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晨满意的点点头,端起茶碗又啜了一口,开始让其他的仆妇们回起事来。
那些仆妇们挨个走到檐廊下,恭恭敬敬的把自己的事情回给小主母听,然后邹晨再一件件的安排事情……
众仆妇们,毕恭毕敬,和昨天相比大为不同。
从此以后,邹晨在天然居里令之所达,如臂使指……
胡妈妈事后找到了在书房里看书的陈琦,一脸哀容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小郎君,希望他能为自己出口气。
没想到陈琦眯着眼睛听了半天,气愤的说道:“男主外,女主内,这些内院的事情,妈妈说给我听做甚?我还有书要看,妈妈还是出去吧。以后内院的事情莫要再回我了,主母说的话,便是我说的。”
胡妈妈听得瞠目结舌……
第三百二十六章回黄家
(新年第一天,祝所有的朋友万事如意,龙马精神,感谢今天所有给我打赏的朋友。)
邹晨接到了成亲后第一张贴子,是黄家坪两个舅母写的。
贴子上,说邀请邹晨和陈琦隔天去黄家打双陆。
便和撷英堂说了一声,翌日,备了各色礼物,别氏又给黄刘氏添了一份礼,让邹晨向她外祖母带好,俩人这才出了大门。
到了黄家,三舅舅黄天明老早的就在庄口迎接了。
黄家这两年颇有一些人口渐渐稀少的感觉,二舅舅黄瑾瑜做了官以后,第一年把儿子和妻子带来了,后来又到江东路为知县时,将两个兄弟的儿子尽数带在身边教导。
现在家中也只有两个舅舅和两个舅母在,几个大人每日便闲着无事,四目相对,除了打打双陆,便是去玻璃作坊看看,无聊至极。
到了二门处,大舅母柴静,三舅母方怡站在门内迎接,看到邹晨和姑爷来了,立刻露出笑容。
邹晨和陈琦行了礼之后,便一左一右挽住两位舅母的手臂,笑嘻嘻的说道:“是不是外祖母想我了?借着打双陆的由头把我喊来?”
柴静刮了刮邹晨的鼻子,宠溺的笑道:“鬼灵精的,怪不得你外祖母几日不见你便想你。”
陈琦这时便由两位舅舅引着到了正堂去拜见黄文林郎,探花郎来黄家做客,自然是观者如云,附近乡绅和户长尽皆前来,都为一睹探花郎的风采。
邹晨听了大舅母的话,笑道:“我就知道,你们都知道我双陆打的不好,故意来赢我的钱。所以我今天特意带了许多散碎银子还有铜钱,只等着输了。”
柴静和方怡听了这话便哈哈大笑。
五月的天气,依旧是炎热无比,可是进了屋子却是一阵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
黄刘氏坐在罗汉床边笑吟吟的看着外孙女。
给外祖母行了礼,邹晨便蹭到了外祖母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外祖母,你也不早些给我下贴子,我可想你了!……”
“原本想早些下,可是我怕陈家有些亲戚会邀请你去他们家玩耍,所以就给你留出点空闲。”黄刘氏慈爱的看着邹晨。
不一会,黄家的几位表舅母和黄雪慧的母亲也过来了陪着说话。
自然又是一番热闹和契阔。
柴静和方怡便指挥着仆妇去摆双陆。
黄刘氏只是陪着众人玩了一小会,便推说算得头痛不玩了,让柴静坐在自己的位子,她则是找了个借口将邹晨拉到了内屋说话。
众人见她们进内屋了,想到他们祖孙肯定是有话要说,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杜昭依旧恭敬的站在柴静身后递铜钱。
“……妮儿!”黄刘氏喊着邹晨幼年的称呼,“你嫁到陈家也有一个多月了,那陈琦待你如何?”语气之中全是关切。
邹晨脸上微微一红:“他待我……很好!”说到很好两个字时,脸上已经绯红一片。
黄刘氏便欣慰的笑笑:“妮儿!你别怪你外祖母话多,我想问问,这陈家近来可出了什么事故没有?”
“事故?”邹晨听了这话提起了头,想了想说道,“未曾出事故。”
黄刘氏便指了指内屋里挂的那一张将军骑马图,邹晨看了之后恍然大悟,低声道:“外祖母也知道这件事了?”
“傻丫头。”黄刘氏叹道,“这世间的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鹿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出几日传的整个宛丘都是。甚至还有人传的有鼻子有眼,说是陈琦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有人要拿捏他呢。”
“外祖母,你莫听那些人瞎讲,”邹晨低声将这件事情的缘由给讲了一讲,黄刘氏听到这件事竟然牵涉到朝廷之中的党派争斗,吓得脸色顿时发了白。
“怪不得你二舅给我写信,让我立刻把你叫过来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黄刘氏抚着胸口后怕道。
“鹿家定是没事,外祖母只管放心好了。这件事情自然是有朝廷上的大佬们周旋,他们目的不在鹿家,当然不会拿鹿家开刀的。”邹晨安慰黄刘氏道。
“这便好了,这便好了。”黄刘氏恢复了正常,笑盈盈的看着邹晨,问起了她的身体。
邹晨羞的不得了,自己才成亲一个多月,外祖母怎么就这么着急呢?
“八步桥边的三大士寺院,香火最是旺盛,据说里面求子得子,求女得女,赶明儿,我亲自陪着你去三大士那里拜拜?”黄刘氏乐呵呵的说道。
“外祖母?我才成亲一个多月……”邹晨不由得嗔道。
黄刘氏一拍额头,“是了,瞧我急的?你不能去,改天我去帮你求个签,悄悄的派人送去陈家,其他的你就甭管了。”
“外祖母……”邹晨一时失语,可是心里却涌起层层的暖意,只有至亲骨肉才会对自己这样,有了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紧张的不得了,非要亲自看看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黄刘氏看到邹晨的窘样,慈爱地摸摸她的头,不再谈论这件事情,说起了她几个表兄弟的课业。
“……我那几个表兄弟虽然现在不在外祖母这里承欢,可是跟着我二舅舅,自然会有更好的前程,外祖母就莫要担心他们了!”邹晨劝慰道。
黄刘氏听了外孙女的话,就点了点头。
一会携了邹晨出去,又坐着打了一会双陆,等到吃完了午饭才把邹晨和陈琦送到庄外。
“家里没有什么事情吧?”邹晨到家之后,看到在院子里等她的白苏白果,问道。
白苏白果随她进了屋,看着石竹石燕服侍着她换衣裳,答道:“胡妈妈去了撷英堂呆了有小半个时辰,我们还没有打听出来说的是什么。红叶很老实,哪里都没去。红豆还在家里没回来,纪武叔在外面跑了一天,带着咱们小厨房的人在熟悉宛丘大街小巷的肉价菜价,其他的仆妇倒是很安稳,没惹出什么麻烦。……”
又取出几张贴子来,“五娘子下了贴子请小女郎有空时去她玩,县尉娘子也下了贴子,还有教喻的娘子,助教的娘子,都下了贴子。”
邹晨换好了家常的衣裳,将贴子一一接过,仔细的看了看,“这说不来,都不来,一说来就都来了。看样子,你们小女郎我呀,以后就没有空闲的时候喽。”
又问道,“这贴子是直接送到咱们天然居还是从撷英堂转过来的?”
“是从撷英堂转过来的,贴子是先投到撷英堂的。”白苏白果答道。
“小郎君接贴子了吗?”
“接了,知州长子李敬德和通判长子王玄让请小郎君出去吃酒。”
邹晨听了颔首,“这两位衙门倒是为人不错,虽然父亲身处高位,却谦虚有礼,不像那等张狂的人。”
几位女使不敢随便评判官员,这话便没人往下接。
邹晨拿了黄家送给别氏的礼物,到了撷英堂,去陪别氏说话。
过不了一会,别氏便拐弯抹脚的问起邹晨那几张贴子的事情,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让邹晨应酬的时候带上家里未嫁的小娘子。
邹晨想了想说道:“回祖母,我五娘婶婶那里是家宴,我不好带人过去。其他几位大娘子我也是第一次前去应酬,如果带上家里的小娘子,未免让人说闲话,不如等孙媳和她们厮混熟了,到时再带上几位姐儿。”
带家里的未嫁小娘子出外应酬,这对于一个媳妇来说,是很重要的功课,不仅是说明了自己家的门风,更是说明了自己的教养。
一个不愿意带小姑子出外应酬的儿媳妇,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邹晨又拿了几套精巧的首饰送到了别氏的面前,“以后几位姐儿出外应酬的时候就多了,这几套首饰是我这个做嫂嫂给她们平时替换的,祖母您瞧瞧怎么样,您给掌掌眼。”
别氏听了这话欣慰的点点头,拍着她的手,直喊心肝肉我的乖孙儿。
其实别氏问邹晨贴子的事情,便是有意让她给几位堂孙女一人做一身衣裳,可是没有想到她不等自己开口就先拿出首饰,堵住了嘴。
回过头对着几位侄孙女说道:“瞧瞧,我这孙媳多知道疼你们?你们还不快来谢谢嫂嫂!”
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娘子便款款上前,盈盈一福,娇滴滴的道了声:“谢谢嫂嫂馈赠!”
邹晨心里暗暗冷笑,一套女人的衣裳动辄上百贯,我可没有这么多钱给你堂孙女侄孙女外孙女什么的做衣裳撑面子,这几套首饰也不过就是几十贯罢了。你总不能要了我的首饰还要让我给她们做衣裳吧?
于是,大家皆大欢喜,邹晨服侍完了别氏晚饭又摇摇的往锦墨居而去。
到了锦墨居后,陈琦正坐在罗汉床上看书等她,她则是毫无形象的往床上一躺,大呼一声,“累死我了!”
陈琦笑了笑,将她拉了起来,坐在她的身后轻轻的帮她揉捏肩膀,“是祖母指使你干活了?”
“没有?祖母她老人家慈眉善目的,跟个老寿星一样,哪里会指使我干活……”邹晨享受着陈琦的侍候,刹那儿间把自己在撷英堂所受的气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自己其实也算是比较幸运的了。
鹿氏常年不在身边,自己等于就是天然居的主人。别氏虽然精明,可是有求于自己,从不敢对自己摆脸色。
陈家的人虽然势利,可是没有一个敢惹自己。
陈琦虽然有些……
邹晨回过头仔仔细细看了看帮自己揉捏肩膀的男人,只见他面庞清秀,眉长入鬓,双目似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闪亮。
除了,除了……
想了半天,竟然找不出贬义词去形容他。
正闭目享受间,杜昭突然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小女郎!家里,家里来人了……”
邹晨猛地站了起来,焦急的问道:“妈妈,你怎么了?家里谁来了?出了什么事?”
第三百二十七章大郎三郎回来了
邹家来的人是继刘成后请的管家,姓汪名才。
他恭敬恭敬的向陈琦和邹晨施了礼,不紧不慢的说道:“小姑娘、姑爷,两位老爷令我来给姑娘和姑爷传话,咱家的大郎和三郎有消息了。”
“你说什么?”邹晨惊喜的问道,“我大哥三哥有消息了?”
汪才道:“是,今日上午传来的信,说是他们的船已经到了广州港,据传信人说,他们到了广州港后休整一下便会乘船往东京城而去。算来时候,这时也该到了东京城了,想必过个几日,便会回来。”
邹晨听了这话,倒在陈琦怀里失声痛哭起来,陈琦用手揽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着。
京城之中。
八艘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大船,并排停靠在西水门外的码头上,那些在河道中行驶的豪华官船和商船不敢靠近它们,远远的贴着河岸,勿忙的装缷着货物。
有些闲散的浪荡子站在一旁,抱着膀子看热闹。
大船上的兵丁们身穿新衣面带煞气,个个持刀,刀尖上泛着隐隐寒光,一看便是见过血的。数个来要求上船检查的码头官员,都被兵丁们赶下船去。若是有不肯下去的,便直接将刀架在脖子上,或者二话不说就掀起腿扔到了河道中。
每扔一个官员,岸上看热闹的人便大声叫好。
郑师爷穿着一身澜衫,又恢复了几分儒雅之气,摇着新买的羽扇注视着那些围着船的兵士官员们。看到士兵们往河里扔人,不仅没有阻止,反而面带笑容。
“……唉,我们出海三四年,朝中波澜起伏,没想到文相公已经不再是相公了。”郑师爷说是在叹气,可是面上却看不到一点忧虑之色。
“我们的人下不了船,他们围的结实。”大郎被海风吹得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气,在海上漂泊数年,风里来雨里去,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仰着头用鼻孔和自己堂兄弟吵架的邹大郎了。
他是县尉邹玉民。右手在一把油黑发光的刀柄上握了握,然后又快速的松开,露出一丝疲惫之色。
“得想个办法把信送到文府,让他们派人来接咱们,要不然的话,咱们说不定就要真捅马蜂窝了。”三郎的脸上闪过一丝讥屑之色,“打契丹人打西夏人时,怎么不见这些龟孙跑这么快?打起自己人时,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大郎回过头看了一眼七艘破破烂烂的大船,转过脸道:“师爷,这一招真能行?我们把这些官员都给打下水去,要是他们在圣人面前告一状,我们可承受不起!”
郑师爷抚了抚美髯,沉声说道:“两位县尉不必惊慌,咱们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赏无可赏,官家会怎么办?满朝文武会怎么办?唯有自污,才可让文武百官放心啊。若是你们名气好,只怕你们也要落得狄相公那般的下场……”
话虽说的极好,只可惜动作却有些不对劲。出海数年没有人帮他修整胡须,在海上变成了一个虬面邋遢的老头。到了广州虽然找人修整了一下,可是却再也找不来以前那种风度翩翩的感觉。那抚髯的动作让大郎三郎和敬平怎么看怎么别扭,纷纷扭过头低声发笑。
“咱们在这里闹的厉害,不如派人趁机往文府报信,只要将信报到圣人面前,咱们一进宫,万事就了了。”敬平止住了笑,正色道。
几人听了这话,均觉得有理。
郑师爷便偷偷的吩咐几位军都,让他们暗地里选水性好的潜上岸,带着邹县尉的令牌往文府而去。
以关小杰打头的几个兵丁,便趁着众人的目光都在那些落水的官员和士兵们身上时,悄悄的潜下水去,在离人群较远的地方上了岸,往文府奔去……
大郎的目光越过岸上喧闹的人群,看到自己的人果然上了岸,满意的点点头,又望身后的几艘大船看去。
不由得唏嘘了一下……
这里只有一艘是当年他们带出去的,剩下的七艘,全是打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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