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季笑呵呵的站了起来:“某支持这项决议!首先,这份航道图在某眼中,是真实的,既然是真实的那么就象黑伯所说他们可以安全到达。我认为可行,我赞同!同时,我愿意出一千两的赞助。”
“好了,现在加上我,两票了。”邹晨笑嘻嘻的向公孙季眨了眨眼睛。
“小女郎,虽然这生意是你们邹家的。按说你如此抬举我们这些大掌柜,凡是有大事都要和我们商量,我们也应该无条件的支持你,可是象你这种不经过开会同意就善自动用巨款购买海船的行为,我希望下次不要再发生了。”李重山又站了起来,正色道,可是语气却不象刚刚那样坚决反对,明显是有些松动。
邹晨还来不及说话,又有一个大掌柜站了起来,他乃是最先在邹家进白糖的几个行商之一,是公孙季的好友。
“小女郎,某敢问一句,你为何如此在意这个大陆?其实按说我们邹家现在不说富甲天下,所有的资产加起来也足足有十几万贯了,又何必再去搞这么危险的探险呢?”江东海满脸疑惑的问道。
邹晨思考了一下回答:“这个大陆上,据那位奴隶所说,有一种粮食,亩产千石,样子和我们所知道的秫秸差不多,但是产量却高的吓人,……”这句话刚一说完几个大掌柜交头接耳,面露惊愕之色。
不等他们发问,邹晨又说道:“这个大陆上据说土地广袤,气候温和,最是合适种棉花和甘蔗一类的农作物,尤其是小麦。……”又将美洲大陆的气候和土地情况介绍了一番,然后沉默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假如有一天,我说假如有一天。我们这里被从北而来的辽人给攻破了,将我们全部赶到了长江以南,然后又来了蒙鞑子,将我们灭国亡族,我们的官家无路可走被蒙鞑子逼的跳海自尽,十数万大臣将士宫女跟在官家身后一起绝望的跳下。”
邹晨的眼角一滴泪水缓缓流出,她仿佛看到1279年的崖山,陆秀夫身着盛装朝服,先是手执利剑,催促自己结发的妻子投海,继而又劝说赵昺:国事至今一败涂地,陛下当为国死,万勿重蹈德祐皇帝的覆辙。德祐皇帝远在大都受辱不堪,陛下不可再受他人凌辱。八岁的赵昺听后轻轻点了点头,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言罢,他为小皇帝穿好帝王衮袍,用素白的绸带将赵昺束在自己的背后,一步一步走到船舷,跳入水天一色的茫茫大海中……
从开封到崖山,这一步,宋人走了三百一十九年。
邹晨哽咽着说道:“……到那时,我们还有一个新的大陆可以依靠。官家可以从日本借道东去,率领臣民们迁徙到新大陆上去,我们的子孙不至于当亡国之奴,不至于被人凌辱虐待,连猪狗都不如,只能做最屈侮的四等南人。只要汉人在,皇帝在,不论他们身在哪里,都是故土。”
“我们的子孙后代可以在新大陆养精蓄锐,打造战船,到时利用新罗和日本为中转站来反攻大陆,将鞑子重新赶入苍茫草原之中!……”语声已毕,邹晨扑在桌子上失声痛哭。
她仿佛听到张世杰登上座船舵楼焚香祷告上天的声音,是那般的无助和绝望……
“……一君身亡,复立一君,如今又亡,大宋从此再无君可立了……”张世杰说完之后堕身入海,波涛滚滚迅速将他淹没,他手下将士眼见得主帅自尽,绝望至极,纷纷跳海随主帅而去。
大宋,自此亡。之后再无中国。
邹晨哭得泣不成声,悲愤不已,几位大掌柜闻听邹晨的话,初开始是不解,然而再看到她哭的如丧考妣,莫名其妙的被她感染,也纷纷落下泪来。
邹晨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强挤出一丝笑意,“抱歉,我失态了,……这片大陆是为大宋,为官家,为我汉人而找。并不是为了我邹家的富贵而去找,所以,这次的探险,用的乃是我的私财,并不是公中的款项。”
李重山抹掉泪水,哽咽道:“既为官家故,敢不从命?唯效死耳……”
“唯效死耳……”几位大掌柜纷纷站起身,用坚定的声音宣布自己的心思。
“谁说商人重利轻义?我邹家的商人,个个都乃国士。”邹晨将手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下,大声道,“为大宋为官家,效死耳!”
邹晨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一天她等很久了,从第一个白糖作坊开始,她念念不忘的就是美洲大陆。所以她努力赚钱,努力的存钱,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够率领着船队找到这片大陆,然后献给官家。
宋人被赶出中原后,还有美洲大陆可以依靠,可以重新开始生活,哪怕从此之后不再回来了,也比中国亡了要强。
到时,蒙古人得到一片空无一人的中原大地又有什么用?没有人耕种,没有人供他们驱使,哪怕就是遍地黄金,他们也无处花用。
这些人,这些祖祖辈辈生长在这里的人才是中国最大的财富,土地和人类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我不为大宋,我也不为官家,我只是为了中国人,只要他们活着,一代一代相传薪火,哪怕子孙后代远在美洲,美洲也是另一个中国。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准备做海盗
会议通过了这项决议之后,邹家便开始了紧张的筹备。
原本,邹晨是只准备让大郎一个人去的,可是三郎在那次会议后突然生起了万丈豪情,他主动找到邹晨要求和大郎一起出海。并说海上路途遥远,兄弟们在一起也有一个照应,邹晨考虑再三,答应了他的请求。
临近白令海峡的美洲大陆那里现在估计还没有人发现,红胡子发现的应该是距离欧洲大陆比较近的那一块。所以海盗什么的,只需要在日本海域附近小心些就可以了。
今年先训练大郎三郎几个月时间,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便可以派遣船队从广州出发,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先经道日本,略做修整之后顺着千岛群岛一路向东,再顺着阿留申群岛的指引到达美洲,只需要半年的时间。如果不顺利,他们也许要在海上飘流一年的时间,甚至还会走错路,所以需要为他们准备大量的粮食和水源,以及各种武器。
邹晨不知道他们将来会遇到什么麻烦和危险,但是在她的心里,哪怕真的出了危险,两条大船失事,那她也会接着再派两条船过去。哪怕到最后没有人愿意去,她也要跳上甲板去寻找大陆的踪迹。
她常常想,也许她来到大宋朝,就是为了这个大陆,为了替国人找到这块赖以存身的大陆。然后她的任务便结束了,可以去相夫教子,在后宅之中养养花种种草,和陈琦生几个孩子,然后等孩子们长大了带他们一起去美洲大陆逛逛。
教会他们诗词歌赋,教会他们兵法谋略,考上状元,做上文官。等到战事一起,跨马扬刀,钢刀所向之处,旌旗招展,樯橹灰飞烟灭。
京城中。
文彥博拿着邹晨写给五郎的家书,万分的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个小女子,怎么可以有这么大的魄力?
邹晨在信里请求文相替她求几百兵丁护送她出海的两条大船,而且又将她派出船队的原因给详细的写了一番,随信附上的还有一份航线路。文彥博很想当面问她一问,你仅凭着一份模糊的航海图。便能断定那里有一个未知的大陆吗?
然而邹晨在信里最后几句话却诱惑着他,冠军候可封狼居胥山,有大功。增山而广地也。今人何不敢如此耳?莫非今不如古,文不如武乎?
莫非今不如古,文不如武乎?
这一句话如同鞭子一般抽打着文彥博的心脏,文岂可不如武?今岂可不如古?
文彥博五十多岁的年纪,早已经到了‘少年妄意慕功名。老眼看来一发轻’的年纪。更何况他位极人臣,功勋卓著,官声甚好。今生又有邹家暗地相助,他并没有落得逼死狄青的坏名声。位极人臣,权力已然登顶,此生还有何求?
这个大陆。面积足足有五六个大宋朝那么大,大陆上面只有未开化的土人,亩产千石的粮食作物。大片广袤的无人耕种的土地,可以大量的缓解宋朝过多的人口压力。不废一兵一卒,为国开疆扩土,这是多么大的功绩?
这不是一个画饼充饥的饼,这是一块会发光的金子。他的脑子一直被这块发光的金子给诱惑着,吸引着……
以至于他在朝堂之上精神恍惚。数次回答错了别人的问题,惹得仁宗关切的询问他是不是有了什么疾病。他再也忍不住了,当天夜里便找了借口求旨进见,向仁宗汇报了这件事情。
仁宗也坐不住了,如果这封信里所说的事情确实是真的,那么对一个皇帝来说意味着什么呢?不用想也知道意味着什么?更多的土地,将会有更多的人口,更多的人口意味着更多的税收。而且这个大陆据说孤悬于海外,四周没有强敌。仁宗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令他觉得可耻的念头,搬过去,如果真有这样的海外福地,举国搬过去,不用再受草原各族的鸟气,不用再向契丹纳贡,更不用向西夏称弟。
他手脚颤抖,脸色潮红,将手指在孤悬于海外这几个字上,然后猛的站起来抓着文彥博的手,“宽夫一向懂我,……”
“若真有此福地,臣……臣……”文彥博紧紧握住仁宗的手,“臣甘脑涂地,也要为官家寻到。”
仁宗放开文彥博的手,在殿里转了几圈,回过身道:“这邹家一向忠君爱国,先是种稻田活物,接着又献白糖妙法,现在又愿为我大宋寻找新大陆,如果真的成了,当裂土封王以酬之!”
文彥博听了这话着急了,你封了王,将来的皇帝怎么看邹家?还不得把邹家满门抄斩啊?连忙说道:“裂土封王不可为之,邹家岂有如此大的功勋?到时官家只管多分他家一些土地既可。想那邹家耕读传家,定是要叫子弟们进仕途的,到时官家不如多提拨一番。”
仁宗听了这话大喜,不用封王当然高兴,朝廷省钱了。看向文彥博的眼光更加柔和,“宽夫啊,吾听闻邹家五郎元朗即将迎娶你家七姐?”
文彥博听了这话呵呵一笑:“正是,没想到官家也知道了?臣看那元朗知礼懂事,且又与七姐年岁相当,便做主将七姐许配给了他,等到七姐十九岁时便成亲。”
仁宗听了这话点点头,心里寻思着给这个邹元朗什么赏赐才好呢?
文彥博等了一会,看到仁宗低头沉思,便向内侍打个招呼自己退下了。
第二天,内侍前来宣旨,上闻听邹家五郎元朗要和文家七姐成亲,覃恩邹元朗将仕郎职务,封文七姐思慧为洛阳县君。同时一封密信由文府发出往邹家庄而去,而另一份封赏则是经由陈州知州宣读,让邹家人吃惊不已。
不仅邹家人吃惊,就连陈州知州也惊奇不已,难道官家对文彥博竟是如此器重,他的孙女要嫁邹家的儿子,为了抬高邹家儿子的身份。接连覃恩了邹家三子?
邹家大郎邹玉民,邹家三郎邹丰民,覃恩二人将仕郎,领县尉一职。
消息一传出满城哗然,众人皆知邹家得圣恩,可是没有想到竟是如此得圣恩。圣人竟然无缘无故的封了邹家大房两个儿子将仕郎的虚职,而且又领了县尉的职务,好吧,这个将仕郎是什么的大家都不懂,可是县尉是什么都懂。就是管一县治安的官员啊。这邹家何德何能,竟然一下子封了两个子弟做这个官?
只有邹晨和大郎三郎明白为什么封这个职业,这是大郎三郎拿命换的。将来到了海上之时。可以用县尉一职辖制船中的兵丁,否则到时他们哥俩是白身,兵丁可不管什么相公不相公家的亲戚,造起反来可是敢砍人的。
文相在密信中写的非常清楚,到时圣人会派一千兵丁协助邹大邹三一起进行探险。所以授了他们县尉一职。但是呢,文相也说,这次的探险是秘密而不能宣扬的,所以官家不能拨出这一千人的薪水,到时就只能由邹家自己想办法了。
邹晨算了一下,厢兵一个月薪水是两贯。外加衣裳不算,一个月就是两千贯,十个月就两万贯。两年就是……邹晨算完之后差点晕了。
圣人太可恶了,其实我就是想要三五百人,让他们跟着去保护那些渔民水手安全的,塞给我一千人这算什么事?难道要让他们去当海盗吗?
海盗?邹晨眼睛一亮。
她立刻将大郎三郎叫到一起,他们一听到邹晨的话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声反对。
“小妹,我和你三哥是去探险的。我们可不做海盗,绝不做!我们是大宋的官员,你见过官员做海盗的吗?你见过吗?”大郎义正言辞的拒绝,又指了指头上的幞头,示意自己是有官职的人了。
邹晨嘿嘿一笑:“这一千兵丁交给你了,你养活。”
大郎气结:“我哪养得起?他们一个月加上人吃马嚼的怎么着也得三千贯钱。我上哪弄钱去?小妹你,……”
三郎捅捅大郎,“大哥,小妹的意思,你若不去做海盗你就养这一千人,你若做了海盗,就由小妹养活这一千人。”说完又扭过头认真的问,“小妹我说的对吧?”
邹晨笑眯眯的看着三郎,“三哥说的对!不过呢,如果你们做了海盗,其实就不用咱邹家出钱养活这一千人了,你们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怎么养活?”大郎看着小妹的笑容,觉得心底有些发毛。
“很简单,你们去抢劫那些从欧洲各国往交趾、日本、占城、宾瞳龙(越南南部)等小国的海船,专挑那落单的,抢走之后便远远的遁走。然后抢个几把你们的军费就有了啊!要不然,我上哪里弄四五万贯给你们买吃的买武器啊?”邹晨无辜的摊摊手。
“我们可是大宋的官员?”大郎听了小妹的话,没底气的又重申了一番。
“哎呀,我知道你们是大宋的官员,可是蒙上面别人谁知道?再说了,你们把船身给漆上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颜色,等到抢完了之后再回来改改颜色,谁能知道你们是干嘛的?”邹晨振振有词。
三郎战战兢兢的问道:“小妹,我们要杀人吗?”
邹晨横了他一眼,“杀什么人?我们只是为了军费才去抢的,是为了那些没饭吃的兵丁,我们才不做杀人越货的强盗,你们抢完了之后就给他们留些水和粮食,够他们支撑着回到陆地就行了。”
邹晨说完之后觉得自己非常仁慈,那些海盗不仅要抢东西,而且还要杀人,杀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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