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琦在院外看着码得整整齐齐的朱红漆六礼盒,嘴角微微挑起,晨妹妹,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一声鞭炮响起,众位衙内骑上高头骏马,在陈琦的拜托声中纵马出了陈家的大门。
到了中午的时候,在一阵震天的鞭炮声中,从宛丘而来的陈家催妆人,踏入了邹家庄。
众多的幼童围在陈家派来催妆的人,好奇的相互询问,新郎官怎么没有来?怎么来的全部不是新郎倌?
便有大人在后面拍了他一下,呵斥他不懂规矩,这是来催妆的,又不是来接新娘子,新郎倌来做什么?
邹正达邹正业站在邹老爷子身后,乐呵呵的看着这些衙内们下了马,然后愣了一下,怎么来的全是陈州府的头面人物的衙内?随即两人脸上的笑容更深,这是证明陈家对自家女儿的看重。
而邹家来观礼的亲戚们站在前院中伸长着脖子看着来的全是衙内们,纷纷咂舌,相互说着邹晨好福气,居然催妆人能请得动知州和通判家的小衙内。
而奉命来打探消息的石竹石燕,看到催妆人来了之后,让石燕留下继续看,石竹则是一溜烟的跑回了邹晨的院子里,向黄丽娘和柳氏绘声绘色的说起了前院的事情。过了一会,石燕也回来了,更是兴高采烈。
“主母,主母”石燕跑的满脸通红“我打听清楚了,陈家来请催妆的居然是知州和通判的长子,另两位衙内则是录事参军的长子。他们送来的六礼盒我也看过了,有猪有羊,有金有银,茶叶和布匹一样没少,和鲁妈妈说的一模一样,……”
被提到名字的鲁妈妈,便呵呵的笑。
美娘坐在柳氏身边,拉着母亲的手,欣慰的看着小妹那幸福的笑脸。何思麻、徐小宛、乌倩、李锦绣、文思慧、黄雪慧,坐在一旁七嘴八舌地说着吉祥的话。
邹晨坐在榻边,双手紧紧绞着帕子,欣喜的咬着c魂角……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过嫁妆
陈家派来的四位催妆人到了邹家庄,立刻受到了热情的接待。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四位催妆人,原来就是声名显赫的世家子弟,父亲在朝为官,家中的堂兄弟也都有在朝做官的。所以个个趾高气昂,气派非凡,再加上长得相貌英俊,看得那些在路上瞧热闹的邹家庄小童们大饱眼福,声称自己一辈子也没有见到过这么多漂亮的衙内。
二郎和五郎就坐在客厅里陪着来催妆的衙内们饮酒说话。
二郎他们虽然是没有功夫的人物,可是五郎却是有功名,不仅有功名,他还是文彥博的孙女婿,所以四位催妆人在邹家非常客气,既没有摆自己父亲的威风,也没有显摆自己衙内的气派。
五郎在文彥博身边跟随多年,早已经不复当年的农村小子,而是儒雅风流,谈吐不凡,仪姿丰俊,博得四位催妆人一致的好感。
一时之间,客厅中杯觥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知州长子李敬德看了看五郎那不凡的气质,低声对通判长子王玄让说道:“当年曾有幸,幼年时见过文太师一面,在下观这邹元朗,光风霁月,颇有当年文太师的几分风采。”
通判长子王玄让点点头,深感同意,“这邹家人材济济,在下也曾听闻,这邹家的小娘子,极善经营,将一个普通的农家变成了现在宛丘数一数二的大户,不可小觑呀。”
几个再看这邹家的人相貌堂堂,想必那邹家的小娘子长得必定不差。
邹家为了此次迎亲,煞是费了一番苦心,将从南到北的食材都给搜罗了一番。眼见得这些人坐定后,便流水般的将菜希端了上来,什么珍贵上什么,燕窝鱼翅自是不必讲,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勿必让这些催妆人吃的高兴,吃的体面。
四位催妆人虽然是衙内们,平时山珍海味也是吃惯了的。可是平时在家里也是极难得一餐之间将所有的珍奇菜肴给吃完的,所以看到邹家上的尽都是一些世面上难买到的,更觉得欢悦,显而易见,邹家是极为重视这个小娘子的婚事。
刘亦白偷偷说道:“在下曾听闻,这邹家嫁女前,曾写了奏折,声称嫁妆超过一万贯,要请圣旨裁定。不知可有此事?”
知州长子李敬德借着喝酒的姿势掩饰了一下,快速的低语:“正是,此事在下也知道,家父说这邹家的嫁妆光是现钱就超过了五万贯,圣人还曾si下开玩笑,说这邹家的小娘子不管是嫁给谁,都是抢着要的……”
“五万贯?”几位衙内们直了眼。
通判长子王玄让觑了一个空说道:“此事在下听了一个传闻,据称这邹家的嫁妆,是邹家一半的家产,也不知真假。”
谁说男人不爱八卦,男人更爱。这时,几位衙内再瞧这邹家人,便觉得这邹家的人怕是都是用金子糊出来的。要是自己能娶这邹家女就好了,可惜邹家已经无女了。可是他们转念一想,邹家还有一个小七年龄还小,不如自己到时下下功夫,让妹妹嫁到邹家好了。
几万贯啊!谁不爱?
吃喝已毕。
由于几位衙内身负催妆人的重任,所以不敢灌他们酒,只是微微让他们吃了几杯新酒就罢了。
到了未时末,邹晨的嫁妆随着催妆人出了邹家的大门。
邹晨的嫁妆并不象别人所想的那般十里红妆,只是六辆车子罢了。第一辆是陪送的帐房先生以及仆妇女使们,第二辆是陈家这些年来往邹家送的礼物,第三辆是一些家具床榻,车子一驶出来,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显见得有些家具是用沉香木所做。
第四辆是一些金银锡器和陶瓷,小到牙签和梳子,大到厨具和茶碗应有尽有;第五辆是放着一些用土捏成的房屋,院落和田地,这些是证明新娘有多少陪嫁的院落和田地,车后头放的全是子孙桶;第六辆是绸缎布匹以及各色衣裳,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的衣裳全部摆放的整整齐齐放在几个敞着口的箱子里;第七辆是娘家陪送各类金银首饰和数床棉被,整整堆满了整辆车;第八辆车子则是活畜活禽。
而在人家传说中的那些几万贯的银钱则是丝毫看不见踪迹。
有知情的人,则是把眼光投向了坐在了第一辆车中的鲁妈妈,她怀里抱着一个香樟木的箱子,看起来极为沉重,里面放的全是银票。
在一阵阵的议论声中,四个催妆人和邹家送嫁妆的车子一起往宛丘走去。四个衙内不由得心生纳闷,不是传说中这位邹家小娘子有数万贯的现银陪嫁吗?怎么在所有的嫁妆里都找不着一锭银子?
他们只是来催妆的,不是接礼单的人,所以没看到礼单,不知道邹家到底都陪送了什么。现在礼单还在鲁妈**怀里安静的藏着,礼单是要随着邹家的嫁妆一起到陈家后,当着陈家所有人的面,将嫁妆打开,然后对着礼单一件件查看。
四位催妆人带着嫁妆车子不敢走的太快,所以擦着天黑才到了宛丘,到了宛丘立刻放了一挂鞭炮,宣布嫁妆回来了,然后又在城外把怕被路上的灰尘弄脏的嫁妆重新打开了箱子,让里面的东西再次显露在人前。
这时满城都涌来看探花郎的新娘子到底都是什么嫁妆,可是看来看去,八辆车子,居然没有一辆里面有银子,便不由得议论纷纷。
更有人大骂,是哪个无耻混蛋开的赌盘,今天邹家居然没有陪送银子,那自己下的注可不就是白白的被人给吞了?
知州长子李敬德和通判长子王玄走在最前面,两位录事参军的长子胡飞仙和刘亦白走在后面,耳听得路两边的议论声,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邹家可是真能藏啊,居然将银子全部换成了银票,就让在第一辆车里的一个媒婆抱着,到了城门口才悄悄的告诉他们,然后让在旁边骑着马一路跟着他们的几十个浪荡子各自回去找仇九领赏。
怪不得他们觉得路上有些奇怪,总有一些人跟在他们车队的后面,一开始还以为是想来打劫的毛贼,可是后来再看到如果有人意图靠近车队,‘毛贼’便持刀上去恐吓,才知道原来这些人是仇九派来保护嫁妆安全的人。
到了陈家,在一阵鞭炮声中,催妆的队伍被迎进了大门。
陈家的族亲们,立刻涌了上来,都知道邹家有钱,却不知道邹家到底是多有钱。等到这些嫁妆从车上被缷下来停放在院子里时,所有的人都翘首以待,可是瞧了半天,也没有瞧到传说中的几万两猪腰银,只见到被从车上缷下来的数车嫁妆,虽然丰盛,可到底也不过是富户们所置办的嫁妆,也就是那一车的金银锡器和金银首饰还能引起这些人的咂舌声。
直到鲁妈妈笑吟吟的将一份嫁妆礼单呈到了陈宗长的手里,陈宗长和弟弟陈瞬俩人一起呆立在了当场。
真有银子?只不过没露出来,全在鲁妈妈抱着的香樟子箱子里,一张一张码得整整齐齐的十万贯现银放在箱子里,每张都是一千贯的面额。
陈宗长和陈瞬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叫了玢哥一起,让他唱名,陈忠对帐,半个多时辰便把嫁妆礼单给对完了。然后陈宗长和陈瞬便在这份嫁妆礼单上按了手印,证明了这份礼单的真实xing。
鲁妈妈便笑盈盈的说道:“今日过了嫁妆,明日便是铺房的日子,我们女方家里已经将家具都搬来了,还请你们男方派个人领我过去到新房看看,我们明日天明好随着日出去挂帐,以图个吉利。”
陈琦便让玢哥和敬哥领着鲁妈妈和几个仆妇去了新房院子,他则是满脸含笑站在院子里,看着族亲们观赏着邹晨的嫁妆。
那些族亲们根本就没有看到鲁妈**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唱嫁妆单子时,玢哥被要求不能将这十万贯给唱出来,银票不过是让几个房的人一起见证了一下。
陈家可不想以后天天防贼,幸好邹家低调,没有真金白银的将这些东西装上嫁妆车,否则的话,以后陈家就别想安宁了。哪怕就是如此,那几个房的人也已经傻了,他们曾听到了风声,说是邹家要给邹晨一半的家产做陪嫁,可是真没有想到,邹家真的这样做了。邹家为了凑够一半的家产,向一些平时关系好的商家借了钱,除了没有分给邹晨股份,把所有的流动资金都给了她。
陈宗长苦笑了一下,就是把陈家所有的家产加起来,连同那几个房也一同算上,也没有十万贯啊。
他摇了摇头,叫过了陈忠:“你多派些人来看着,小心不要丢了东西,尤其是孩子们,要仔细的看着,免得他们手脚不稳,损坏了嫁妆。”言下之意却是说,你多找些人,看着这个樟木箱子。陈忠手里抱着樟木箱子,不知道到底放在什么地方才好。
陈六郎更是呆滞,邹晨现在的兄长是探花,夫君也是探花,以后在陈家绝对没人欺负她。她今天又弄了这么一出所谓低调实则高调的十万贯现银嫁妆,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在打自己的脸。
你不是稀罕陈家吗?在我看来,陈家就是一个穷光蛋。陈家有什么可值得我邹晨掂记的?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挂帐日
第二天,太阳还未升起,邹晨便被杜昭给唤醒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今天,是挂帐日。”杜昭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呵呵地笑。小女郎终于要嫁人了,她好象是一个母亲终于看到女儿长大成长,心里既有欢喜又有伤感。
邹晨笑嘻嘻的穿好衣裳,又让石竹帮着她绾了一个发髻,便步履轻快的领着众人往西院而去。
黄文林郎和黄刘氏已经起床了,正坐在女儿的堂屋里说着话,便看到邹晨率着众女使进来。
黄刘氏立刻招手唤邹晨过来,“晨儿,快过来,让外祖母看看,昨天夜里睡的可好?”
邹晨先施了礼,然后便挨着黄刘氏坐下,说了声睡的极好,黄刘氏嘴角含笑,握着邹晨的小手,仔细端详她的神色,看到她果然红光满面,才点点头。
黄文林郎满脸欣慰的看着这个唯一的外孙女,心里一阵欢喜。黄刘氏便絮絮叨叨的讲起邹晨小时候的事情,然后抹着眼泪道:“这一转眼,一个才这么大点的小丫头就变成了大人,要嫁人了。我这心里,着实有些舍不得。”她这么一说,黄丽娘也紧跟着哭了起来,
黄文林郎便道,“好好的日子,哭什么?等到小晨出嫁那天再哭,不吉利……”
过了一会,黄家的几个舅舅过来请安,邹家的人也紧跟在后面过来,屋子里便热闹了起来,邹晨看到没有自己什么事,便领了杜昭几个往小七的院子而去。
“我眼看着就要嫁人,不知先生想好了没有,是要随着我一起去陈家,还是留在邹家教育我弟弟?”邹晨到了院子里找到正在读书的丁贤之,郑重的问道,“先生是我的主心骨,若是没有了先生,这些年许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若是先生想随我一起去陈家,只能委屈您先做陈琦的幕僚,以后再图发展,然而陈琦很年轻,以后不能小看他的前程。若是先生想留在邹家,教育我弟弟,以前我家待先生如何,自然以后还是如何。若是先生想回洛阳,自然有大笔的程仪送上,……”邹晨说完之后,紧张的看着丁贤之。
丁贤之看着镇静,其实已经是心乱如麻。他曾不止一次的惋惜,邹晨不该是女儿身,若是男儿身那该多好。建功立业不在话下,他丁贤之跟在邹晨的身后帮她指点山河,封阁拜相,也好留一段美名于后世。可她偏偏是女儿身……
张悦之现在已经做了富沙的知州兼市舶司的知事,若说他没有动心是假的,可是他一身所学乃是法家,若是为官,只怕这天下的官员都要难为自己。文彥博曾给他来信,问他要不要回来,若是回来依旧还是可以做门客。
丁贤之又想起一句老话,扶幼不扶老。陈琦还不到二十岁,现在已经是探花郎,等到他六十岁还有四十年。扶佐一个少年郎出将入相,和扶佐一个曾当做相公的人意义是不同的。将来陈琦有朝一日,真能拜相,那么别人只会说是丁贤之教导有方。若是回去继续做太师的门客,只能湮没在太师那众多的门客之中,成为一粒不起眼的细砂,尤其是自己的学问对文太师并无任何帮助之处。
前思后想了好几天,丁贤之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跟着邹晨去陈家。
“小女郎,某心中是极愿随着小女郎一同去陈家,只是七郎现在尚年幼,若是家中无人教导恐怕学业上会有退步。我想了一下,可否等七郎考了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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