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就要在屋子里到处找找我那身旧罗裙。谁知走了几步,又觉身子有点不对劲,耳内也听得滴滴答答似雨滴落地音。
我低头一瞧,竟有血点子蜿蜿蜒蜒自我身后直到我立脚地儿,流淌了一路,无比的触目惊心。
一见那么多血水子,我当下便头晕了,再回首,这才发现床上我方才躺着的地儿也是一大滩红。双腿一软我就要倒,我的娘!我居然流了这么多血?!会死人的!!
☆、第三十二章
与闫似锦手忙脚乱的处置好一切;已是大半盏茶后光景。说来惭愧;我竟在第一次月事来临之时;表现得不如一个年纪比我小好多的少年。
心中感觉是极其复杂了。一会又觉得他这样毫不避嫌的帮我弄好一切;是因为对我有心;足见他乃体贴之人;一会又觉世人皆言男人都有原始欲//望,见到赤//裸女子却无该有反应,不是我本身不够吸引人,就是他压根没当我是女人。
想来越在乎一个人就越多疑,这样每天神经兮兮的我;还是从前那个三界第一懒鬼钱招招么?
心下惶惶;我生怕在日益加深的感情中,丢失我自己……
我瞧着自己这身水蓝罗裙发呆。手不自觉揪着衣角;情绪说不上是低落还是别个什么。这身罗裙是闫似锦自他乾坤囊中拿出的,很整齐的叠着,放在一个金丝线攒就的黑缎子小包裹里。
包裹里还有一只木头簪子。很粗糙,绝不是出自大家之手,看起来更像随手捡到的木材,随便用小匕首削出一只簪子形状。更不值钱,上一无珠翠点缀,二无宝石镶嵌,别提多寒碜了。
但就是这样一只掉在地上都没人会拾的簪子,却被闫似锦用一整块紫玉做成的匣子装着。光是那一整块紫玉,价值就足矣连城了。
紫玉匣子放在叠得整齐的水蓝罗裙之上,水蓝罗裙叠痕很深,应该是常常被拿出翻看,并又整齐叠回的缘故。
闫似锦乾坤囊中的物件都是随手丢进去,并每次要找都一股脑倒出来,满地乱翻的。可唯独这个小包裹被他小心的装在乾坤囊内一个小夹层里。拿出来的时候也是态度认真,小心轻放了。
这只簪子以及这身罗裙,到底有何来头,竟被他如此珍视?
于是情绪就更低落了!
偏自打我换上这身罗裙,闫似锦的表现就很不正常,简直太不正常了!
却是一双眼瞬移不瞬地盯着我,出神了好半响方长叹口气,幽幽道:“一样,一模一样。”
“什么一模一样?!”我便起了疑惑,问他,他却只笑而不语一副神秘莫测样儿。愈发令我郁郁,心道必然这臭小子是有一段过去了,是该有那样一个着着水蓝罗裙戴着这簪子的女子,被他深爱着。兴许这簪子也是他亲手削成!曾经为她绾起长发,贯过簪子吧?!
满肚子气,我别提多郁闷,便背转了身不令他看我。闫似锦却粗心起来,竟看不出我生气!只是任由着我混作,也不哄也不问。
就有些沉不住气,我暗道莫不是又想太多?可已经背转了身总不能讪讪的再转回去。万一对上他那双满是戏谑的眼,我该说何?也太丢脸了吧?!
但不转身身后又无半点动静,也不知是不是那蠢鬼哄累了我,不愿再继续,索性丢下我出去透气了。
心中乱七八糟念头,我是转回身也不是,不转也不是。正僵持着,就听得有人轻笑,“怎么?小两口又赌气了?!”
却是金妙。
“谁和他是小两口!”我忿忿道,并转回身,果然见到闫似锦还在我身后傻杵着。就放心许多,幸好他没不耐烦跑掉。只是这臭小子什么态度?见我转身仍旧傻兮兮地瞧着我那身罗裙,一个劲的出神。
唉,认识不到自己错误啊!少年,你实在太没眼力见儿领悟力太差!
故意将目光自他身上移开,我去看那扇门。却是本紧闭的房门不知何时被金妙推开。而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一张脸春风洋溢,也不知有何喜事值得她这样高兴。
“闹矛盾是正常的。都是小孩子,自然耍小性。”比起这位活了九千年的主,我们的确小孩子了。
“我没和他闹矛盾,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我左手死命去揪右袍袖口,回金妙。
金妙就噗嗤一声笑,不再言语。气氛有些尴尬,我坚持不住,便先开口:“阿蒲还好吧?”
“好,她非常好。”
金妙一双眼似有意似无意在闫似锦身上溜一圈,就又道:“不过那孩子饿了太久,所以猛然见到吃的有些搂不住,吃撑了。我让她满院子转转,也好消化神儿。”
“不怕她逃了?!”我瞪大眼,问道。
“有阿妙姐姐的神通在,阿蒲姑娘逃不掉的。”一直装死人的闫似锦突然笑嘻嘻开口。竟是一口一个阿妙姐姐,叫的亲切。
我再大力些去揪袍袖口,金妙就咦了声,说:“这罗裙好眼熟,你穿起来不错。”
她这话就没头没脑了,听起来又似乎知晓内情。我有心问又怕闫似锦觉得我在乎他,尾巴翘起来;不问吧,心又实在痒痒。
啧,这感觉,别提多糟糕了。
忙再开口转移自己注意力,我问金妙:“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带着阿蒲去见刘老爷子?!”
“不用了。”
“不用了?!难道我们又做了一次无用功?!”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刘老爷子已经来了。”
“呃?!已经来了?!为何没早些告诉我?!”
“怕耽误你们忙……”
金妙最近一个忙字拉长音。一双眼眯眯的,满是笑意。呃?!她貌似知道了什么?!
我一张脸登时热的慌,忙不迭垂下眼帘盯着自己脚尖。偏闫似锦笑嘻嘻的出声,那语音不高不低,恰好我听得到:“阿妙姐姐,现在我们忙完了,咱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去拜会那位老友?!”
“当然。我就是专程找你们去的。”
“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启程吧。”
闫似锦说罢就来拉我的手,我一把甩脱,就拉长一张脸,道:“我身子骨不舒服,你们先去吧。也不妨碍你们姐姐弟弟的亲近,反正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大姐,又抽风?!”闫似锦一脸无奈,被我甩脱的爪子就那样僵在半空中。
“没。我哪有抽风。就是单纯不想妨碍你。恭喜你啊,多了个神通广大的姐姐。”我很想努力在脸面上做个笑意,偏越努力嘴角越勾不起。索性放弃,生气了就是生气了,至于装作大度么!
闫似锦便皱起眉头,道:“我说你又抽吧,你还不承认。我只问你,我对你好不好?”
“不知道。”
“你昧着良心说话了。我连最珍视的东西都给了你,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他语气有些恼,果然是我作大了,可就是看不惯他那种陷入往事中的眼神。其实我早该想到,像闫似锦这般人物,不可能没个过去的。但让我装作大度,又温柔又贤淑的说一句我不在意,还真就做不到!
好吧,果然是你最珍贵的东西!
浑身血都往头顶冲,便去解罗裙,要当场脱掉。闫似锦慌慌的一把握住我那只忙活的手,道:“别折腾了,你不累我还累呢,别回头生病了。”
“呵呵,你还关心我生病不生病?果然你累了。得,我是又嫉妒又爱生气又泼妇。你累了大可以转身走啊!这身罗裙是你最珍视的对吧?我受不起,你立马收回去!”
“大姐,别作了好不好?!”
“好。”
我继续脱那身罗裙,不知为何自己这般蛮不讲理。明明知晓如此不对,偏控制不住情绪。
“你们继续,我先回避。”金妙见势头不好,居然转身便出了门,溜了。
闫似锦就帮我把脱了一半的罗裙穿好,用一种无比温柔的音与我说话:“得,大姐。您别露了,露了也不诱/人啊!又没啥资本。都是我错,行不行?我就不应该表现出那种神态。可你是不是脾气太大了点?谁说栖霞派钱招招是懒鬼?这么爱生气还懒啊!大姐,您干脆告诉我,我到底怎么做才行?!我现在是说话也不对不说话也不对,回答你也不对不回答也不对。叫别人一声姐姐也不行,随口提个姑娘的名字也不行。本来就够头痛了,刘村的事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又一大堆问题解不开,大姐,您就别再像个小孩似的添乱了好不好……”
我斜眼瞧他,冷笑道:“原来你这么大的怨气。得,你若觉得累大可以离开。自此继续你逍遥自在日子啊。这里的事不用你管,刘村雨水与龙母那档子烂事当初是我揽上身,我解决。至于这身罗裙,我知是个对你很重要的女子曾穿过的了,你的话很不巧的验证了我的多疑。我钱招招性格又暴躁,又比不上那姑娘温柔,而且还给你添乱,不懂事情有轻重缓急。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若接受不了最差的我,又何谈将来!”
一口气说出一大串话,本以为闫似锦必然恼了,说不准就拂袖而去。谁知这臭小子竟噗嗤一声,接着就哈哈哈大笑起来。
他直笑得弯了腰,笑出了眼泪,用手背擦拭下,继续笑。并双手撑住膝盖,简直像八百辈子没听过如此可笑的笑话一般。
我极没面子!要知道我说出这样一大段煽情的话来多不容易!您就算不想配合着也不用笑话我吧!
于是就去捶他,偏越捶他越笑。好半响方直起腰来,断断续续道:“原来还有人自己和自己生气,自己吃自己的醋。”
☆、第三十三章
“呃?!”
我一脸莫名其妙。
他就收了笑,换一副正经神色;道:“你是天官上神;有三世。这些相信咱师傅;也就是载浮曾经给你普及过。所以我正儿八经告诉你;这身水锦裙是你第二世曾经穿过的。你说你有趣不?居然和自己吃醋成那样。”
他略顿顿;一双眼就锁定我眼;悠悠道:“不过我原谅你了。你越吃味,越证明我在你心中地位稳固,简直就生根发芽,剜都剜不掉了。”
“水锦裙?我的第二世穿过?!”我疑惑的去瞧身上那罗裙,就问:“可我第二世的裙子怎么在你那儿?!这只簪子呢?也是我第二世的么?!”
“第一世的。是个傻小子用随手捡的木材给你削的。虽然手艺不佳,但心意到了。所以你别不当好玩应儿啊。”
“第一世?为何也在你这儿?!”
闫似锦就叹口气,正要开口,却听突地响起笃笃笃三声叩门音。
金妙出门时并未关合上那扇门,如今却是哪个叩门?!我俩一同循声望,就见到了一大堆熟人。
正当间却是那位好久不见的刘老爷子,风采依旧。满脸镇定从容,一看就不是凡人了。果然生来就是神族的家伙不一样。只不过他与西海龙主那般相像,却脾性完全不同,看来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了此言非虚。
而慕蔚风,金妙,阿蒲,甚至应该正在栖霞山被恶蛟们搅扰得头痛的载浮,都在。
得,这是干嘛?要开会?!
我一眼眼瞄向人群后头抻头抻脑的载浮。心中暗骂你说你堂堂一派之主,什么时候才能拿出点威风来?怎么每次出现都鬼头鬼脑呢!
偏载浮配合着我,生怕自己威武了对不起我那腹诽。竟是愈发猥/琐的双手插袖口里,抻长了脖子一跳脚一跳脚的往内瞧。
“师父。”我甜甜唤一声师父,闫似锦立刻被自己吐沫呛到,一阵猛咳。而被吓到的还有载浮,那厮是享受不起我这一声唤的,竟当场翻了个白眼,吸吸鼻子,道:“爱徒啊,想为师了吧?!这样急着召唤为师,可是有什么事?”
废话,是你们一大群人呼呼泱泱来这寻我的好不?还问我?!
我朝载浮呲牙,知他有意气我。闫似锦好不容易平复了那阵子剧烈咳嗽,就紧走几步到了刘老爷子面前,笑道:“前辈,好久不见。我这手痒,有时间咱们再下一盘棋。”
刘老爷子本板着一张脸,闻言居然露出一丝笑意,就道:“好。不过暂时没时间。”
他一指我,我左右瞧瞧,也拿手指头杵杵自己鼻子尖,就问:“您找我?!”
刘老爷子点头,道:“天官上神,相信金妙已经将前因后果与你详细说过。”
“嗯嗯,说过。”
“那上神可对此事有何见解?”
“呃?见解么,实话说,我至今还云里雾里的没捋清呢。”
我顿顿,一双眼溜溜在众人身上走一圈。心道这也不对路啊。本该是对头的两伙人怎么凑到一处?看样子还挺和谐!
一双眼瞄向闫似锦,他就悄悄指指阿蒲。阿蒲姑娘一张脸没蒙面纱,露出那半张丑兮兮脸面。她一向很在意自己容貌的,这回子怎么又不在乎了?!
再瞧,就见她一言不发并低垂着头立在角落,浑浑噩噩,很反常的样。
那样竟似傀儡人一般,绝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状态。
难怪金妙不怕阿蒲跑掉呢,原来是用了傀儡术。得,这茅山术数金妙也懂。看来此间一干人等,就我这个所谓的天官上神最是名不副实。
不过现在不是羡慕嫉妒恨别人法力高强的时候,闫似锦一个劲指着阿蒲,到底何意?
我就轻咳声假作一副胸有成竹样儿,字斟句酌,道:“说晚辈是天官上神,也不过顶个虚名。实话说,晚辈至今还未解封记忆,更财神术恢复一二而已。偏刘村缺的是雨水不是金子,否则晚辈也能尽上一两分力。”
闫似锦就低低叹口气。我心咯噔一声,心道思路不对,揣摩错了。于是忙再咳嗽几声,偷瞄那刘老爷子,果然他面色不活泛。而再瞧金妙,这位刚刚还善解人意的主儿此刻也装聋作哑不出声了。
载浮那厮不靠谱,慕蔚风一向谨慎小心又守礼,这种场合一大堆前辈在,他绝对不可能越位开口说什么。闫似锦比猴都精,自打见到刘老爷子一大帮人,他眼珠子转了几转,立马就笑,看架势他已经明白点什么了。可您要提示多少靠谱点好吧?我压根不懂啊!
得,我再整理下思路,随口浑说几句蒙蒙。
“老爷子,您一个劲的强调要我们拿阿蒲来交换,可当初还有个闫似锦,后来闫似锦逃了,您依旧有把握我们回去找阿蒲,其实您早就对龙母给我们几个托梦的事心中有数了。您也知道我们必定会去找阿蒲,也必定会再来找你。从始至终您都心中有数,掌握了主动权。”
闫似锦就朝我微笑眯眼,我立马振奋精神。心道,好吧,这思路对。
于是又道:“当初您捉到阿蒲当着全村人的面说她是牛精要烧死她,可您是西海龙主的亲弟弟,也就是阿蒲的亲叔叔,自己侄女真身是何您不可能不清楚。但您那样说一定有您的目的在。”
“您是在等一个人。”
刘老爷子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