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皱纹仿佛一下子被熨平了,容光焕发的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邹正业听了这话心里生气,好嘛,原来是为了你的大孙子啊?你大孙子沾了我儿子的光进了陈家的族学,你居然还说是我沾你大孙子的光?然而自己终究是嘴笨,这些话只在心里想想,却不敢说出来,看了二哥一眼,低下头不说话。
邹正达听了邹老爷子这几句话心里无名火就往上蹿,强忍了怒气道:“爹啊,院子里确实走不开。反正孩子们也去文堂哥馆里进学了,陈家来请又请不走。其实孩子在哪里读不都一样,反正是启个蒙罢了,将来等孩子进了县里的府学那才是正……”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邹老爷子打断,邹老爷子铁青着脸,“这事我说了算,我现在就回去和陈家人说,明天咱家的孩子就去他家族学读书,你们是我生的,这话我说定了就是定了!”说完了又看了看两个儿子,柔声道,“你们家那四个小子,刚学了读书也没几天,不知道这读书里的道道!我看呢就一家一个,先把名额让给大郎和三郎,我回去后和老大说说,等到将来大郎有了出息,那几个弟弟他能不照顾吗?”
邹正业忍不住了,“爹啊,人家陈家是来请我和二哥家的小子,可没有请大哥家的小子啊?”
“胡说!他来请的是我老邹家的孙子!”邹老爷子气的直瞪眼。
邹正达一看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便对邹正业说:“老三,你在这里盯着,我和咱爹回去看看,有啥事我找个人来喊你!”
“成!”老二比自己能说会道,自己回去也顶不了什么事,还不如在这里看着量线呢!邹正业想到。
邹正业看了一下老爹,拉着邹正达走了几步,低声道:“二哥,咱早上的时候可是听小妮说过了,这孩子们已经拜了文堂哥为师,这读书人的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咱要是拜了哪个人为师,可是一辈子都得当他徒弟啊。这叛出师门的事,可不是正经人干的啊!咱爹要是想让大郎去就让大郎去,我可不沾他家的光!”
邹正达听了点点头,看了老爹一眼,也压低声音道:“我就去瞅瞅,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事儿,这咱爹也是听别人讲的,是不是真事还两说呢。你放心好了,大道理我都懂,绝不会让孩子被人指脊梁骨。”邹正业听了这话放下心。
邹老爷子看到俩个儿子在边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心里有些焦急,生怕自己回去的晚了,陈家十三郎再驾马车回家去,这一走以后啥时再碰见啊?就是碰见了也没有机会说上话啊!
便催促道:“快点吧!在那咬哪门子耳朵啊?赶紧回家才是正理儿!”
邹正达听了这话,才随着老爷子往家里走。
邹家北院此时正是一派笑语融融,陈博远说是让家仆抄家伙去找邹正文打架,可是实际上一见面,先是一拳照着邹正文胸口揍了过去,然后就是一通之乎者也的谩骂,邹正文也回了一通,把两个家仆听的一愣一愣的。再然后陈博远看到这两个货还站在自己身后发呆,不由得怒上心头,又是一人赏了一眼刀,把两个家仆给骂了一顿。
家仆委屈啊,说要抄家伙的是您,说不打的还是您,得,我们两面不是人。两位好基友骂完了对方,又是勾肩搭背的一路往邹家而去。
陈博远往北院一坐,就大声喊道:“快,把你家的好茶叶,给我沏上一碗。不,两碗,这学生没了,茶可得让我喝!”
邹晨忍着笑,给他们奉上了两碗香茶。陈博远斜睨着邹正文,邹正文则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只管看着院子里几位学生开心。
陈博远一看邹正文不理他,就把气泄到五郎身上,指着五郎说道:“今天你都读什么书了?”
五郎恭敬地回答:“回先生的话,今天和哥哥们一起读了三字经中的十义。”
“哦?说来听听是哪十义,都做何解啊?”邹正文来了兴趣。
五郎看了二郎一眼,示意二郎先答,二郎深思了一下,把邹晨教的十义给背了一遍,然后又说了一番十义前面几句的意思。说完了之后又示意四郎再说,四郎同样也是背诵了一番,把兄友弟恭的意思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五郎才接着剩下的,最后是六郎做了总结。
“好!”“采!”陈博远和邹正文看到四个兄弟这样长幼有序,兄友弟恭,都发自内心的喝彩。
邹晨看到几个哥哥不卑不亢进退有据,心里暗暗高兴。
邹正文又考教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几个小家伙知道的便细细地回答,不知道的便老实的说不知道。陈博远越看心里越生气,这么好的苗子居然自己一个都没抢到!最后拍案而起,怒道:“邹行学,某此生与你誓不两立!”
“好,划下道来?”邹正文嘴角含笑应道。
“三天之内,一篇制艺,送到张贡生手中,由他来决定谁输谁赢,可敢答应?”
“如何不敢?”
“好!那某便告辞了!”
“呵呵,博远兄,路上小心,小弟便不远送了,呵呵……”
陈博远回过头看着邹正文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气怵怵的出了院子,往马车上一坐,两位家仆立刻坐上车准备回去。
远远的听到有人喊,“慢行,且慢行!陈十三郎请留步,留步哇!”
陈博远掀起车帘,看到是一位老汉正紧跑慢跑的往这里赶,他下了车凝目细望,却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位老汉呢。
邹老爷子跑得气喘吁吁的,终于赶在陈家的车走之前跑到,心里直呼庆幸。扶着车辕喘了半天气,才把气顺过来。抬头往家里的方向看了看,看到大孙子站在人群里,赶紧招手让他过来。大孙子看到先生也在,不愿意往前蹭,生怕先生看到自己逃学了。邹老爷子走过去,拉着大孙子的手强拉了过来,对陈博远拱了下手道:“这位可是陈家十三郎?”
陈博远还了一礼,道:“某正是,不知老丈是?……”
邹正文在旁边答话道:“博远呐,这位老丈乃是我二十一叔,是五郎他们几个的爷爷。为人呐,嗯,最是疼爱孙子……”
陈博远听到是五郎的爷爷,多了一份尊重,道:“原来是兴民的祖父,某失礼了,请再受一拜!能教出兴民那样的孙子,老丈真是不简单啊!”
邹老爷子一时没听出兴民是谁,嘴里含含混混地道:“呵呵,十三郎过奖了,过奖了。来,这是你大侄子,平日里跟着我正文侄子学了不少东西,我这大孙子别的不敢说,那学问可是跟着正文学的,一等一的!那几个小的,也没看过几天书,不懂啥道道,大郎才是天天手不释卷呢。你陈家把那几个孩子收走没什么用,我家大孙子这才是真正的好读书苗子呢。你家把他收走,才是正经的道理呢!”
邹晨听到邹老爷子胡吹乱讲,心里暗暗耻笑。还大侄子?陈博远都不认识你,你居然敢和人家攀亲戚。说来说去,你心里只有你的大孙子,居然连这么无耻的话都可以讲出来。
陈博远听到老爷这样讲,来了兴趣,便问了一句:“学了几年了?”
邹正文看到邹老爷这样吹捧自己的孙子,不由得冷笑,也不揭穿他,只是拢着袖站在一边看笑话。
大郎囁嚅的看着邹正文,不敢随便答话,最后被爷爷掐了几把才用蚊子哼哼的声音回答:“五,五年了!”
“五年?”陈博远一听高兴了,五年了,已经可以出学了,若是他和五郎一样,也是一个好苗子,自已带回家去好好培养说不定将来也是一个状元之材呢。于是和颜悦色的问道:“但不知,天道不言而品物亨,岁功成者何谓也?下一句为何啊?”
大郎一听头就晕了,这好象学过也好象没学过,到底有没有学过呢?眼珠子骨溜溜乱转,就是想不起来这是在哪里看过的。
五郎听了偷偷问邹晨道:“小妹,陈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
邹晨低声回答:“这是王黄州所做的《待漏院记》里第一句,意思是天道不说话而万物却能顺利生长,年年有收成这是为什么呢?后面一句的意思,那是由于掌握四时、五行的天官们使风雨调畅的结果。四时之吏,五行之佐,宣其气矣。”
邹正文站的离他们近些,听到邹晨说话,他回过头皱了下眉使了个眼色,禁止邹晨再说。邹晨看到他的眼神会了意,再不说话了。
陈博远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这个孩子说出下一句,不由得生气,又看到邹正文一脸讥笑地看着这个学生,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被人耍了。重重地哼了一声,上了车,理也不理劝阻他的邹老爷子,催促家仆驾车而去。
邹老爷子没拉住陈十三,眼睁睁看着他家的马车绝尘而去。再回过头看着站在他身边的大孙子,听到村民们高高低低的哄笑声,一时脸上青白交织,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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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鹿舍盖好引鹿忙
更新时间2013827 11:08:32 字数:3481
邹正文待陈博远走后,对邹老爷子施了一礼道:“二十一叔,有些话我老早就想和您说了,您这个大孙子和三孙子,实在是没有读书的料。可是,您年年节礼又送的这么重,我也不好张口,借着今天这个机会,不如大郎和三郎就此退学了吧!剩下的束脩我明日给您老送过来……”说完一躬到底,竟是一副哀求的模样。
邹老爷看着给自己施大礼的堂侄,再看看缩在一边的大孙子,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邹家好一阵忙乱,把老爷子给抬到了正院。
邹正文待到看热闹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把邹晨和五郎他们叫到大屋里,严肃地看着他们,说道:“过犹不及,早慧则伤。你们可明白?”
兄弟四人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然而邹晨是听明白了,她深福了一下,正色道:“多谢大堂伯教诲!侄女知道了,以后再不敢这样人前卖弄了!”
“嗯!”邹正文满意的点点头,看着邹晨是满心的喜爱,真是恨不得这是自家的女儿,“小妮儿可有名了?”
邹晨听了一喜,这小妮小妮早就听烦了,可是这起名字又是自己说了不算,今天大堂伯这样问,明显是想给自己起名了。
她低下头,装作深思了一下,“大堂伯,您看,晨这个字怎么样?”
邹正文念道:“晨?凌晨丽城去,薄暮上林栖。倒是一个好名,好!”
邹晨甜甜一笑,“多谢大堂伯赐名!”
邹正文一愣,哈哈大笑。
邹家自那一次分家之后再一次在村子里成为了话题。什么,你不知道?那你落伍了,现在谁不知道邹老爷子已经病的起不来了?神马,邹老爷病了,啥时病的?是为了什么生病,怎么不声不响的就病倒了?没通知我们就病倒了,太不厚道了!听说邹老爷子被他的爱孙给打脸了……
诸如此类的话题,在邹家庄流传开来。邹家的人根本就是不能出门,一旦出门就是各种围观,简直就是不胜其烦。邹正业和邹正达在村东盖鹿院也是整天的被人问东问西的,大部分的话题都围绕在邹家四个孙子被邹正文亲自给请到学馆里拜了圣人然后有人来抢学生没抢成恼羞成怒最后和邹正文大打出手然后到底没打过结果只能把学生让给邹正文了。(累死了)
就在这样的蜚短流长中,鹿舍终于盖好了。鹿舍是完全按照后世的标准来建筑的,不仅保暖而且最重要的是干净。邹晨仔细观看了四间鹿舍,看到地上铺着细沙和木屑,舍门上都挂有草帘。水槽已经刻好,所有能通风的地方都用泥巴糊住了。而且墙上还按照她的要求刷上了白灰,看上去整洁无比。最合她心意的就是,在鹿舍旁边居然打了一口水井,井口上盖着大石条以防止鹿群不小心跳到井里。
“阿爹,咱这几间鹿舍得花不少钱吧?”邹晨问道。
邹正业呵呵一笑,道:“一块砖要一文钱,咱用了一万块。还得把墙给刷上白灰,这里外里就出去了二十来贯啊!”
邹正达接着说:“这光这口井就花了十二贯呢,我们还不敢明着请人挖井,是偷偷挖的,就怕村里人知道。往常一口也就是十贯,他们只晚上干活就愣是多要了两贯。”
邹晨听到诉苦,笑着说道:“不过呢,等把鹿接来,明年割了鹿茸那钱就回来了。”!”
“是啊!”邹家兄弟点点头。鹿院花了他们极大的精力,买砖石买河沙,白天盖院子夜里偷偷挖井,白天黑夜的都得有人来盯着。现在终于盖好了,也可以长出一口气了。
“可是,这鹿院得有人来看着啊!鹿饿了渴了得有人给它们弄吃喝啊。”邹晨紧锁眉头。
邹正业道:“这事啊,我和你二伯说过了,我们轮流来看,今天我看明天你二伯看。”邹晨点点头,这样倒也行,眼瞅着现在没有什么人手也只能辛苦父亲和二伯了。
邹正达道:“妮儿,你看还有没有要改的地方?要是没有的话,咱们就商量个日子把鹿迁过来吧。”
“好!”
第二天上午,他们三人驾着车去说是去下口镇给孩子买笔墨纸砚。买了笔墨纸砚以后就把车停到了鹿林那里,邹正达留了他们在这里,自己驾着车回了村子。他们准备把鹿引出这片密林,从村东那里悄悄地进村,二伯只需要在村东头接引他们就行。
鹿群看到邹晨非常的开心,和她玩闹一番后,邹晨和头鹿交流了一下,头鹿表示一切都听邹晨的。
到了半夜,邹晨被父亲摇醒。然后她把鹿都聚拢在一起,趁着夜色悄悄地离开了这片密林。在路上大约走了一个时辰隐约看到邹家庄,又拐到村东,邹正达正焦急的在村东走来走去。看到他们回来了,赶忙迎上去。兄弟俩个也不说话,一个在前面领路,一个跟在鹿群后面,邹晨坐在头鹿身上指挥着鹿群悄无声息的进了院。
进了院把大门一关,门栓顶上才算大出了一口气。
邹晨指导着鹿群来到那四个房舍中,让它们自己随便住,又叮嘱它们千万不可随意鸣叫,以免引来村民的注意,到时惹下杀身之祸。素食性的动物对人类,是有一种天生的畏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敢招惹人类的。鹿群通过思想接收了邹晨的叮嘱,纷纷表示不会随意发出鸣叫。
鹿群到了鹿舍中,自己寻找了满意的居所,趴在细沙和木屑的地面上慢慢的进入梦乡。
邹正达留了下来,他让邹正业和邹晨回家去休息,今天由他来照料鹿群。
第二天一早,家里又是只剩下了邹晨自己。自从四个哥哥去了学馆读书以来,北院又恢复了以前寂静的生活。
父亲是�