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女眷们自然会称赞杜若香心灵手巧人孝顺,如果这炫耀称赞的地点正好在自己家,何氏还会让丫环把三小姐叫出来见见长辈们,再收获一箩筐好话才满意。
本来杜若香对何氏这行为没什么意见,让母亲开心本来就是儿女该尽的孝心,只是杜长平知道了这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寻思道:“娘亲不会这么快就想把三妹妹订出去吧?”
娘亲是向那些夫人们…杜若香吓了一跳,回想何氏专门让她见的…还真是家里有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的妇人…
刚送走一个杨家,怎么她才七岁,还是不安全呢?杜若香这辈子其实都不准备嫁人的,她打算的是在保证了全家人不会被满门抄斩,不会被妖魔鬼怪吃了,然后她就要去修仙了,嫁个凡人说不准又是第二个杨家,哪有当神仙好?
所以在听何氏让她去见那些个什么夫人,杜若香就有些不情愿了,就是必须见了,她也重新表现的胆小不爱说话。
“三小姐,夫人请你去前厅…”杜若香正在练字呢,春红又过来喊她了。
无可奈何的起身,杜若香还得先向蔡先生告罪,这客人总赶着上午来,她向蔡先生请假请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蔡先生倒不介意,杜家并非,从不盼望把女儿教成名满京城的才女,杜家只需要女儿能认识字,会算帐就可以了,按这点要求看,三位小姐都已经出师,现在在书房不过打发时间,离开也没什么。
杜若兰则对三妹妹投去羡慕的目光,她听母亲说了夫人向亲朋好友炫耀杜若香,并开始给她留意合适的姻缘。
还是嫡女好啊,这么小就开始挑选良人了,她这个庶女却连不上书房去花园玩玩都不行,真不知家里为什么非要她们读书,难道书读好了嫁妆能多一份?
……
有人想安静读书却非得应酬客人,有人想出去玩却必须要留在书房,杜若香不知道她大姐的想法,自己倒是无奈。
“娘亲…”再不情愿,杜若香也不会让客人久等,说杜家小姐不懂礼数。
“香儿,过来见你林伯母和行羽哥哥。”何氏笑道。
“林伯母,行羽哥哥…?!”杜若香乖乖叫人,心里则觉得这称呼太亲了点…她当初和杨青定了亲也没这么叫过,娘亲不会不懂规矩,而行羽这名字,怎么挺耳熟的?
看她茫茫然的样子,那位林伯母笑了:“香儿是不是不记得我们了?”
杜若香脸红了,听林伯母的口气,杜家应该和她们母子挺熟的,可自己重生以后从没见过,也从没想起还有什么重要亲朋是姓林的,这家人是什么来历呢?
第二十一章 世交
见女儿糊涂的样子,何氏开口为她解围:“她小孩子的哪记得住,何况你们都三年没回京了,三年前香儿才多大?”又转向女儿,“香儿,你就是忘了林伯母的样子,可娘亲常和你说过,娘亲在当闺女时,最好的手帕交就是你林伯母了,你想起来没?”
娘亲最好的手帕交不是她姑姑吗?杜若香心里疑惑,但不会当众驳她娘亲的面子,于是乖乖又叫了声:“林伯母…”并笑笑表示歉意。
七岁的小女孩记不住三年前见过的人,也是难免的,林氏也不会真的怪她,而且她只生了一个儿子,对杜若香这样乖巧的小女孩看着就喜欢,一时拉着她问长问短的。
这林伯母不是坏人…杜若香能感觉出她的善意,可越听她和何氏说话就越奇怪,何氏常和女儿讲自己未出嫁时的往事,但从没有一个姓林的闺中好友,可两人谈的这些…她怎么都不知道?
再听到何氏和林氏又聊起来:“平儿和行羽一向关系最好,他要知道行羽来了,一定十分高兴…”
这更不对啊?大哥要是和这个行羽是好朋友,他怎么会一句话都不向妹妹提到?
看时间快到杜长平回来了,杜若香借着这个话题起身:“娘亲,林伯母,我去看大哥回来没有,如果他回来了,就让他过来…”
何氏点头:“行,平儿还不知道你们来了,不告诉他他就该回自己房间,非要吃饭才出来,他现在跟他爹爹学做生意,还记着笔记…”
何氏借机又开始夸自己儿子,杜若香行礼后就往外走,行羽则干张嘴…本来在杜若香说要出去找杜长平后,他也想说要跟着去的,可何氏马上开始夸儿子,林氏紧跟着附和,顺便也夸自己的儿子,两个女人一开口,他居然没说话的机会了…
……
杜若香在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大哥怎么还不回来?
“三小姐,大少爷按平常时间算,还有一柱香时间才回来,你现在着急早了点…”霜儿跟着她站在门口,看她这样出言安慰。
杠杜若香也知道自己出来早了,可她就是想在大哥见到林氏母子前问问他对这两人有印象没,刚才她问霜儿,霜儿居然也说这两人是杜家的世交,世交…世交…她怎么就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事是与她重生有关,还是问题在那对母子?
“我等大哥…大哥也许会早回来呢…”杜若香低头扯自己的手帕,视线却被一道光芒吸引…她的手指上…她的纳戒上的珍珠…居然发光了?!
当初素音在送杜若香纳戒时,就详细介绍了上面的珍珠,珍珠要是发出本色珍珠白的光芒,那就是附近有合适修仙的凡人出现;要是发出金色的光芒,则是附近有神仙现身;要是发出青色的光,那代表附近出现的是山妖树精之类的;要是黑色,可就是遇上魔了!
杜若香重生后纳戒就没离开身,这一年多的时间戒指上的珍珠从没亮过,她都快以为这地方只她一个特别存在,可今天珍珠居然亮了!
珍珠不但亮了,而且那光芒竟然是青色的!
素音师父说,青色代表她附近有妖怪出现…杜若香寒毛都竖起来了,她今天唯一接近的两个外人是…
杜若香转身就往回跑…娘亲!?
霜儿吓了一跳,三小姐先低头发呆,然后就往里跑,这是怎么了?!:“三小姐!?你怎么了!?等一等霜儿啊!”
杜若香哪顾得上霜儿,她拼命的跑进客厅,还好,娘亲还是坐着聊天,没事。
“香儿!?”何氏也被突然跑进来的女儿吓了一跳。
“娘亲…”杜若香扑进何氏怀里…先隔开再说…“我头疼…头晕…身上又冷又热…”这话配合她急出汗红的不正常的脸色,还挺有说服力。
何氏吓着了,慌忙喊人:“快去叫郎中啊!”
一边的林氏也跟着着急:“不会是热着了吧,还是带孩子回卧房把衣服换了,先凉快一下…”她帮忙出主意。
这话提醒了何氏:“那姐姐,我带香儿进里面了…”
“我明儿再过来,反正我们母子要常住的。”林氏善解人意的说道。
这林氏不像有什么企图的…杜若香被何氏搂着,手还是能动的,她左手往林氏那边伸…戒指上珍珠的青色深了些,再往那个行羽那边…青芒大盛!
她一直没正眼看的那个男孩子是妖怪!杜若香心里一震,不由得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行羽探究的目光…
“被发现了?!”两人心里都是一慌!
……
“你可真能吓人…”听汤郎中确定女儿没事,杜若香脸色也正常了,何氏提着的心才放下。
“夏天闷热,多喝水,少活动,尤其是别在烈日下待久了。”汤郎中没诊出杜若香在装病,因为发现妖怪离自己只有二尺远的距离后,她是真的汗流浃背,心惊肉跳。而配合这样的季节,不知道她看见妖怪只知道她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的老郎中,自然就得出她受了暑气的结论。
“多谢汤郎中了…”杜如海中午一般不回来,何氏作为女主人得送下汤郎中。
杜若香身边就她两个哥哥了,她正好问他们认不认识林氏和他儿子。
“娘亲还有这个好友,她不是和姑姑最好吗?”杜长平果然不知道,“还有那个什么行羽,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姓什么?”
连人家姓什么都不清楚,还说什么“一向关系最好”,不过现在对这答案杜若香不吃惊了,妖怪嘛,惑人的手段总是有的。
“我不知道他姓什么,娘亲没说。”杜若香答道。这时候何氏也回来了,杜长平就问她:“娘亲,妹妹说今天来的什么林伯母和她的儿子,是咱们家的世交,可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那个叫行羽的姓什么?”
“什么林伯母和她的儿子?!你这孩子,长辈都不尊敬了?”何氏薄责他,“你林伯母嫁到了江东柳家,行羽自然姓柳,你连小时候的玩伴都不记得了?”
杜长平还是莫名其妙:“这个林伯母,还有柳行羽,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你这孩子,三年前你也十二岁了,怎么都记不住事呢?”何氏皱眉。
“娘亲,那个柳行羽三年前多大?”杜长宁忽然问道。
“行羽他今年应该是十岁…还是十一?三年前他大概是七、八岁吧…”这一细想,何氏发现自己居然也记不清闺中好友儿子的年纪,不由得有些汗颜。
“那就奇怪了?那个柳行羽的年纪是和我差不多大,他应该是我的玩伴才对,怎么是和大哥呢?”杜长宁不解。
“你除了书籍,还有好友吗?”何氏倒不觉得奇怪,不过这话题又勾起她的另一担心,无论大人小孩,谁可以没有朋友呢,而这个小儿子,难道真要和书本过一辈子?
“宁儿,你这样一直可不行,你今年也十岁了,该多结交一些朋友,平儿,你有时间就叫上弟弟一起出门,你认识的那些朋友,家里也应该有弟弟吧?”何氏决定不能再惯着小儿子了,你看人家柳行羽,据说林氏一路从江东到京城,吃穿住行全是孩子张罗的,那么小的孩子却那么能干,不知道那个柳家人怎么瞎了眼宠妾灭妻?
这是…果然是书里说的对,是非只为多开口啊!他早知道这样一直装哑巴多好?杜长宁愁眉苦脸的,什么人能比书里知识更多,和那些人一起玩,多浪费时间。
二哥平常喜欢当背景,但往往开口就一针见血,他说的也提醒了杜若香,那妖怪为什么找上杜家,还说是和大哥关系好,难道他图谋大哥什么?
……
“林氏,柳行羽?”吃饭时,杜如海倒不像三个孩子似的毫无印象,他似乎和何氏一样熟悉,“她们母子回来了,那柳兄呢?”
“什么柳兄,还说呢!林姐姐那夫君三年前纳了个小妾,生了个儿子今年二岁多,宠的不像样,这小孩子有个头疼脑热是免不了的,真要找责任也该是当娘的没照顾好,结果他们归在了行羽身上,说行羽命里带煞克弟弟,他要住在家里,柳家就不会再添丁,这不就赶了他们母子回京城娘家。”
杜如海惊讶极了:“柳家也是教养良好的世家,怎能赶发妻和嫡子走,而且只是因为这样的说法,他们家老夫人年轻是还受过诰命呢,就允许儿子宠妾灭妻。”
“这是那老夫人还真就不管,而且听林姐姐说,那位老诰命就是只疼那小妾生的孩子,对行羽不闻不问的。”
“这事倒奇了?”杜如海想不明白。
这事还真奇怪?杜若香本来以为何氏和府里其他人记忆混淆是那妖怪动的手脚,可杜如海应该还没见到那妖怪,而就算弄段假记忆,他也不用详细到有什么小妾和老诰命啊?
吃了饭,杜若香就找机会单独问杜如海:“爹爹,那位林伯母,真是娘亲的闺中好友吗?我怎么对她们家一点印象也没有?”
第二十二章 桉树
“你娘亲最好的朋友是你姑姑,不过你林伯母也和你娘亲熟悉就是了,其实倒是那柳家的祖上是你曾祖父的同窗,还算有点交情,不过也许多年没见了,当年柳家人做官回了江东,这也十多年了…”杜如海介绍道。
这么说,柳家和林氏真的存在,那么真正的柳行羽呢?
杜若香的第一个推测是妖怪吃人了,但马上她自己就否定了,那柳行羽真吃人就是妖魔了,戒指上的珍珠应该变成黑色。
知道那妖怪还没害过人,杜若香多少宽心些,只是柳行羽非说是大哥的朋友,担心他目标就是杜长平,杜若香可不敢让他见大哥。
“爹爹说,柳家和林家都没什么亲,他们想见你,是不是有什么是不好意思求爹爹,想从你这杜家长子身上着手,大哥你还是缓些见他们,让我和二哥先去探探?免得他们当着娘亲面求你,你答不答应都不好。”杜若香这顾虑说的九成都是她真的这么想。
杜长平果然没怀疑,还夸她:“妹妹你真聪明,那你好好问问,她们为什么来的。”
杜长平这边安抚住,何氏那就简单了,只要说师傅正在教识玉,关键问题他还没明白,今天还得再问师傅,何氏就决不会让他放弃学习来应付。
……
第二天杜如海和杜长平按时去赏心轩,过了半个时辰林氏母子又过来了。
“香儿好点没?我煮了些绿豆汤,给孩子去去暑气。”林氏这会儿是提着食篮来的。
“真是谢谢林姐姐了。”何氏没和她怎么客气就收下食篮,然后招呼一双儿女上前,“香儿还不谢谢你林伯母,林姐姐这回来还没见过宁儿呢。”
林氏看着杜长宁一怔,然后恍然:“这是宁儿啊,都这么大了,我记得宁儿比行羽只大三个月,可看着稳重了许多啊。”
“什么稳重,整个一小书呆子,整天就是书不里手的,你问他外面一斗米多少钱他都不知道。”何氏在旁笑道。
杜长宁看着林氏和柳行羽,也是一怔再恍然:“原来是林伯母和行羽弟弟,昨天听说我还没什么印象,这见了才想起来,三年前我们一起玩过的。”
二哥这是中那妖怪的暗算了…杜若香看杜长宁变化的表情就知道,当着她的面用妖法迷惑她的亲人…杜若香眼神向柳行羽飘过去,却又对上柳行羽的目光…
那妖怪也在防着她呢…杜若香时刻在戒备着,她现在连筑基期的道行都算不上,而能化人形的妖怪本事肯定比她大。
不过那妖怪注意力只集中在她脸上,一点也没注意她手指上的纳戒,对敌人的武器一般人,或者一般妖都不该那么大意的,那么他应该是看不见纳戒。
看不见素音师父的法宝,代表那妖怪的修为不如素音师父,代表纳戒里的符纸能镇住他。心里有底,杜若香现在就是要找机会,趁他不注意时把符纸贴他身上。
“宁儿,香儿,你们带行羽去花园逛逛吧。”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不上嘴,可呆呆坐在旁边也挺可怜的,何氏干脆放他们自由。
……
杜长宁自从书房门口过,心神就开始不宁了,再说他只记得自己认识柳行羽母子,但关系没好到形影不离,无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