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漓淡淡的瞟她一眼,仍是笑得灿烂:“怎么你认为我会有情吗?做妹妹的怎么这么不了解姐姐呢?”
乐无忧努力的在从她的眸光中分辨着真假,想找到她有所隐藏的痕迹。可是她的目光一派无视的天真,又含着点讽刺的笑意。
乐无忧有点乱,难道这个女子真是绝心绝情绝性至此?抑或,这次的血引用错了?再试试另一个人的?
郁清漓瞧了眼她变幻不定的神色,不再看她。低下头悠悠的说道:“妹妹,你想的什么我很清楚,不过,你也许更清楚,正是因为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所以才会百般的显示出你的丑恶!恨,本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可我现在,对你却只有怜悯。连看你的欲望都没有了。”
一袭话,正打中乐无忧的痛处。清漓深知这种为爱撕破脸皮的女人,什么恶毒的话都伤她不过,因为她正是想假借别人的‘重视’来显示自己并不是一个透明之物。所以,就要偏偏的无视于她。这也许更能让她痛苦莫名吧!
乐无忧听得脸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没有出声。狠狠的瞪了清漓一眼,终于拂然而去。
而清漓坐在远处,静静的望着她走,直到走得再也没有人影了,这才伸出手来捂住了胸口,感到一阵心在被吞噬般的疼痛。她大声的呼唤:“朦儿,快!快去请玉公子!”
玉萧远跟着朦儿急急的赶了过来,仿佛晚了一步就会再也见不到她了。冲进清嫣阁内,看着清漓神色若楚的靠在床上,丫鬟小蓝正在给她轻抚着心口。
看到他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玉公子,你快来看看公主吧!”
清漓回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没有语言,只是神色间尽显痛楚。看得出,她忍得很辛苦。她的心里本就装了太多的不平,兼之性格又极易记恨,动怒。
别人对她好,她自也会动容的。但若有人害她,她定然会去加倍的讨回来!
玉萧远站在门边,静静的看着她。一张绝美的脸庞温柔得欲滴出水来。只是,这份温柔里却又含着说不尽的酸楚。心里如刀绞般的疼痛。他看着她的脸,已然充满了苍白无力之感。
“小蓝,朦儿,你们先出去吧。”清漓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极轻极柔。可是听起来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凄清。
两个丫鬟退了出去,轻轻的把门掩上。
玉萧远这才走近了她,坐在床沿,一双大而明亮的眸子充满了怜惜和爱意。他低哑着声音问道:“你……还好吗?”其实自己都知觉完全是属于废话,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她知根知底的情况下,所有安慰的话都形同虚设,都不具备意义了。
清漓忽的一下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抱得那样的紧,仿佛这是她唯一的依靠。带着轻微的哽音说道:“玉哥哥,我就要死了……我好怕……你来了,我才好过一点……”说得语不成句。
她向来都承认她自己是怕死的,她是追逐至高的尊崇的。所以才会久久的留在这纸醉金迷的皇宫里没有离去。
她不禁在想,如果当初跟玉萧远走了,就没什么事了。
玉萧远抬起一双手,在空中微微的顿了一下,终于放了下来,也把她紧紧的搂住,让她安心的汲取这种安然的气息。如果自己能有让她依靠的力量,他希望能一辈子都这样的搂着她。
他在她的耳边低语道:“清漓,不要怕。我会在你身边陪你走过去的。”其实他也不知道她心底真正盼望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也或许是师兄呢?她自己的心里恐怕都没弄得清楚吧?
玉萧远深深的苦笑,但是这个时候他不会放开她不管的。哪怕她心里真正爱的并不是自己,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开她的。
他把她的身子扳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坚定无比的说道:“清漓,你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死的。”他突然想起了和她初见的那一晚,她正在被追杀。楚楚的神态和现在没有两样。但当日只是凭着自己做人的一贯准则而没有其它的念想。可今日那份心境已经不同,
现在想起来,便能让他揪心!
清漓点点头,又投体入怀。在他的怀里寻找着那种让自己依靠甚至于依赖的气息。这种感觉是她前往的生活中前所未有的。她不禁有些迷茫,自己就是这样动了感情?自小,她就在排斥爱,她深深的不信任这个字眼。怎知道,自己还是会摊上它?
她喃喃的说道:“我真的很怕死的。”心里一个念头又压不住的跳了出来,自己就算是要死,也要让那个害自己的乐无忧一起陪葬。
刚想到此,她的胸口就又是一阵剧痛。“啊……”她不觉呻吟出声。
“怎么了?”玉萧远焦急的扶起她来,把细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之上,“清漓,你千万要平复自己的心情。切忌不可动怒和恨的。当这两点无限扩大的时候,你就会……”他说不下去了,或者说不忍说下去。哀切的看着她,她痛,自己的心似乎也在跟着痛。
清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极力的稳住心神。又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玉哥哥,你知不知道,人自小形成的本性是很难改得掉的,我……我真的受不了了……”她真的压抑得很辛苦。在乐无忧面前的那个样子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而现在面对这个能让她放下心防的玉萧远,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去伪装了。
玉萧远没有多说话,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庞,心里无比的感伤!
他忽而凑近,深深的吻住了她。她的唇瓣是那样的冰凉,可是却并不减少采撷的甜蜜。他深深的留恋,迷醉。呼吸也渐显急促,他不想罢手,他更深更深的启开她。深入进去探索着。
清漓感受着他的温存,他的浓烈,他的热切,还有他的不满足。泪水却在簌簌的往下掉。无尽的哀凉絮绕在心间,挥赶不去……
玉萧远终于停住,用修长的手指拭去她滚滚而下的泪水,心痛的说道:“清漓,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一定不会!”像是掏出心底里最深处的承诺一般的坚定。
他又把手指放在她脑部的穴道上轻轻的揉着,没过一会,清漓便感到一股倦意袭了上来,她迷茫的闭上了眼睛。
玉萧远轻轻的把她的身子放低在床上,细心的给她拉好被子。最后,俯下身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柔柔的一吻,这才起身离去。
他的眸光显得更加的幽深……
卓熙然站在储秀宫里,傲然的负手,目光清冷。
“熙然,你就当真那么喜欢那个女子?”英若倾的眸光柔和的看着他,“就不惜和熙照翻脸也要为之吗?”
卓熙然的心底无端的升起一股寒意。他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冷声问道:“母后,你问这个所为何事?”
英若倾幽幽的叹口气,说道:“熙然,我也是关心你。”
卓熙然冷笑一声,说道:“那就请你停止那些所谓的关心吧。我承受不起。而且这么多年也已经受够了你这种关心了。”他说得很是绝然。
“熙然……”英若倾的双眼泛着泪光,这个儿子似乎离自己是越来越远了。
“我知道那个清漓很好。可是……”她仍在试着劝解。
卓熙然毫不留情的打断她的话:“若是没有什么事,儿臣先行告退了。”他转过身准备走。
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冷硬的说道:“清漓哪里你就不要再去了。我会继续派人把守。你若是不满,就径直告到父皇那里去。让父皇处罚我吧。”说完,便绝然的离开了。
英若倾的泪水终于从脸颊上滚了下来。她的心里其实是万分矛盾的。她不知道,也许最终只有落下谁都怨恨她的下场。
卓熙然一步一步坚定的向着清嫣阁走去。在之前,他一直拒绝承认自己的心。他任性的以为和她之间只是一种有关于征服之欲的一种较量而已。得到了之后,他就会抛弃,就不会再想起。一如王府里的所有女人一样。
可是,当她有可能永远的倒下的时候,他开始意味到了不同。他想过,如果能让她好起来。他可以放弃,让她和玉萧远在一起。他蓦然的惊觉,这已经不是一场关于征服之欲的较量了。他是真的在为她担心。一种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关怀和忧心。
他站在清嫣阁的门口,微微的踌躇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踏步走了进去。
原来,爱,也是需要勇气的。
院落里见到朦儿,他问道:“清漓呢?还没起来吗?”那个女人是个异类,从来都是睡得极晚,早上却又赖着不起来。他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她这样。
怎知,朦儿却回道:“回王爷,小姐已经起来了。正在后院锻炼身体呢。”她也觉得很奇怪,小姐怎么不睡懒觉了。
卓熙然点点头,径直向着后院走去。
他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只见清漓铺了一张毯子在地上,而她自己就穿了一袭宽松的上衣和直挺的长裤,连外裙也没有。
而且,她在做着一些及其复杂的动作,显示出了她的肢体美和线条的柔和。头顶的花瓣随着微风徐徐下落,拍在她的身上,犹如一个出尘的仙子。
他轻笑,心里似乎有一块石头放了下来。他以为,依她的个性是看不开的。可是这时在他的眼里却似乎是积极的。
清漓似乎意识到身后的目光追随,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了他。笑说道:“你看得这么开心吗?本姑娘很美吧?”
卓熙然两手横放在胸前,笑说道:“是啊。和本王正像是男才女貌的一对!”
“不要脸!”清漓笑骂他。
卓熙然走近她,不再玩笑,一脸的严肃之色。直直的看着她。
清漓也收了笑脸,不待他开口,便说道:“不要再说什么了,让我静静的吧。说得越多,我会越乱。”不是她拒绝关心,而是她的心本就是纷纷扰扰,一直都是在强制着安宁下来。其实依她的个性,恨不得把那个女人整死。可是每当稍稍有这念头的时候,心口便会痛。她又只有强力的把这个想法压下来。她承认,和仇恨比起来,她更怕死。所以首要的是保住这条命。她相信玉萧远,相信他一定会救自己的。
卓熙然握住她的肩头,温柔的说道:“既然你会珍惜性命,那么就离开真理吧。和玉萧远一起离开这里。我相信依他的医术一定会照顾好你的。而皇宫里总会有是非,总会让你心绪不定,总会有人来刺激你。想要保住命,就离开吧,恩?”他忍住心中的剧痛在说着这番话。为了她的生命,他愿意选择成全。
这一提,似乎又提到了她的痛处。清漓凄然一笑,哀哀的说道:“我走得了吗?这里的形势我看得很清楚。怎么说,我是个名义上的公主。皇上会纵容我假冒的身份,可是绝对不可能放我手。否则,他拿什么去面对月刹国?他能担保月刹国不借此生事吗?”
卓熙然哑然,这个女子果然是绝顶的精明。她的分析确实是对的。她目前不可能从这皇宫里脱得了身。他愣了片刻,终于说道:“清漓,你们偷偷的走吧。我会给你们安排,在宫里,我要偷送两个人走根本不是难事,你就放心吧。”
清漓愣愣的看着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日子以来,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好。可是心里也明白他的地位,他的权势带给他的狭隘。她以为他是不可能像玉萧远那样不顾一切的。怎知,他居然也敢冒此大不讳。
真的让她有些震撼了!
清漓呆了半晌没有说话。嘴唇微张,却是说不出该怎么做。
卓熙然深深的看着她美丽的眸子,像是要诀别一般,说道:“答应我好吗?”
清漓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却反而问道:“熙然,你说,我们俩都是一种内型的人,对吗?”她的脸上竟然忽而又绽露出笑颜,如罂粟花一般的绝艳。
不等他的回话,她又说道:“还记得那日我们一起看星星吗?在我们那里有关于星座的说法。我和你一样,都是属于天蝎星座的。”
她的目光紧紧的锁住他的视线,幽而低缓的说:“你知道吗?这个星座的人爱恨特别的分明。对自己好的,会百倍相待,对自己坏的,也百倍相还。”
卓熙然越来越是茫然,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蓦然间有一种不详的感觉。又说道:“你……快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他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居然到在发颤。
清漓伸出手来,捂住他的嘴,继续幽幽的说道:“熙然,这几日,我一直在努力。但是真的压抑得很辛苦。人,要从心底里去埋藏自己的本性,真的是极为困难的。我怕,我怕我真的会撑不下去。可是……我又不甘……”她紧紧的咬着下唇,而故意去忽略心头的那阵绞痛。
“你……到底要说什么?”关心则乱,此时的卓熙然一颗心完完全全的系在眼前这人的身上,视线紧紧的锁住,不敢有丝毫的游离,深怕一个眨眼之间,她就会不见了。
清漓笑,笑得那样的恣意,那样的绝美,如同一朵娇艳的花朵在进行最后的绽放,残酷的要毁灭的回光返照似的绽放。她绝然的说道:“你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就这么走了,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她几乎是在一字一字的强调。否则,她死都不会瞑目的。
痛,真的蔓延了上来,如猛兽一般在噬咬着她的心,一口一口的,吞噬掉了她所有的精气。她的汗水已经涔涔的下落。
卓熙然伸手捂住她的嘴,低吼道:“你别说了,也别想了!听到没有?你要是敢这样跑掉了,本王定不会饶恕你的!”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怕过,现在的她,那样的美,可是却苍白,越来越抓不住,仿佛马上就要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
他现在无比的后悔,他也许根本就不该来看她,正因为自己和她是同一种人,所以更容易让她影射着仇恨。让她颠覆了玉萧远给她努力营造起的意念!
他浑身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捂住她嘴的手似乎也在颤抖。被清漓轻轻的一拉,就垂了下来。
她凄绝的笑:“记着,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否则,我入了地府饶你不过……”话音未落,人已斜斜的倒了下去。
卓熙然飞快的伸手,紧紧的搂住这副娇躯,喉头发出不敢置信,或者说不愿置信的吼声:“不!……”他似乎同时听到了一个声音,心在跌碎的声音……
第一百零九章至第一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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