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怕么?”
我正混想着,闫似锦突然在我耳朵边说话,差点把我吓得一跤自云上跌下去。忙抬头便又迎上那双该死的眸子。我急惶惶撤回目光,只小声答他:“我哪里有怕。”
便听得他一声轻笑,“不怕?整个人都快成八爪鱼了。姐姐,你很重啊。”
“啊?!”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整个人挂他身上,明明方才还恨此人非彼人呢,这又算怎回事?!真是丢脸到家了!
于是便手忙脚乱的离他远一些,可远一点仅手与手牵着在如此高空我又实在不放心,就悄悄往他身旁蹭蹭。
闫似锦又笑,“你当这是栖霞山啊,这块云一共巴掌大的地儿,您就别折腾了。”
我默默无语两眼泪……
我的飞行首秀在大约半盏茶后宣告结束。闫似锦先是降下祥云,接着自己个先一步蹦下云朵。
直到这一刻我方发现原来闫似锦的手很暖。突然失了那温暖心中竟有些空落落的。正原地杵着发呆,却见他转头再次朝我伸手:“怎么,没我牵着不会走路?这么快就依赖我了?!”
我只是闭紧了嘴,迟疑着到底该不该递出去自己的爪子,却被他蛮横的一把拉过去。
十指紧扣他牵着我朝前走。好半响我才回魂,便发现原来竟兜兜转转又回了原点。
这里却不是别个地界,正是栖霞山下那间老板娘的茶肆了。
“我们来此作甚?”
一想起那位风/骚的虎妖便忆起那次晕倒在人家店中了。而忆起这些自然便又忆起不该忆起的!
我只觉脸面*辣的烫得难受,幸好闫似锦只顾着拉我往店内走,否则看到我此刻的大红脸定要揶揄几句。
努力将思绪拉回我随着闫似锦走到门口,他也不叩门也不躲闪,竟想明晃晃的往内闯。
“喂喂,你就不怕虎妖在里面等着请君入瓮?!”
“怕什么,她不在。”
“你怎么知晓?”
“别问了,你跟着我就是。”
“又是这句!我干嘛不问!你是骗子!”
我甩开他手,怒冲冲质问:“你不是说要带我点石成金?要及时换回五位长老?要找赤金珠?怎就来此?”
闫似锦显然未曾想到我发火,怔了怔终是叹口气,“你真麻烦。好吧我告诉你,赤金珠在谁体内?”
“虎妖啊!”
“这不就对了!要找赤金珠必须先找虎妖!而要救五位长老必须先找到赤金珠,至于如意吉祥那都是后话!点石成金么,你更不用急。其实今儿最重要的是——我想带你看场好戏。”
“什么好戏?”
“你只要全程听我的不闯祸,我保证你不白来。”
我立马闭嘴。
拿眼瞧,就见店门关着,门上好大一把锁,锁很新显然将将挂上。而门前的一片空地到处都是水,水汇聚成条条小河,蜿蜒着伸展,也不知会去何方。
我瞧着那硕大的锁头发呆,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就是想不出到底怎么就突兀了!而闫似锦只手指头轻点,那锁头便啪的一声开了。他回头瞧我一眼,竟似个小孩子般朝我显摆着笑。我故意不理他,他便回首,拿开锁头然后轻轻推门。
“吱呀。”
仿若来自地狱之音,那扇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音后,便开了。
我探头探脑往内瞧,内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也不知暗影之中潜伏多少妖魔鬼怪?!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不由缩了缩脖子,只觉后脖颈子嗖嗖的冒凉风。
“咳咳。其实看戏也挺没趣的,何况这里跟鬼屋似的能演什么好戏?而且就算咱俩想有何行动也该先通知师父与师兄他们吧?单独行动回头抢功了,不好哈!”
我边说边后退,就差直接转身一路小跑逃回去了。反正此处离栖霞山近的很,我总不至于迷路!而且就算不飞我也很快能回到自己的温暖被窝。
谁知将要挪步便后脖领子被人拎住。闫似锦在我耳边吹气,声音轻的好似梦呓:“二师姐,你不会只是个银样镴枪头吧?!”
啧!这话可戳了我痛处!
自打栖霞山修行,我就问过载浮到底学习什么法力最轻松。结果那厮苦思冥想三天三夜最后告诉我,什么都不学最轻松。
所以至今我顶着栖霞山二师姐的响当当名头,其实就是个银样镴枪头。我除了会各种奇奇怪怪绕嘴的口诀外,便仅能运行个真气之类的,至于花哨的招式法术一律不会。
好在也不知自何年何月何日的一觉睡醒,我身上居然多了个小锦囊,而锦囊里总是会有三颗金豆子。
这金豆子却是十分通灵!只要我想,随时可以用它们伤个人打个鸟之类的,但也仅此而已,要想更高深一些,它们却是做不到。
而且金豆子们打出去就不会回来,我曾为此深究过,更是解剖过一只伤鸟,结果任由我翻过来调过去都无法发现金豆子的影踪。很显然,它们居然入体即消。当然,我该为那只可怜的伤鸟最后伤重不治负有最主要责任。而且我与载浮也沉痛哀悼过此鸟,并且用了个最深沉的方式以便长久怀念它。
至今它还在我肠腹中,也很可能只是走了个过场。无论如何它都曾在我的生命中留下过一道深深的痕迹。
而那次打鸟也令我彻底明白一件事,我一日里只能打出三颗金豆子,然后小锦囊就空荡荡了,到了子午之时,我本空荡荡的小锦囊中还会出现三颗金豆子。
这个发现令人无比兴奋,最兴奋的自然是载浮。他一度以为栖霞山整个山门的吃吃喝喝都靠我了,后来就发现不切实际——金豆子只能伤人不能做银子花。
那金豆子只要用于交易便会化作石头,换句话说,它们只能作为我的法器。
“想什么呢?真的不敢?”
闫似锦无比讨厌的音又往我耳朵里钻,令我不得不扯回早已飘远的思绪。而作为栖霞山二师姐,就算我的确很懒很笨,你也不用这么激将吧?
我气鼓鼓地扭脸瞧他,头一回鼓足勇气与他对视,“谁说我不敢?我这就进去,小师弟你看着!”
我努力挣脱控制,抬头挺胸往门里迈进一只脚,回头可怜兮兮问他:“可你总该先告诉我,进去后会怎么样吧?”
闫似锦却只是笑,直到我耐心耗尽方说道:“算了师姐,咱们现在还不能进去。”
“为何不能进去?我都准备好了你却说不行?”听他的话我总算放了心。这家店面是虎妖的地盘,虽那日我先晕了,但用膝盖也想到。虎妖居然启用了玄元控水阵!可见当日战况极其惨烈。只是双方激战,虎妖怎还有心思锁门呢?!
我这才想起那把锁的不对劲来。而闫似锦已道:“想到什么了?看来师姐你还不算太笨。这样吧,你有本事就陪着我等。”
“等就等,我怕何!只是,咱们要等到何时?”
闫似锦抬头看天,悠悠道:“等到天彻底黑下来。”
天已黑。
群星初起。
我与闫似锦在等天黑的功夫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我虽是话痨,但他却好像突然没了气我的兴致,只是微微蹙起眉头,一个人倚门坐着发呆。
终于等到漫天星光,我想这次总可以告诉我为何一定要进去了吧?于是便张口要问,闫似锦听闻我问,嘴角勾起正要说什么,突然面色一沉,他一把扯住我并做个噤声手势,然后就是一个前扑。
他这阵势来的太突然,我甚至来不及反应便直挺挺后仰,本以为这次一定摔得实诚,谁知身子将后仰便被一双手勾住腰,接着整个人被捞进怀,直接完成转体动作,并咕噜噜就地打滚。
我直接头晕目眩了。
这一路我与闫似锦滚入黑暗之中,也顾不得自己被人家占了多大便宜,只是被他一气呵成的动作搞得心跳如擂鼓。而待到双目适应黑暗,方发现他竟带我藏在一张桌子底下。
这张桌子实在不算大,而且我与闫似锦此刻的姿势又太过暧昧。我们近得我居然能听到他的心跳音。
“咚,咚,咚。”匀速。
可怜我心都快跳出腔子,这家伙居然不紧张?!我忿忿然凝神细瞧,就见闫似锦在左我在右,他保持着将我圈揽在怀的姿势,突然嘟起嘴来。
呃?难道搂搂抱抱还嫌不过瘾?!竟要讨我亲亲?!
我本想躲却无处可躲,只好尽量缩脖子并努力抿嘴;又想一把推开他直接甩他一记响亮耳光,可万一误会了我多丢脸!于是就又要问他,但不用我问,很快便得出答案了。
却是那家伙一扭头,嘴嘟着,朝那扇开着的门吹了口气,门便悄无声息的关合了。
得,这次屋子里黑的就算睁眼也什么都看不到,偏好死不死的可以清晰欣赏我擂鼓般的心跳!
也幸好屋子里漆黑一团,否则我真该寻个地缝钻进去。我正心底腹诽闫似锦一万遍,就听外间有开锁之音,接着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月光一股脑泄入。这回不比在外往内瞧,我很快就看到立在门口的人影。
也仅是身影轮廓而已。
来人肉身子被月光勾勒得越发诱人,她在门外稍立片刻便进屋。随即“啪啪啪”三击掌,本漆黑一团的屋子便大亮起来。
我与闫似锦藏身处是个死角,倒不必担心泄露行踪。而且我着实想谢谢她,终打破尴尬气氛。
只是,这位妖娆的虎妖老板娘立在屋子正中,痴痴的也不知在想何?
仅短时不见她已憔悴好多,却不知是否没男子精气滋补的缘故?我正纳闷,猛听到门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就见那位虎妖老板娘急切地转身,并说道:“你终于来了。”
☆、第九章
我忙睁大眼想要看清来人是谁。但老板娘这句话还未说完,本灯火通明的屋子却突地黑了。接着我就听到自门外而来的脚步声明显比方才近好多,但也紧多行几步而已,便戛然而止了。
“砰。”门被紧紧关何,就连月光都被格在门外。
“我等了你好久。”这是老板娘的声音。
无人应答。
而老板娘说完这句话便也不开言了,屋子里彻底归于静默。我很想扭头看一眼闫似锦,可双眼刺痛,眼前一片漆黑,远远近近一律不能看清。
该死!这种情况简直比一直黑灯瞎火着更糟糕。
很显然,这是位聪明的虎妖老板娘!
她深知人眼对光线的适应能力,必然也晓得屋子里若是藏了人,那么经过一定时间即便是黑暗的光线也可适应,到时就会看到些不该看的;但此刻却不同了,经过短暂的光明后又立马归于黑暗,即便我与闫似锦生就一副火眼金睛,也不能很快令双眼恢复视觉能力,看清来人了。
看来今夜的确有场好戏上演。
我突然对这位神秘来者的身份有了兴趣。
于是我便竖起耳朵仔细听,并尽量屏息静气令自己心跳音缓慢下来。果然当眼睛不能用的时候听觉会灵敏好多!就发现原来并非老板娘没说话,而是压低了声音。
那声音低得简直比梦呓还轻,悉悉索索的。再仔细听,竟不是说话反而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是什么?我努力歪脖子竖耳朵,就觉耳边突然有人吹气,“别动。”
仅两个字而已,若不是我神经极其强大,强大到几乎大条的程度,必然要被这猛然乍起的音吓得跳起来。
万恶的闫似锦,没这么吓唬人的!
也是我一直太投入的去听,竟忘了此刻自己的境地。我与他本搂搂抱抱的姿势暧昧,想是他不满我动来动去又生怕俩人行踪败露这才开言吧?
我立刻安静下来。见我静下来,闫似锦居然悄悄的缓缓的将一只手伸过来握住我手。
什么意思?占我便宜?!
“别多想。你试着先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就能看到了。”
我腹诽闫似锦一万遍。谁多想了谁多想了?!偏又觉得脸热。谁晓得这家伙居然将心音术用的这般炉火纯青啊!再说了,你一会趴在我耳边说话一会又心音的,到底有没有点谱?!
试着将眼睛闭上再睁开,果然比方才的一片漆黑好很多。屋子里虽仍旧很黑,好歹可依稀看到两个人影。身段曼妙的是虎妖老板娘,而与她对面立着的另一个人看起来极其肥胖。
再仔细瞧,却不是肥胖而是那家伙着一件黑袍子,黑袍子几乎与满屋子的黑融为一体,也难怪我乍瞧过去以为他很肥了。
两个人似在进行某种交易。
借着透过窗缝的一点点可怜月光,我就见老板娘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并缓缓打开。这回子居然有一团光亮自内里透出,熠熠生辉的光似活的一般,竟是男子精/元凝成的珠子。光亮映照着老板娘与那位神秘家伙的脸,两人便都在一团奇异的光华中清晰又模糊。
呼吸都暂停了!我忙抬眼去看那神秘来者,却在此时听到老板娘开口:“最近风声很紧,我也有许多苦衷。”
而此时我目光定在那神秘人脸面上,立马暗骂声!这家伙居然也不嫌麻烦,深夜来会情人还带着个冷硬面具!
正骂着这家伙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那你让我怎么办?”
我心突然凉了。似被人兜头盖脸一盆水,只觉从头发丝直到脚趾尖都是冰凉冰凉的。
他边说着边将盒盖扣上,那光亮就不见了。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意起丹田,至天枢至关门至灵墟,明香地檀逐相观,鱼迎人浆竟循环……”
闫似锦再用心音与我说话,我一听,分明是个新鲜口诀!口诀中不但以佛教《心经》的一句开头,并柔和了眼观鼻鼻观心的理念在内。而且这口诀中除了天枢、关门、灵墟三穴,就连明香地檀鱼迎人浆也暗指人体八个穴位!
于是便收回心思,暗自安慰自己绝不可能是他。
默诵那口诀。须弥间就觉脑中一荡接着一空,而心中大亮眼前也逐渐清明起来。
这回不用借助外部光线,我居然也能如在大日头底下看戏一般了!
我顾不得深究闫似锦这又是哪里学来的,只分析那神秘人语气里的满满责怪之意,知晓他是对老板娘的话不满。而那语音很奇怪,听起来似乎故意捏着嗓子。
平日对各色男子都游刃有余的老板娘闻言居然手足无措起来,支吾着:“我知道你天劫就要到了,也知道你急需精元珠来对付那些天雷,可我真的没办法,这次不止三十六仙山洞府,就连栖霞山那帮子人都参与了。你也知道我欠——”
后话突然压低音。我很想知道她到底欠什么奈何却什么都听不见!这种感觉差极了!就像你明明看一出皮影子戏到高/潮处,偏皮影子艺人草草收场罢演了。
“罢了,你不必解释!”声音显得很不耐烦,并神秘人说完这句话真的就转身。而老板娘竟一把自后环住他腰,苦苦哀求道:“别走!我很想你。”
那人不动。
“你就再多待一会,就一会!我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