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酒后,我故意装醉,林夜澜开始了她的计划——向我说鸢澈各种不好,挑拨我和鸢澈的关系。不过为了真实,她也说出不少鸢濬的不足。我听后也就和着她发起牢骚,顺手把鸢澈和鸢濬骂了一顿。
“这么说她林夜澜是想让我们起内讧?”鸢澈略有所思地说。
“从内部瓦解,让我们化为两部分,再慢慢消灭。”我冷笑,“林夜澜的算盘打得不错。”
鸢澈像是放松了下来,懒懒地喝茶,“不怕她们动,就怕她们疑。林夜澜既然敢来找你,肯定有了十成把握。我们不妨将计就计,看这出戏怎么演下去。不过你要小心,就怕她们狗急跳墙。”
我无所谓地摆手,“如果用动物来形容我的话,那就是狼。残忍狠毒是我的特点,你应该担心的是林夜澜。”
鸢澈很认真地看我,半晌后才道,“自我认知很准确,的确是只母狼!”
“你要死吧!”
午饭时,清泠王府的人看到六王爷气呼呼地走了,众人奇怪,还特意做了接风饭呢,怎么不吃就走了?吵架了?
翌日,惠竹殿。
我为皇上寻来另一幅双观图——塞外大漠图,刚进殿中,就看到鸢澈和林夜澜都在,我依礼给所有人行了礼。
卓紫榆看了我和鸢澈一眼,满眼含笑,“幻泠今日来有何事?不会又给什么人请赦吧?”
“呵呵,清芜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哪有那么多人犯法呢?”我尴尬地笑笑,“今日是为了呈上一幅双观图。”
“哼,幻泠心慈,也就适合这些笔墨之事。”鸢澈在一旁冷哼,我眯着眼睛看她一眼。
“咳咳,鸢澈怎么说话呢,幻泠是你妹妹,就算她有错你也不能这么说她。”卓紫榆板着脸教训鸢澈,后者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听着。
“幻泠,你带来的是什么图?”卓紫榆笑眯眯地问我。
这脸变得真快!我心中吐槽,但脸上还是微笑,“商棱的塞外大漠图。”我示意太监展开,解释,“从正面看是塞外大漠,而倒过来从后面看就是……江南水乡。”
“神图呀,清泠王真是个有心的人。”林夜澜在一旁奉承,而卓紫榆也很是感兴趣地看着那画。鸢澈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卓紫榆瞪了一眼,将话咽了下去。
后来小宫女上了茶,我们坐下品茗,虽然表面气氛融洽,私下却是暗潮涌动。我和鸢澈之间还是有些嫌隙,各自看对方都不顺眼。最后要走的时候,鸢澈走在我身后,‘不小心’踩到我的裙摆上,我一个重心不稳就摔倒了,还撞到了旁边的小茶几,那青瓷茶杯摔在地上,碎片擦着我的眼睛过去,在脸上也划出一道血痕。
“哎呦,王爷您怎么了?!”林夜澜赶紧来扶我,“御医,御医!”
卓紫榆皱眉,吩咐一旁傻眼的小宫女,“传御医。”
“哦,是,传御医!”
“鸢澈你做什么!”卓紫榆黑着脸训鸢澈。
“呃,儿臣什么也没做,只是不小心踩到幻泠的衣裙的。”鸢澈很是无辜。
我示意自己无事,“六王爷也是无心之失,皇上不必动怒。”
皇上看我说没事,黑着脸让鸢澈先回去。后来御医来为我诊治,说没什么事,给我擦了药也就没事了。
“清泠王和六王爷之间究竟是怎么了?”我和林夜澜往宫外走,她问我。此时已是傍晚,夕阳洒在我们身上,一片火红。
我无奈地摇头,“昨日鸢澈去我府中,无意间看到皇上赏给我的琴师,想要过去,却被我拒绝了。”
林夜澜乐了,“六王爷怎会这般荒唐?皇上赏的人,怎能随便送人呢!”
“就是嘛,”我摸摸鼻子,“而且那琴师我还挺喜欢的。”
林夜澜暧。昧地一笑,“算了,别想这些了。清泠王是否有兴趣和我去个地方呢?”
“哦?哪里?”我很感兴趣。
她神秘笑笑,“幽客阁。”
“没听说过,还望林大人带路。”心底冷笑,不就是青。楼嘛。
“好说、好说!”林夜澜对我做了个请的姿势,我跟着她离去。
清芜有一条烟花街,相当于原来的八大胡同,不过八大胡同里是女人,而这里全都是男人。
我跟着林夜澜来到一个比较清雅的青。楼前,此时应该也是开始做生意的时间了,里面的老板马上迎了出来,是个很妖媚的男子。他和林夜澜很熟,在热情地打招呼的同时好奇地看我。
“呵呵,千舞呀,这可是清泠王,好好招呼啊。”林夜澜笑道。
那个叫千舞的老板马上凑过来,我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胭脂味,忍住不打喷嚏,“王爷您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呃,稍微儒雅点的。”我自动脑补孟煜曦的样貌。
这时我们已经进到青。楼里,很大多数电视剧差不多,一层是个大平台,整个楼分为三层,一些没接客的小倌靠在栏杆上聊天。(清芜国的青楼里,管接客的叫小倌。)
“好嘞,两位请稍等。”说着千舞将我带到二层的一个雅间里,走时微微跟林夜澜做了个眼神的交流。我看在眼里,却也没说什么。
雅间里倒是清静,只是布满了粉红色的帷幔,随风而飘。我和林夜澜坐下吃饭,千舞叫来几个小倌相陪,有两个跟林夜澜很熟,她左搂右抱的好不快活。而给我的两个人,一个很妖媚,不是我的菜。另一个,年岁好像比我还小,腼腆地笑着,那种强颜欢笑让人看着心疼。他的长相清新俊逸,虽然岁数还小,长大后肯定是个温文尔雅、品貌非凡的男子。他很小心翼翼地给我倒酒,不像那个猛往我身上扑呀。
饭后,林夜澜搂着那两个小倌走了,留下我和那两个人。
“王爷,素落来敬您酒吧。”那个妖媚的端着酒过来敬我,我微微向后一撤,心底不时泛起恶心,有种立刻想走的冲动。但这一走便前功尽弃,所以只能忍耐。
“不用了,”我蹙眉推开他手中的酒杯,“你离开这间屋子,现在、立刻、马上!”
“王、王爷?”素落尴尬地笑,但是看我很坚决,只得离开,走时还不忘瞪那个孩子一眼,吓得那孩子往后缩了缩。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不少,我起身打开窗户,让夜风吹散那浓浓的脂粉味。随意地靠在窗旁赏月,“你叫什么?”
“啊?哦,我叫月影。”声音很甜、很清澈。
“嗯,好名字。”我轻啄一口杯中酒,“倚楼观风月,抱影却无眠。凝泪眼,断鸿声里暮天长。”
“王爷果然博学多才。”月影只淡淡地说。
“去睡吧,本王累了。”我不回身,只吩咐着月影。
他犹豫一下,乖巧地去铺床。之后坐在床上,像是在等我。但是我没有一点上床的意思,只对他说,“你自己睡吧,不用管我。”
“这…我……”月影有些不知所措,可能从没有碰到过像我这样的客人,但还是听话地躺在床上。先前还不太敢睡,过了一会儿就沉沉地睡过去。
让一直处于暗处的樰灵给王府报了个平安,我踱回桌边发呆。
那一夜,月影睡得很好,像小动物似的窝在被子里。灯烛下,看着他的睡颜,我不由想起冰。他应该和冰差不多大,却要在这烟花之地卖笑为生。为他掖好被子,心不由有些疼,十分怜惜这个孩子。
第二天,月影醒的很早,看到我随性地坐在窗台上十分惊讶,“王爷一宿都在这里吗?”
“当然不是,那还不吹成面瘫了。”我撇嘴,跳下窗台,带着他下楼吃早饭。离开的时候他很是可怜不舍地看我。看得我的心这叫一个软呀,立刻母爱爆发,随手摘下头上的玉镶红宝石簪子偷偷给他,“拿着这个,就当个应急的物件。”
月影那个眼神更加不舍,看得我的心脏这叫一个难受,但是我现在都自身难保,就不要提帮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慕幻冰怒气冲冲地等着小白:小白!你竟然出卖我!小白委屈:冤枉!我没有!要怪就怪云烟!慕幻冰:嗯,是噢。我去找她算账。小白甩着大尾巴得意:今儿个老百姓啊,真呀真高兴啊!逃过一劫!慕幻冰:你不要得意,帮我抄书!小白忽闪着大眼睛:你确定让我帮你抄书?慕幻冰:确定!翌日书房,慕幻冰被罚站中,罪名是自己不好好接受惩罚,让小白帮忙抄书。一篇印着梅花印的纸张默默飘过,那是小白帮忙‘抄’的书。。。。。。(滺紫实在不知道狐狸的爪印是什么样,原谅我。。。。。。。)
☆、青啊楼,逛那个楼
回到王府,冰、关夜和云烟一脸‘你还知道回来’的表情看着我,让我很郁闷。我也不想呀!一宿没睡的我不想追究,直接回屋睡觉,没想到屋里已经有一个人了。
“曦?你怎么在这里?”我歪头问他,怎么一大早就来看我?
孟煜曦‘温和’地笑着,“王爷这花酒喝的够久的,一宿都没回来。”
我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好酸呀!腊八醋不是吃完了吗,怎么还有呢?”
“王爷,别转移话题。”他微眯着眼看我,伸手轻拍我的头顶。
“咳咳,别拍呀,回头越拍越傻。”我呛了口水,“曦呀,我真的好累,想睡觉!昨晚为了自己的‘清白’,我可是一夜没睡呀!”
孟煜曦蹙眉,伸手摸我脸上的划伤,一脸心疼地说。“脸怎么了?还有,怎么一宿没睡?”
无所谓地摇头,“没事、没事,小意思。不过我真的好困。先让我睡会儿,就是皇上嗝屁了也别叫我。”
“……”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再一睁眼已是夕阳西下。叼了两块点心,叫上云烟和小白出去遛弯。
王府的后面是一座小山,我们溜溜达达向那面走。虽已是冬末,但还是很冷,云烟体贴地为我披上烟色织锦羽缎斗篷,跟在我身后漫步。小白撒欢儿地满山跑,很是快乐。
“云烟,你知道什么是罂粟吗?”我轻问云烟。
云烟脱口而出,“三四月抽花茎,结青苞,花开则苞脱,大如茶盏,罂在花中,须蕊裹之。甘,平,性寒。治泻痢,润燥。”
“闻花空道胜于草,结实何曾济得民?”我冷笑一声,“你可知罂粟乳汁有何用?”
她愣了一下,“王爷,那可是有毒的,您怎么突然想到那个了?”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山的后面,“春末夏初之时,这里盛开了大片大片的罂粟花,人们只知那花艳丽好看,却不知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危险。罂粟乳汁经过提炼,便可得到一种能轻易控制人的药品。”我转头看云烟,“我想知道,你会提炼吗?”
云烟点头,“我试试,应该没问题。不过,王爷要把这毒给谁?这毒少量虽不致命,但会让人上瘾。”
我从心底冷笑一声,“怕的就是她不上瘾!记住,这药必须要做的像西域幻药,不能被人察觉。”我弯腰给小白掸身上的雪,“必须让林夜澜对我有所依赖,但又不能做得太明显。不然,我们的计划将会前功尽弃。”
半晌,身后没了声音,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狠手辣?”
云烟赶紧摇头,“没有,没有,王爷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我拍拍小白的头,示意它可以再玩会儿,后者甩着大尾巴玩去了,“的确是迫不得已,如若我不狠心,那么死的就是我、鸢澈、冰、樰灵和清泠王府的所有人。弱肉强食自古就是庙堂的规则,更何况我们要做的是一件比庙堂更高的事。争位之战,从来不乏鲜血的洗礼,一招棋错满盘皆输的道理你不是不懂吧。”
“我懂,只是不想看到王爷如此殚精竭虑。”
摇头,苦笑,“这还仅仅是开始,后面的每一步都是险招,每一步都会走在刀锋上。”
“王爷就没想过退出庙堂?”云烟歪着头问我。
“从来没有进入,何来退出?我还有我的事没有做完,等做完了,我会考虑的。”我转头看她,“希望在几个月后,我可以看到那种‘西域幻药’!”
她踌躇满志地道,“王爷必会看到。”
两天后,林夜澜再次约我去幽客阁吃饭。席间,我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些鸢澈查萧亓案时的细节,听得林夜澜两眼放光,以为我真的有意向皇夫这一党倾斜。
当晚,我还是点的月影来‘伺候’,依旧是雅间、依旧是两个人。这一次我们算是熟络了,喝了几杯酒便开始聊天,知道他原来是个孤儿,从小被卖入幽客阁,饱受欺辱。
看着他我不由想起冰,如果白竹当年没有抚养我们,那现在的情况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伸手拍了拍月影单薄的肩,手一触到,他立刻躲了一下。
“你怎么了?”我感觉有些不对,撩起了他的袖子。纤细的胳膊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有新伤有旧伤,看得人心惊,“你这是怎么弄的?”同时吩咐扮作随从保护我的樰灵买药去。
“没什么,是我不小心……”他有些胆小地说。
“别逗了,我又不是猜不出那些人能干出什么事来。”浑身上下找了个遍,除了手腕上白竹给的那串手串,把剩下值钱的东西都给了他,“在这青楼里钱多总不会错的,这些你先拿着。”
月影将那些东西又推给我,“多谢王爷美意,只是这钱月影不能要。凡是拿了恩客的钱财,最后都会给老板的。”
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吧!我撇嘴,温柔说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青。楼中人,你和我弟弟差不多大,我一直把你当做弟弟看呆。这些东西一会儿我们帮你藏起来,不让老板知道不就行了吗。”
“嗯!”月影眼睛充满泪水。这时樰灵回来,帮我一起给他擦药。月影浑身的伤让我们忙了半天,但是到最后我还不得不拉住樰灵,以免她一怒之下冲下去胖揍一顿千舞。
“樰灵,冷静呀!”我死命拉住樰灵,都说栎灵能发飙,我看她也一点不差,“你如果真的心疼他,就帮着把这些钱财藏好,别让千舞找到。”
樰灵冷静了半天,最后还是气呼呼地看了一眼楼下,那眼神分明是‘算你好运,不然老娘一定揍你个昏天黑地!’拿着那些钱财从窗户跳出去,找个地方藏起来。
月影看的一愣一愣的,眼中充满羡慕。
“你想学武?”我问。
他点点头,“学武就能保护自己了。”
“但也会给自己找来不必要的麻烦。”我适时地给他泼凉水,抬手示意让他去睡觉,“你要是想学以后让她教教你,防个身就行。不过现在你的任务是睡觉,这一身伤还是好好休息吧。”
“哦。”他听话地上床睡觉,而我随手拿了本书到一旁去看。一会儿樰灵回来,拿着一壶酒和我对饮,一夜无眠,东边的天空渐渐亮起来。
“啊……”刚到王府门口我就打了个大哈欠,刷夜看书喝酒也是件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