局,哪里还能想到其它。
翌日。
庄东秋故意在花田周围和周大壮说话。今天反正不用前去参赛。
因为他们的新品种,直接进入明天的决赛,所以今天是关键的一天。一定要拖住其它人的视线。
新品种在山上,在空间里,他自然不担心被破坏,但是他不能让人怀疑沈自秋母女,影响整体计划。
二狗子带着一帮闲汉躲在不远处。忍着蚊虫的叮咬,暗自骂了声娘。“这死秀才怎么还不走?”
旁边一个尖嘴泼皮名唤刘大说道,“狗哥,反正夫人吩咐的是将花田花苗毁了,我们冲上去毁了就是,管那么多作甚,大不了到时候拿了银子跑路呗。”
“咚!”刘大的头上吃了一记爆栗子,二狗子瞪了他一眼,“猪脑子,他的花可是上了花行商会的登记册的,如果我们明目张胆的去毁了参赛花品,到时候官府追究起来,你有几个脑袋?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是跑不掉的。”
刘大被训,也不生气,反而嘿嘿笑道,“狗哥果然深谋远虑,是我等望尘莫及呀,难怪能受到夫人的重用,以后若是有机会上去了,可得提拨我等呀。”
二狗子极其受用的听着这些拍马屁的话,接过旁边一个闲汉递过来的鸡腿啃了一口,又喝了一口酒,“放心吧,夫人早许诺了我,只要我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不但把佩儿那丫头许给我作妾,还让我当沈家大院的管事,到时候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护院全部赶走,换上咱自家兄弟!”
他这样一说,那些泼皮闲汉立即眼前一亮,纷纷凑到二狗子前面来拍马屁了,生怕他发达了,把他们给忘记了。
二狗子每次想进沈家大院瞧瞧,都被那些看大门的护院拦住,还拿那种眼神瞧他,他就极不舒服,哼,爷就不信爷会一直走背字运。
二狗子看看日头,晌午饭都过了,他们几个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庄东秋怎么还不走?他眼珠子一转,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着身旁一个闲汉交待起来。
那闲汉立即答应一声,从后面的路上绕了个圈,才假装跑的气喘吁吁,“庄先生,庄先生,你快去吧,族长有请!”
庄东秋正拿着书在看呢,听到那闲汉的话,便抬起头来,“不知道族长请我去有何事?”
那闲汉傻傻一笑,“我只是一个跑腿的,这等 大事,自然是要等庄先生去了才能说,小人哪里知道。”
庄东秋自言自语的说道,“说的也有道理,那请稍等下,我即刻就去。”
庄东站整理了下衣袍,故意认真叮嘱了一番周大壮家的,千万不要放任何人进花田,免得要是丢了什么,坏了什么,可是要他赔的。
周大壮家的,自然是把头点的跟鸡琢米一样,周大壮本来生得就壮,当下拿一把花锄扛在肩膀上,四处巡视着,发现有木桩不稳妥的地方,就用绳索再绑一绑,紧一紧,做的极为认真,他婆娘则是拿着缝衣筐,就正坐在出入口的地方缝衣服。
二狗子松了一口气,总算将那庄东秋给骗走了,他朝着另两个闲汉使了使眼色,那两个闲汉快步上前,与那正巡视花田周围的周大壮搭起话来,还帮周大壮点烟。
刘大也蹿到周大壮婆娘的跟前,卖起乖来,周大壮婆娘啐他一头一脸的口水,他们嬉笑怒骂起来。
三个闲汉牵制住了周大壮夫妻娘的视线,二狗子带着人从水里游了过去,一上岸,就看见那些刺篱笆,当下就脱下衣服,包住木桩,向个人合力拨出一个口子来,然后几个人从那个缺口洞里爬了进去。
“嘘,都他么的小声一点,千万别让那两个老不死的发现了,给老子搜仔细点,但凡是看见开了花的,管它是不是新品种,都给老子把花给毁了,绝对不能留一株花。”
“是,老大!”几个闲汉低声应喏,就各自分开,凡是看见开了花的,管它是不是新品种,一律一脚踏上去,将那花朵踩的稀巴烂。
周大壮看这两个闲汉老是拉扯着自己,便有些不高兴起来,直接挥了挥锄头,他们才躲开了,他直接走向自己婆娘那里,果然看见村里经常偷鸡摸狗的刘大正跟自己婆娘瞎扯呢,同进那贼眉鼠眼的,还往花田里乱瞄。
“走走走,别在这儿呆着,这里不欢迎你们,再不走,别怪老汉挥锄头啊?”周大壮也不跟他们多话,直接就上武力。
刘大翘起脚跟,估摸着十有八九,二狗子等人已经摸进去了,便也顺势退了,嘴里还咕哝着,“周大壮,你真是不近人情,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这不是看你帮人看田辛苦嘛,所以过来慰问一声,谁知道你不识好人心啊,既然你不知好歹,爷还不奉陪了呢,兄弟们,我们走!”
刘大等人退了之后,周大壮坐下来,抽了一袋子烟就问他婆娘,“刚才刘大进去了?”
他婆娘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庄先生不是说任何人不给进吗?我就不明白了,里面藏了宝贝,杂就不给进呢,那几株快要死的花苗,几朵蔫巴花,又不值几个钱。”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缝你的衣服,庄先生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不行,这些无赖平常见到我们不发威就算好的了,今天居然还替我点烟,肯定不安好心,我得进田里看看,别让他们弄坏了什么,回头可得我们赔呢。”
别说这周大壮还真有一点现代侦查意识呢,他婆娘听他这样一说,也着急起来,赶紧拉开护拦,“当家的,那你小心点。”
“知道了!”周大壮背着锄头进去了,自打他被请过来看这片花田,每天都要拨草浇水,所以里面有多少株花,在哪个位置 ,他一清二楚的。
他这一进来,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当时就把二狗子等人吓坏了,立即蜇伏在原地不敢动,只盼着周大壮千万不要发现自己才好。
三十亩地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周大壮不可能每一垄都走到,他只是四处看看,凡是目光能到的地方就不另外过去了,他哪里能想到,某株花垄间可能伏着一个人呢?
“咦?这株花早上还开的好好的,怎么碎了?”周大壮突然心疼的蹲下去,将一株快要被踩到泥里去的杭白菊给扶了起来。
杭白菊花的瓣上面,有明显的新鲜泥印子,周大壮皱起眉来,突然大声嚷道,“肯定是刚才那些兔崽子们干的好事,这可如何是好?”
147、害人害己
周大壮一想到庄东秋说的,毁坏的花由他们家赔偿,他的心就拨凉拨凉的,虽然说这普通的一株杭白菊加上一个花盆,也不过一两银子,但是在他们眼里,那也是很大一笔钱了。
他当下就急了,急忙四处查看,看看其它地方,是不是也有被毁坏的花,还真让他连连看到五六株,有些似是直接用手掐断的,新鲜的花苞还在田垄间呢,花苞上还有未干的露珠。
他每看到一株被毁的花,心就哆索一下,嘴里就骂一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二狗子藏身的地方,二狗子的心咻的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暗自将匕首拨了出来,打算等这老东西一靠近,就先下手为强,然后趁机逃掉。
就在这时候,花田外面响起了周大壮婆娘的声音,“当家的,庄先生回来了,你快出来!”
“来了来了,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和庄先生说呢。”周大壮立即转身朝外面走去。
二狗子卟嗵一声坐在地上,浑身都被紧张的汗给湿透了,不多会便听见周大壮和庄东秋打招呼的声音,他哪里还顾得上许多,急忙招呼同伴,赶紧从刚才那缺口的地方撤了。
反正这花田里凡是开放的或是含苞待放的花株也都毁的差不多了,说实话他们并未找到张氏描述的那什么五颜六色的新品种,但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说实话的,他肯定一口咬死,看见那花了,被踩到烂泥去了,没活路了。
庄东秋眉头一皱,“你说什么,有几株花被毁了?刚才谁来过?”
周大壮婆娘连忙诚惶诚恐的回答道,“村里的闲汉刘大来过。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小人敢打包票,绝对没有让他进去!”
周大壮抹了下头上的汗,“庄,庄先生,你早上说,毁坏的花由小人来赔,那事儿?”
“噢,你们不用担心,反正只是几株而已。我那么说也是希望二位能认真一点。”
周大壮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忐忑不安的建议道,“那先生要不要现在检查下花田。看看损失情况?”
其实他害怕,怕损坏的不止一株,怕庄东秋一看损坏的多了,到时候又要找他赔偿这,他上哪里找钱去赔偿呀。
庄东秋一看这老夫妻俩吓的面无人色的样子。又联系到自己被人骗到族长家去的事情,心里大致也有数了,谁下的手,还用问吗?
“不用了,我相信你,我还有些事情。得离开一下,你们二位务必看好花田,不能再放任何人进去了。”
周大壮这才松下一口气来。忙不及的点头,把胸口拍的啪啪响,“先生,你就放心吧,我一会就抱着锄头睡在这门口了。谁敢靠近,我就锄谁!”
这可是和真金白银联系到一块儿的。他能不着急吗?
庄东秋看见他那认真的样子,也很满意 ,当下就离去了,反正张氏的人已经来捣过乱了,不管他们有没有达到他们想的效果,但是至少他已经做到了混水摸鱼,混淆视听,其它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二狗子等人好不容易从水边游了回来,挤干了衣服,躲在一处商量,“回头如果夫人找你们问起来,都给老子把嘴闭严实咯,今天我们这一趟是非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