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手中天渊法杖凌空划下万丈斑斓的光芒,加入战团,杀到秦莫承身边,冷冷道:“为什么帮我?”
“呵……”秦莫承轻轻笑了,他的笑,依然带着当年的顽皮和戏谑,只不过神情比当年冷了很多,“我的仇人,只能我自己动手!”
“你!”雪涯很想一招向他打去,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看到忽然倒戈反向对自己出手的雪涯,秦莫承只是无奈接招,几回合后,却发现对方的招式并没有缓和,反而出手越来越狠辣。
雪涯感觉得到,体内的魔性借着与人动武,借着面前这人,借着分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愈演愈烈,她甚至不能控制自己,尽管她知道倘若一个不留神杀了面前的男子,那么自己一定会后悔万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六十二章 故人乍现
此刻,雪涯手中的天渊法杖幻化出万缕魔光,将秦莫承笼罩。秦莫承震惊之余,手中的剑都停住了进攻,她的神情,她的招式,像极了那一晚在华山。那是怎样一个让他记忆犹新的夜晚,就是面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却有一双沾满血腥的手。想到此,悲愤之意再次涌上心头,手中剑光也由妖魔而转向她,且越加凌厉。
论招式,雪涯本不是他的对手,然而此刻她手中的法术却是秦莫承这个凡人奈何不了的。几番过招,她右手持天渊法杖,左手的五指刹那间扼住秦莫承的颈项。
那一刻,她真的有一种冲动把眼前的男子杀死,像是从来就不认得他,又像是记得他曾是自己最重要的人,脑海中纷乱的思绪使得她左掌的五指越收越紧。
秦莫承昂起头,目光中带着如同从前般戏谑的冷笑,就这样吧,让她掐死自己,死在她的手里,也算是无憾了,一刹那,秦莫承眼中流露的神情是那样无谓,凛然,云淡风轻。
她却停住了,那样澄澈的目光,那样纯净得不染一丝纤尘的目光,就如同他的剑法一样,似曾相识。人界的相遇,就如同在昨天。
一下子,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敲醒一般,她只是呆呆地注视着面前的男子,然后缓缓松开手,脑海中混乱得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秦莫承依旧浅浅地冷笑,笑容中,是带着那样的不屑。
一晃神之际,又有妖魔攻上来,她就那样定定地立着,对于敌人的招式,不闪不避。
忽然间,一束白色耀眼的清光闪过,秦莫承看到眼前女子的身影刹那间消失,雪涯也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云雾笼罩着一般,紧接着似乎被一个人拉住了手臂,退到一边。
定睛看时,见是一个手持一对冰蓝色双环,刚刚给自己隐身躲过攻击的洛隐皓天站在面前,他眉间闪过一抹轻笑,似乎对自己刚刚的仗义出手颇为得意。
魔界逸风身边的得力洛隐皓天,清漠。
“嘿嘿,姑娘,好久不见,还记得我不?”清漠依旧笑得一副乐天派的模样。
“……当然记得。”不知为何,清漠的出现,让她刚刚由于魔性激发而变得混乱不清的情绪缓和了些许,或许由于清漠是魔的缘故,站在他身边,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平静了许多,也温暖了许多。
“谁让你来战场的?!”清漠再次看了雪涯一眼,有些不满,不过神情间却没有其他神魔对她的不屑之意。
雪涯回头远远望了一眼依旧在激战中的泓玄和烟若等人,道:“他们……”
“哼!他们让你来就来!”清漠也望向泓玄的方向,此刻他的眼中却充满了鄙夷。
“……”雪涯一时无言,片刻,道:“对了,清漠,你的伤怎样了?”她记得当初因为玄弦的事,他被孤刃打伤。
清漠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道:“放心,早好了!”想来孤刃当初也没打算真的把他怎样,再加上他身为体质还不错的皓天一族,恢复得还算快。
“那就好。”雪涯点头,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对这位很有个性的魔印象相当不错。
清漠有道:“对了,翎溪怎样了?我前些天隐身去看了他一回,见他睡着,你们又在忙,于是我又溜回来了。”
雪涯对于这位洛隐皓天的行事风格当真摸不清,他竟然悄悄的溜到神界又溜回来了,于是道:“翎溪哥这两天倒是清醒了许多,不过这伤也不是数年间就能养好的。”
清漠想了想,点头道:“改天我再去看他。”言罢,他看见不远处,孤刃与天楚正斗在一起,于是转头向雪涯道:“你千万小心,我去打架了!”言罢一个隐身便向天楚的方向潜去。
天楚与孤刃,此刻正激烈打斗着,这对二十余年未见的老对手一碰面,那自然是不由分说便打了个酣畅淋漓,原以为再也没有机会有这样势均力敌的战斗了,却没想到天楚竟然能复生,这是孤刃心里觉得意外的。
清漠隐身到天楚身边,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攻击,洛隐皓天的爆发力不容小觑,多数情况下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战胜对手。
当然,天楚可不是普通的对手,因而清漠极其暴力的攻击只是让天楚身形顿了顿,然后又立刻接住孤刃和清漠两人的招式。然而,清漠却好像故意捣乱一般,跟孤刃抢着与天楚交手。其实,孤刃是很想一对一的跟天楚打一场的,不料清漠从中捣乱,自己只好无奈地把他推开一边,再行攻击,清漠却不依不饶,轮番向天楚进攻。
看着这两人依旧如从前般别扭,天楚不由得笑了,手中纯阳离火刃招式不停,已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刚刚我还想,只见了孤刃却不见清漠,这不正常,于是我早就留神了。”
“有什么不正常的!”清漠盯了他一眼,招式再上。
天楚轻笑道:“同时看到你们,就正常了。”
“老子不认识他!”清漠怒了,招式幕天席地般卷向天楚。
只是,他的修为毕竟不如天楚,几番较量下,被天楚霸道而凌厉的招式迫得毫无退路。孤刃一步抢上,念守皓天独有的法术使得他将天楚的攻击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他与清漠的配合,一如既往。
清漠不服气,迫开孤刃,却不料自己又被天楚的招式震得毫无退路。
“还跟以前一样没半点长进!”孤刃皱眉盯了清漠一眼。
“给老子滚!”清漠大怒,展开群体攻击向着天楚和孤刃同时拍去。
孤刃也不多言,依旧是替清漠承受着天楚的攻击。
天楚摇头笑笑,他们真的还是如从前一样呢,看到这样久违的拌嘴,他的心情莫名的大好,似乎此刻在感觉到了周围真实的世界,感觉自己是真的复活了。
一行人且战且退,终于逸风放弃了追击,事实上,已到了神界的地盘,再追下去已是对己不利,因而逸风只好草草收兵。
为了送雪涯回凌波殿,泓玄等一行人也来到这里,顺便让留守在凌波殿的紫瞳帮助翩婳疗伤。
翩婳之前施展聚魂之术时被逸风打了两掌,后来又被炼狱冥火烧伤,总而言之伤势不轻。然而,作为具有强大法力,且体质不差的璇梦,自身的恢复能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再加上紫瞳帮忙疗伤,因而也并无大碍。
看着天楚一行人,甚至包括秦莫承,都转到凌波殿偏殿休息顺便议事去了,雪涯独自一人缓缓走回正殿,来到翎溪的房间。
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战斗的过程中没有太多感觉,此时停歇下来,她觉得体内的魔性又有些不受控制了。
缓缓走到翎溪床边,她知道只有看到翎溪,自己的心才能一点一点安稳下来。
翎溪正睡着,他目前的体力清醒的时候实在支撑不了太久,看着床上安静俊逸的容颜,雪涯不由得缓缓在床边坐下,不知不觉中,自己早已满面泪痕。
她与翎溪,算是相依为命了吧,就算与秦莫承闹得天翻地覆,就算魔性大发变得嗜血杀戮,就算饱受冷眼遭受万般委屈,只要回到翎溪身边,她总是能平静下来,看淡一切。
在她眼里,翎溪是那样高贵、清冷、温柔、强大,真的是一位无所不能的神。可是她自己,却卑微、弱小、甚至时而成魔。安静下来,她想起了刚才那一场大战,战场上,自己都做了什么。
她倒戈反向,她对天楚发火,她甚至差点杀了秦莫承。
想到此,不由得轻轻啜泣。只有在翎溪身边,她才可以柔弱任性得像个小女孩,尽管此刻,翎溪只是安静地睡着。
门忽然被轻轻推开,替翩婳疗伤回来的紫瞳以为房中只有翎溪睡着,于是便没有敲门,却看见雪涯坐在床前啜泣,不由得心惊。
“这是怎么了?”紫瞳连忙上前,看看雪涯,又看看翎溪,翎溪的伤势还算稳定,那么,雪涯又是为何而哭呢?
“紫瞳姐……”既然被看见了,雪涯也不再可以掩饰,反倒哭得更厉害了。
紫瞳拿出丝帕,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却蓦然发觉她的周身似乎都笼罩着一层魔灵。早在多年前,紫瞳便知道雪涯的身世,于是也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缓缓伸出手,随着一道粉红色光芒如雨露般洒下,片刻,雪涯便觉得似乎一阵清凉萦绕全神,身上肆虐的魔灵也渐渐消退,与正常时候无异了。
“紫瞳姐,你知道我是魔?”雪涯抬起头,望着紫瞳。
紫瞳的微笑依然温文尔雅、善解人意,“你只是有一半魔族血统而已,这件事我早知道,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
雪涯垂下头,不由得眼中又泛起泪光,“可是紫瞳姐,你知道么,我刚才,刚才……”
“刚才怎样了?”似乎她无论做了什么紫瞳也不会觉得意外一般。
“我刚才差点出手杀了秦莫承。”雪涯摇头叹息,“我根本没法控制自己会做出什么,虽然只是偶尔会这样,但我怕将来有一天,我会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紫瞳听明白了,于是在她身边坐下,认真地道:“就算是纯正的魔,也不会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啊,你看逸风、孤刃、清漠他们不是都好好的么,只是性格怪异了些,杀戮重了些而已。”
“可是,我为什么会这样?”雪涯难过地垂下头。
紫瞳温言道:“因为你体内有两种血脉,神族和魔族,你还没有学会适应并控制这两种气息,所以才会这样,以后都会慢慢好的,那时候,就会和普通的神魔无异。”
“真的是这样么?”雪涯将信将疑。
紫瞳点头,“而且,你在神界出生,所以身体中的神族血脉占据主导,只有在你受到刺激或者情绪激动的情况下,体内的魔灵才会被激发,只要保持心境平和,就会没事了。”
“心境平和……”与秦莫承纠缠至斯,让她怎么能保持心境平和。
“翎溪哥知道我这样,一定会不要我了……”雪涯伤心地看了看睡在床上的翎溪,这才是她此刻最担心的,毕竟,只有翎溪这一个比亲兄长还亲的人了。
“傻丫头……”紫瞳笑着继续将她脸上的泪痕拭干,道:“你的情况,翎溪早就知道啊,你仔细想想,翎溪不是还教过你一些控制气息灵力的法术么,只要假以时日,修炼到一定火候,就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灵力了。”
雪涯忽然想起,翎溪教给自己的法术,确实是真正花费了一番心思,只恨自己贪玩任性,修炼不勤,才导致如今这般没用,看来以后真的要认真修炼了。望着床上睡着的人,连自己与紫瞳就在床边说话,他都毫无动静,她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六十三章 明镜台
凌波殿偏殿,翩婳伤势已好了些许,天楚将她扶坐在自己身边,见了泓玄、烟若,陌言等人。
秦莫承则一直按剑坐在角落里,不动不语,战场上雪涯的神情他记忆犹新,此刻脑海中尽是华山那一晚的杀戮,遍地的鲜血。有些事真的做过了就无法弥补,有些伤口一旦流血了就无法愈合。此刻,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静静地在角落里舔舐自己的伤口,同时密切关注四周的环境,伺机而动。
对面,泓玄已开始说话:“弟妹可好些了?小天不知道多担心呢。”
翩婳微微抬起头,如水的目光望了一眼身边的天楚,微微一笑,道:“我已好多了,谢谢各位的关心。”
“说哪里话,都是一家人。”烟若亦道。
“这次近距离接触逸风,我觉得……”翩婳欲言又止。
“什么?”天楚揽住她的身子,轻问。
翩婳想了想,道:“逸风似乎并不是个充满野心与杀戮的人,他的内心,或许也有情,甚至有着什么难以忘怀的往事。”
“为什么会这么说?”烟若不解。
翩婳继续沉思了一会,接着道:“而且,我猜想咱们苦寻不得的那最后一根阳属性伏羲琴弦,或许早已在逸风手里。”
“为什么?”听到阳弦的消息,天楚目光一震,忙问。
就连沉默在角落低头不语的秦莫承也睁大了双眼望着翩婳,等待她说下去。
“因为,逸风实在是很胸有成竹。”翩婳顿了顿,接着道:“并且,他只想要雪涯姑娘天渊法杖中的其余六根琴弦,而对于那根从未浮出水面的阳弦却只字不提,说明他一点也不担心阳弦落入我们手中,比他更早重铸伏羲琴。”
听闻她的话,众人一时都沉默了,不得不说翩婳说的有道理,可是,倘若阳弦真的早已落入逸风手中,想要夺回那可是难入登天。
目光更加黯然的是秦莫承,寻找伏羲琴,不只是答应了雪涯,更重要的是,答应了他的师傅,可是,要他一个凡人去对付魔尊逸风,简直是天方夜谭。只是,既然来到了神界,那么只有义无反顾。
天楚忽然叹息,“逸风,太容易轻信别人。”
“为什么这么说?”一直没有说话的秦莫承立刻问。
天楚笑笑,道:“一个合格的魔,就该如同人界的杀手与剑客一样,不该对任何人流露自身的感情,或者,根本无情。”
“无情……”秦莫承沉吟着,“杀手剑客合该无情,那么自己,无论是作为一个杀手,还是剑客,都不合格。”
烟若忽然向翩婳道:“不论阳弦到底在不在逸风手里,嫂子既然安全回来了,以后便住在凌波殿吧,小天也好方便照料,离我们的明华堂也更近些。”
他此言一出,天楚也是目光一亮,觉得这不愧是一个好的提议。神界宫阙众多,每一位神族居住在哪里实属自愿,因此常有三五成群的关系要好的神族居住在一起,避免了神界万载不变的孤寂。不过天帝也会偶尔根据与魔界交战的要求来分配一些法力相当,派系相辅相成的神将居住在同一宫阙,以便共同修炼,使得战场上能够更好的配合。从前凌波殿只有翎溪一人,而天楚便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