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白雪一般的脸上,竟比这世间最宝贵的玉还要让人炫目。
他望着她,就这样望着。似乎在将来很多个日夜里,他都喜欢这样望着她,也不说什么,就只是望着。
只是这种宁静没有停留多久,便被花离笙一巴掌给打破了。
“东庆这真是个鬼地方,哪来的这么多虫子。”
宁芷眉头紧蹙,这样的天气里,哪里会有什么虫子。
随即,两名风采不一的绝色男子都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芷儿醒得可真早。”
“不早了,都日上三竿了。”
“跟芷儿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就是快。”
“花公子什么时候也跟那沐侯爷一样了……”云行歌嘴角噙着笑,这话没说完,但话里透着的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
“可别拿我跟沐成风那家伙比,那家伙是只要见个女的,但凡有点姿色那桃花眼就不停地眨啊眨的。也不怕得眼疾。我可是就对芷儿一人这般说过,心可见日月。”说着还夸张得比了一个动作。
宁芷没理他,一旁的云行歌眯着眼看了他半晌也只是笑了笑。
“据我所知,再过两日,就是龙池大会了。各国势力都会趁机涌入到这里。其中除了几大国的势力外,还有一些小国,南夷雨林深处的麟趾,还有无忧海大漠以北的苍戎、以及极北的琉囚岛国以及极南的巫疆国也都会派一些人过来,除此之外,那三大势力不知是不是也会插足。”
“这等机会,他们岂会放过,上次在木令牌被我们花氏一族得到。三大势力就有所眼馋。更何况此次问世的是那更强于前两次的水令牌呢。别说是太一玄宗和修罗魔海,就连那那一向超脱世外的十方普渡怕是这次也是势在必得。各国各路,凡是能抽开身的,凡是想趁机投靠几大势力为之重用的,凡是想借着这次盛会达成什么目的的,谁也不愿错过这次机会。”花离笙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宁芷冷笑道:“这水越浑越好。”
“哦,芷儿你也想趟这浑水?要知道水太浑了,脚陷了进去,想拔都拔不出来,直接踩进了泥泞里。”
“呵呵,那就踩吧。大不了把鞋脱了,那双旧鞋,我不要了。不是说,淘汰赛之后的场冠军都可以提一个要求吗,这要求多半会被允许,当然如何不涉及到几大国和三大势力的利益。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即使不看重那水令牌也要拼个你死我活的目的,他们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我是为了摆脱什么。”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做。你只要以后跟在爷的身边,谁还敢说你?”
“我以什么名义跟你?在别人的眼中,我始终是一个被贬为妾的女子。而且,尊严这东西虽然不值一文钱,但有时却比命还要重要,这东西旁人给不来,只有自己争取。”
“姑娘这话行歌赞同。想要争取的东西只有靠自己的双手,不然得来了,也不知何时便会失去。”
宁芷冲他一笑,他是懂她的。不知为何,只需一个眼神,她便知。
花离笙那漆黑如墨的眼沉了一分,随即又换上那玩味的笑,“既然这样,我们三个就龙池大会上见吧。不过,你们二人可不是我的对手。”
云行歌回之一笑,“一别数年。琼花玉露奈何去,不知今朝已非昨日。”
“好一个不知今朝已非昨日。看来九殿下已是胸有成竹了。”
宁芷的睫毛闪了几下。“或许,我不如你们。但我仍旧想试试。”
“其实,我劝你不要强行参加,如今的你跟我二人差距还是不小。何况你以什么身份参加呢?”
宁芷正在沉默之极,云行歌忽然道:“就以我谋士的身份。”
宁芷睁大眼望着他,就连花离笙也有些许诧异,他抿着嘴望着他似在想着什么,“你要知道,我们每个人所有的名额不过两个。”
“我不在乎。”他道,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可那是签下生死状的擂台。多少英雄豪杰枉死在上面。”花离笙看向云行歌的眼神忽然冷了下来。尖锐得如同刀子。
“我信她。”
两日后,尚京。
人头攒动。各门各派、各方势力的旗帜高高飘扬。主位台上设了十一个席位,中间是东道主庆国皇帝云曦昭左右分别是神秘的修罗魔海派来的左护法和十方普渡的玄圣法师。再往两侧分别是太一玄宗和其余五国使臣。最末端三个位置分别是在这世间颇有威望的三位常年隐居于世却德高望重的道名、秦风、西门玉羽三人。
30 龙池大会(二)
这两日来,宁芷哪里都没去,而是一个人回到将军府中,直入了自己的西厢房,简单吩咐了仁语几句,便闭起关来,她要用这两日强行冲到第五重。
虽然很难,但也不是全无办法的,只是强行为之,难免会留有些隐患。但她现在,哪里还顾得了那些。
尊严她是要赢得的,那水令牌,她也要奋力一搏。
待仁语把晚膳放好后,她便紧闭房门,拿出从花离笙和九皇子那要来的雪蛤、千年铁树花,还有娘亲为她留下的一枚圆润的舍利子。
她将几样东西准备齐全后,放在一个熔炉里,运用内力慢慢地催发。不知过了多久,额上汗水不停滴落,这是很耗费心神和内力的事儿,大约过了三个时辰,它们才真正融合在一起,宁芷按照那秘籍上记载的方式吞服入口,又用秘法加以催促它们融入到自己的四肢百骸,尤其是最后一关洗髓根骨时,所有的骨头都跟裂开了一般难受,那种生生被人挫骨的滋味几次让宁芷昏死过去,又几次在疼痛中醒来。
这样来来回回两次,她整个人足足瘦了五六斤,浑身上下都如同蚂蚁在啃噬,每一个角落都有东西在撕咬,那滋味犹如万箭锥心一般难受。
她巴掌一般大小的脸,下颚越发尖细,整个人都更加婉约起来。
当最后一次洗髓根骨时,她痛得把手帕塞入嘴中,死死地咬着。真疼得忍无可忍之时就握着娘亲留下来的玉佩。就在她以为几乎要死过去时,身体内奇异地发生了变化。一股暖流涌入丹田。浑身莫名涌入一股真气,那气流如同汪洋大海一般,先从脚到头,再到四肢,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焕然重生了一般。
她睁开眼,那蓝色的幽光更深了几分。
眼底中满是寒意,就连整个人也透着一股寒气。
那寒给人一种斩断了世间所有情爱的感觉。
她打开门,繁星四坠。只有一弯新月悬于天际。她轻挥出一掌,那原本直挺挺地柳树便应声倒地。
第五重,忘情的第五重她终于修炼成了!
只是有一些什么却也渐渐逝去……不知踪影。
她叫来仁语,早早地进行了洗漱,随即把头发束起,一身水蓝色的衣衫,看起来极为朴素。
若是不细看那眉眼,倒有几分偏偏俊公子的气质。
整理好一切之后,她向那尉迟阁走去,那里便是这次龙池大会举办的地方。
这一次她没有用轻功,而是一步一步,缓慢地前行,心里也似有什么,随着这每一步越发沉淀。
当她走到尉迟阁时,远远地便望见主位台上的那十二个人,再望望周围拥挤的人群,宁芷的手不禁紧握成拳。除了主位上的那十二个坐席外,往下的位置也是众多,但排位大体有个顺序,皆是以实力定的。毕竟其他都是空谈,唯有实力二字是真谛。
她被安排在偏后的位置,等待着抽签。这种角逐不同往日那些擂台,这种是要经历过层层选拔的,先是淘汰赛,胜者再跟六大国、三大势力报送上来的人选进行车轮赛,几番下来,总是不免死伤的。
原本宁芷可以直接进入车轮赛,不用用性命去博那第二关的名额。只要作为云行歌的谋士身份参加便可,但却被她拒绝了。她不想靠任何人,以前,她事事都靠曲卿臣,每走一步都要看着他的脸色行事,唯恐自己出了纰漏。所以从今以后,她宁芷不想再靠任何人。唯有靠自己,一步步走上来的才足够踏实。
在一阵欢呼声中,宁芷抬头望去,曲卿臣内穿黑色大袖中衣,外套黑色无袖交领曲裾深衣,领口和衣缘饰有蓝色刺绣,两边肩头绣着翠竹,腰间别着一把碧玉箫,箫的另一侧是他那有名的佩剑。不出鞘则已,出鞘比见人血。
他每次出现,都能够吸引众人的目光,在东庆的子民中,他如同神袛一样存在,是他保卫着他们家国安在。
因此当他出现时,很多东庆的子民沸腾了。
“你看,是曲将军来了。”女人脸上不知何时飞上两朵酡红。
“是啊,身边跟着的那是新娶的美娇娘吧。”另一名围观的女子道。
“肯定是啊,你看那容颜,真不愧是我们东庆第一美人。一颦一笑都透着妩媚的风采。我要是长得那么美就好了。”女子含羞带怯的脸上无比显着遗憾。
“就你可得了,曲将军那是什么人物啊,岂是你我能够配得上的。”
“唉,不是说将军很重情意吗,之前那宁氏偷汉子,都犯了七出之罪了,将军也也没把她休了,还只是留在府中为妾。哎呀,那是曲将军的妾啊,要我去当,我还巴不得呢。”
“这个确实,我还听说,那女得长得也不是很美,也没听说有其他什么长处,估计没什么才华,就算没犯七出也真配不上将军。唉,她真是不知足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竟还跑出去偷汉子。”
两个女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颇大,宁芷因为坐在末席。离围观的百姓们很近,这些话如同针刺一般插在了她的心上,不过还好,如今的她已不再像以前那般,什么都以他为天,只是听到时胸口还是有着微微的震动。
她回过头,狠狠地瞪了那两位女子一眼,只这一眼就如同冰刃一般,让那正八卦着欢愉的女子们闭了口,莫名地寒意遍布她们全身,也不知怎么的,竟连动都不能动。
“留点口德,就当给自己积德。”宁芷的声音冰寒入骨,直叫二位女子说不出话来。
恰在此时,震天的锣鼓声响了起来,三十面大鼓齐齐作响,
直冲云霄。
人们的眼神都炽热了。所有人的血都因为这几年难得一遇的盛况而沸腾了。
只见云曦昭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头戴紫金玉冠,笑着走上前。大声宣布道:“诸位参与此次盛会的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今次我大庆有幸,作为龙池大会的东道主,此次大会与以往一样,先是进行淘汰赛,再则是轮回赛。历届有神物问世时,都是天成异象,所谓能者居上。这一次的龙池大会也不例外。早在第一次金令牌降于世间时为了避免生灵涂炭,杀戮不断,先辈们便设了这规矩,每场次的获胜者皆可提一个请求,只要六国和三大势力能够办到的又不违背这人间正道的皆可。而最后获胜者,将获得此次的水令牌。另外,为了保持大赛的公平性,一切均以抽签为准。”
说着冲下面比了比,一个太监般摸样的人捧着一个密封的盒子,明晃晃地站在那里。
众人的目光此时全集中在了那大大的盒子上。
云曦昭见众人那炽热的目光后颇为满意地接着道:“这个盒子我们在座的几位都已经检查过了,绝无舞弊之嫌,诸位可以放心。现在我就宣布,此次龙池大会正式开始——”
31 龙池大会(三)
第一轮比试的人中也不乏一些有身份背景的人。只是跟直接晋级到循环赛的人比要差了一些。
那封闭的大盒子在参赛选手的面前停留,一番下来,各自的对手已经确定。
为了防止有人作弊,私下更换名签。当场就有人记录并最终以张贴红榜的形式贴在尉迟阁的白璧上。
主位席上的十二位则高高在上地端坐着,面前摆着各种珍馐美酒。他们似乎早已习惯这万人仰望的情景。面色坦然,看不出丝毫不自在。唯有那叫清灵的小女孩儿,有些突兀地坐在那里。眨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
“那上面的是哪位?长得实在是俊美,我还从未见过这般有风采的公子,你看他那双眼好像正在望着我……你快看,兰儿。”说话的女子叫慕容婉儿,是慕容家的大小姐,她的兄长慕容景轩代表慕容剑庄来参见此次龙池大会,只不过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那水令牌,而是为了成功加入到六大国中的西乾国,好为他们的家族寻求一个庇护。
“小姐,您指的是哪位?那上面好多公子我看着都红了脸,当真是各个都透着不凡。”
“就是那位,身着紫衣华服的男子。”
“哦,那位是西乾的沐侯爷,”
“就是哥哥极力想要投靠的宣武侯,沐成风?”
“是啊。就是他,奴婢曾经见过他的画像。”
“那希望哥哥此番能够成功,那我……”慕容婉儿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但那样的男子,似乎只能仰望。唉……”一边叹息,一边紧紧地盯着上面那带着浅笑的男子。
这样的情景不只是慕容家存在,旁边很多家族都发生了类似的情景。
尤其是不远万里而来的长宁公主,坐在第二阶梯的位置上,一双杏眼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墨色锦衣的花离笙一眼。
她搅着火红衣裳的裙口,手心似要拧出了汗,但那人也未看她一眼。
“翠珠,你说花公子那般的人物究竟会对什么样的女子动情?”
“我看公主就很好,公主您要姿容有姿容,要才华有才华。又贵为一国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无比。”
“身份?身份这种东西在他面前不如那花间的一壶酒。罢了,问你你也不知。”女子眉梢带着轻愁,檀口微张,溢出一丝无奈……
同坐在她旁边的还有北燕国的萨允公主,她是专门为了云行歌来的,还是十岁时,她就一眼相中了那不似人间才有的男子,那一次她骑着烈马差点损及性命,就是那样一个白衣少年,把她救了下来。
她虽然贵为大汗的掌上明珠,而云行歌只不过是被废黜的太子,但她的心从十岁那一年就怎样也拔不出来。这次,她一定要让王兄帮她求婚。他若是不肯答应,她就自己求,反正草原儿女在男女情爱上从来都是不怕丢脸的。与男子们求名利的心不同,从各国各地纷纷赶来的女子们,却是怀着自己的心思。
她们那九曲女儿心兜兜转转都萦绕在主位上那些集权力与威望于一身的翩翩俊公子们身上,当然也有一些落在了第二阶梯座位上的曲卿臣与云行歌的身上。毕竟东庆战神曲卿臣、南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