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其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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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女其姝-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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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景淮赏的那位婢女唤作素锦,巴掌大的小脸儿白嫩俏丽,身段亦是极好,嗓音婉转甜美,王府里随随便便挑出来一名丫鬟便是这样的姿色,白姝卿觉得楚景淮将素锦赏过来就是要膈应她的,好教她知道她堂堂一个侧妃竟然比不过王府的小丫鬟。
不过这个素锦性子讨喜,又与碧凝跟雪盏处得极好,白姝卿对她并不反感,素锦教她刺绣时耐性极好,不会过分恭维或是苛责,白姝卿对她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白姝卿有时会问她一些王府以前的事,素锦每次都一一答了,只是问到楚景淮的那位正妃,素锦便会急急跪下,说奴婢也不清楚。
这日白姝卿学了一整日刺绣,方一将素锦遣下去准备用晚膳,楚景淮从书房过了来,以往这个时辰他一人在书房,晚膳就在书房用了,直到歇息时才会过来她这里,两个人同床共枕,倒从未做过什么。
“爷听人说爱妃这里的晚膳有意思得紧,”他往那圆几上瞅了一眼,笑着对身后吩咐道,“照着王妃娘娘的晚膳着人为本王备一份。”
听得他讲有意思三个字,白姝卿嘴角抽了抽,想来是底下的人尝过,觉得她口味极怪,背地里却只敢说娘娘的膳食有意思。
见他落座,白姝卿亲自为他盛了一碗百合绿豆汤,“夏日火气大,妾身便命人熬了这百合绿豆汤,原想着差人送到爷书房去,又怕扰了爷处理要事,这会爷亲自过来,妾身倒不必再为这事犯难。”
楚景淮略略一笑,道:“爷还以为爱妃怕爷才不敢靠近书房半步,想来是我多虑了,既如此,爱妃以后便与我一起在书房用膳罢。”
白姝卿盯着他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挖好的坑里,且无人救得了她。
有丫鬟端来晚膳,楚景淮每一样都尝了尝,蹙眉道,“以后恐怕要差人备两份膳食。”旁边的丫鬟立刻便懂了他的意思,战战兢兢地递上茶水。
白姝卿却噗哧一声乐了,“那日在湖上,爷不是还吃得好好的,这会反倒挨不住——”原本安静啖着茶的人忽然抬眸望了她一眼,眼稍一抹沉厉,白姝卿立刻闭嘴,垂头喝汤。
晚膳用完,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楚景淮却并不多留,“爷今夜有些事要在书房处理,即便现在不去做,中间也是要起的,你早些睡罢,不必等我。”
白姝卿听得他忽然以你我相称,犹在愣怔,转而想明日不是休沐吗?有何要紧事非要这会去做,她虽好奇,却知道这些事不是她能了解的,不敢去问,只是微微福了福身,道,“王爷要当心自个儿的身体,妾身恭送王爷。”
白姝卿只觉得头顶的目光有些沉了,到底没去深究,待面前的门被轻轻阖上,白姝卿才起了身。碧凝跟雪盏立刻围上来,眼中笑意盈盈。
“笑什么?”白姝卿不懂这两个丫头又想到了什么。
“小姐,”碧凝笑道,“王爷对小姐很好。”
“不,是极好。”雪盏立即附和。
“怎么讲?”白姝卿笑笑。
“王爷这会去书房处理事情,而不是待在小姐这里到了时辰再走,不过是怕中间弄出声响扰了小姐休息,王爷能有这番心思,对小姐不好吗?”雪盏说道。
白姝卿只是微微地笑,楚景淮至今未碰过她的事,她自然不会与两个丫头去说。成亲以来楚景淮对她可谓体贴备至,但一个男人是否真心喜爱一个女人,他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楚景淮望着她的时候,喜悦有之,关切有之,甚至微怒也有之,独独少了一丝炙热。因此他种种情绪,白姝卿分不清哪一刻是真、哪一刻是假。
隋珩虽面上冷峻,可喜悦或愤怒、爱或恨,所有情绪皆可清晰地从那一双眼中获悉,但楚景淮……她想她看不清。他性子似温和宽厚,因而她摸不清他的底线在哪里。
任何人都该有底线。大婚那日她故意点了他的穴道,他生气,但不过多时那愤怒便散去。她在下人面前藐视他的体力,他亦生气,可她一盏茶水便将他哄回。那日他要她亲手绣荷包给他,她当众驳了他的面子,他反而将素锦赏她,教她刺绣的同时,亦是方便她问起王府的往事。
是,他的确对她很好,却令她害怕。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更何况那日在湖上他曾亲见她与楚景南在一起,他不痴不傻,怕是不难看出楚景南对她的心思,也难怪她每次提起楚景南或是那日的事他都会在一瞬沉了脸色。但仅此而已,其余时候他过分冷静,情绪极少会受人影响。
一直面沉如水跟一直云淡风轻,在她看来两者并无区别,那面皮只是情绪的掩蔽,他看起来怒意滔天,他心里未必亦是此种情绪,反之亦然。这才是他可怕的地方。
白姝卿总觉若哪一日她不小心做了什么、触及他的逆鳞,或是她身上没了他肯容忍她、待她好的那个缘故,两个人会走到她无法想象的地步,是以他在书房不管有无要事,她都很少去打扰,一来怕与他过分亲近,二来怕他正在处理的事是她不能过问的,过去彼此都尴尬。
她命两个丫头去睡,又在床头坐了片刻才让自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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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盏从小便长在将军府,与白姝卿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想到小姐嫁的夫婿待小姐这般好,倒似比她自个儿嫁了如意郎君更开心。她心情微微激荡,想与碧凝说会话,却见这丫头背对着自己睡意正酣。罢了,她便自己偷偷乐一会罢。
夏夜安静,除却虫鸣,门外却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响,雪盏警惕地望向窗外,那里并无人影,到底担心府里潜进来贼人,对小姐王爷不利,她披好衣衫,下了床。
蹑住声息轻轻开门,几道身影恰巧从院中穿过,只是方向不是这边小姐的卧房或是王爷书房,而是朝府外疾行而去。借着月光看那身影,似乎皆为男子,且中间那人的身形与忻王极其相像。
王爷不是说有要事要在书房处理么,怎会在这个时辰出府?雪盏犹豫再三,还是追了出去。
前面三人动作极快,若不是她有些底子,怕早就被甩掉或发现。三人拐拐绕绕,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宅子面前停下来,这宅子看似破旧,四周却被人收拾得极为干净,雪盏却莫名感到阴寒之气逼迫而来,来不及细想,一个纵跃闪到一棵古树之上,这树枝叶繁茂,即使是白日有人躲到这里也很难教人发现。
这里比王府更要静上几分,是以当开门的吱呀声传来,雪盏身体蓦地一颤,竟下意识地掩住了口鼻。
“爷。”门后的人声音恭谨,竟是忻王府管家。
“祥伯,她呢?”
祥伯的回答她未听清,脚步声渐起,想来是三人被祥伯引着进了院内,她轻轻拨开树枝、探出头,却见那院门紧掩,于角落中缓缓走出来一人,那人头戴斗笠,面容教纱掩着,朦朦胧胧看不分明,从体形来看却是名女子。
那女子站在忻王面前,并未走近。两人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饶是雪盏耳力极好,也听不分明。
“你不是躲着我,不肯见我么?”院内忻王笑道,“怎么,今夜邀我来此所为何事?”
那女子一怔,嗓音涩哑,似是抑着什么情绪,“爷所做一切,不就为迫我出来见爷一面么?若爷不愿见了,我回去便是。爷请放心,消息我还是会带过来,若爷不愿见我,我会派蝶烟过来,她甚是忠心、又有些功夫底子,到底比我有用。爷若没有别的吩咐,那我——”
“好,如此甚好,”忻王负手而立,“祥伯,送姑娘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会回去。”
雪盏就见那女子后退一步,绕过忻王快步打开院门、跑了出来,她正诧异,却听得忻王低斥道,“让她走!”
正欲迈出院门的男子身形一滞,一揖到地,“爷,姑娘一个人夜里回府不安全,属下——”
祥伯截断他的话,“爷,奴才去送姑娘。”
忻王未出声阻止,祥伯立刻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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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真不想填内容提要神马的,简直就是在剧透……
问了编编之后,这篇文似乎要归到玄幻奇幻分频去→_→
大冷频在等着我,嗷嗷嗷嗷嗷……
PS:谢谢云自在童鞋的地雷票~抱住咬一口!
PPS:由于19号要回家,准备科目三考试,更新可能不会及时,所以这几天尽量多存稿,不过也就只能保证隔日更。目前的情况是明天照常更新,下周一开始隔日更。到时候回归会跟大家说一声的,么么哒!

☆、第八章

第八章—方知你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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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锦前几日便夸赞说王妃娘娘聪慧好学,如今的绣工足以将王爷吩咐的荷包绣好,因而白姝卿一大早便起了,着手绣那荷包,她不想让楚景淮觉得她作为女子却不擅任何活计。
穿针绕线好一会,白姝卿记起楚景淮昨日说以后要她陪他一同在书房用膳,忙侧头问道,“王爷这会可有用过早膳?”
“王爷并未传过早膳,”碧凝笑道,“可是要奴婢差人传膳送到王爷书房去?”
白姝卿略略斟酌道,“我过去书房罢。”
待得出了房门,白姝卿却一转头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丫头,“雪盏,你今儿怎地如此少话?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雪盏一愣,身子一低便要跪下,白姝卿急忙制止她,“怎么了这是?”以前雪盏跟碧凝在她面前没个正经规矩,这会竟要跪她,想必这丫头当真遇到了事情,而且这事不小。
雪盏知道这事是瞒不住了,惶声道,“主子,咱们回房去说。”
白姝卿坐在圆几旁,啖了口茶方道,“雪盏,到底出了何事?”
雪盏脸色煞白,缓了缓呼息、颤声说道,“奴婢昨夜出了王府……”
雪盏将昨夜所闻所见一五一十地叙述给白姝卿,当她讲到与忻王见面之人是名女子时,雪盏见原本面色平静的主子脸上有了丝苍白,担心主子伤心难过遂住了声。
白姝卿手握了又握,旋即轻扯嘴角,“你这丫头,话怎地讲一半?”
雪盏虽知对方是女子,但那女子与王爷的谈话却未闻见,她只知道二人昨夜不欢而散,忻王似是很生气,那女子离开之后他动身回府,身边两名侍卫皆不敢近身。
雪盏将那女子一人离开,忻王最终甩袖而去的事讲了,以为主子会因此有些欣慰,却见白姝卿依旧没什么表情,不由得轻了声,“主子?您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楚景淮身为大梁王爷,身边有多少女人都不为过。她只是在想那院子或许是忻王府的一处别院,楚景淮要常常与那女子在院中密会,遂差人悉心打理。
悉心打理的意思就是说……那人在楚景淮心中很重要。王府里必不乏密室之类,他不与她约在王府密室反而约在不起眼的别院,这说明他在意她的安全,怕被王府的人撞见对那女子不利。
思及此,白姝卿眼稍一厉,沉声道,“雪盏、碧凝,这事切不可说出去,免得惹祸上身。”
“是,主子。” 
最终还是在自己房里用了早膳,白姝卿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见他,在他昨夜私下见了其他女子之后,他在那个女子那里受了气,她亦怕被迁怒。
用过早膳,白姝卿仔细端详起楚景淮那枚旧荷包,边角处微微磨损,是主人佩戴久了的缘故,荷包上绣的是蝶恋花,那蓝紫色的碟振翅欲飞,不知何故颜色相较别处竟有些暗淡,倒似常常有人抚触。
这物什,会是那名女子赠他的定情信物么?若是如此,楚景淮又为何送到她这里来?不怕他心上人知道以后吃味?
她正胡乱想着,房门被人推开,楚景淮阔步走进来,沉着脸、一掀衣摆坐在了圆几旁。
“王爷。”
他不作声,白姝卿只略微福了福身,多说多错,她干脆拈起绣针继续绣那只蝶,一只手臂倏地探过来,将她手里的绣花绷子夺了,重重地搁在圆几上。
白姝卿记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皇帝龙颜大怒,臣子便会跪一地,嘴里喊着微臣惶恐,她此时是不是也该跪一跪,喊一句妾身惶恐?如此一想,白姝卿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楚景淮眉头笃得更深。
“嗯,”白姝卿想了想,柔声道,“妾身在想如何能让王爷开口讲话。”
显然这个答案楚景淮并不满意,他盯着她的脸,目光沉戾,似是要在她脸上烧出个洞来,许久之后方道,“你便不想知道爷为何生气?”
为何生气?总归不是为她,白姝卿握上他按在桌沿的手,一笑道,“王爷为何生气?”
楚景淮反手一握,大掌紧紧包裹住她的,“爷不是说你以后必须陪爷在书房用膳,你自己倒先用了,爷的早膳呢?”
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男人演技一流,这番话讲出来,倒真似他会为这种事动怒,白姝卿一瞥旁边那两个丫头,碧凝把自己当作壁花神色未动,雪盏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似随时都要给这位爷一记白眼。
白姝卿忙道,“雪盏,差人将王爷的早膳送来。”
“是,娘娘。”
楚景淮还在“生气”,白姝卿忙找了个台阶让他下,“妾身正为王爷绣荷包,总在琢磨这旧荷包针线中的神韵,是以竟将昨儿那回事给忘了,是妾身的错,王爷快别生气了。”
嫁到忻王府以后,她向他认过两回错,前一回她真心诚意,为自己不顾及他颜面一事愧疚懊悔,他未当众给她脸色看,她亦感激,这回她明明知道他生气的原因并不是她,甚至连这情绪都可能当不得真,嘴上却越发顺溜了去。
讲真话时因为要暴露真心给对方,是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扯谎时对对方的感受不甚在意,讲起谎话来倒似比真话还真。
楚景淮要了她这台阶,拾起绣花绷子看了眼,道,“这绣工是差了一些,不过才几天功夫能有这番造诣也不简单了。”
“王爷过奖,妾身愧不敢当。”
白姝卿陪他用完早膳,这位爷一时兴起要教她解穴,白姝卿只好装作什么都不懂、从头学起。不多时有人来禀:熙王到。
熙王她知道,与楚景淮乃同母所出的皇子,由于年纪小一直养在宫里,那日皇帝寿宴他恰病着,大婚那日又怕人多杂乱伤了皇子,是以白姝卿未见过他本人。
熙王是被奶娘抱进屋里的,他瞧见楚景淮、脆生生地喊了声十哥,奶娘将他放回地面,他一路小跑着钻进楚景淮怀中,接着又盯着白姝卿看,白姝卿朝他一笑他竟知道害羞,往那人怀里躲了躲,自以为小声道,“十哥,十嫂嫂真好看,我长大以后可以娶她吗?”
他十哥和善地拍拍他的背,轻声道,“不可以。”
熙王委屈地扁扁嘴,抬头瞥见他十哥脸色,识相地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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