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果然无情,还有客人,索性一并出来吧!”湖面传来咯咯笑声,只见得一袭白衣凌波踏水而去。
“谁?!”向天问目光深沉,正要追将上去,若筠已自草丛中滚了出来。
“天问兄。”
向天问看了看已消失踪迹的白衣女子,暗道可惜,飞身掠到了若筠身边,“贤弟,你怎么来了?”
若筠忽然盯住了他的脸,“别动!”
“什么?”
“不要动!”若筠伸手按住了他,眯起眼,缓缓,缓缓地靠近了他。
向天问瞪大了凤眼,果然一动也不敢动,“你要做什么?”
近在眼前的脸,虽说眉目如画,雌雄莫辩,却也谈不上动人心魄。这张脸,却分明在月色下显得十分妖冶,呼出的气息,痒痒地一直扫到了脖颈,比方才那妖女的魅香还要厉害。
向天问的心砰砰直跳。
若筠离向天问越来越近,湖边一棵树无风而动,忽然颤抖着落下了一片叶子。
作者有话要说:被标题骗进来的可怜的银们,洞主有说这个“他们”包括了小若筠么。
第一场肉戏自然要留给亲爱的小筠筠啦……洞主是认真的!远目状,但不可否认,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前世之因后世果
若筠贴近向天问的胸口,终于伸出了手,从他衣服上拈起了一根长发。
向天问心跳停了,脸色僵了,“你,要的是这个?”
“低头!”
向天问听话地低头,然后捂头,“痛!”
若筠从他头上扯了好几根头发,一一对比,确定了那头发的色泽度确实不是向天问的,满意地背过身去,摊开了地书。
看她认真,向天问终于转移了注意力。
若筠鼓捣了一阵,头发还是那根头发,地书还是一本地书,干干净净。
“不可能啊!如果是妖,我这法宝应当能看到来历才对啊!”若筠翻来覆去地看,“难道上次升阶是假的?”
向天问在旁边看了半天,心里不怎么相信,嘴上还是安慰道,“贤弟不必担心,只要她再敢出现,不管她是人是妖,也绝挡不过我这赤焰刀。”
“不可能啊!”若筠可不管他在说什么,翻来覆去地研究自己的地书,“只要是妖,就一定能看出来啊,至少名字得有吧。”
“因为她根本不是妖。”一道清越之声在黑暗中倍觉清晰,一白一黑两个身影自树上跃下。
“玄,无,尘!”若筠见了那玄衣男子,便双眼喷火,“天问兄,借刀一用!”
向天问尚来不及答应,若筠已拔了他的赤焰刀朝玄无尘劈去。
君无痕咬着根草杆,下意识往旁边跳开,又觉得自己有点不太道义,赶忙开口,“喂!你怎么如此不守信用!不是说好了,师兄闯过三关,便不再追究吗?”
“我本不是君子,何必守信?吃我一刀!”
君无痕眼睛只管看热闹,压根没有插手的打算,“你到底讲不讲道理!”
这种废话,若筠都懒得再搭理他,一心追着玄无尘砍。
玄无尘衣摆飘飘,反而是若筠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玄无尘也不还手,这架势怎么看都很诡异。向天问也不打算插手,转而对君无痕拱了拱手,“蓬莱天权宫向天问,还未请教?”
“碧游宫君无痕,那边被砍的是我师兄,玄无尘。”君无痕也是彬彬有礼。
“幸会。”向天问点头,“想必二位道兄也是为了白马乡的命案而来?”
“唔。”君无痕点头,“我们也是追到这儿,结果被那女子发现了。”
“方才二位说那女子并不是妖?”
“这事——我们也是刚知道一点眉目。”君无痕含糊道。
“哦?道兄还知道了些什么?同为天下苍生造福,还请道兄告知一二。“
“我们原打算去问慧方大师,后来——”君无痕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方丈?”向天问还待再问,却见若筠已气喘吁吁跑过来,把赤焰刀插在地上,“总有一天,我要找他算账!”
向天问正要再问君无痕,抬眼一看,那两人早已不见踪影,他不由得吊儿郎当地凑到若筠跟前,“看不出来啊,贤弟下手如此狠呐!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若筠直喘气,“第一次见面,他居然以为我是女的,你说我该不该狠?!”
“那贤弟可就太客气了。”向天问目光移向玄无尘等人消失的方向,“若是换做了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你以为我不想?!”若筠咬牙切齿道。
向天问认真端详了一阵她的脸,突然又笑了,“难怪……”
“难怪什么?”
“我在想,难怪那女妖来找我了,说明我比贤弟更有阳刚之气啊!哈哈哈哈!”
“天问兄的脸可真够厚。”
“一般一般。”
“找打吧?!”
“对了,贤弟方才那招不错啊?莫非是玉衡宫密不外传的绝世神功?”
“叫乱舞春秋,想不想学?”
“我是想啊,可惜我师父会把我打出去。”向天问与她玩笑一阵之后,忽而正色道,“贤弟啊,方才观你出手,形似神不似,怎么看都不像是灵力之势啊!”
“因为我没灵力嘛 !”若筠下意识道。
向天问疑惑起来,“恍惚记得蓬莱有一次招了个毫无灵力的……叫什么来着?”
若筠一个激灵,“那跟我没关系!我是在玉衡宫吃坏了东西,才暂时丧失灵力的。”
“我想起来了,贤弟是八年前进了蓬莱,那贤弟与寒天师兄是一起的吧?”向天问随意道,“那可是我们的偶像,不知贤弟是否认识啊?”
若筠别过头去,“他是天才师兄,与我们都不太亲近的。”
“哦……”向天问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背着手往前走。
“咳咳,说正事,你刚才跟那君无痕说了些什么呢?”
向天问也很配合地不再纠结,与她说起了君无痕所言,一路回了白马寺。
……
却不想,君无痕和玄无尘二人并未离开,待两人走后这才现身。
君无痕揉了揉眉心,咬着的草杆都快变形了,“师兄怎么突然对这小姑娘感兴趣了?一路跟到这里,难不成还要跟去她家见丈母娘不成?”
玄无尘无言。
“难道她就是你命中情劫对象?前世未婚妻?上辈子轮回错过的?小时候给过你糖吃的?还是那个抢了你糖吃的?”君无痕一连说了无数个可能,“再不说话,我就历数所有跟你有过一面之缘的女性了啊!”
玄无尘宠辱不惊,“没记错的话,这些都是与你有关系的吧?”
“记岔了,不好意思。跟你有关的……”君无痕想了想,“难道她就是前世那个利用过你的姑娘??”
玄无尘无言,但脸上出现的细微变化,还是让常年与他相处的君无痕发现了端倪,“还真是啊,那可真够悲催的,一见面就想砍你。”
“因果报应。”
“不对啊。”君无痕难得地又动了一次脑筋,“师兄,上辈子是她欠了你的人情,怎么这辈子还是你被她追着砍啊?”
“因为上辈子的情,她已经还了。”玄无尘不知想起了什么,然后笑了,转身就走。
在那样一张容颜上,出现了从未出现过的笑容,如绝美的桃花盛开时的妖娆,蛊惑人心。
留下君无痕呆呆的,“师兄,居然,笑了?”
恍了半天神,他又摇摇头,“幸好他不常笑,要不然,我这辈子就算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调虎离山白雪现身
向天问和若筠在白马寺的早课之后堵住了法号慧方的方丈大师,慧方大师年岁已高,步履却同年轻人一般轻快。
“大师请留步。”
慧方大师和蔼一笑,“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有何指教?”
向天问长眉一挑,若筠赶紧把他拉开了,“我们有要事想请教大师。”
慧方大师见了若筠,先是一怔,尔后又笑道,“施主但说无妨。”
向天问插嘴道,“请问城隍庙如何走?”
若筠张了张嘴,正努力想着怎么说得婉转文雅点,听到这个问题也还算关键,便跟着希冀地看着大师。
慧方大师不免有些怔愣,“城隍庙破败已久,风景也不算出奇,不知施主如何会想去那里?”
“原来如此。”向天问呵呵一笑,“那打扰大师了,告辞。”
若筠还待再说,却被向天问强行拖走了。一直绕到台阶之下,向天问方道,“不用问了。”
“向天问!”
“向天问?还不如向我问。”向天问狡黠一笑,“你忘了那店小二的话了?他此前脱口而出城隍庙,后又欲言又止,说明这城隍庙是人人皆知的地方,只是他知道前几位读书人都是因为去过城隍庙才惨遭横祸,所以心里猜到了几分,不敢再多言。何况——”
“何况?”
向天问没有答话,揽着若筠看过去。
若筠正欲挣扎,定睛看去,大殿拐角一个身量不高的小沙弥在柱子后探头探脑,眉目分明,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很无邪,“施主早。”
“早啊,小师傅。”
小沙弥大大方方站出来,身量不高,年纪十岁出头,却是站姿如松,气质超然,与方才判若两人,“两位施主也要去城隍庙?”
“也要去?”若筠立刻察觉到他的用词,机敏道,“还有旁人想去吗?”
小沙弥眨眼,望着若筠嘿嘿一笑,却不肯接话。
向天问笑容和煦,从袖中掏出一张薄薄纸片,递了过去,“小师傅不必紧张,我们也是好奇而已。”
小沙弥快速瞟往那纸片,眼睛一亮,很利落地收下了银票,笑容更盛,“阿弥陀佛,既然施主有事相询,小僧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筠垂下了眼,那银票——数额还不小啊。
小沙弥笑眯眯说完之后,他垂头低低道,“请两位午时三刻到后院相见。”说罢,重又抬起头,恢复成佛心稳定的小和尚状态,超然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
若筠喃喃道,“小和尚居然也如此贪财。”
“贪财怕什么,怕的是什么都不贪。”向天问看着小沙弥的背影,不知看到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
若筠不知向天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小沙弥也着实古怪得很,便咽下了疑问。
等到午时,寺中一片寂静,向天问同若筠来到了后院,小沙弥也如约而至。
小沙弥呵呵一笑,伸手示意道,“两位施主,这边请。”
说也奇怪,二人先来后院,却并未发现有什么通路。直到小沙弥轻巧一指,这才看清那褐色小石子铺就的道路,掩映在草丛之中,十分不醒目。
小沙弥指了一指,自己还是机灵地走在侧前方领路。这一路,他充分履行向导的职责,从白马乡的来历说到白马寺的变迁,也不加避讳地谈论起了城隍庙,内容跟说书一样绘声绘色,堪称眉飞色舞,“说到城隍庙的来历,就要说到白马乡的白员外了,很多年前,这位白员外衣锦还乡,到老只得一位千金小姐,肌肤白皙,又出生在大雪这日,因此起名为雪。这雪儿小姐才貌双全,尤其弹得一手好琴,可偏偏自幼体弱多病,四处求医也不得治。后来求到了白马寺,彼时方丈是悟道大师。悟道大师看了她生辰八字,发现她命格有异,便出言告诫,十八岁之前切勿在雪天中行走。白员外到老只得这一个女儿,自幼便百般疼爱,严令禁止,一到冬日便不许雪儿小姐踏出闺门半步。岂料天命难违,雪儿小姐十八岁生日之时,还是在雪天滑到而亡。员外十分伤心,便在城隍庙中供奉了雪儿的塑身。不想近年来,却有传闻,夜深人静之时,常常在湖心亭传来琴声。”
若筠眉心一动,“琴声?难不成是她不甘就死,怨念盘旋不去,久而久之便成了妖精?”
她说得认真,向天问噗嗤一笑。
小沙弥倒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不捧场,又压低声音故弄玄虚道,“听说这位雪儿小姐因为父母的福泽,又受了白马寺经年的香火,早已修成了地仙,道行深厚。”
听到这里,若筠又忍不住皱眉,地仙算是什么仙。
“哦?道行深厚?”向天问不动声色地挡在若筠面前,挑了挑眉,“那白马乡的百姓岂不是——”
小沙弥嘻嘻一笑,“两位施主大可放心,因为悟道大师的恩情,对白马寺乃至白马乡上下都是十分照顾的。况且,此时正值午时,阳气最盛,二位不必担心。”
“哦~~”向天问尾音勾得千转百回的。
若筠却有些不以为然,说是地仙,现在又说起阳气来了,小和尚果然是在博人眼球而已。她瞥一眼在旁边兴致盎然的向天问,这厮伪装成书生出来春游,一把扇子摇得还挺欢实。
若筠留心记了方向,只觉得往后山进得更深了,到底是名寺名山,周遭景致也还可取。
日头微微西移,面前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庙宇,宽不过三丈,庙身漆彩斑驳,却也整洁。
“前面就是了。”小沙弥双手合十,站在路口,却不再前行。
若筠不疑有他,眼见都到地方了,大踏步往前就准备先走一步,却被向天问挤到了身后,“小师父怎么不带我们往前了?”
小沙弥呵呵一笑,“据说那塑像与雪儿小姐十分相像,小僧佛心不稳,怕是会勾起贪恋凡尘之心啊。”
这话说得高明,恰到好处地勾起了人的兴趣,让人更加想要一窥究竟了,若筠都不由得高看起了他。
“是么。”向天问意味深长地看了小沙弥一眼,似乎信了他的话,转身便走。
若筠不知所谓,提步就要跟上去,岂料面前的身影却一晃而过,回头便见到向天问已扣住了小沙弥的手腕,语调严厉,“小师父这是要去哪?”
小沙弥依旧笑意盎然,“施主在说什么,小僧何曾要走了?”
“哼!不知死活!”向天问掌中已现出赤焰,自两人接触之地开始渐渐往上,瞬间便将小沙弥的胳膊完全吞噬。
若筠大惊,只见那小沙弥断了一只胳膊,脸上笑意却依旧恬然,声音飘忽,嘴唇一开一合,竟似机械一般,“小僧不过是传话带路而已,施主怎么对小僧下如此重手!”
“妖女在哪?”
小沙弥完好的手臂直指向前,从破庙门口往里看去,只能见到重重纱幔背后隐约露出高台上的一尊塑像。
向天问掌中赤焰依旧不灭,嗤笑道,“在那?”
小沙弥明显畏缩一步,被烧毁的手臂却渐渐复原,面容也变得柔和起来,“果然骗不到你。公子好生绝情,既对人家无意,又何必三番两次地招惹人家。”
“妖女,便该死!”向天问眼中同样燃烧着炽热的火焰,手执赤焰刀一往无前。
果然是狂热的杀妖分子,若筠啧啧生奇,眼看着两人开始在半空斗法,忽地狂风大作,沙尘迷住了眼睛,她身不由己地往前几步,不知怎地磕到了台阶,噗通一声朝前扑去。
地面冰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