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破坏刘村根基,还不至于死人。”
“可是刘村如今已经三月无雨了,再继续下去,迟早会饿死渴死的。”
“放心,刘村向来有神人保护,否则也不会我们暗中较量三百年。”
“哦,您一定是说老爷子。”
“他来历非凡。我与他暗中较量三百年,三个月前偶然有了个机会,才得以真正令三片瓦发挥效力。”
我此刻脑袋里已经成了一锅粥,并是沸粥。
而龙母突地直挺挺跪了下来,就跪在我面前。
“上神,我知道他扣留了您的小师弟,并以此威胁您来西海,但我绝不会说出那三片瓦到底埋在刘村三个方向的那寸土下。上神,还求您成全,就念在您与阿蒲曾有几面之缘,就念在我母女遭遇凄惨,高抬贵手放一条生路吧!”
泪珠子在龙母脸面上蜿蜒。我终于明白,为何她要先一步将我与致远小道拦截下。原来她是在这儿等着我!她只怕我一旦去寻了西海龙主,事情便再也掩不住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是龙母啊龙母,不单您有孩儿,那刘村也有小娃,也有爹娘愿意为之付出一切。难不成为了保阿蒲,便要牺牲他们?
何况闫似锦还在老爷子手里。
正要开口将利弊分析给龙母听,却见龙母突地自袖中掏出一把小匕首来,直接架在自己个脖子上,一咬牙便道:“上神若是不答应,我今日便死在您面前!”
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第九章
原来秘密是不可以随便听的。龙母这个秘密更是听了便沾上,再难脱身。
龙母以死相逼;将本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但我深信她一定说得出做得到。想来自她将压在心底的惊天秘密讲出那刻起,便做好了准备。
这回我也顾不上头痛;当下忙伸手去扶龙母;但她却又压了压匕首。本白皙的脖颈被锋利的匕首一割;鲜红血水子立刻一丝丝渗出;我便慌了手脚;心说这功夫劲若是龙主进来,我钱招招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好好好,我答应您;您先拿开它,成不?!刀剑无眼啊。”我一叠声说着,龙母却又道:“不行,您发誓。”
呃,这种小孩子行为……
“好吧我发誓。钱招招不威胁龙母说出三片瓦下落,不将阿蒲的身世秘密告诉除了你我之外,第三个人知晓。”
我顿了顿,试探着问龙母:“龙母,您看这样好不好?其实吧,若事情可以两全呢?”
“何谓两全?”
“就是阿蒲的身世秘密不用暴露,当然了,她的妖性更不会发作。而刘村的风水局咱们也别破坏。”
龙母依旧匕首压住雪白脖颈,血水子流的越发欢快了。但她丝毫不觉痛:“上神如果真有两全之计,我自然也不愿做那等有损修为之事。”
“到底神族,不至于凡事钻牛角尖。”我叹口气,并轻拍下她肩膀。龙母只跪着仰头瞧我,那目光中竟是充满期待。
我知她并非恶类,若真有两全之计她何乐而不为?毕竟破坏一村风/水局这种事,的确有损功德,相信龙母也不愿太执着。
“您先起来说话。”
“上神的办法是?”
“这样和您说话我不习惯……”
龙母就起身,我扶着她重又坐回床上。而自己就在水晶铺就地面上来回踱步。脑海里一时便有许多想法,奈何我在栖霞山岁月的确是个懒鬼,别说载浮了,就连慕蔚风我都不及人家十分之一。
呃?慕蔚风,也许他有办法呢!
这念头乍生成,我立马起一身鸡皮疙瘩,那种感觉却是无法言说。就好像本到了山穷水复地步,突然间抬头,就瞧见前方一条通天路。
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一拍大腿,“龙母,不如这样,您若信得过我,我这就回趟栖霞山。您也知道了,栖霞派其实全仗慕蔚风与载浮撑着,我虽有个好名头,却也是被三界人混说着传的,如今别说归位,就连财神术也没回归个一招半式……”
“上神是说,您大师兄或者师父,会有办法?”
“放心放心,他们都是嘴严的人,我保证绝不会传出去的。唉,若您不愿意,我干脆就想办法不说当年那段辛酸事,只提三片瓦。”
“罢了,我信得过栖霞派的人。”
“那就好,我这就回栖霞派。”
“上神?”
“呃?!”
我说走就走,本已撒丫子几步窜到门旁,爪子就要触到那门把手,偏龙母又开口唤我。
脖子就僵硬,我生怕她后悔。说实在的,我来西海真的时候不短了,这边厢听故事就浪费好多时间,那边厢谁知是不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万一等我巴巴的出了西海又去了栖霞派,找到办法然后去换闫似锦,到时人家老爷子的重孙子都成老头了。颤巍巍告诉我闫似锦早已驾鹤西去,要找他需要先到十殿阎王那……
忙不迭晃头将乱七八糟想法甩脱。我最近越来越不靠谱,难不成真真近朱者赤?
“上神?”
“不会死不会驾鹤。”
“上神您说谁死?!”
我将目光投向龙母,就发现她早已紧张的立起身来,双手攥在一处,显然被我不着边际的话吓到。
“呵呵,不是说您死,更不是阿蒲。我,我刚刚想起个外人。”我傻笑着打哈哈,胡乱掩饰。
龙母这才放了心,就又朝我勾勾手。我傻兮兮反应了会儿,方明白她这是在召唤我。忙凑过去。却见她背过身弯腰,待到再回转身时,掌心里已多了样物件。
那物件是个巴掌大的小匣子。紫金匣子,镶金嵌玉极其奢华。我便张大了口,心说龙母真大方,我还没出力呢,犒赏就先到。
“呵呵,这怎么好意思。”
我双手在腿两旁蹭蹭,颠颠过去。
龙母却在此刻打开了匣子。小心翼翼的打开,露出里面一个用红缎子包着的圆溜溜物件来。
怎么这么没神秘感,不会现在就给我看吧?圆溜溜的,难道是东海大珍珠?也不错了,虽然我最近偶尔能变出金豆子,但东海大珍珠多稀奇啊,买米面恐怕一粒就能弄一车。
龙母将红缎子小包包自匣子内拿出,随手将贵重无比的匣子丢弃在地。我听得匣子与水晶地面磕碰发出的清脆响,心疼得直咬牙。
败家啊败家!一看就是没过过穷日子!回头把你扔栖霞派三年五载,你就知道什么叫眼珠子都穷得不会转了!
边混想着边将目光投向龙母手中物件。却见龙母无比小心的将那红缎子包包打开,而包包里竟只是裹/着块破石头。
黑漆漆的石头,比鸽子蛋小一圈。
我就没见过这么丑的石头!
说不出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想来人家也没说要犒赏我,一切皆是我脑补出来的。如今也犯不上失望。只是,啧啧,看着这块丑兮兮的石头,我还是有点想哭。
龙母将那块小石头拿起,仅用两根手指捏住。说来也奇,本黑漆漆丑不拉几的石头被龙母捏住后居然就变成金灿灿颜色,被这宫殿内的水晶地板水晶墙壁映衬得格外耀眼。
“此物归还上神。”
“呃,我的?!”我瞧瞧那物件再指指自己,龙母就点头。我伸手去接,可手指头将触到那物件,就觉针扎一般。
刺痛感瞬间遍布周身。
“啊!这是何物件?”我倒退两步,收回手不再去碰。
龙母走近我,将那物件杵到我眼前,示意我接。我头摇成拨浪鼓,苦笑道:“算了吧,晚辈不学无术,真没本事收您这礼物。”
龙母脸面上泛起慈祥笑意,便道:“上神何必妄自菲薄?这本是上神的随身之物,当年赠予小神护得小神周全。如今又见上神,何况上神接下来恐怕会千难万险,自然应该物归原主,令它保护上神。”
“我的?”
我半信半疑再看那物件,横看竖看没印象。何况我若没记错,这回却是第一次见龙母,怎就曾赠予她随身之物了?
“龙母您说笑了,我钱招招才百十岁。您不会说您在我上辈子,是什么财神爷的时候就认识我吧?”
“的确如此。”龙母垂眼帘,就幽幽道:“否则小神怎会谁都不找,只求上神您。”她豁然抬眼,目光中期待之意更浓,“因为我深信,上神您一定可以将事情完满解决。”
“呵呵,会完满,会完满……”
我目光被龙母捏着的物件吸附住,耳内全是龙母这句充满信任言语,脑中全是龙母满怀期待目光。得,若真是头一回见还好说,我大不了赖账,就推说我学艺不精,您别抱太大希望在我身上。可又扯上当年,啧啧,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我才被天帝爷一脚踹下来呢?
在脸面上摆个笑,我不停摩挲下巴,“虽然这物件是我的,可我如今早已没了当年法力。所以……”
后话皆留在口中,果然龙母善解人意的接口:“您虽没了当年记忆,财神术一时也不得施展,可真气还在体内蛰伏。上神只需凝神静气,自丹田提气灌入双指。”
龙母又将那物件往我眼前杵杵。我努力做轻松状,就按着龙母授意自丹田提气再将真气流自四肢百骸游走一周,最后灌入右手食指中指。
试探着去触,这次那物件没似个针般刺我。深吸口气,干脆两指捏住那物件,果然没有针扎火燎般感觉。
将那物件拿在手中左瞧右看,并高举起来凝神细瞧,我就问龙母:“这是何物,看起来五颜六色的,挺闪。难不成我当年就偷过您宫里水晶石?”
龙母笑着摇头,一字一字缓缓道:“这是女娲石。”
“呃?!”
我大惊之下差点撒手。再瞧那物件,果然初瞧金灿灿,再瞧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七彩变幻。这就是女娲石?女娲娘娘当年用来补天的物件?
啧啧,我在财神位时看来混得不错啊!如此至宝都可以随随便便借给龙母。
心底就对九重天的那段过往多了些许好奇。并脑海中又闪过月老屋子里一柜子的泥人,以及那个酷似闫似锦的男娃娃。
当年,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这么说来咱们是老熟人了。呵呵,当年我法力看来不错。”我将女娲石贴身揣好,状似随口说。
“哪是您法力高,还不是华阳……咳咳,上神,时候不早了,您快去快回,您小师弟还等着您救,小神母女还等着您救——”
“刘村百十口人还等着我救么……”我接过龙母话头,心中凄苦。我怎就揽债上身了?!唉,都怪致远小道,也不说清楚就将我与闫似锦带下山。本以为救个阿蒲姑娘还不手到擒来,谁知这事情如此复杂。
华阳?华阳又是什么东西?听起来似乎人名?抑或地名?
与闫似锦有关么?
我双手拇指大力按压两旁额角,收了杂乱心思,就朝龙母郑重打个揖,“龙母,钱招招必然全力将事情解决圆满。”
龙母忙还礼。待我已开了门要迈腿出去,就听她又道:“相信能令上神牵肠挂肚的,绝非外人。”
我迈步出门。立在门外深吸口气,仰头瞧,头顶一片水墙,蔚蓝的水墙令我心底升腾起希望。
的确,他早已不是外人。
闫似锦,次次都是你在我身边默默守护,这次换钱招招救你!
手不由自主摸向前/胸,隔着重重衣衫依稀可以感觉到女娲石的微微凉意。我忘了告诉龙母,其实所有的所有都不重要,只有闫似锦三个字,才可令我赴汤蹈火。
致远小道早已等在门外,背负着手痴痴地望着某个方向。听得我开门音忙转回头,脸面上就换一副单纯笑:“钱道友,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回刘村救阿蒲么?致远很担心阿蒲啊!”
我挺了挺/胸,看着致远小道,也换一副笑脸:“不,接下来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是哪儿?”
“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只需要跟着我走就好。”
☆、第十章
分水离了西海,我与致远小道不敢耽搁;召了祥云赶赴栖霞山。
要说有代步工具毕竟比步行省时省力许多;不多时就远远得见那仙山。
今儿大雾天,栖霞山在云遮雾绕中若隐若现;更是自半山腰便有隐约仙气萦绕。虽离开栖霞山时候不多;但此次回转乍然见了这熟悉地儿;我竟突地有了沧海桑田之感。
于是泪珠子便自眼底升腾;果然就落下一两颗。我也懒得去接;倒把致远小道吓得白了脸面。
他双手捧着我掉落的金豆子,磕巴道:“钱道友钱道友,金子金金子!”
我苦笑;只目光粘附在越来越近的仙山,幽幽道:“哎,想不到走的时候是两个,如今却只回来一个。”
致远小道便不再惊讶我掉落的只是金豆子而非泪珠儿,却是掰手指头,嘴里嘟嘟囔囔:“我,钱道友,闫道友。闫道友钱道友,加上我……钱道友,你是不是有算错?明明是三个人,怎么——”
他后话我无心去听,只加快脚下祥云速度。
降下祥云,立在山脚。仰头瞧,那仙山万丈高。致远小道又开始啰嗦:“钱道友,不是我懒惰啊,我只是好奇,为何你不将财神云直接降在山门前?”
我已蹬蹬蹬上了几个台阶,闻言便扭头冲他呲牙:“心诚则灵。”
“心诚则灵?”
致远小道在我身后跟着,也一步一个台阶的一路往山顶行。我才不管他到底懂不懂呢!反正就觉得无论我如今或者以后有了多大本事,这栖霞派才是我的根儿,自然应该卸去那身光耀名头,一步一个脚印的回山门。
呃,当然,我现如今也没多大本事……
我与致远小道走的是大路,通天阶直走得两个人气喘吁吁。当终于站在山门前,我随手抹一把汗珠子,长嘘口气:“终于回家了!”
致远小道忙上前叩山门,果然就听得脚步音起。而后吱呀一声山门大开。我忙瞧,却是陈阿狗。
他目光跃过致远小道,见了我后就大喜,眉开眼笑欢呼,“二师姐您回来了。”又左瞧右瞅地寻了一圈,就问,“咦,小师兄呢?!”
我只好苦笑:“花花世界太美好,他流连忘返呢。”说着大步过去,拍他肩头一下,就入了山门。
致远小道紧随我进入,我又想起何,便止步回首问陈阿狗:“师父在么?”
“二师姐,师父云游去了。”
“云游?骗银子去了吧。”
“师姐,你也知道栖霞派全指望着你,可你与小师兄这一下山,咱们每日又需要吃喝大笔开销。”
“哦,金豆子用光了。”
“嗯嗯。本来想等师姐,不过师父恰好接到个收妖的活计,所以亲自下山了。”
“走了多久?”
我心道这不像载浮风格啊!那厮不是应该指派慕蔚风下山捉妖赚花红,自己留在山上等现成么?!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载浮那厮也不靠谱,若想寻两全办法,问他真就不如去问慕蔚风。
当下也不追问载浮到底接了什么活计,只招呼致远小道快走几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