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斜睨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如果有人伤害你最在意的人,你会如何?”
华明轶脱口说道:“自然是与他拼命了……”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迟疑起来。
“你是说宝儿……”
那样可爱的一个孩子,谁又真的能忍下心来伤害?
面具男子淡声说道:“只是要让她看见简墨漓要伤害宝儿即可,又不会让宝儿真的去死,你担心什么?更何况你莫要忘了,成大事者,就不能再拘泥于小节之上,否则一子落差,全盘皆输。”
华明轶涩声说道:“是,明轶明白了。”
面具男子淡淡一笑:“你放心,等到大功告成的那一日,开国功臣必定少不了你华明轶一个!”
华明轶勉强的一笑:“我从不贪求这些虚名,荣华富贵,不过只是过眼云烟而已。”
面具男子颇有深意的一笑,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放心,到了那一日,我必定会成全与你。”
华明轶怔怔的望着他,却见那面具男子朗声一笑,转身飘然而去。
华明轶咬了咬牙,眼中露出了一抹坚毅的神色。
在崇德殿内,简墨漓手中拈着几分奏折,脸色沉的有些难看。
萧高弥站在他的身边,轻声说道:“皇上,不仅是怀远、朔州、潞州等地,就连漳州、清化这些地方,也都出现了叛军的踪迹。这一次叛军的规模浩大,分布极广,如果不及时平叛的话,只怕……”
简墨漓嗤笑出声:“怕他们还能攻进京城吗?”
萧高弥没敢出声,但他的表情却分明就是这样认为的。
简墨漓站了起来,负着手在殿中来回跺了几遍,轻哼道:“眼见就是太后的圣寿日了,这些人倒是真的很会找时间。朕登基都四年有余了,现在才来打着平乱复国的旗号叫嚣着,真是不知死活。”
萧高弥担忧的说道:“依微臣所见,在这些人的背后,似乎是有一个高人在背后做着推手。他不光是在民间大做着文章,鼓动那些乡野愚民造反,而且朝中的那些旧势力们最近也颇有蠢蠢欲动的苗头,只怕都与那只幕后黑手脱不了干系。皇上还是早作打算的好,否则真若被那个人得了手,只怕这朝中将会有大变故发生。”
简墨漓眸中一片沉暗,过了好一阵才缓缓说道:“这个人藏的太深了,他已将自己的势力深深的浸入到了朝野内外,甚至连后宫都有那个人的耳目。这个人确实很有能耐,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
萧高弥接口道:“对付这样的敌人兼对手,那必须要比他狡猾、更聪明、更有耐心!”
简墨漓微微一笑,“有你在,朕自然什么都敢放手一试!”
萧高弥坚定地说道:“微臣永远会守护在皇上身边的!”
伸手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简墨漓眸色渐深,眼底闪现出一抹晦暗难明的精光。
如何才能将这个人引出来呢?
若是想要抓住一只上好的猎物,那么对付它的诱饵就要准备的足够充分、有足够的吸引力,这样猎物才会乖乖的送上门来。
简墨漓微微勾唇一笑,那么,就让他亲自为他的猎物,准备好一份丰盛的诱饵吧!
下午申时,天气晴好,凌清欢让梅青在窗下铺了宣纸,想写几个字静静心。
梅青研了浓浓的一砚台墨,就等着凌清欢写字,可凌清欢持着笔,站在桌前,久久未曾动笔。
梅青见她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轻声唤道:“主子,您怎么不写?”
凌清欢恍然回过神。
其实她脑中方才想的,却是昨日在茶寮见到的那一抹淡淡人影。
他究竟会是谁?
虽然是惊鸿一瞥,可为什么总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一定是她认识且熟识的人!
她微微摇头,时间太短,人影太模糊,实在想不出来究竟是谁。
她深深吸了口气,动笔准备写字,忽然脑中又是灵光一闪。
石宝定然是知道这个人的,他为什么也从没有在自己跟前提过半个字?
凌清欢面色顿时沉凝起来。她忽然觉得,不仅是华明轶,甚至连石宝都忽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她从进京再到进宫,已有大半年的时间,华明轶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他要做什么,她一直也只是告诉他,她要复仇。
她如是说,他便一口答允下来。
她却不知道,原来华明轶在暗中也在做着跟她同样的事情。
他们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瞒着自己?
过些日子若是再见到华明轶,他又会告诉她一些什么?
凌清欢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再写字,将笔朝着桌子上随便一搁,转身就朝外走去。
梅青惊讶的叫道:“主子,您不写啦?”
凌清欢充耳不闻,出了门就朝着院子内走去。
有几个正在扫地的宫婢和小太监看见她出来,连忙躬身行礼。
凌清欢四处看了看,随意问道:“你们谁看见石宝了?竹林一片凌乱,他怎么也不去打扫打扫?”
那几个宫婢太监面面相觑,心中暗道不知道石宝又怎么得罪了林昭仪,明明早上才打扫过的竹林,居然在林昭仪的口中却变成了一片凌乱。
有个小太监忙躬身说道:“回昭仪的话,石宝刚刚说他的肚子有些不舒服,所以可能回去休息了。”
凌清欢不置可否,转身又朝着石宝所住的房间走去。
身后的宫女太监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石宝究竟犯了什么错了?一向面善的林昭仪居然脸色好怕人的样子。
萦碧轩有一排下人们专用的寝房,房中布置的简单,但是干净整洁,而且还是两人共用一间。
此时几乎所有的宫婢和太监都在外面或者清扫卫生,或者剪花除草,而石宝的房中,床榻上被褥摊开,中间高高隆起,似是有个人蜷缩在里面睡觉。
凌清欢砰地推开房门,床上之人依然不为所动。
她挑眉冷笑,上前一把掀开了床上的被褥,果然,被褥里卷的是一只长长的枕头,石宝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五十五章 石宝的秘密
更新时间:2014722 21:07:57 本章字数:6324
凌清欢让跟进来的梅青告诫底下的宫人们,该怎样干活就怎样干活,不要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悫鹉琻晓
而她自己则在这间屋子内,静静的等待着。
屋子很干净,原本身为宫里的侍从,就不会有太多的个人物品。
所以整间屋子除了一南一北两张床榻外,就只剩下每个人床头前的衣柜以及一只小匣子。
一般这只匣子内会放着每个人的私有财产。
在宫里做事的人,一般有头有脸的会得到许多赏钱,宫女会将钱攒下来,或者托人带出去给家里做家用,或者等到自己出宫的那一天,作为嫁妆。
而太监虽然几乎穷其一生都会留在宫中,但若真的能遇上一个好主子的话,等到年老以后,还是有望出宫养老的。
所以太监会比宫女更愿意积攒体己钱。
凌清欢看了看床头上的小银匣子,伸手便想去打开那只小匣子的盖子。
可是她抬了两下没有打开,这才发现小匣子居然是上了锁的。
太监的月例银子并不多,一个月只有二两,而且大部分来做太监的男子,大多都是因为家庭生活窘困才自残身体进宫的。
所以很多人每月拿到月俸后都会托人送回家中,因此宫里留下的银子只是极少的一部分,根本用不着用把锁锁起来。
越是这样,凌清欢却越对石宝感到怀疑起来。
她喊来梅青:“你可知道咱们宫里谁会开锁?”
梅青想了想:“小永子的爹好像就是锁匠。”
凌清欢说道:“把他悄悄喊来。”
梅青点点头,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小永子跟着梅青一起过来,凌清欢对他说道:“这把锁你能打开吗?”
小永子上前看了一眼,自信的说道:“能。”
“打开它,不许弄坏。”凌清欢把匣子递给他。
小永子不敢多问为什么林昭仪会对一个小太监的银匣子感兴趣,连忙接过那个小匣子看了看。
他转过身对梅青说道:“梅青姐姐,把您头上的银簪子借给我一根用用行吗?”
梅青倒是爽快的拿下来递给他,含笑道:“可仔细点,别弄坏了。”
小永子含笑道:“放心吧您!”
只见他手指灵便的转动着那根银簪,不出几下,就听见从那把小小锁子里传来“咔”的一声。
锁打开了。
小永子将小银匣子递给了凌清欢,恭谨的说道:“林昭仪,打开了。”
又笑眯眯的将银簪子还给了梅青,梅青看了看,果然完好如初。
凌清欢含笑说道:“很好,你先回去吧,记着今日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小永子答应着,退了出去。
梅青看看屋内再没别人,这才低声问道:“主子,您是怀疑石宝?”
凌清欢淡声说道:“不错,虽然他说他是华相的人,可是我发现他瞒着我不少事情,不查个究竟,我始终不放心。”
说着话,她伸手便打开了那个银匣子。
目光一凛。
匣子里有两锭元宝,每个都约莫有五十两左右。
元宝下压着几张纸,拿起来都是银票,每张面额不低于一千两。
梅青咋舌:“这个家伙,居然如此有钱!”
而在那几张银票的下面,居然还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牌子,上面用阴文刻着几个篆体小子。
梅青瞅了一眼,看不懂,可是凌清欢瞬间脸上的血色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
原来,石宝居然是他的人?
难怪那个身影会让她感到如此熟悉。
是他……
难道,他也还活着?
梅青看着凌清欢脸上苍白一片的模样,不禁吓坏了,连忙低声唤道:“主子,您怎么了?”
凌清欢怔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飞快的将所有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放好,又重新锁好了小锁子,将银匣子放回了原位。
她又将床上的铺盖收拾回原样,枕头重新塞进了被褥内。
“梅青,我们走。”
梅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们不等了?
却见凌清欢已经走出了房间,朝着自己的寝殿走去。
她连忙追了上去,跟着凌清欢进了内室。
苏嬷嬷正在收拾桌子上的纸张,见她回来神色不对,连忙过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梅青摇摇头,也是不明所以。
凌清欢沉默了一下,对梅青说道:“你去御太医院,请我师祖过来,快去。”
梅青以为她哪里不舒服了,答应了一声转头就跑了出去。
苏嬷嬷也吃了一惊,忙问道:“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凌清欢将房中几个正在抹灰的小宫婢说道:“你们先出去。”
等到屋里没人了,她才飞快的抓着苏嬷嬷的手说道:“嬷嬷,当年宫破的时候,你可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吗?”
苏嬷嬷愣了一下,才轻声说道:“怎么会不记得?那样惨的一幕幕,老奴就算再过几十年也会记得。”
凌清欢说道:“除了父皇母后外,我的两位皇兄,也是真的死了吗?”
苏嬷嬷不解的说道:“崇政帝与楚皇后是服了鸠酒自尽的,两位皇子都是自焚于他们的寝宫,你的两位皇姐是自缢的,他们的尸身最后都被皇上抬出来停放在芜怡宫,那是所有人亲眼所见的,又怎会有假?”
凌清欢喃喃说道:“这没可能啊!不可能这么像的。”
苏嬷嬷奇道:“怎么了?今日的你好生奇怪。”
凌清欢轻声说道:“嬷嬷,昨日我出宫,去见华明轶,可是我却在旁边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像极了……”
那个名字她在口中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凑近苏嬷嬷的耳边,悄悄的说了出来。
苏嬷嬷一惊,脱口说道:“不可能!”
凌清欢怔怔的看着她,苏嬷嬷轻叹:“会不会是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别乱想了,都死了四年的人了,怎么会活过来呢?”
她拉着凌清欢的手坐了下来,柔声说道:“嬷嬷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想得太多,一切顺应本心就好。其实复仇不复仇嬷嬷倒是真不在乎,嬷嬷只希望你能幸福就好。可是你看看你最近的气色与精神,可比半年前我初见你的时候差远了。”
凌清欢低声说道:“我也曾经想过是否要放弃复仇的念头,可是如今宝儿已经找到了,这所有的一切本就该是宝儿的,我不允许任何人将原本属于宝儿的东西拿走,哪怕他是……”
苏嬷嬷愣了一下,今日的凌清欢态度为何会如此坚决,与平时判若两人。
就在这时,就听见梅青的声音说道:“主子,老神医到了。”
紧接着青崖子的声音就传来进来:“哪里又不舒服了?”
凌清欢飞快的迎了出去,对青崖子说道:“师祖,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青崖子哈哈一笑:“有什么要求你只管说。”
凌清欢缓缓说道:“我希望你能帮我盯着石宝。”
青崖子一愣:“怎么?这个小子哪里不妥?你不是说他是你的人吗?”
凌清欢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青崖子眼中露出一抹异色,点点头,说道:“放心,包在老头子身上。”
说罢转身就走了。
凌清欢望着石宝的住处,手掌忍不住紧紧捏在了一起。
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个人所为的话……
她该如何去阻止?
石宝大概是在半个多时辰以后才回来的。
一直紧密注视着他房里动静的梅青见到他悄悄从侧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告诉了凌清欢。
凌清欢点点头,“你现在可以把他叫来了。”
梅青点点头,去石宝的房里把他叫了进来。
石宝进来后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凌清欢面上也淡淡的,“你刚才出宫了?”
石宝躬身说道:“是。”
“去见华相了?”凌清欢又问。
石宝说道:“是。”
“去做什么?”继续问。
石宝神情丝毫未见惊慌之色,平缓的回道:“华相让小的告诉主子,两日后依然在泗水茶寮相见。”
凌清欢点点头,“知道了,告诉他,我会准时到。没什么事情了,你下去吧。”
石宝躬身退下。
当天夜里,青崖子偷偷潜到萦碧轩找到凌清欢说道:“我跟着他一路出宫,见他的的确确是去了右相府见那个华明轶,他在里面呆的时间很短,基本上是说完了你转告的话,就出来回宫了。”
凌清欢问道:“你没有被他发现吧?”
青崖子嗤笑:“他的轻功是不错,可是在老头子面前不过就是班门弄斧了。”
凌清欢低声笑了笑:“那好,两日后,还要麻烦你一次,不过这一次,需要你这么做。”
两日后,依然是午时,石宝带着她悄悄从宫里出来,还是去的那个城西泗水茶寮。
依然是二楼,依然还是那间茶室。
这一次华明轶没有弹琴,只是手持茶勺正在分茶。
见她进来以后,含笑说道:“坐吧,茶色刚刚好,来尝尝我的手艺。”
凌清欢掀开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