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好亲热的称呼。然而这个称呼,他却不敢让任何人听到。因为这两个字,足以泄露他内心太多的秘密。
天色微明之时,贺兰飞舞的高烧终于退了下去。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身体已经变得清凉,箫绝情才终于松了口气,任凭囤积的倦意席卷了他,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朦胧之间,他突然感到贺兰飞舞似乎动了一下,立刻警觉地睁开眼睛低头一看,却正好对上了贺兰飞舞温润的双眸,便微微一笑:“醒了?好些了吗?”
“你……”
看到两人居然睡在同一张床上,而且还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自己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臂居然就搭在他的腰间,姿势无比暧昧,贺兰飞舞原本苍白的两颊立刻变得胭脂般红艳:“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下去!”
“啊哟哟!爱妃,你好没良心啊!”箫绝情掩起眸中的失落,万分委屈地大叫起来,“你半夜发高烧,一直烧到天亮,还不停地说冷,是为夫不解带地照顾着你,用为夫的身体给你取暖,你居然过河拆桥?”
发烧?贺兰飞舞这才忽然发觉自己浑身是汗,何况她又并非第一次受伤,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发烧实属正常。如此说来,箫绝情的确一夜未睡,一直在照顾自己?
有些赧然地收回手臂,贺兰飞舞轻声说道:“谢谢!”
“跟为夫还这般客气,”箫绝情坐起身,并自觉下了床,“你是我的爱妃,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嘛,现在感觉怎么样?”
贺兰飞舞点头:“好多了。”
“那就好,”箫绝情迈步往外走,“我去叫人给你备些吃的,你先休息。”
贺兰飞舞轻轻抚摸着箫绝情刚刚躺过的地方,感觉着他留下的体温和清冽的梅花香,一时竟有些痴了。
吃了些清淡的稀粥,贺兰飞舞又不顾箫绝情的反对,避开伤口简单地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才重新回到了房间。便在此时,有下人来报,说那个男子已经醒了,二人立刻往淡云轩而来。
跨进淡云轩的大门,进入内室,果然发现那男子已经坐起身来,正倚在床头四处张望。看到贺兰飞舞,他淡淡一笑:“你没事了?”
贺兰飞舞轻轻点头:“嗯,还未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不必,”男子挥了挥手,“我不是说过吗?我瞧你顺眼。”
这男子虽然已经醒来,脸色却依然十分难看,苍白中透着蜡黄。且从他刚才挥手的动作便可以看出,此刻的他浑身无力,稍稍一动便开始气喘,更兼额头直冒虚汗。
贺兰飞舞见状不由皱眉,转头问一旁的侍女:“这位公子伤势很严重吗?”
“伤势倒不算严重,”侍女躬身回答,“不过太医说了,这位公子感染风寒,本应卧床静养,却偏偏过度劳累,导致风寒入体,此番没个十天半月怕是好不了的。”
贺兰飞舞了然,点头说道:“既如此,你便在此卧床静养,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男子皱眉,摇头说道:“素昧平生,怎好如此打扰?我还是……”
“无妨,我也瞧你顺眼。”贺兰飞舞淡淡一笑,“何况受人滴水恩,当思涌泉报。”
男子清凉的目光在贺兰飞舞脸上一转,继而挑唇勾出一丝同样清凉的微笑:“好。”
箫绝情一把捏死因为贺兰飞舞对这男子的亲热态度冒出的醋意,袍袖一挥淡然开口:“这位公子,贵姓大名是否方便赐告?”
这男子虽然病势沉重,气质却是不凡,绝非普通百姓。
、第22章 知己
第22章知己
箫绝情问的也是贺兰飞舞想知道的,但她却决不愿强人所难,立刻接上一句:“咱们无意窥探公子**,更无怀疑之心,公子若是不方便赐告……”
“很方便。”男子点了点头,目光坦然,“二人可曾听说过玄天教之名?”
贺兰飞舞一头雾水,转头看向箫绝情,后者已经恍然:“你是玄天教护法?失敬失敬!”
男子反而略有些惊奇:“你怎知我是护法?”
“手腕。”箫绝情以目光示意,“你方才抬了抬胳膊,我看到你右手腕上刺有一个紫色的‘护’字,因此你应该是玄天教右护法,司展尘,我说得可对?”
司展尘点头,眸有钦佩之意:“想不到你远在天香国,对净沙国玄天教居然如此了解,佩服。”
“司护法过谦了。”箫绝情淡淡一笑,自有皇室之人的雍容华贵,“玄天教乃净沙国护国神教,在这苍渊大陆只怕无人不知,我知道有何奇怪?”
护国神教?一听便牛叉闪闪,怪不得司展尘气质不凡,俊美出众,原来来头如此之大?
自然,贺兰飞舞对玄天教一无所知,只得转而问道:“玄天教既然远在净沙国,你又身为护法,怎会跑到天香国来了?莫非有事发生?”
“你真会猜。”司展尘看了贺兰飞舞一眼,神情虽有些冷,眸中却有淡淡的笑意,“原本这是我教中机密,不得对外人言。不过承蒙二位收留救治,我也不好隐瞒:其实是因为我教中宝物失窃,我才一路追着窃贼来到了天香国,却不小心失去了他的踪迹。”
宝物失窃?果然是机密,既如此,自是不该追问究竟失了什么宝物。箫绝情点头微笑:“失礼了,咱们绝不再多问便是。忘了自我介绍,我是……”
“东阳王箫绝情,”司展尘打断他的话,目光平和,“方才侍女已告诉我此处乃是东阳王府,见过东阳王。”
司展尘抱拳拱手,行了个标准的江湖见面礼。箫绝情饶有兴趣地扬了扬眉:“那你又怎知我就是箫绝情?昨日我见你之时,你昏迷未醒。”
“既已知道此处是东阳王府,还有什么难猜的?”司展尘笑了笑,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别的不说,在整个王府,只怕唯有东阳王你,才有如此舍我其谁的气势风范。”
这已是极高的评价。尽管并非第一次听人赞扬,然而这话从司展尘的口中说出来,箫绝情依然忍不住一怔,继而傲然地笑了:“司护法谬赞……”
“我不是谬赞,你当得起。”司展尘转头看向贺兰飞舞,“这位姑娘气质也非同寻常,莫非是东阳王的妹妹或是……”
“错。”箫绝情轻轻搂过贺兰飞舞,似乎在宣誓自己对她的所有权,“她是我的妻子,东阳王妃贺兰飞舞。”
“王妃?”司展尘这才真正地吃了一惊,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了贺兰飞舞一番,目光闪烁地慢慢点了点头,“哦……原来是王妃……”
箫绝情不动声色,哈哈一笑说道:“不过经过方才一番交谈,我倒是知道你为何与我的爱妃互相瞧着顺眼了,因为你们的性情简直一模一样,若是早些遇见,说不定早就成为知己好友了!”
这的确是实话。无论是脾气性格还是言谈举止,甚至是遣词造句的风格、说话时的语气,司展尘与贺兰飞舞都极其相似。再加上二人都属于性情偏于冷淡的类型,越发给人“他们是同一类人”的感觉。
还有一点,这二人同样十分相似,那就是在面对当朝六皇子、御封东阳王这样的大人物时,他们也丝毫没有肝儿颤的意思,说话做事一如往常,不卑不亢。
如此相似的两个人,的确很容易成为知己好友。
司展尘看了贺兰飞舞一眼,唇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现在遇见也不算晚,不是吗?”
箫绝情笑容一顿,继而点头:“说得对,现在也不算晚,交朋友随时随地都可以……”
箫绝情的话尚未说完,便听到风飏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王爷,属下有重要事情禀报。”
“好。”箫绝情答应一声,转头告辞,“小舞再陪司护法说说话,我失陪了。”
司展尘点头:“关于我的身份以及此来的目的……”
“我和小舞会守口如瓶。”箫绝情微笑,给出自己的承诺,“司护法尽管放心。”
等箫绝情离开,贺兰飞舞才淡淡一笑说道:“我若高攀得起,还真想交你这个朋友……”
“你若再说这些废话,我倒不想交你这个朋友了。”司展尘冷冷地说着,却掩不住唇角的笑意,“交朋友交的是人,不是身份。”
贺兰飞舞一愣,接着笑了起来:“既然是朋友,我想问一问,玄天教右护法……应该很厉害吧?不然如何能成为护法?”
一时未能明白她的意思,司展尘皱眉:“嗯,然后呢?”
“但我觉得你的功夫似乎不怎么样。”贺兰飞舞撇撇嘴,倒真不怕得罪人,“昨日那些黑衣人功夫虽好,却被我杀了那么多,你若连他们都打不过,便足以说明你的水平与我差不多。如此差的身手,居然也能做护法?”
根据她看过的武侠小说和影视剧推断,护法应该都有过人之处吧?要不精通各项异能,要不功夫卓绝……
司展尘眨了眨眼,终于忍不住失笑:“不错,若在平时,那些人连给我塞牙缝都不够。只可惜昨日我追踪那窃贼至郊外,却偏偏遇到我所练的‘归一心法’由第五重冲向第六重的关键时刻。无奈之下,我只得放弃追踪躲到一旁的山洞中,先过了这一关再说。谁知就在那时看到你被黑衣人追杀,只好现身相助。可那时我的功力几乎降至最低谷,自然应付不来……”
贺兰飞舞恍然:怪不得他那一手飞刀明明玩得出神入化,却总给人后力不济的感觉,原来……
沉吟片刻,她略有些好奇地问道:“说起这件事我倒想问你,你与我们双方均素不相识,为何决定帮我而不是帮那些黑衣人?你不怕帮错了人?”
“这有何奇怪?”司展尘淡淡地一笑,“那些黑衣人做的事若是见得了人,何必蒙头盖尾?倒是你,虽然杀气腾腾,下手狠辣,但目光纯正,正气凛然,我不帮你才怪。”
贺兰飞舞心中暖意融融,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却突然听司展尘接着问道:“对了,昨日杀敌之时,我见你右手乃至整个右臂都有些发颤,怎么回事?”
贺兰飞舞一怔,继而想起了右手心那灼烫的剧痛。然此事毕竟太过蹊跷,还是不要信口乱说的好。摇了摇头,她淡淡一笑:“对方人太多,我杀得累了,而且被他们伤了右臂,才会痛得打颤。”
“哦……”司展尘目光闪烁,内中的光芒却突然有些复杂,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期待。不愿被贺兰飞舞看出什么,他突然转移了话题:“你跟东阳王这夫妻有蹊跷吧?”
贺兰飞舞吃了一惊:“什么?你怎么知道?”
“你举手投足间分明仍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司展尘微笑,脸上的冷漠融化得更多了些,“身为王妃却仍是处子,怎会没有问题?”
“你……”贺兰飞舞刷的起身,双颊嫣红如晚霞,透着惹人心动的薄怒娇嗔。
司展尘似乎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嘴快,忙挣扎着下了床:“生气了?我没有恶意的……”
贺兰飞舞看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只是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风寒入体,不宜太过劳累,好好歇息吧。”
看着贺兰飞舞拂袖而去的背影,司展尘不由一声苦笑:“我真的没有恶意……”
贺兰飞舞也相信司展尘没有恶意。她虽然欣赏他的为人,有意与之结交,但这并不表示她就可以任司展尘将她的**拿到桌面上,堂而皇之地讨论。何况,司展尘的话也戳中了她的痛处,令她难堪。
离开淡云轩,贺兰飞舞的脸依然因为难堪而氤氲着淡淡的红晕。咬了咬牙,她突然一声冷笑:箫绝情,这都是拜你所赐,你满意了?
你既无意与我做夫妻,为何又要将我绑在身边?纵然之前我对你不假辞色,令一向高傲的你感觉颜面受损,又何至于令你对我仇恨至此,定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报复我?
此时,造成这一切尴尬局面的正主儿正在与风飏窃窃私语,二人的神情俱都十分凝重……
、第23章 惊悚的推测
第23章惊悚的推测
方才箫绝情一出门,看到风飏眉头紧皱的样子便心中一沉,立刻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回头看了看房门,他一把握住风飏的手迅速远离了些,这才低声问道:“怎么了?出了岔子?”
“嗯,而且是大大的岔子。”风飏抽回手擦了擦汗,“王爷,我查到我们忽视的究竟是什么了!”
箫绝情抿唇,继而恍然:“你是说,你查到那些黑衣人为什么无缘无故对贺兰飞舞下手了?”
“不是无缘无故,”风飏摇头,跟着压低了声音,“王爷,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股传言已经悄悄弥漫开来,说九小姐有一只神眼,因此她有预知过去未来的神通。”
“什么?”箫绝情气得咬牙,“是谁如此胡说八道?这不是将贺兰飞舞推到了风口浪尖?”
风飏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暂时还查不到传言的源头在哪里,不过如今,至少不少皇室中人及文武百官都已知道此事,都在私下悄悄议论,令传言更是有越演越烈之势。”
箫绝情目光闪烁,想起贺兰飞舞种种异于常人之处,他居然有些不确定起来。沉吟良久,他吁出一口气:“自贺兰飞舞痴傻之症痊愈,的确有很多事情无法以常理解释,莫非……传言竟然是真的……”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风飏忍不住苦笑,“如果真的只是传言,倒不必理会了,时间一长,传言自然不攻自破。可是……之前她就说过你命盘奇特,被邪气浸染之类,这简直已非神眼不能做到,再加上其他种种蹊跷……”
箫绝情只觉心中一震,下意识地捂住了心口。片刻之后,他一声冷笑:“若果真如此,那些黑衣人就必定是箫绝峰或箫绝川的人,他们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知道天香国的江山究竟会有谁来主宰!”
风飏点头:“十有**。王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箫绝情紧急思索着应对之策,目光不停地闪动,“如果对方真的是箫绝峰他们,只要贺兰飞舞不离开东阳王府,谅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来抢人!”
“说的也是,”风飏稍稍松了口气,“何况如今九小姐就在你的眼皮底下,谁也动不了她一根头发。不过王爷,今后你可要看紧点,莫要再让九小姐轻易出府了,万一再遭遇刺客……”
“我知道,不会了。”箫绝情微微叹了口气,眉宇之间又浮现出不常见的萧索和绝望,“原本我不愿与她靠得太近是怕旁人起疑心,才故意对她不闻不问,不过……事情既然起了这样的变化,我也就顾不得许多了,务必护她周全就是。”
风飏点头,突然觉得有些心烦:“王爷,那传言之事……”
“想办法澄清那只是谣言,”箫绝情冷笑,目光陡然锐利,“即使那是真的,也要让所有人都相信所谓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